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鸾谋-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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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婷赌赢了。

    知道自己很快便能获得一个和旺姆乌梅一样,和所有铁勒女侍一样的腰扣。用充满期盼的眼神望向扎西,刘婷发现后者的眼神首次让自己没了反胃感。哪怕扎西的眼神始终停留在她的腿上,哪怕扎西露出了一如既往,仿佛看猎物一般的贪婪表情。

    或许是满意刘婷的屈服,扎西把手里啃得差不多的梨丢在了刘婷脸上。被汁水浓郁的梨核砸中脸时,刘婷在内心骂自己:你是一头还没被吃进嘴里的幼羊。你现在得到的一切,都是猎人为了提升口感而不得不做的事。你还没被分食的原因,是铁勒所信奉的神旨——没长成的羊不能杀了吃,没成年的马不能骑得太猛。

    捡起了从脸上弹落在地的梨核,刘婷毫不犹豫的放在嘴里细细啃咬起来。在铁勒境内价值昂贵,几个月都没有摸过的水果,不仅让刘婷品尝到了久违的甘甜,更让她顺利拿到了腰扣。而啃食的水果迫不及待,更让扎西满意。

    “好好听话。”摸着络腮胡子,满嘴油光的扎西抬起下巴说:“我或许会赏你更多东西。”

    提醒自己“听话只会变成真正的奴隶”时,刘婷点了点头,顺从的模样哪里还看得出任何不满?她很顺利的得到了已有锈斑的腰扣,也在离开时被扎西一掌拍在了屁股上。这一掌,让扎西的两个妻子都挑眉看了过来,而欧珠充满警告的眼神直到刘婷退出帐篷才得以摆脱。

    入冬的寒风中,紧握着腰扣的刘婷瑟瑟发抖。突然从温暖的营帐走进寒冷,巨大的反差让她的思维有了片刻的停滞。迷茫的扫射着仅有一个看守者的营区,眼光触及羊圈之后,刘婷感觉手中的腰扣也变得温暖了起来。在看守人的催促声中,她紧攥拳头奔向羊圈,动作迅速的拿起了简仲溪身边晒干的牛粪。

    “我有事找你帮忙。”把牛粪抱在怀里的同时,她笑得灿烂:“找到机会就告诉你是什么事。”

    简仲溪一如既往的点头答应,根本不在意要办的事是什么。

24。 顺从() 
要把腰扣嵌进旺姆的木棒一点都不难,难的是如何把旺姆带在身上的腰扣除掉。刘婷可没有笨到让人发现伤了人的铁腰扣是来自于自己,所以她得想个办法解下旺姆随身携带的腰扣。在自己有了腰扣的情况下,她有了更多实施的时间。至少,刘婷可以先把腰扣嵌进旺姆的木棍。

    可刘婷知道,一旦把腰扣嵌进了旺姆的木榻里,必须尽快取走旺姆身上的腰扣。否则,以她与乌梅两个几乎日日要打上一番的现状,旺姆手里的木榻划伤了乌梅之后,谁都能通过刘婷身上没有腰扣的事实,猜到知道是刘婷的作为。除非旺姆身上的腰扣寻不到踪迹,人们才会认为旺姆刻意伤害乌姆。

    这个计划,来自于铁勒族的习俗。一言不合便拳脚相向的情景在铁勒族随处可见,但铁勒禁止在打闹中对同族使用锐器。未经允许,当着主人的面用锐器伤害他人,会被视作是冒犯家人的权威。刘婷希望木棍上的腰扣划伤乌梅时,能燃起扑西的怒火。若旺姆因此受罚,刘婷才能继续想办法让自己远离旺姆。

    扎西会生气吗?刘婷想:假如旺姆当着扎西的面用锐器伤了乌梅,哪怕只是小伤,作为家主的扎西应该也不会放过敢挑战权威的人。那么,唯一的风险便是不能被人发现乌姆的锐器是我弄出来的?可值得这样做吗?即便一切顺利,旺姆也只是被调开而已,若是被发现一切都是我做的……

    刘婷不敢想自己被发现会面临什么样的后果。她犹豫的将手从腰扣上拿开,一时没了主意。扎西也没有再给她思考的时间。

    入冬的塞外异常寒冷,铁勒人喜欢用烈酒和大火驱散寒冷。在这个大雪暂停的夜时,酒会一如既往的举办。作为汉奴的刘婷,则再次被罩上了一件汉族外袍,跟在扎西身后走进了充塞着吆喝和划酒声的酒会。一进了由木栏杆围起来的场地,扎西便放开了另一头捆在刘婷身上的绳子,任由他的汉奴被席上的铁勒人打量或是触摸。

