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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属于程迦艺的下一首歌响起前奏,她走到触控板后面的高脚凳上踮脚坐下,苏打绿的《我好想你》,用她独有的甜美嗓音唱出来:
「开了灯|眼前的模样|偌大的房|寂寞的床|关了灯|全都一个样|心里的伤|无法分享……」
前面还是平缓着舒展着逐渐激昂,到第二个**,唱到「我好想你|好想你|却欺骗自己」时,却颤抖着,有了哭音……(。)
Chapter。100()
程迦艺的眼泪在旋转变幻的彩色镭射灯下折射出晶莹的光,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愣住了,有姚宇峰和彭浩宇的不明就里,有刘萌的不知所措,也有叶卿云放下骰盅,快一步赶到的安慰。
可这安慰悬停在了距离她一步的半空,隔着触控板,落不下去。
她还在断续地唱着,歌声哽咽而支离,可是音乐没有停,他的“怎么了”、“没事吧”、“别哭啊”……挤不进连续的伴奏里,就算勉强挤进去,应该也起不到丝毫安慰的作用吧。
那么苍白的三个字又三个字,只会适得其反吧,根本找不到恰当的可以被准确用在这一环节的三个字。
哪怕是她渴望听到的,最最动听的“我想你”和“我爱你”,假如不是出自舒航的口,对她而言又有什么意义呢?
姚宇峰作为这次聚会的组织者,终于按耐不住走过去。
程迦艺恰好唱完最后一句,抬起头来微笑看他,表情是初生婴儿般无辜而懵懂的,漆黑的眼睛里还含着水雾。
她微笑着,微笑着张开手臂,说:“抱。”
姚宇峰犹豫着回头看向叶卿云,在他也不是特别肯定的点头下,在程迦艺催促的又一个“抱”字音节里,踌躇着搂住了她,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好在程迦艺环着他的腰,只是像只无助的小猫一样在他怀里蹭了蹭就心满意足地松开了。
刘萌也走过来,同样的磨蹭,然后松开。
刘萌关心地问:“小艺,怎么了?醉了么?”
程迦艺摇头,说:“抱。”
然后又搂住她的腰,在她怀里蹭了蹭,松开。
刘萌无奈地看向叶卿云求助,他冲她无意义地勾了勾唇角。第一个走过来,却最后一个抵达程迦艺的身边。
姚宇峰和刘萌自觉地给他让出位置,程迦艺见又换了一个人,于是又重复了搂抱磨蹭和松开的动作。
然而这次松开并不顺利,她被叶卿云有力的双手摁着后背贴在他怀里,松不开。
因为不适,程迦艺挣扎了一下抬头看他,眼神凄楚迷离,像是没对焦。叶卿云腾出一只手来托住她的后脑,把她重新摁回自己怀里。
刘萌显然还有些无所适从,以为她回来了就是没事了,却不想原来悲伤的开关如此寻常,几瓶酒和一首歌就触碰了软肋。
还是姚宇峰做的收尾:“今天唱得很尽兴了,程迦艺应该也喝醉了,我们就到此为止吧~”
刘萌点点头,歉意地朝叶卿云说:“小艺就拜托你照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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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是姚宇峰开的车,叶卿云扶着程迦艺坐在后座,刚开始她还在迷迷糊糊地哼着歌,后来渐渐随着车子的颠簸靠在叶卿云的肩膀上睡了过去。
姚宇峰透过后视镜看他们一眼,略微有点担忧地问:“她……没事吧……”
叶卿云答非所问:“是我不好,不该让她喝那么多酒的……早知道就我来喝了……”
姚宇峰:“……又不是你的错……”
车厢里一阵静默,两个男人都不是善于应付醉酒之徒的人,更何况这个喝醉酒的是个姑娘。
不知内情的姚宇峰和知内情的叶卿云,各怀心事。
然后,程迦艺在叶卿云的怀里动了一下,像个有严重起床气的人,眼睛还闭着,却已经无理取闹地嚷嚷起来:“我要上厕所。”
姚宇峰无奈:“忍一下,马上就到家了。”
程迦艺憋红了脸,手臂胡乱地在叶卿云身上拍,腿也忍不住跺起来:“人家憋不住了嘛~我要上厕所……上厕所……上厕所!”
