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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敢威胁老子?”穆定之瞪眼,眼白上布满红丝。
“没有,我说了,一举两得嘛。正好,我的目的可以达成您的目的。但是,我给爹三个字:别…管…我!”
他喘了口气,因为脸上是真疼,还得把唇角的血抹去,“因为,废物能加以利用,成为利器。但废物也可能捣乱,乱到天翻地覆那种。父子俩,何必仇人似的?要平安,我自己会去要,爹可别插手。毕竟,谁知道我这无父无子无君无臣的混帐会做出什么事呢。”
穆定之看着自己的幼子,忽然有一种无力感。
他的目标是天下,是把万人之上的一人也踩在脚下,可是却连儿子也管控不了了。就像中了邪那样,他的两个儿子都与他针锋相对起来,陌生得让他觉得在做噩梦。
但终究,他没敢再打穆耀第二下,气得踹翻了书台,扬长而去。
赵平安,真的不能留了。
二郎以她的安危相威胁,现在三郎也有样学样。千里长堤,毁于蚁穴,赵平安就是那只蚂蚁,早晚毁了他穆氏江山。
“来人,把这个送去皇陵。”回到自己书房,穆定之沉默许久,提笔写了张纸条,封了腊,交给站在角落里的黑衣人。
随后,他捧住自己的头。
头疼欲裂。
106 打破常规()
第二天,穆耀有意顶着半边红肿的脸,骑着马到公主府点卯。
一路上不知多少姑娘和妇人的心都要碎了,那盛世美颜怎么能被损害?是谁干的?但见大名鼎鼎的花三郎毫不在意的样子,推测必定是家中长辈动的手。
于是群情滔滔,几天之内,所有人都议论开,都说穆侯打仗是把好手,管教孩子却过于简单粗暴。这样冲动不讲理,对亲生儿子都下得去手的人掌着枢密院,实在令人怀疑是不是会有害于国家。
穆定之怎么也想不到,他不过扇了幼子一巴掌,居然还能影射到他的执政能力,更被同僚那些大佬倌,特别是叶良辰明里暗里的嘲讽,生生憋了一口暗气,头更疼了。
而赵平安看到穆耀的脸,也着实吓了一跳。
“天哪,这是怎么啦?”她关心的问。
不过穆耀所期待的,她的小手抚上他的面颊这种事,始终没出现。
“被我爹打的,因为我说喜欢你。”穆耀貌似老实。
赵平安不上他的当,“那不是正好?”她挑挑眉,“你这样表面上没用的,拿来当联姻的工具。你二哥那个冲锋陷阵的,拉出去大杀四方。何况,文臣那边的苏家,不还有个京城第一美连命也不要,非要嫁你二哥吗?”
“你都明白?”
“废话,连这点也看不清,我干脆死去算了,反正早晚没好日子过。”赵平安没好气。
“基本上,大家心里明镜似的,但谁都不会明说的。”穆耀捂着腮帮子,吸了口气。
刚才要笑,动作太大了,就疼得像扯下面皮。
“就因为都不说,我才挑明。弄一层窗户纸用来遮羞,好意思么?遮掩着,磨叽着,全玩暗箭伤人,打起来也不够劲儿。当面锣,对面鼓,就像在战场上,不期而遇,拎着刀硬干才有趣味是不是?”
