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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是这副身体小时候吧。
站在法宝船上，易熠遥望那座纯白色的城。
渐渐的，神祇之城与海月城，开始重叠。
“在想什么？”秦暮然来到她身边，问道。
易熠看她，“忽然想起曾经看过的一句话，觉得很应景。”
“什么？”
“一座城，一个人。”
秦暮然若有所思，半响，她的手中出现一管玉笛。
笛声幽幽响起。
如泣如诉。
那一曲，仿佛穿越时空，回到金戈铁马岁月。
城门楼上，谁一袭战甲，又为谁风露立中宵。
时光渐老，人已去，城还在。
天地苍茫。
倾城泪。
红颜。
寂。
曲终。
一船的人，久久寂静无言。
许久，终于有人说了一句。
“这个曲子，有名字吗？”
易熠回头看去，只见东瑾望着她们。
这时的她，不再是初见时那样让人血脉贲张的服饰，而是和她们一样，一袭青衫，中规中矩。
只是眉眼间，依旧掩不去几分妖娆。
也不知是不是妖兽化人都这样……
另一头，重琅也看了过来，她的眸子，褪去几分单纯。
似是听懂了那首曲子。
秦暮然沉吟片刻，才看向东瑾，缓缓道：“我记得，曾有一个传说。神祇流下一滴泪，成冰而常年不化。”
易熠歪头，听着有些耳熟啊。
抓了抓脑袋，半响，忽然记起，柳萱在江邳城曾和她说过。
再想起那个梦，一滴泪，冰雪三千里。
易熠哑然。
“海月城的传说，和这个其实有异曲同工之妙。”
秦暮然的声音浅浅淡淡，“就叫倾城泪吧。”
三千里高空，青龙坐在云上，单手撑头，唇角一丝若有若无的笑。
“一个比一个蠢。”
***
玄天宗，在大陆地图以北。法宝船一路北行，路上风光仿佛从夏到冬。
呆在船舱里，从上往下俯瞰，只见白雪皑皑，河水成冰。
白色森林中，时而有妖兽蹿过，留下串串脚印，伸延至远方。
易熠转头，问在另一头假寐的秦暮然，“还有多久到啊？”
“不出意外的话，今天傍晚就能到玄天宗附近的安阳城，我们在那落脚。”
“好，这一个多月，都快呆毛了。”
秦暮然失笑，“你之前和阿离怎么过来的？”
不提还好，一提易熠顿时吐槽开启，将之前和秦暮离去海月城，对方沉迷修炼不理自己的事情说了出来。
最后以一句问话结束，“她现在还这样？”
秦暮然抬眼，看了易熠一眼，似笑非笑，“是啊，托某人的福。”
“……”
“仙宗大比，她也会参加，可惜你们不会在一组。”
易熠想了想，半响才道：“我大概会有机会和巫风雅对上。”
秦暮然挑眉，“她大概也希望和你交手，不过……”
“嗯？”
“我想，她更想的，恐怕会是你做的饭。”
易熠：“……”
这时，重琅走了进来，道：“前面好像有人经过，有不少人都停下了。”
“我去看看。”易熠站了起来。
出了船舱，凛冽的风吹来，呼出一口气，便化作白烟飞走。
她并不觉得冷，修仙之人，对寻常冷热感受和普通温度一样，没什么区别。但太变态的温度，她还是有感觉的。
来到船头甲板，东瑾已经站在那里目视前方。
看到易熠前来，她侧身，让了一个位置，道：“你来了。”
她的声音，此时听起来不同于面对秦暮然和重琅那样的高声，反而有些轻。
“是啊，我听说前面有人，所以过来看一眼。”
“好像是一支船队。”
易熠讶然，神识展开，便见到万里之外，六艘三层高的法宝船浩浩荡荡前行，所过之处，无人不退避三舍。
“这是哪家，阵势这么大？”
“太上宗的船。”
秦暮然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她回头看去，只见对方目光深邃，神情似有所思。