姚宇峰越发无奈地透过后视镜朝叶卿云求助:“怎么办?我真应付不来,她小时候不是挺沉稳挺早熟一姑娘么,怎么越长越回去了,跟个小孩一样……”
叶卿云却笑得宠溺,想起了在mc的那一次,她讨起酒来也是这样孩子气的无理取闹,一边指挥姚宇峰:“前面路口,kfc停一下吧~”
一边又仿佛哄小孩儿一样,朝着程迦艺:“马上就到了,再忍一下下~”
程迦艺终于在憋得表情都扭曲了的情况下,睁开了眼睛,神思好像也随着睁眼的动作回拢了一点,叶卿云近在咫尺的脸,关切又宠溺的表情让她猛然一怔,差点儿就忘记了生理上迫切的需求,连不停跺着的两条腿也停了动作。
姚宇峰以最快的速度停好车,叶卿云长手越过她的身体打开她那一侧的车门,问:“一个人没问题吧?”
程迦艺懵懵地答:“没问题。”先还愣着,回过神来,火急火燎地冲下了车。
姚宇峰还在后头纳闷:“我记性不好还是怎么滴啊?她以前真不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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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脸上泼了好一会儿凉水,程迦艺才好不容易让自己清醒了些,醉酒后的记忆大片的模糊,不记得聚会是何时结束的,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坐上车的,可是末尾和半清醒衔接的这一部分,此刻却分外清晰起来。
是对着两个大男人喊憋不住了么?真的是……丢人丢到家了……
于是等在车里的两个人看到的就是扭扭捏捏地从洗手间里出来,低着头小碎步一样挪着两只脚,丝毫没有解决了生理需求而应该表现出来的舒畅神情的小姑娘。
长发和裙摆在晚风里被吹往一边,好像风再大那么一点点,她就要被刮走了一样。
简直像是成语“弱不禁风”的真人版解释。
姚宇峰:“小时候,我其实一直想不通你为什么喜欢她,个子小小的,还老剪比我们还短的短头发,跟个假小子一样,眼镜又那么厚,一看就是书呆子,虽然做朋友是挺好的,也不摆优等生架子,愿意借作业给我们抄,可是那时候,李秋果喜欢你诶,班花诶,你却说你有喜欢的人了,还拒绝了她,你知道我有多羡慕么?我暗恋了李秋果3年,整整3年!你知不知道?当时差点就一冲动替她揍你了……后来,猜出来你是因为喜欢程迦艺才拒绝她的,我真是100万个想不明白。假小子程迦艺怎么能跟班花李秋果比呢?”
叶卿云笑:“这些你说过很多遍了,所以呢?听你今天这么说,好像后面应该要有转折了……”
姚宇峰:“但是……今天觉得你眼光挺好啊,不仅好,还有远见啊,丑小鸭变天鹅了都。”
叶卿云:“喂!”
姚宇峰:“不是……我也不知道怎么说……今天再见到她,就觉得她应该是个有故事的人吧……那些眼泪看着就让人心疼……小时候应该就是个有故事的人了……只是那个时候我太幼稚了,不明白而已,你和她的关系那么好,肯定知道她的很多事……所以……你喜欢她,挺应该的……你可得加把劲儿,我看好你们!”(。)
Chapter。101()
姚宇峰的这些话,如果用来描述别的女人,叶卿云的反应多半会是嗤之以鼻的吧,就算表面上维持了淡静自若,内心里总也免不了会觉得,不就是喝醉酒唱歌的时候哭了么?怎么就是有故事的人了呢?就算是有故事,也无非是大同小异恋爱分手的故事吧,能有多少大不了的?情歌本身不就是为了催泪而写的么?
可是,偏偏姚宇峰这些话描述的对象不是别人,而是他喜欢的程迦艺,所谓情人眼里出西施,让他觉得她被冠上“小时候就是个有故事的人”也是理所应当,让他忍不住在末尾的祝福后面回应一句:“谢谢。”
可是真的要说程迦艺是个有故事的人,放在那些真正有故事的人面前,难免牵强。毕竟在发展适中又生活安逸的禾城,能有多少个土生土长的本地姑娘会经历那些足够上新闻被报道或者写进书里的故事呢?
