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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雪嫣摆首道:“什么主仆之分,哪有我这么落魄的主家?反倒连累了陈妈妈跟我一起受人欺凌。”
“娘子,你快别这么说。我得趁这个时候沈氏睡了去外头换米,君生,你也赶紧走吧,万一被人瞧见少不得被人嚼舌根子,要是传到沈氏耳里就麻烦了。”
“等等!”
梅雪嫣将陈君生拦下说道:“我还有几句话要询问君生,陈妈妈你先去罢。”
剩下陈君生一人在屋里,他更加局促不安了,端坐在凳子上,因紧张撺着新棉鞋,手指还在抠鞋底子。所谓男女有别,陈君生自个儿倒没关系,他就怕污了嫣娘子的名声。
梅雪嫣瞅着他好笑,放在以往,她也不会让男子单独进屋的,现如今她都是死过一回的人了,没那般束手束脚,何况是有要紧事询问。
“嫣娘子,你有什么话就快问吧,我怕掌柜那边对完账找我。”
梅雪嫣也不耽误,单刀直入问道:“君生,你在书铺是半工半读?”
“嗯,虽然工钱少,但是有吃有住,最大的好处是能在林家办的学堂读书,娘说只有读书才能出人头地,我在学堂先生都说我用功呢,我今儿就准备去报名乡试,时辰应该还来得及”
陈君生说话都直哆嗦,他尽量让自己多说点儿,显得不那么难堪。
“你可有多余书籍?”
“诶?”陈君生如实回答道,“学堂只发一套蒙学书,剩下的书要自己买,我在书铺做事就借书铺的誊写,平时练字抄写了几本,不过正儿八经刊印的书却是没有。”
“无妨,你抄写的书本可否借我?”
“当然,我都抄了好几遍了,只要嫣娘子不嫌弃我字写得差。”
梅雪嫣心里暗喜,握了握拳头,她知道这是最后的机遇,一旦抓住了这道曙光,往后天空海阔,如若不能,恐怕也熬不到明年的乡试了,沈氏吃人不吐骨头,她下场一定凄惨。
“嫣娘子?你识字?”
陈君生奇怪地问道,他知道梅雪嫣在林府地位不高,管家夫人把她当粗使丫头,也从未听陈婆子提过她学过字,更不可能读书了,那要了抄书作甚?
“哦,我在府里偷偷自学的,勉强识了些字。”梅雪嫣又拜托他说道,“君生,你去报名乡试时,也替我报考吧!”
沈氏在林府手眼遮天,若想不受她的左右,考取文位是如今唯一的出路了。以前胆小甚微,吃了不少苦头,这次这关乎到她今后的命运,哪怕是行事出格,要遭受些非议攻讦也在所不惜。
“呃”
陈君生有些迷糊了,他万万没想到梅雪嫣是这个打算,他陈君生在学堂苦读了五年,才有信心去乡试考童生,即使嫣娘子在府里偷识了几个大字,那也绝对不可能有考童生的学识的!
“君生,你知道我和陈妈妈的处境,她怕你担忧总是报喜不报忧,但是她被我连累受苦却从来不说。”梅雪嫣清朗地说道,“可这林家,我们是呆不下去了,你一定要帮我这个忙!”
“嫣娘子你说啥帮忙不帮忙的,既然你吩咐了,我肯定做到!”