她问道：“有你认识的人？”
“今年，秦暮风去了那里。还有秦家其他几个子弟，是前几年进去的。”
“他居然在那。”话虽这么说，易熠心里却明白，单论天资，秦暮风确实有资格，再加上京都秦家这个世家背景，进太上宗是必然的事情。
“单论分组，他可能会遇见阿离。”
“那又如何，阿离会赢。”
秦暮然唇角一弯，看了易熠一眼，“你倒是相信她。”
“自己人嘛。”
这时，东瑾道：“后面也有船来了。”
易熠回头一看，便见四艘飞梭以极快的速度前来。
她歪了歪头，有些眼熟。
很快，首船就到了近前，而后竟是减慢了速度，与她们并肩而行。
舷窗上忽然出现一张小脸，眉眼弯弯。
“妈妈！”
脑海有传音来，易熠讶然，“阿桓？”
很快，又是一堆人纷纷说话。
“易熠。”
“师妹。”
一句接一句，全是喊她的。
易熠脑袋顿时懵圈，分不清谁是谁，连忙道：“一句一句来。”
这时，脑海又传来声音。
“易熠。”
这次音色偏低，嗓音略带磁性，三分低沉，她瞬间分辨出来，“夏峰主。”
“嗯，你们是不是去安阳城？”
“是啊，怎么了？”
“我有事要问你，但现在不方便，你之后到九安客栈来找我。”
易熠愣了下，能有什么事情？
她应了下来，“好。”
“那我们就先走了。”
眼见飞梭如流光瞬间消失，易熠看向东瑾，“当初岁暮百尺曾经为了找你，打坏我们一艘飞梭，后来拿了一大笔钱赔偿。”
然而对方并没有接这个话题，而是问道：“你有孩子？”
易熠：“……”被听见传音的感觉好奇怪……
但是，为什么你的关注点会在这里？
秦暮然一本正经道：“对，她有孩子。”话虽然如此之说，眼角却流泻出隐隐笑意。
重琅默默看地板，她什么都不知道……
“不可能。”
然而，东瑾没有巫风雅第一次听到时的反应，而是直接否认，“我看得出来，她不像生过孩子的人。”
秦暮然挑眉，“怎么看？”
“就是身材……”
易熠一脸黑线，“喂！你们俩当着我的面，讨论我是否生过孩子，是不是不太好！”
113。绕不开的果（）
金乌西坠，夕照山顶。
易熠抬手挡在额前，遥望远处，只见重重山峰上，红霞覆白雪。
远远看去，就像是一团火在燃烧。
“安阳城到了。”
秦暮然的声音让她回神，便见法宝船开始缓缓降落。
城外空地上，几人跳下了船。
易熠眺望不远处的高城，城墙是最普通的青灰，城门前有人来来往往，看起来甚是热闹。
一行人进城，只见客栈酒肆林立，吆喝声此起彼伏。
与此同时，有些店家门前，有不少人辗转徘徊，却是不入。
东瑾奇道：“他们这是在干吗？”
“大比在即，找不到住的地方而已。”秦暮然司空见惯，仍是往前走去。
易熠挑眉，“那我们是？”
秦暮然看了她一眼，唇角一弯，“你猜？”
“……”
一行四个美人，姿色各有千秋，吸引不少人看来。
有些人蠢蠢欲动，但一见秦暮然那深不可测的模样，再加上易熠等人，修为俱是不低，便息了念头，只敢偷偷瞥一眼。
走过安阳城最繁华的街道，拐了个弯，穿过几条巷子，到另一条大路，周围顷刻冷清起来。
东瑾和重琅俱是好奇东张西望，仿佛没见过一样。
易熠倒是还好。
她看出来了，几座红墙高瓦的房子都落在这边，这应该是所谓的富人区。
当她们在一座府邸前停下，抬眼看上面的牌匾写着金字“秦府”，耳边再听到门前下人齐齐道见过大小姐，她也明白过来了。
默默了吐口气，土豪！
刚要跟着秦暮然走进去，里面就传来脚步声，而后一个人飞快出现在她们面前。
头发扎成高马尾，虽穿着一袭男装，白衫紧袖，却没有刻意掩饰女性特征，纯粹为了方便而穿。
整个人看着很是爽利。
易熠哇哦了一声，“帅哥哥，你好。”
“去你的！”
