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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在为当年的事儿耿耿于怀？”白烟抿了一口酒，莞尔问道。
唐欢讪笑道：“跟白小姐的仁义相比，我的确不太厚道。”
“从今往后，谁又还能见到唐老板的那一面呢？”白烟微笑道。“我倒是有些骄傲，见过唐老板那不堪入目的一面。”
唐欢心虚道：“让白小姐见笑了。”
白烟微微一笑，看起来从容极了，也十分的优雅。
可聊着聊着，唐欢却隐隐感受到了白烟不太一样的心境。
她似乎——有心事。
而且是很严重的心事。
唐欢感受到了白烟表面的那一层保护网。
那是怕被人看穿内心的自我保护机制。
唐欢在刚脱离部队的时候，也有过。而且为此差点抑郁——
白烟出什么事儿了？
唐欢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忍不住问了起来：“有心事？”
白烟淡淡摇头。
“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唐欢很认真地说道。“如有必要，我这条命可以还给你。”
这就是唐欢。
谁待他好，他会记一辈子。
谁若恶心他，他必拳打脚踢。
“唐老板这条命太金贵了。”白烟抿唇笑道。“就算你想还，我也不敢收。”
唐国柱已经现身。
或许这对许多人来说，仍然是隐秘。
可作为清道夫的身边人，她一清二楚。
唐欢今时不同往日，哪怕没有唐国柱那一层关系，他也是华夏商界有头有脸的大人物。
他这条命，价值万金。岂能说还就还？
白烟的态度，让唐欢知道他这么问，肯定不会有任何结果。
索性吐出一口浊气，叫了两打啤酒道：“那咱们今晚，不醉不归。”
白烟笑得很开心：“能认识唐老板这样一个有趣的人物，我很庆幸。”
她一生孤苦。
和清道夫有着莫名相似的气质。
似乎只有在回国的这段日子，在与唐欢结交后的这段时光，她才渐渐找回自我。
但这一切，将于今晚结束。
第一千零六十八章 坏人活千年！（）
第一千零六十八章坏人活千年！
唐欢没有再旁敲侧击。
他虽与白烟打交道的次数不多。却也能通过白烟的种种行径，了解她的为人个性。
她不想说，就算自己死皮赖脸，也肯定得不到答案。
但好在，唐欢今时不同往日，他已经搭建起了自己的情报机构。加上有秦家姑姑的西厢阁背后支持。就算白烟此刻不说，唐欢也能从一些线索中找出答案来。
这一晚，白烟真没少喝。
也是一改往日的作风，变得洒脱豪放起来。
酒过三巡，白烟目光迷离地盯着唐欢。红唇微张道：“唐老板，你是我真正接触的第一个男人。你很有趣。”
唐欢愣了愣，有些哑口无言：“从没人用有趣形容过我。”
白烟妩媚一笑道：“那我是不是应该感到荣幸？”
唐欢摊手道：“你高兴就好。”
喝光桌上的最后一杯酒，白烟微微摇晃着起身。她霞飞双颊，美眸迷离。看起来明显是喝多了。
连站，似乎都有点站不稳。
唐欢见状，颇为绅士地上前搀扶，抿唇道：“我送你回家？”
白烟闻言，却仿佛一下子戳中了软肋。
她脸色微妙地望向唐欢，随即口吻复杂道：“我哪里有家？”
唐欢理所当然道：“白家就是你的家。”
“我和白家的关系，没你想的那么深。”白烟缓缓站稳身子，眯眼说道。“白庆阳的确养了我十几年。但剩下的这十几年，我已经还清了。”
她是白庆阳收养的。
带有极强目的性收养的。
当她长大成人，当她拥有足够的智慧和头脑。她就被白庆阳送到了清道夫的身边。
正如白不臣所言，白庆阳将她送到清道夫身边当一条狗。一条尽忠职守，且无比能干的狗。
同时，为白家带来了很强大的资源。为白家的成功上位，添砖铺瓦。
白家算是她的家吗？
起码白烟从没有在白家感受过家庭的温暖。
哪怕在她还没出国之前，她与白庆阳的关系，就一直很微妙。
