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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李婆子肯定地点头,“必然有的,虽然千不足一,甚至万不足一,可我看到过其他人熬过去。”
她闭了闭眼睛,仿佛想把深藏在脑海里的,几乎以为已经忘记的场景抹掉,“其实只要他们再等一等,但凡没有染病,或者症状不重,或者我这种命硬的,未必熬不过来。大火过后,又围城了一月有余才撤走。我都不知道为什么,居然就自愈了。为了活命,我每天四处找东西吃,找水喝。好在大火焚城后,城内还有食物余留,也有井水可用,加上活着的人实在不多了,天气又冷,食水尽够。一个月后,我能走动了,外面的官后也撤离了,我就悄悄离开了。但我得过天花的事,通过君易上报给了万管事。万管事的命令:培养一个暗卫不容易,把我又关了半年多,发现并没有生病,这才放出来重新做事。”
君易是她在京城所有暗线的联络人,万管事是皇兄留给她的大总管,她拥有的所有明的暗的力量,都是万管事在管。
不过万管事始终未露面,没人知道他是谁,包括君易在内。而她,还没到要动用万管事的地步,所以也没有宣此人觐见。
皇兄告诉她“生死攸关”四个字。
就是说不到那种时候,不要轻易找万管事,因为容易暴露。
“你身上可有疤痕?”赵平安短暂地转了转心思,继续追问。
脸上没有的话,身上应该会有的。出痘,大多是脸上及上半身。
…………有话要说…………。。
宝宝们,明天按理双更,但我要出差北京,所以申请单更一次。
对不起啦。
165 以防万一()
李婆子没回答,而是默默解开衣襟。
果然,虽然有肚兜遮挡,但可以看出前胸和后背有多处痘疤。还有,很多惨烈的烧伤。
“李大娘,你受苦了。”赵平安深吸一口气,“但是,你血液里有抗体。”
“抗体?”李婆子有些疑惑。
“就是抵抗天花疫症的药性,就在你血液里。”赵平安用古人熟悉的说法解释。
“那公主是想抽我的血吗?”李婆子吓了一跳,脸都白了,但很快咬牙道,“好,公主您若是需要,尽管抽我的血治病好了。就算抽干,我也没有怨言。”
“不,我不会抽干你的血,要了你的命。”赵平安笑笑,“血也不是随便能给任何人用的。”
血型啊什么的,她就不解释了,因为说出来也没人懂。
“反而,我心疼你当年的遭遇,但同时又佩服你。你经历了这么惨烈和不公的事,还能坦然对上司相呈。从地狱里逃出生天,还能本本分分的做事。性情没有偏激,更没有由此变得凶狠。李大娘,你的品性真是高洁,就算王公贵族中人向来标榜自己有品格,非低等贱民可比,但你却比他们强一万倍。”
“公主,您谬赞了。”李婆子有点不好意思了。
“不,你值得。但,我必须要告诉你,我不会抽干你的血,但可能要用一些。”她回头想想,有没有从血浆中提取抗体的可能。
虽说血液中抗体很少,又缺少特异性,但搭配着她从前研究过,现在又被芳菲接手的黑科技,说不定也是一种救济办法。
而且,因为李婆子有免疫,就形成人群中的免疫屏障,实在是好事。可惜她之前不知道这件事,白白浪费了一只疫苗……
“随时听候公主吩咐!”李婆子神情坚定。
赵平安点头,正想再勉励她几句,就听床上的小小嚷嚷渴。
赶在赵平安过去前,李婆子抢先一步,把桌上温着的水送到小小唇边,面露喜色,“公主,这可是小小姑娘头一遭清醒,能说出让人听得清的字呢。”
赵平安也很惊喜,略走近了些。
小小的整个支持治疗方案是几个人认真研究的:唐太医和楼大掌柜商量着开了中药汤方控制高热和疼痛,赵平安又给她静脉注射了电解质等,还加了对应的抗生素。平时李婆子很注意护理,保持了小小的眼、口、鼻及皮肤清洁。
其中还有相当重要的一环,就是充足的水分和营养。
连日来,各项措施都很注意,所以小小的病情终于有起色了吧。
不过小小只是昏昏沉沉的,真算不得是清醒,顶多是半醒,喝了水之后就又睡下了,而且还是有些高烧的症状。
赵平安虽然心急,也知道这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至少经过了这么多天,好歹看到了一些积极的情况,于是也不管小小听不听得见,对她说,“你知道吗?为了你的病,本宫和很多人都出了血力,所以你给本宫坚持住!宫里那个女人要你死,你就偏要活给她看。有本宫护着你,只要你坚持下来,以后就没人欺侮你了!”