且不说尚未了解全面的这长大后的部分,就小时候而言,她真的是再普通不过的初中女生了。
家庭幸福美满,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外公外婆没有一个缺席她的童年;外貌被短发和玻璃瓶底一样厚的眼镜打了折扣,虽不出众,但也是中等偏上,不至于因为长得丑而成为班级里被集体欺负围攻的对象;性格可能有点内向可并不影响她交朋友,偶尔还会因为身上小小的闪光点成为小团队里掌握主导话语权的人;成绩中上,离真正的优等生差那么一小截,也因为这一小截,丝毫不会有优等生的架子,平易近人;在老师眼中是标准的乖乖女,所以不会像调皮的孩子那样被拉进办公室里训话。
简直顺风顺水,普通到用“中庸”来概括。
也只有像叶卿云、夏欣桐和姚宇峰这样和她关系特别好的,走得特别近的,才会留意到她普通的外壳里面,偶尔流露的属于大人一样的神色。
好似肩膀上压着除了学业以外的压力,好似忧伤的愁容和沉思的冷漠,想着初中生的年纪里不会也不该思考的问题。
放在十三年前的还十分幼稚的初中男生眼里,大概最多也只能总结出一个叫作“早熟”的词吧。
当年的姚宇峰和叶卿云,点着头,一致认定她很早熟。而叶卿云是更接近她早熟的本质的那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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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有那么一段时期,流行写信。当课堂上相互传递的纸条不够用于表达内心里满溢出来的秘密,那么信件就变成了最好的抒发途径。虽然写信是一件很复古的事情,是父母那一辈才会运用的交流方式,但不知道是谁起了个头,它就在一夜之间莫名其妙变成了风靡的潮流。
好朋友之间会通过书信的方式,把白天在一起的时候没来得及用语言沟通的内容,在分别后的夜深人静里,写进一张一张漂亮的信纸里。虽然当对方读到的时候,写信时的感情波动早已平复,而当回信抵达时,那些或欣喜或安慰的话也早已过了保鲜期。
可是少男少女还是对写信乐此不疲。
叶卿云和程迦艺作为彼此最值得信赖的好朋友,也免不了在书信满天飞的年代里用这种方式互通往来。于是叶卿云知道了许许多多别人无从得知的程迦艺的故事。
她的故事,并不在于故事本身多有故事,而是在于她实在太敏感太细腻,仿佛每一个细枝末节在她的眼中都被显微镜放大出了细胞液流动的趋势。
真的是早熟。当叶卿云还在烦恼着没有钱借漫画书看了,下个礼拜的测试可能又要挂科了,夏欣桐生日不知道送什么礼物好的时候,程迦艺的烦恼是妈妈在嫁给爸爸的时候,因为家庭条件没有当时爸爸另一个相亲对象好,而被奶奶不待见了,结果生了她这个“女儿”好像地位又低了一等一样,她该要怎么努力才能给妈妈争气,才能堂堂正正和奶奶说,你看爸爸并没有选错人之类……
少女的忧伤和早熟,大概是对少年致命的吸引吧。像是内心的渴望一样,小孩子总想着快快长大,而成年人开始追求永葆青春。
当他还小的时候,会嫌弃比自己还小的,会无视和自己一样小的,会仰望和亲近比自己大一些的,如果是同性,那么视为目标或榜样,如果是异性,那么生出爱慕和憧憬。
每一个少年多多少少的一点恋母情结,让他们在努力成长的过程里,一边想挥出翅膀保护可爱的弱小的妹妹角色,一边又不自禁地喜欢起内心比自己早一步往成熟迈进的女孩。
而当这些少年长大以后,翅膀丰满了,又见多了世俗和现实,会嫌弃比自己大的,会反感同龄的市侩,反而会回过头来,看着那些小的,企图去珍惜那些单纯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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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叶卿云是在读着那些信件,在深夜的台灯下,咬着笔杆写回信的过程里,察觉自己喜欢上程迦艺的么?时隔那么多年,早就记不清了。
当时的那个少年是否真的懂得“喜欢”的含义也未可知。
只是在笔画组合成文字,文字排列成句子,句子堆叠出故事和情感,经由那些印有卡通图案的信纸,越过他的视网膜,抵达他的大脑之后,让这些故事的主人在他心目中占据的比重越来越广越来越大。
广到当李秋果约他在学校后门见面,怯生生地说出:“我喜欢你,可以和我交往吗?”的时候,他涨红了一张稚嫩的脸,一边欣喜若狂,一边无措地抓着后脑,内心里“同意”和“拒绝”的两大阵营大战三百回合后,才终于抱歉地说出:“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