陈君生拍着并不厚实的胸膛保证,嫣娘子的处境他如何不知?若非走投无路绝对不会出此下策,以考取文位来保全自身。只是她粗学了些学问,就算借来书本研读几日,又怎可能考上童生?这始终是她的希望,陈君生不忍将它掐灭。
“嫣娘子,我明日便托人把抄书送进来,三日后便是乡试,在县学堂举行,你可别误了时辰。”
陈君生怕逗留太久,嘱咐几句后,便急匆匆走了。
梅雪嫣有些激动,努力让自己沉静下来,乡试考童生,梅雪嫣是势在必得。像是悬崖峭壁的独木桥,她迈出了第一步,无路可退!成,她将重见天日,败,便是万丈深渊。
院子里干枯的树枝开出了一朵新梅,严寒傲骨,娇艳如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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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沈氏()
陈君生托丫鬟把手抄书本偷偷送进府里后,梅雪嫣门槛都没有出过,连着三日不分昼夜研读,这几日晚上连着下雪,静谧的院子里总点着昏黄的灯盏。
“娘子,我知道你养病烦闷,也别一门心思闷在屋里,要多透透气,看书多了会伤神。”
陈婆子跟着梅雪嫣一齐进林府,从没听她说过会识字,她解释说幼时爹娘教的,可那时她还不到六岁,记性都未开。陈婆子老劝她多走动,梅雪嫣只笑着答应,依旧我行我素,陈婆子不知她要做什么,只当是看书解乏,只能由着她也不打搅。
“君生带来的大学、中庸、论语、孟子和诗经、尚书、礼记、周易、春秋,是最基础的四书五经,乡试中八成的考题都出自其中,不过要想考上童生,这些还远远不够。”
基础的四书五经,梅雪嫣从前世的记忆中就已滚瓜烂熟,陈君生抄写最多遍的也是这几本,多数立志考童生的,必然都会。
梅雪嫣猜想,童生考得是学识,书读得越多越好,陈君生也是这般认为,好在书铺里头随他取用,所以不像其他寒门子弟,即使有那个心广读诗书,也没钱买书本,大部分学子都会几人凑钱,买来之后誊写几本。
“史记、左传、墨子等这些我也熟读了,只是”
梅雪嫣最大的难题就是,前世的华夏历史,和景国以前朝代的历史,虽大致相同,却在细节人物时间上都有些出入!历史长河何其宽广?梅雪嫣没日没夜地整理融合,才将历朝历代的名人大事理清楚。
“时间地点朝代人物,一样都不能有差错纰漏。”
夏商周春秋战国秦汉三国魏晋南北朝华夏南北朝之后,是隋朝,而不是梅雪嫣所处的景朝,虽然华夏历史也有科举考试,但成型已在隋唐之后,不像景国之前的历代便注重才华文采,科举的开头,却是圣人孔子!
据说孔丘降生之后相貌丑陋,被父母所弃于荒野,却有鸟兽护身,为其祛暑,哺以兽奶,才回到孔母身边。孔母乃妾室,地位地下,后来被正妻赶出家门。
梅雪嫣读到这里深有同感,她是林府童养媳,比之妾室还有不如,身世如孔圣一般惨淡。
孔丘少年时贫贱且平凡,直至中年才周游列国学彻古今,后被鲁国重用,任大司寇。随后修订乐经礼记等书,亲笔编写春秋,才气惊天下,被封为圣人。随后创立科举制度,为各国效仿选拔人才,从此寒门弟子也可封官进爵。
孔丘年迈之后创曲阜书院,弟子三万,亲传三千,贤弟子七十二。
春秋百家争鸣,终究以儒为尊。
圣人仙逝,曲阜书院却流芳百世,为景国文院,文院与朝廷相辅相成,唯才是举,以科举考试来区分文位,共分为童生,秀才,举人,进士,翰林,大儒。
如今的景国才学为重,文人至尊!
文位虽无官位的权势,却和官位一般尊贵!
“一旦取得文位,我的身份便截然不同,沈氏要想再为难我,也要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这林府也再也不是我的囚困之地!历史上并无记载有女子参加科举,可文院学堂私塾也并不拒绝官宦女儿就学,我就做这第一人!”
梅雪嫣每夜只睡一个时辰,因为翌日便是乡试,她这夜多增一个时辰以便养精蓄锐,尽管身体乏累,精神却是抖擞清醒。
将备考的东西都小心收拾好,梅雪嫣坐在床榻上等辰时,天微微亮,府里只有粗使的丫头婆子起来,夫人遵循女训也起早,不过她会去祠堂念经祭拜,而沈氏则要等巳时才会起床,梅雪嫣要想偷偷出府就要避开她们的人。
正当梅雪嫣起身,院门传来哐当一声。
“都什么时辰还在睡?里头的死猪还不起来干活!就这么个懒猪婆病死得了,陈婆子捡回来干什么?!浪费我林家的粮食!”
梅雪嫣神色微变随即恢复如初,在林府这般猖獗粗鄙的,就只有沈氏了,她素日绝对不起早,今儿怎么反常了?
环顾四周,梅雪嫣赶紧将书本压在桌底下。
“病痨鬼!赶紧去洗衣扫地!这几日你躲懒我不说,你还真天天赖在屋里了?院子里头树叶灰尘都多厚了?当家的要是回来见到府里这般景象,当心你这小贱人的蹄子!”
梅雪嫣不露声色,林府虽衰败,可也不至于连个扫地丫头都没有了,难不成缺了她,林府就会荒废?无非是沈氏作怪欺人而已。
从沈氏的话里,梅雪嫣也听出来了,难怪她今日起早,原来是她丈夫林二郎今日回府了,她得打点好迎接。林二郎明面上说是在外头管生意,三天两头才回府,至于他东奔西跑是真进出货还是厮混其它就无人知晓了。
院门本就腐朽,连栓子都坏了,陈婆子只拿个扫帚抵住,被沈氏一踹就开了,火急火燎地冲了进来。
“这不是已经起来了吗?还赖在屋里作什么?”