病中的小小皱着眉,不知赵平安这番话能不能激发她的求生意志。
赵平安又待了会儿,在李婆子的催促下,回自己的院子个休息。
哪想到她仍然没能睡个囫囵觉,快天明的时候,宫里就来了个太监,秘密传了太皇太后田氏的口信,让她立即进宫。
赵平安本来预计还要过两天的,没想到宫里的传召来得这样快,当下也顾不得太多,立即传人来洗漱更衣。
“公主,您必须穿暖和点。这个时候,受点凉,身体抵抗力就会下降,容易染病。”绯儿不顾那太监等得有多心急火燎,坚持她家公主要穿戴整齐,还要等烧暖的手炉,尽管太监说马车里加了好几个炭火盆。
另一方面,绯儿也是想等天色大亮。
自从公主府里出了天花病人的事传开,宫里那地方怎么可能不知情?只怕比别人知道得还多,还快些。但除了业王夫妇派人来礼节性的问候,宫里对她家公主一直不闻不问的。现在自家有事了,就来传人,也不管人家是不是辛苦,疲劳。
太拿人不当人了!
而且,他们再也不能信任宫里的人和事。这么大的疫情,不就是宫里那位搞出来的?
万一他们对公主使坏又怎么办?路上埋伏个杀手啥的。
等天亮了,情况就好得多。虽说最近街面上宁静得很,但太阳升起后就有马军营和步军营的兵将巡逻了。在这种风声鹤唳的时候,有事喊一嗓子就管用。
“大长公主,您看……”太监不敢惹绯儿,求助似的望向赵平安。。。
赵平安并不想为难他,知道他也是受命于人,但终究因为意难平,想了想道,“这位公公,就算我想快,您也得等药汤子来了,服上一剂在走呀。”
宫里有人病急,但肯定不是生死大劫。以那些人的尿性,差不多的时候就像要没命了似的,金贵得很呢。所以,指定还没到紧急关头。
那太监闻言白了脸,“我……奴婢……为什么要服药?”
“真是没常识。”秋香在一边鄙视,“我们公主府是第一个发现有天花的,以我们公主的话来说是重灾区。平时传个信儿,办个事,所有人都不进府也少接触。您倒好,就这么大大咧咧进来了。您怎么能确定,这一遭没染上病呢?我们公主让您喝药,是为了您好。”
那太监的脸更白。
他当然知道这病过人很厉害,不能直接面对面。但,他进府时很小心啊,看大长公主和她身边的人都隔了这么多天没事,还以为基本没染上。
“以防万一。”赵平安不想吓人过甚,“未必染得上,不过多多小心罢了。”
这位来自宫里,她对于天花防治的科学宣传还没浸透到皇宫。如果有了人现身说法,相信会得到比较好的效果。至少,有病没病的别乱窜,免得交叉感染。
听这话,那太监再不敢催。
赵平安干脆喝了热汤,还吃了顿饱饱的早饭,随后顶着冬日里懒洋洋,虽明亮却有气无力的太阳光进了宫。
…………有话要说…………
今天惟此一更。
不知晚上几时从北京出差归来,如果明天早上没更新,就晚上八点。
谢谢大家一直谅解我。
166 平安来啦()
“平安,就坐在那儿说话吧。”
赵平安一进皇城,就被请进了慈寿宫,太皇太后田氏的住处。然而她才踏进大门没几步远,田氏的声音就传来。
听起来和蔼亲切,但声音紧绷,透着紧张。
再看那座位,离着上头那把田氏平时用于召见各级贵妇坐的,华丽又气派的短塌,至少还有好几米远。近视点的,都可能看不见田氏的嘴脸。
呃,不,五官。
她心中不禁微微冷笑。
这个皇宫,于她而言是强敌环伺,所以她才借着叶贵妃陷害她的由头,拼命出了宫。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她才不愿意被困在这小小方寸之地。
然而,某些人她也不想凭白得罪,给自己往后的行事增加在困难度。
比如太皇太后田氏。
然而田氏对她这么戒备,尽管知道这不是亲祖母,疼她全是假的,但连这点在限的、虚伪的慈爱表像也不顾,内心深处到底是有多冷漠?