切,要打,当然动作大点,不然她这个众矢之的才倒霉。
摊开了,揭了盖子,她反倒不用缩手缩脚。
“嗯,大开大合正是你的风格。”穆耀点点头,心中暗暗得意。
他东拉西扯,又带了伤,终于让平安忘记要惩罚他的事。
落水事件是他想得太简单,毕竟平安可不是困于后宅的人,那些手段就像用纸包火,不烧穿就怪了。他发现了,跟平安直来直去,反倒更容易接近她。
她不是不懂,却懒得搞那套阴谋的玩意,也懒得计较罢了。。。
“你刚才干什么去了?”见赵平安穿着利落,但头发有点散乱,小脸兴奋的红扑扑,好像心情很好的样子,他不禁问。
“我的喷瓶研制成功啦。”赵平安乐呵呵,倒也不瞒穆耀。毕竟从不想自秘,何况他还是她府里的侍卫长。
“用的是极薄的竹片圈成小圆筒,上了几层桐油防渗水。瓶口是铁片制成,上头还加了皮质的盖子。”虽然有成功的预期,但真的很兴奋。
喷瓶在工艺上并不是很难,只要有创意和想法,古代能工巧匠的本事超出她想象。现在还只是稚型,她相信往后会做出更省时省力省钱的来。
想想中国人就是聪明哪,她记得在现代时看过一个文献。说是郑和下西洋的时候,所造大船就是刷以桐油防水,工艺十分先近。在郑和之后几百年的西方航海家,船上还用猪油等动物油脂涂抹,往往遇到大风浪,船就解体了。
“有了瓶子也不成哪,药汤怎么办?”穆耀问。
“想知道吗?”赵平安卖了个关子。
哮喘喷雾是西药,她的空间没有工具,无法提炼和培养,那是需要大型设备的。即便她可以,也没办法大批量生产。
好在,芳菲是药商。
最近她正试验网上看诊的事,利用她雄厚的财力,网罗了一批有经验的中西医。正是在她的帮助下,中医们寻找到了类似西药功效的替代品。这样的“仿品”虽然因为喷瓶的简陋和药液的区别,不如西药更有效,但也比大江国的针灸,以及熬药硬灌强多了。
毕竟药物对症,并直接做用于气管甚至肺部,是最好的办法。
中医传承了几千年,药物都一样,就看怎么调配,以及精准的用量。所以说,中医特别重视方子,轻易不把自己的独门绝活泄露。也正因为如此,才不如西医的发展好。甚至,外国人以为中医是巫术呢,岂不知是一门很高深的科学。
现在她就要打破常规,把药汤的方子公布于众。她只有一个条件,卖这种药的铺子,每个月做一天义诊,给没钱看的穷人一线生机就好。
这个,她倒也不需要签约什么的,全凭各药铺的医品医德。若是有人做不到,想必会有人举报的吧?到时,她倒看看,谁敢跟她这大长公主叫板。
“你肯告诉我?”穆耀有点惊喜。
“为什么不肯,一会儿我就把药方子贴到东京城府衙门口的告示牌去。能做出喷瓶的工匠名单也拟了一个,一起贴出去。到时候上哪儿买药,上哪儿买瓶子,一目了然。哦,我还得给太皇太后预备几瓶。”
听她这话,穆耀又惊讶了。听赵平安讲完整体想法,心中油然而生钦佩之意。
是他之前小看了她,她这样的胸襟,男人也及不上。这样一大注财,说散就散了。虽说她本来就是国公主,财力非凡。但人性贪婪,从没有嫌钱多的。
可她,说舍就舍了。
“对了,花三郎大才子,用你的生花妙笔给写一篇文章呗。言辞一定要华美,说明这是先帝的遗爱。”她连名也不要,要加在她哥头上。但,她相信能把自己的声望炒上去。
当她在百姓心中越来越重,想动她的人就得万分小心。民望也是力量,这就是为什么在乡野,盗贼都不抢劫善人的原因,到底没人想成为过街老鼠。
穆耀很高兴的就应下了。
然而就在他跑去书房,努力要攒出一篇能传后世的美文之时,穆大将军正式递了拜贴求见大长公主。这一见,足足一个半时辰。两个人关在花厅里,也不知嘀咕了些什么。
穆耀拿着洋洋洒洒,写了几大张纸的文章出来时,正看到他亲二哥被赵平安送出门,当时气得差点把纸撕了。
…………有话要说……………
过渡章。
107 不慈又无德()
初冬的时候,东京城似乎有了些悄然的变化。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从前冷清的大长公主府门庭若市,虽说大部分是女眷。
但,全是高官贵爵家的女眷。
这证明大长公主这锅冷饭炒热了,成了权利中心的一号人物,再没有人可以忽视她,也不再有人认为先帝去了,她就成了废物。
她的突然“窜红”,与无偿贡献出治疗喘症的方子,又指导工匠们做出喷瓶有关。
人生在世,最基本的要求是衣食住行。
但,任你多有钱,人吃五谷杂粮总是要生病的。所以,医者总是被尊敬。而像她这样为普世大众提供了治病的可能,是非常大的功德。
当然,拜花三郎那篇文辞华美,情真意切的文章所赐,百姓们都说这是先帝遗爱。之前民间隐隐谣传先帝没有龙气,不仅自己短命,还带累国运衰弱的屁话也有被压下去的势头。。。
赵平安这里形势大好,宫里的叶贵妃却直接摔了一屋子的瓷器。就是这样,还嫌不能解气,叫人扎了个小草人,写上赵平安的生辰八字,恨起来就扎扎扎!