她喊着父亲，却像是一个丫鬟，在白家很低调，很有求生欲的生活着。
她知道，白家赐予她的一切，最终都是要还的。
或许，是拿一生去还。
或许，就是现在。
白烟这一生都被人缜密地安排好了。
她仿佛一个提线木偶，毫无自主权。
从她离开白家，投靠清道夫。
再到现在。
她的一切，都身不由己。
但不可否认，这些年她的确过着想要什么就有什么的生活。除了没有自由，该有的，她都有了。
哪怕醉成一滩烂泥，她也并不需要唐欢送。
她一通电话，就有豪华轿车来接她。
毕竟，就算是在豪强云集的五角俱乐部，她也是核心管理。是主持年度会议的重要人物。
五分钟过后。
一辆黑色奔驰缓缓驶来，停在了清吧门口。
“唐老板。你该换一台车了。”临走前，白烟很戏虐地说道。“以你的身份地位，坐一辆不超过五十万的车。实在有失身份。”
唐欢闻言，却是莞尔笑道：“习惯了。我这人有点念旧。”
略一停顿，唐欢似乎想稍微化解一下白烟那颇为深重的心情。
他笑了笑，很坦诚却极度恶劣地说道：“不瞒白小姐说，我家的内裤，最旧的一条已经穿五年了。但却是我最喜欢的一条。两个字，舒服。”
白烟先是愣了愣，明显没想到唐欢的开车会如此措不及防。
她抿唇点头道：“唐老板，晚安。”
说罢，她顺势就要上车。
“白小姐明天出国，要去哪儿？”唐欢冷不丁问道。
白烟闻言，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
连去哪儿都不知道？
看来白烟虽然权柄滔天，却的确过着没有自由，甚至没有自主权的生活。
她接到了任务，却直至前一天晚上，她都不知道自己将要去哪儿，做什么。这是多么的可怕？又是多么的悲哀？
白烟终究还是走了。
唐欢目送她乘坐的轿车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街角。这才摸出手机，给飞鹰打了一通电话。
“查。彻头彻尾的查。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我要知道白烟的近况。以及她将要做的事儿。”
尽管他的要求很蛮横，很苛刻。
但对飞鹰，对唐欢搭建的情报机构来说。查出白烟的近况，以及五角俱乐部最近的动向。才能完成唐欢交代的任务。
这的确不容易，但飞鹰以及情报机构的存在，不就是为唐欢服务的吗？
“明白。”
挂断电话之后，唐欢这才吩咐元宝回家。
已经回归家庭的元宝最近工作很卖力，连开车的专注度，都比以前高了很多。
其中一个因素，就是他惜命了。
他觉得生活越来越美好，也不想过早的结束。
但他看出了老板有心事。而且情绪有些复杂。
“白小姐是不是遇到麻烦了？”元宝很敏锐地分析道。
“怎么看出来的？”唐欢随口问道。有点心不在焉。
“因为老板您在担心白小姐。”元宝很认真的说道。
“她曾经救过我的命。”唐欢叹了一口气。“我欠她的。”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唐欢很坦诚地说道。“何况救命之恩？”
“我不会让她有事。”
元宝点头道：“我能明白老板的心情。”
“你真能理解吗？”唐欢苦笑一声。
“当然。”元宝一本正经道。“老板对我，就有再生之恩。就算将来为老板豁出命来，我也绝不会皱一下眉头。”
“我不要你的命。好好给我开车就行了。”唐欢摇摇头。
但唐欢对白烟。或许就是这样的情绪吧？
在他濒临死亡，甚至可以宣判死亡的时候。
白烟并没有放弃他。而是无条件地照顾他，并因此冒着被清道夫处罚的危险。
这份恩情，唐欢铭记于心。
也绝不敢忘记。
“白小姐是好人。她不会有事的。”元宝很没有技术地宽慰着老板。
“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吗？”唐欢眯眼说道。“好人不长命，坏人活千年？”