沈氏本想将梅雪嫣从被褥里拖出来,拉到外边干活的,没想到她已经穿戴好,棉袍上有几个补丁,却也捂的严严实实的。
沈氏凤眼动了动,她以为梅雪嫣病入膏肓,陈婆子就算带回来了也顶多支撑两日,何况她已经禁了二人的饭食,还不得饿死?没想到居然还好端端的,尽管大病初愈面皮发黄的模样,好歹有了些精气神,看样子居然活过来了!
“我正准备去打扫院子,嫂嫂这是干什么?”
梅雪嫣眉眼低垂,看似柔顺地说道。
沈氏稍稍愣了愣神,嫂子?这小贱人还从来没叫过自己一声嫂嫂,她是三郎的童养媳,沈氏是林二郎的正妻,她压根不想跟她扯什么妯娌关系,掉了她的身份!
“还磨蹭什么?等着我来请你吗?”
原本想立即动手的沈氏,被她一声嫂嫂居然弄得没有发作,沈氏不把梅雪嫣当林家媳妇儿,只作下人对待,被她这么一喊,沈氏才发觉梅雪嫣已然长大了,个头只比自己矮半寸,站在她面前,居然失了居高临下的气势。
这也与以往梅雪嫣经常低头弓腰有关。
“多谢嫂子来看望,我已经好多了,得亏嫂子菩萨心肠,替我请来郎中抓药,否则我肯定过不了这劫,被恶鬼给吃了。”
什么请来郎中?给她看病的郎中可不是自己请的,沈氏清楚得很。
“这小蹄子莫非是病糊涂了?还感激起我了。”
沈氏正迷糊呢,梅雪嫣向来死不吭声,就算棍子落在她身上了,也跟死人一般,今儿个居然开口了。沈氏被她这么一弄,火气消了三成,谁不乐意被人夸呢?都没注意到梅雪嫣口中的恶鬼便是她。
“少跟我套近乎!”沈氏绷着脸喝道,“这几日我断了你和陈婆子的口粮,你这小蹄子却好端端的,我早知道你藏有私房银子,林府除了发放的月例钱,其它都是公中的,你的私房钱是从何而来?藏在哪里?!”
梅雪嫣了然,原来是来赶尽杀绝。
梅雪嫣进府里来,不光嫁妆都被夫人拿走了,其后更是连一锭银子都没拿到过,而陈婆子也是如此被刁难,从来没有过什么月例银子!无非是夫人为了脸面拨了些银两给她治病,被沈氏给盯上了。
“嫂嫂对我有大恩,别说银子了,我的东西都是嫂子的,这屋里嫂子看上什么,就拿去好了。”
沈氏浑然不觉梅雪嫣把自个儿当土匪强盗,还以为她吃错药,脑子不灵光了。
沈氏可不会客气,在小屋里头转起来。
寒窑陋瓦,连值钱的东西都没有,梅雪嫣冷眼站在一旁,随她四处翻找。屋里总共就一张旧床榻,连蚊帐架子都没了的,一个夫人不用了的柜子,还有一张瘸腿木桌,桌腿下垫着书本,一个小炉子。
将被子枕头掀开,沈氏没有找到一个铜板,柜子里除了几件破烂衣裳还有什么?沈氏当然找不着银子,气得踢了几脚,柜子门掉下来把沈氏吓了一跳。
沈氏憋着火无处发泄,忽然瞅见桌子腿下的一摞书,一脚踢垮了。
“这是从哪里来的?纸有多贵你可知道?被你拿来垫桌子?!”
“是写过字的,嫂嫂要是屋里缺木炭,我帮你拿回去当柴火烧吧!”
沈氏哼了一声,她可不稀罕,纸烧得快烟又多,拿回去当厕纸擦屁股还差不多!她张牙舞爪而来,梅雪嫣笑意盈盈的就给她化解了,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总归是将梅雪嫣整治了一通,沈氏没找着剩余银钱,咕哝着“这病痨鬼今天怎么怪怪的”迈着大步出了门。
她不愿多待,怕沾染了梅雪嫣的病气。到院子瞅见陈婆子种的几颗小白菜,沈氏几脚踩烂了,还沾了她一脚的雪水泥巴,在外头骂骂咧咧。
“谁许你们把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