这让她明白,有些人的心是捂不过来的,还不如捂块石头。
那么,她也不需要太客气。
“孃孃,孃孃,平安来啦!”实在演技不好,哭不出,只能对自己下黑手,把眼睛几下揉红了,假装没听到这话,没看到那把椅子,小跑两步,就要扑上那对老膝盖。
不出她所料,只听咣当、啪啦和短促的惊叫四起,田氏被她突然的动作惊到,下意识的站起来想躲开,结果带倒了茶几以及上面的茶盏、点心和果子盘,自己也被绊了下,身子向后仰,若不是身边两个老嬷嬷手快给扶住了,几乎翻过去。
该,让你装!
赵平安强忍笑意,偏脸上又摆不出委屈的表情,只得低了头,向后急退几步,努力抖着声音说,“孃孃对不起,平安心切情急之下失了分寸,吓到了您。实在是多日未见,想念得紧呀。”
实在是想揭破你的假面具,看你出丑。她在心里补足。
她的公主府出事,京城无人不知,皇宫更是早得到了消息。所以她才提“多日未见”四个字,提醒田氏做事有多凉薄。
你老人家都这么狠心了,提要求时也掂量掂量,你拉得下脸,还得看我愿意不愿意!
果然,田氏的脸白了白。
有之前躲避时的惊慌,有差点摔倒的惊吓,还有现在被戳中心思的惊怒。
然而,她却什么也不能说。
本以为自己是这宫里,这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可有求于人,不得不低下头。
“这有什么了,不过哀家最近犯了心悸之症,受不得吓。你刚才这么突然跑过来,哎哟我这心跳的。”田氏一边掩饰着说,一边抚胸轻捶,百忙之中还对旁边的嬷嬷丢了个眼色。
也不知道怎么的了,如今天下人对赵平安的态度呈现两极分化之势。
在民间,她就是药仙姑转世,简直是仁心仁德的大救星。就算因为这次的天花事件有了点瑕疵,在有心人的挑动下被质疑了,但相信很快会扭转乾坤。
可是在宫里,她简直凶名在外,有名的老虎屁股摸不得,上至皇帝,下至杂役太监和宫女,谁听说她出现,都恨不能绕道走。
尽管赵平安也不知自己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不过名声这东西本来大多就是以讹传讹。
所以得到田氏的暗示,那嬷嬷很有点怵头,却又不得不说,“大长公主,太皇太后不是叫你坐在那儿回话吗?”
赵平安扫了那嬷嬷一眼,本来只是想看看她是田氏身边的哪位,但那嬷嬷就吓得缩了缩脖子,脸上挂着讨好的尬笑。被田氏狠狠瞪了一眼,才又垂下头去。
赵平安好气又好笑,干脆也不理,只当对方是透明人,对田氏道,“我还当孃孃怕我过给您天花呢。您别怕,这个病虽有潜伏期,但那个天花病人最先进了我的府,接触最多的人就是我。现在从疾病爆发到现在,已经过了半个多月。我这还活蹦乱跳的,指定没事。”
“坐下说话!坐下说话!”田氏摆了摆手。
什么最先,最多接触,什么指定没事,听起来就是两个大字:危险!
赵平安也不想太过分,于是在这样不客气地指出田氏真正的心病后,就老实的退回到门边,安坐在那把椅子上。
还行,好歹念着她的身份,铺了厚厚的垫子。
这边,田氏和她身边的人也才敢松口气,扶着田氏又坐回到那象征地位的塌上。
“您要是不放心,不然我还是走吧。”看田氏才坐好,赵平安又站起来。。。
她这就是拿乔,故意,很没品,不过她就是气呀。
那能怎么办,发出来呗。
“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