秦暮离没好气的啐了她一口，又看向秦暮然，“阿姐。”
秦暮然伸手，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今天刚出关？”
“没有，昨天。”
一旁的易熠打量着秦暮离，感觉近一年不见，似乎变了许多。
没那么急躁了，多了几分沉稳。
啧。
她的目光太直接，秦暮离终于转头看她，狭长眼眸一分上挑，“看什么？”
“嗯，长大了。”
此话一出，便见秦暮离的脸色涨红了起来。
还没明白怎么回事，便见她一拳头挥了过来。
啪！
易熠接住了拳，眨了眨眼，“这么迫不及待想和我打？”
“我要揍得你满地找牙！”秦暮离另一只拳头挥出。
“卧槽！怕你不成！”
砰！砰砰！
门前两个下人看得目瞪口呆，东瑾和重琅一脸茫然，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只有秦暮然，看得兴致盎然。
最后是以易熠将秦暮离以背摔的姿势，将她按在了地上，呲牙一笑，“来打我啊，来啊。”
那模样，让重琅忽然觉得，主人并不怂，也不笨，有时也会很强势。
只是要分人。
比如此时……
虽然看起来挺欠揍……
“混蛋！”
“我还没说你呢，你这说动手就动手的习惯还没改啊。刚表扬你长大了，结果还这么幼稚。”
此话一出，秦暮离忽然不挣扎，不吭声了。
易熠挑眉，这是知错了？
不像啊，倒更像做贼心虚。
脑海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再看秦暮离紧紧抿唇，一下确认了□□分。
她松开了手，笑了出来。
当初因为衣服的事情就打过一架，现在还是那么在意啊。
难怪说长大了会生气，这真的不怪她，只能怪这姑娘想太多。
“不许笑！”
“哈哈哈，那里小真的不是你的错。”
东瑾一脸疑惑问重琅，“哪里小？”
“不知道。”
秦暮离原本褪红的脸色，瞬间又涨红了起来，“你这个混蛋！”
然而，易熠已经飞快躲到秦暮然身后，冲她扮了个鬼脸，“来打我啊。”
“你给我从阿姐后面滚出来！”
“就不！”
看这两人宛如冤家一样斗嘴，秦暮然笑了出来，轻咳了声，“别吵了，进去再说。”
“哼！”
两人异口同声。
进了府邸，一见那正堂大厅装饰风格，易熠的眼角抽了抽。
她发现一件事，牛头镇，凤城，还有这里的装潢，很相似。
简直和神祇遗迹的那位有一拼。
她虽然彷徨，但是潜意识，她并不承认自己就是那个人。
那么蠢，怎么可能是她。
易熠问了装饰的问题，秦暮然看了她一眼，道：“这样比较习惯。”
她歪头，恋旧么……
在大厅坐定，很快便有丫鬟送茶过来。
易熠端杯，喝了一大口。
那模样，简直就像牛饮水。
秦暮离的眼皮抽了抽，一段日子不见，这家伙几乎就没怎么变。
放下杯，易熠吐了口气，“夏峰主找我，我过去看看。”
秦暮然道：“你回来时，把阿桓接过来吧，毕竟这么久不见。”
“好。”
“我和你一起去。”东瑾也站了起来。
易熠讶然，“不用吧。”
“谁知道那女人会不会找你。”
“她要找我，大都是晚上，白天不会的。”
易熠此话一出，便见一屋子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还有点怪异。
她愣了半响，忽然明白怎么回事，顿时一脸黑线，“你们想太多了，我走了。”
然而，走出门，东瑾还是跟了过来。
她无语，“你跟着我干什么？”
“我在这里，只认识你……”
眼见东瑾忽然一副很委屈的模样，易熠窘了，“好了好了，我带你去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