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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扫了他一眼,面上虽是笑吟吟的,眼神却是不怒自威,把黑豹想说的话全都噎了回去。
我也来不及害怕,赶忙伸手接过了碗,战战兢兢地道了一句:“谢谢……”
女子“噗”地笑出声来,对黑豹吩咐道:“立夏,既然撞上了,就带他一道去咬春吧,别在这儿傻站着了。”
说话间,那边爆竹就噼噼啪啪地响了起来。
第三章 咬春()
爆竹声声,人群中也蓦地腾起了欢声笑语,还有噼噼啪啪拍巴掌的声响,热闹的气氛掀起了一个小小的高。潮。
伴着鞭炮的声音,桌席间的客人也欢欢乐乐地次第起身,自动排成长龙,绕着桌子围成一个大圈,手舞足蹈、摇摇晃晃地唱着歌前进起来。
看上去不是新春的习俗,而是民间过立春的习俗。细看看,周围插了好多长长的、飘飘荡荡的旗子,上面绘着燕子、柳、花、鸟、蝴蝶、蚂蚱等各色纹样,客人中有许多额上也系着绘有纹样的帛带,似乎就是传说中的“春幡”。
而按照习俗,会有报春人扮成公鸡的模样,带领队伍进行游行,宣告春天开始,并祈求一年风调雨顺,在秋季喜获丰收。
可是我定晴一看,却吓了一大跳。那走在队伍前头的报春人,可不是一只真正的大公鸡吗?
大公鸡“手中”提着铜锣,“当当”敲着,后面还有拿鼓的,拿铙钹的,奏锁呐的,一时鼓乐喧天,好不热闹。
再看那队伍,不由得把我惊了一身冷汗。原来这席间喝酒的客人,那叫一个奇形怪状,牛鬼蛇神,无所不有!
他们之中,有穿着衣服的动物,也有不穿衣服的动物,还有根本辨不出是什么的生灵。当然,队伍里也有个把身着古装看上去颇为正常的人类,长得还都挺,可是这一会儿我也忽然吃不准他们到底是不是人类了。
我忍不住把目光投向了身边的绿衣美人,女子双目如潋滟秋波,面上带着一丝微笑,不知在想些什么。可是她的脸上虽然带着笑,我却不知怎的可以从她身上感觉到一丝愁绪。
这里正在尽情欢乐的“人们”都如此不寻常,这个女子,恐怕也不是人类吧!
我在心里这样想着,却没有说出来。这个女子那么美,气质深深地吸引着我,总让我觉得,哪怕她不是人,而是一个妖怪什么的,也应该是不害人的那种。
“你发什么愣呐,主人说让你去,你怎么不去?主人,我可以吃他吗?”黑豹声音闷闷地说。
“哎呀,你怎么老想着吃人,今天这么好的日子,不去饮酒纵歌,倒在这里煞风景!”
我吓了一跳,这才发现身边多了一只花枝招展的绿色孔雀。
这只孔雀没有穿衣服,也没有显露出与人类肖似的地方,但它比我见过的一只普通孔雀都要美丽。它的羽色,绿的部分像翡翠,蓝的地方像宝石,更在每支翎羽的边缘,像匠人细细描绘过似的,镶着丝丝缕缕的金。
不过这只孔雀却在说人话,而且是年轻男人的声音,语音温柔里带着魅惑,单听声音的话,一定会认为是哪个高贵之家的风。流公子。
“啊呸,立春,这里没你的事,主人没叫你,滚开!”
“怎么没我的事啊,这场春筵,可是对着我名字的,怎么能容你在这里撒泼搞砸了?”
我一看两个人快要因为我的事情吵起来了,慌忙上前调解。
“两……两位大哥不要生气,我这就过去!”
名叫“立春”的绿孔雀发出吃吃的笑声。
“人类,你怎么不害怕?”
害怕?我忽然之间感觉有些可笑。
说实在的,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不害怕。我不知道是什么力量让我忽然看到了这些,但是我的身体告诉我,并没有什么可怕的,因为我的身体本身都没有产生恐惧反应。
怕什么呢?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没有亲人,没有家,没有可以落脚的地点,也不知道未来在哪里。现在,有人邀请我在暖融融的春风里坐下来,喝酒,赏花,唱歌,舞蹈,那不是一件快乐的事情吗?
这些邀请我的人是什么,又有什么关系呢?