因为赵平安,她到现在还没有被请封皇太后。
没有正式的封号,就无法被奏请垂帘听政,没办法发布政令,更没办法把曾经许诺的权利和地位给予当初支持九哥儿的人。
付出了,就要有回报,毕竟当初那些人也冒了很大的风险。没有回报,就会闹翻天。
于是叶家被挤兑,她被迫困居深宫……再这样下去,大好形势就会扭转。九哥儿帝位还不稳,从天上掉进泥里也不是不可能的。
那位子是天下权势和荣华的顶端,却也是面临深渊的悬崖,这让她怎么能不焦虑?
也是因为赵平安,帮她把杂事管得井井有条的蒋贱妇背叛了她。而她那最适合当刀使的妹妹不明不白的死了,就算有妃位,却也没葬在先帝身边,而是远远发丧在无名墓。这不仅让叶家面上无光,也是直接打她的脸。
更何况,她还被逼得去皇陵守了孝,尽管已经想法子回来了,让她的替身继续守,终究是被发配的。百姓不明所以,朝堂的大臣全是人精。
第一次和赵平安交手,她就输得这样惨。不,简直是毫无还手之力。如此一来,那些见风使舵的人会觉得她太弱,慢慢就会不再依附于她。
她没了权,再没了人,就永无出头之日了。
不行,得想办法把赵平安打倒。就算暂时弄不死她,也得让她名声扫地才行。
“来人!”她拍拍扶手椅,大叫。
离她最近的一个宫女,不得已,低头顺目的过来,就算极力克制,也禁不住身子的颤抖。
贵妃正在发脾气,这时候上前的,或者让她看到的,被迁怒就是个死。其实死倒还算好的了,万一她想折腾人以泄愤,那就不知有多少手段让人生不如死了。
“贵妃娘娘。”
“你抖什么?”叶贵妃看到那畏畏缩缩的宫女就火大,登时柳眉倒竖。
“奴……奴婢没抖。”宫女吓得连忙跪下,“是,是天气有点冷了。”
“哼哼,冷?要不要给你备个上好的炭盆子,再给你做件皮毛的大衣裳?让你坐在皇宫内院里享清福?哀家反过来要照料你这贱蹄子?!”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宫女立即跪倒,磕头如蒜。
可她越是这样表现出恐惧,就越是惹得叶贵妃心烦。
她心里正有邪火没处撒,干脆两步跨到宫女面前,拔出头上的发簪,一把扯起宫女的头发,对着那张虽然不算美,却年轻娇嫩的脸上刺去。
“不是冷吗?不是抖吗?哀家就让人抖个够!”
血珠,唰一下就溅出来。
还有手下那金子刺入皮肉的感觉,有阻挡却又无法阻挡的微弱力量,终于令叶贵妃感觉到了一阵快意。
“贵妃饶命!求贵妃饶命!”那宫女疼得惨叫,却很快又压低声量,不敢稍加反抗,连手也不敢抬,只是不断的哀求。
但,叶贵妃怎么可能心慈手软?
旁边几个围观的宫女、太监连大气也不敢出,都缩紧了身子,恨不得融化在空气中,那就永远不会被贵妃看到了。
顷刻,那宫女满脸都是血。
最后更是抽噎一声,连吓带痛,直接身子软倒,晕了。这样一来,带得叶贵妃也一个没站稳,趔趄着差点趴地上。
于是叶贵妃更恨,抬起脚,就要狠狠踹到那宫女的脸上。
旁边的人都不敢看了,这样用力,真踩到脸上,怕不把脑袋踩扁了吗?会不会爆?
然而,就在一片抑制不住的惊呼声中,预期的事情没有发生。
倒是叶贵妃猛然收住脚上的力度,因为惯性强大,她像是被人掀了个跟头似的,整个人仰面摔倒,因为身上环佩多,发出巨大的声响。
“贵妃!”
“贵妃小心!”
“贵妃您没事吧!”
再怎么装不存在,这时候也得冲上前去,把这慈德宫的正主儿扶起来。若她真有个三长两短,就不仅是被扎的宫女的,这里的人有一个算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