    刘婷低下头去,不愿见到任何一个把自己当成畜牲看待的人。直到被推搡着发现一双绣花鞋出现在视角时,她才偷偷抬眼去看。

    她看到了一个和自己一样穿着汉袍,面如死灰的女子。

    尽管对方的皮肤有些干裂,双颊也因塞外的恶劣气候生出了浅浅的红色斑块,柳月形的乌眉和丹凤眼都透着汉人独有的东方美。而她纤弱到随风颤的娇小身形,更是让刘婷确定对方和她来自于同一片土地。

    刘婷把头靠过去,压低声音问:“你来这里多久了。”

    女子用她没有一丝生气的眼神看了看刘婷,又低下了头去。

    “听他们的话。”她绞着手里的帕子说。暴露在外面的手肿得像萝卜一样,还结着青紫色的痂。“不想死就顺从。”

    刘婷嘴上“哦”一声,内心却开始质问自己:真的要顺从吗?像只畜牲一样活下这片陌生的土地,以绝对的顺从取悦害自己成为奴隶的仇人?

    “我怕死,也想活着。可是……”被推搡到撞在女子身上,刘婷扶着她的肩道:“这样的日子不是人过的。咱们不如一起想办法逃回去?”

    女子摇了摇头,用奇怪的眼神注视着刘婷:“想办法逃?咱们只是女子罢了。听不懂他们的话,这个破地方也不是大吴——到处都是一样的景色。就算跑得比马快,也找不到回家的路。就算不吃不喝,能避开其他的铁勒人,咱们也不一定能回得了家。你我自小就在院子里长大,出了院门都不认路,又怎么可能从铁勒的疆域回家?大吴女子的幸福无一不是靠顺从换来的,顺从好歹能让我们好过一些。”

    刘婷一点也不认同女子的话。虽然她能理解对方的想法。对未婚极少踏出院门的大吴女子,甚至是数千年来的汉族女子来说,顺从或是服从显然是一种美德。千百年来,汉族女子也一直尊崇着“出嫁从夫在家从父”的观念,可刘婷不是只在古代生活过。

    如果说,女子的话只是让刘婷想反问对方:“顺从如果在这里有用,为什么敢挑战男子的铁勒女会获得家主的称赞?”,那么女子接下来的遭遇,则让刘婷下定了决心绝不顺从。就在刘婷还没来得及说话时,身边的女子被一个强壮的男人绞着头发按在了地上。

    从男子的服饰来看,刘婷肯定对方并非一家之主,也不可能是女子的归属者。可所有人见到男子开始撕扯女子的衣服时,不是前来阻止,而是不断发出喝彩声。就连围坐在不远处的家主们也举起酒杯,用吆喝和口哨声助兴。看来女子的归属者并不介意有下人享用自己的奴隶。

    这种可怕的事实,刘婷不是没有想过。可假想是一回事,真正见到又是另一回事。在汉族女子哭泣伴着尖叫声响起后,刘婷几乎是下意识的伸手去拉男子。手还没碰到对方,便对身形健壮的男子甩开。

    “把扎西家这头没成年的母羊拉远点。”已然骑在女子的男人对身边依然在击掌喝彩的人们发出求助,然后勾起嘴角对着身下的女子说:“叫吧。叫得声音越大,老子越开心。”

    被人强行拉开时,刘婷已经闭上了眼睛。可眼睛能闭上,耳朵却依然能听到。酒会接下来发生了什么,刘婷都没看见。她只知道铁勒语的喝彩声中,一直夹杂着女子的哭声和时不时的惊叫,而随着扎西一同走进她的男人对着她的方向说:“扎西,你这头没成年的母羊还要多久才能拿给兄弟分食?”

    刘婷打了一个激灵,咬着牙做好了决定:大吴女子的服从在这里只会换来更悲惨的命运。即在铁勒,就该用铁勒女人的办法解决问题!

    从酒会回来后,刘婷很努力的给了扎西一个笑容。她用别人绝对听不到的声音发出试探。她对扎西说:“您是所有家主里面最富有也是最强的,我只想服伺您。”

    正在剔牙的扎西诧异的瞄了一眼刘婷,不置可否。

25。 收获() 
刘婷终在简仲溪的帮助下,把腰扣敲进了旺姆的木榻。当腰扣没入木榻,只留下了长着锈斑的尖头时,刘婷赶紧将木榻放在了旺姆衣袍边。

    孤立在荒漠中的破损营帐依然有靡靡声音传出,刘婷知道那是旺姆依然在与她的情人痴缠。这一刻,刘婷再次庆幸铁勒豪放的民风和女性的热情。哪怕是与非本家的情人幽会,策马而来的旺姆也没有任何捏扭。见到情人的那一刻,旺姆便一边下马一边除去厚重的衣袍。连带着随身携带的木棍,也被她暂时丢弃在了帐篷外。