“人类,你叫什么名字?”
“陆世宁”
“世宁啊,走,喝酒去!”
孔雀用翅膀拍了拍我的后背,就像人类哥们儿之间互相拍打两下那样,不过被翅膀拍中的感觉十分怪异。我端着酒碗,跟在孔雀的身后,加入了看上去很像广场舞的舞蹈队列。
在孔雀的劝诱下,我喝了碗里的酒。酒是碧绿色的液体,闻起来就有一股清冽的味道。酒好像是古法酿制的,跟现代的一种酒味道都不一样,有一种清新的甘甜。
喝下去之后,身体上下都暖洋洋的,很舒服。虽然尝起来这酒的酒精度并不高,可是一碗酒下肚,我还是感觉整个人都飘了起来。
他们在唱着的歌我压根儿就没听过,而且他们唱歌也不好,调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所以我也开始跟着唱,一边唱一边轻飘飘地往前走。不知道是谁忽地往我手里塞了一把柳条,我就一边挥着柳条一边唱,最后还跳起了舞。
春风拂过脸颊,带着淡淡的花香,令人心旷神怡。恍惚中我似乎看到世界变得生机勃勃,春天的花,夏天的麦浪,秋天的硕果,冬天的白雪,有一种起始的力量在内心深处萌芽。我唱着,跳着,把现实中的一切都抛到脑后。很久,没有这种简单的轻松,我只希望,哪怕仅此一夜也好。
桌上添了新馔,是炸春卷,四色春盘。不知谁往我嘴里塞了一根白萝卜,我努力地嚼着,被甜爽辛辣的汁液呛得咳嗽,周围便不知怎的传来一阵哄堂大笑。
不知不觉,喝着喝着,就喝多了。周围那些奇形怪状的朋友们很友善,不过他们看上去越来越模糊。后来,我不知怎的就睡着了。
当我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我扶着昏沉沉的头吃力地爬起来,还好,头虽然有些重,可是一点也不疼,可见昨天喝的是好酒。
我环视四周,惊讶地发现我睡在一个卡座的皮沙发上。对面是窗户,外面还在下着鹅毛大雪。
昨夜的那一切,都是梦吗?
“咦,他醒了!”
声音很温和,有一点点熟悉,我一抬头,对上了一张帅到惊世骇俗的脸。
那是个二十出头的男人,白衬衫,黑马甲,是一付侍者的装扮。那一张脸精致至极,简直雌雄莫辨。而且,他的眼神和嘴角露出的笑容不自觉地带着一丝魅惑,就连我这个男人,心也怦怦地跳动了几下。
“真没用,才喝了多少啊,这都已经过午了。这样的家伙,留着他做什么?”
说话的人坐在一张桌子上,一副不耐烦的神色,用白色软布使劲地蹭着手中的玻璃酒杯。
这个年轻男子一头极短的黑发,眸色略微浅淡,但皮肤却是健康的麦色。他穿着与刚才的美男一样的侍者服装,但穿得并不讲究,领口扯开着,露出一个皮绳系着的金属吊牌。
他的身后是一张高高的吧台,吧台后面安静地坐着一个女人。女人一头黑色大波浪卷发,身穿樱桃红色连衣短裙,把美妙的包裹得曲线毕露,令人忍不住想入非非。
女人懒洋洋地把一根细细的香烟送到涂着正红色唇膏的丰润双唇之间,轻轻地吸了一口,然后吐出一口淡淡的烟雾。
她那一双凤眼斜视着我,颊上一颗朱砂泪痣妩媚性。感。
第四章 聊()
我惊讶地注视着那个妖娆妩媚的女子,总感觉什么地方不大对头。
记得昨天,我无意中走进了一个叫作“无聊斋”的地方,那里看上去十分古雅,后院是一片大森林,森林里有许多……妖怪?
可是我现在躺的地方,看上去像是一家酒吧?