第一千零六十九章 一路走好！（）
第一千零六十九章 一路走好！
次日清晨，白家书房。
作息极佳的白不臣已经在别墅内跑了两千米。
此刻，他正一边批阅文件，一边吃着早餐。
文件小的，是过亿项目。
大的，是数十亿甚至上百亿的项目。
而吃的，却是一碗清汤挂面，一小碟酸辣萝卜干。
形成鲜明反差。
早在白不臣还处于京城四少的时代，他的德行，他的为人处事，就受到圈内人交口称赞。更一度被白万里抨击为伪君子。
如果他能一辈子当白万里口中的伪君子，那也算是莫大毅力。
可惜，白不臣在其父白庆阳的步步紧逼之下，终于弑父夺权，成为四九城第一个上位的年轻王者。
他边看边吃，似乎一分钟都不想耽误。
工作，是他生活的全部。
将家族带向辉煌，是他毕生心愿。
从他亲手终结白庆阳的生命之后，这已经是他活下去的最大动力。
他也必须做给九泉之下的白庆阳看。
他做这一切，绝非为了自己，而是家族。
一小碗清汤面，他足足吃了二十分钟。吃到最后，面汤已经冷却。他却依然小口酌着。仿佛这就是人间美味。
开创最雄伟的事业。
吃最朴素的早餐。
不论其他，至少白不臣在个人克制与作风上，绝对值得钦佩。
只睡了不到五个小时的白烟走进了书房。
昨晚宿醉，而且一整夜都没睡踏实。
白烟有点偏头疼。
她揉了揉眉心，坐在了白不臣的正对面。
“吃点什么？我让厨房做。”白不臣微笑问道。放下了手中的文件。
白烟的处境，他很清楚。
他甚至认为，今日一别，将再无机会与白烟再见。
尽管对现如今的白不臣而言，家族事业远超一切。甚至超过他自己存在的价值。
但白烟，终究是他名义上最后一个亲人。
一个共同度过童年的妹妹。
“不必了。”白烟轻轻摇头。“我喝一杯咖啡就行了。”
虽然昨晚喝多了没吐，可到此刻，她的胃仍然有些难受。嗓子更是干涩万分。
这种滋味，白烟已经许久没有尝试过了。
若非遭逢大变，她也不至于如此放纵自己。
白不臣点点头，让管家送来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
“早起喝咖啡不是什么好习惯。伤胃。”白不臣随口说道。
喝完了面汤，正好让管家将餐盘送出去。
白不臣拭擦了唇角，那英俊的面庞上掠过一抹浅笑：“这是大哥最后的温馨提示。”
“谢谢。”白烟端起咖啡，抿了两口。
然后，她有些微妙地问道：“大哥，像你这样经历了那么多坎坷的人。还会如此在意生死吗？”
“为什么不呢？”白不臣理所当然地反问道。“每个人的生命，都只有一次。如果可以更好的生活，为什么要选择放弃？”
“父亲和二哥的生命，难道不是只有一次？”白烟话锋一转，直击人心。
“我们每个人都会珍惜自己的生命。”白不臣一字一顿道。“但更多时候，生活总是充满了变数。但求尽心，谁又能尽如人意？”
“听起来，很有道理。”白烟继续抿着咖啡，慢条斯理道。“但你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充满了血腥味。”
“曾经，我极其不喜欢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白不臣掷地有声道。“现在，这句话是我的座右铭。”
“就像你。”
白不臣继续说道：“人生被摆布、被完全支配。你高兴吗？喜欢吗？你不想反抗吗？”
这一次，反倒是白烟陷入了沉寂。
她是绝世天才。
她的智商，远远高于常人。
就连现如今位高权重的白不臣，也在很多方面不如她，没有她的天赋。
可白不臣已然成为白家家主。
而她，依旧是清道夫身边的一条狗。
除了出身，更大的原因，是性格，是面临绝境时的绝地反击。
白不臣有胆魄杀父杀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