    虽不是真正意义上只活在后院,非礼勿视的大吴女子,刘婷还是觉得只剩下薄薄内衫的男女有些辣眼睛。可这种机会极其难得,还是简仲溪想尽办法争取来的,刘婷可不会因为羞怯而错过。更何况,除了把腰扣敲进木榻,她还用很多事要抓紧时间做。

    掀开厚重的衣袍,刘婷找到了被铁勒男子羊皮袄盖住的腰带。由熟牛皮制作的腰带顶端,正是常见的汉族腰扣。刘婷一点也不担心太大会惊动帐内的男女,她迅速扯下了腰扣,骑着偷来的马奔向奴隶主扎西。被守在栏门的男人赏了两个巴掌后,她被拖到了扎西面前。

    “我不是逃跑。”在扎西正在思考如何处罚自己时,刘婷赶紧声辩。“我连水都没有带。”

    “啧啧,难道说汉奴爱上了铁勒之地,骑着马儿赏景?”坐在榻上给儿子编发的娜梅尔对扎西说:“若真这样,家主的这个汉奴还真是不一般呢。”

    人不跟奴隶直接对话,被娜梅尔当作透明的存在,刘婷毫无意外。她故作害怕的向乌梅站立的方向靠了靠,用并不轻的声音嘀咕:“旺姆出去没带水。我以为家主让她出去办事,怕她发现没带水又回来打我……”

    “奴隶最怕鞭子。旺姆的鞭子变成了木棍,汉奴就更怕了。”乌梅幸灾乐祸的说:“家主,旺姆出去和别家的男子幽会了。就是您明令不再打交道的那家。”

    铁勒人不掩饰情爱,幽会这种事对旺姆未婚嫁的女子来说,不是耻辱而是个人魅力的佐证。可惜,夺场能听懂铁勒话的人,无不知扎西要把旺姆嫁给一个另一个男人。有婚约的女子再如此不忌读,连扎西也皱了皱眉头。

    “欧珠也不管好她!”推开了娜梅尔搭上来的手,扎西皱着眉吩嘱把刘婷抓来的汉子:“去把旺姆抓回来。”

    提着裤子进来的旺姆一进帐,乌梅正蹲在地上为扎西托着酒盘。即便整张脸都被酒盘遮住,乌梅还是没有错过离间的机会。旺姆掀开帘布时,乌梅正说:“您千叮万嘱,却还是捆不住她的脚。毕竟是您首个妻子带来的人,怕是不把您放在眼里呢。”

    “整个营区,只有你会在背后嚼舌头。”豪放惯了的旺姆怒火冲脑,又哪顾得上其他?操起木榻给了乌梅重重一击。美酒夹杂着鲜血在帐内飞溅时,被一个铁勒男人踩在足下的刘婷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

    刘婷做过无数次假设。最坏的打算是,木棍上的尖头划破了了乌梅的衣袍,对同族冒然使用锐器的旺姆会在乌梅和围观者的声讨下,被扎西调去服伺牲畜。最好的打算是,木榻上的尖刺划伤了乌梅,作为受害者的女主人,娜梅尔会依仗着得宠的形势,让旺姆更早嫁出去。

    无论是最好还是最坏的打算,刘婷只是想让旺姆远离自己罢了。可她没想到,情况比她想象得要严重的多,也可以说是好得多——由于用力过狠,木棍对准的方向又是乌梅露在衣袍外的是颈脖,长着铁锈的尖刺将脆弱的颈脖划出了一道极深的口子。鲜血从翻开的皮肉后直冲而出,喷了扎西一脸。

    扎西的反应是整个营帐中最快的。在旺姆还处于目瞪口呆时,脸上仍有鲜血淌下的扎西在身边抓了一下,将尖尖的牛角梳扎进了旺姆的脖子中。

    比起即刻毙命的乌梅来说,旺姆死得更加痛苦。握着牛角梳留在身体外的部分,已然瘫跪在地上的旺姆张了张嘴显然想说话。可她再怎么张嘴,发出的声音只有鲜血自嘴中涌出的“咕咕”声。“咕”了好一会,她才把头转向了刘婷。

    旺姆留给刘婷的最后一幕,是死不瞑目的怒视。见过李菊死亡,又被塞外辛酸折腾过的刘婷自认为已经麻木,却在扫了一眼旺姆的死状后吐得天昏地暗。她不知道自己接下来经历了什么,只知道意识逐渐找回时,她出现在羊圈里,整个身体都痛得不属于自己一般。

    “扎西发了好大的火。”简仲溪的声音轻轻在耳边敲起:“他说你要到这里冻上三天才行。是不是我们陷害旺姆的事被发现了?”

    “冻上三天是因为我骑马出去。扎西想让我和羊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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