有调酒师的吧台,酒柜,各种型的射灯,桌子,歌手唱歌的表演区。室内的装潢略有些诡异,看上去是走神秘主义的路线。
这种风格的酒吧,往往更受年轻人的欢迎。
不过我的重点,还是在那个女子的身上。
那张脸,那精致有韵味的五官,那一点朱砂痣。我敢断定,除了发型和妆扮不同了,那张脸就是我昨夜见到的那位绿衣古装美人的脸。
只不过此刻,她的妆容浓艳,衣着时髦,纤纤玉指拈着一根细烟卷的模样让她更显得风。情万种。从气质上看,倒与昨晚的古雅判若两人。
女子用手扶着吧台站了起来,懒洋洋的显得没有什么力气。她从吧台绕出来,高跟鞋有节奏地敲击着地面,发出“咔嗒咔嗒”的声音。捆住我目光的是那两条笔直修长的。
她走到我旁边,在一只圆凳上坐下,跷起二郎腿,又抿了一口烟。
“会调酒吗?”
“啊……不,不会。”
“唱歌?”
“不会。”
“吉他?”
“不……会。”
“打架呢?”
“……”
女子皱眉嘟起了红唇,脸上显出了幽怨的神色。
“立秋,怎么办,他什么都不会嘛!”
一名个子高高的非常挺拔的男子从吧台后的酒柜那边绕了出来,也走到了我近前。
他穿着同样的侍者服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这个人的五官也非常好看,只是戴了一副黑框眼镜,表情显得很严肃。
眼镜男微微弯下腰,问道:“你上过大学吗?”
我点了点头:“已经毕业了。”
“专业呢?”
“金融、财务、营销这一类的。”
其实,我并没有把一个专业往高深里钻研过,家族是经商的,所以对于企业运营和类的知识广泛涉猎是对我们这一辈最基本的要求。我们不需要学得很精,但是必须要懂。
虽然,现在这些都没有用了。
男子直起身来,扶了扶眼镜,转身对女子说道:“我们缺一个管账的。”
女子皱了皱眉头:“这些不都是立秋你在做么?”
“可是那些真的好麻烦,我本来也不擅长做那些,每个月都被它折腾得烦恼不堪。而且,我还要负责调酒呀,在这酒吧里,调酒难道不是很的活吗?”
“啰嗦,我又从来没问过你账管得如何!”
“好不好是一回事,就算是跟各种机构打交道,也很麻烦啊。你知道的,人总是很麻烦的一种东西……”
女子听着立秋的抱怨,似乎有些不耐烦了。
“好吧好吧,那就这样吧,从今天起,世宁就在这里管账好了。立春,你给他安排好房间住,刚刚的午餐还有剩,给他热一点。”
“嗯。”开头跟我说话的美男子点头应了一声,冲我眨了眨眼睛。
“立春”,“立秋”……我怎么觉得什么很不对劲呢?
忽然想起来,昨天那个绿衣也叫谁“立春”来着,好像是叫一只……绿孔雀?!
美男子冲我微微地笑着,那感觉很不真实。
还有那个短发男子脖子上的吊牌也很眼熟,昨晚是不是在一只黑豹的颈上看见过?
短发男子双臂交叉在胸前,斜瞅着我,一脸的不屑,那眼神似乎在诉说着:“好讨厌,主人,我可以吃他吗?”
难道说,是他们吗?
而且,他们也不问问我是什么人,要去哪儿,就这样给我在酒吧里按排了工作和住处?
好吧,我确实也是无家可归了。
难道说,他们连这些都知道吗?
我大着胆子问了一句:“请问……这里是无聊斋吗?”
其实,昨晚我走进这里,多少也跟这个地方的名字有关。
我很喜欢读《聊斋》,自从经历了家族内部令人难以置信的你争我斗,我就更加明白了“牛鬼蛇神倒比那君子更可爱”的道理。我觉得人心真是可怕的东西,所以昨夜我看到那么多的妖怪,他们对我和善,拉我去喝酒,我居然一点也没有感觉到害怕。
有什么关系呢,再坏,还能坏过那个家吗?
女子一笑,用下巴指了指窗外的小吊牌。
原来店铺不仅仅是上头悬挂着大招牌,在窗口这些小地方,还有精致的小名牌,用来招徕客人。
吊牌上只有一个字:“聊”。
后来我特意跑出去看了看,才知道,这根本不是一栋叫作“无聊斋”的古典建筑,而是一间十分现代的,叫作“聊”的酒吧。
酒吧开在一条小小的街巷里,街巷平时相当热闹,周边全是商铺,就算是夜间也是人头攒动,熙来攘往。不过每个月总有那么两天,“聊”酒吧关门歇业,巷子里依然人来人往,但是,不知为什么,的人都看不到“聊”酒吧,也不会记起这里有这样一个酒吧。就好像我在立春那天看到了“无聊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