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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鸣,有时我想我为什么会喜欢你啊,爱你真的很累,你知道吗?”拓跋倩踮起脚尖,将下巴搁在项一鸣的肩膀上,双手从对方腋下环过死死的抱住,看见对方在众目睽睽之下双腮通红。
在听到拓跋倩的话后,项一鸣身体一僵,又用余光看了看了身边不时投来玩味的目光,他身体开始扭捏起来。
“别动,就这样。”拓跋倩歪着头枕在项一鸣的肩膀上,她觉察到了项一鸣扭捏的身躯,不由带着笑意叫道。
随着话语散开,项一鸣扭捏的身子渐渐停了下来。他艰难的动了动脖子,目光俯览向下,映入他眼中的是拓跋倩一头散开的秀发。
不由之中,他抬起手在众人的偷视下将手轻轻的搭在对方的头上。他望着拓跋倩,心里总是觉得对方有事在瞒着自己,最近有些时间,她显得越来越无神了。
在怀有心事中,拓跋倩头偏的方向正好是二楼窗扉开着的地方。外面一剪飞雪,几度风咽。她头扭动了下,去想时间过得真快啊,该来的事情终究要来了。
“你有心事吗?”项一鸣在片刻的沉默后,他还是选择了开口。
“没有,天冷,目光也乏了。”拓跋倩回话。
“今天为什么带我来这里?”项一鸣语气缓了缓了,继续问。
“成天在宫中闷得慌,出来透透气。”拓跋倩用手肘子一把将项一鸣推开,站在他的对面,扬着头颅,“你今天问题真多啊!”
没有回话,项一鸣遥遥朝着窗扉外望去,那儿早已风雪一片,楚斯的背影也不知是被风雪埋了,还是走远了。
“我只是担心你。”项一鸣收回目光,在对上拓跋倩视线后,他愣了愣回话。
“你啊!”拓跋倩恬淡的笑了笑,过去挽起项一鸣的手臂,朝着桌面上抛了几枚铜板,“走吧,怪无聊的。”
“嗯。”项一鸣点了点头,随着拓跋倩走下二楼。
当他们两人的身影消失在二楼,一个体态臃肿,看起来平凡无比的中年人放下自己手中的酒盅,径直的站了起来,走到窗扉侧扬起双臂重重打了个呵欠。
楼下蹲在地上贩卖热食的男人立即站了起来,挑着担子朝前走去,大声的吆喝。
临近,项一鸣和拓跋倩两人走出酒楼,男人就跟在他们的后面吆喝,一切显得平常无比。
楼上的体态臃肿的中年人看见后,他立即转身走下楼换了身装束,径直沿着蜿蜒的巷子拐入拐进。
临近一方庙堂,体态臃肿的中年男子停了下来,立在风雪之中等待,目光锐利的看着前面。
半许,一个披着黑氅的男人走出,他面庞之上是栗壳色的面具,一头黑发在风雪中乱舞。
他紧紧的从体态臃肿的中年男人身边走过,在风雪中亮出大拇指上的鱼白色的扳指,在上面有头红火的狐狸徽标。
体态臃肿的中年人看见对方拇指上的扳指,他锐利的目光立刻收敛下去,单膝跪拜在雪地中,“小的拜见龙渊阁下。”
“起来吧,是谁告诉你,我在大虞的。”披着黑氅的男人低头瞅着跪拜着的对方,言语中充满了不耐,“我本就是个逍遥的人,被你们找上真是麻烦啊!”
体态臃肿的男人听到这话,他目光闪了闪,还是如实回话,“是奥列格氏族的少主大人,他叫我们来找大人你的。”
“哦。”龙渊轻应了一声,“什么事?”
二百二十一章 分崩之行 三十()
“少主大人希望龙渊大人可以配合我们调查一下狂战士,三方会谈将不久开始,我们必须将关于他有用的讯息在三方会谈结束后传回去。”体态臃肿的男人抬了抬头,小心的看着龙渊面具下的那双眼睛。
“狂战士?”龙渊将音拉长,半蹲着下去,“呵,有意思!奥列格氏族的人想了解这个,你说这是为什么?”
体态臃肿的男人没有回话,他低下头看着地面上白的晃眼的雪片,“小的不敢揣测。”
“所以你一直是狗奴才。”龙渊轻笑了句,转过身背对着男人,敛了敛自己的袖口,“为什么不去找那位玄工族的墨家呢?他才是组织里明面上的人,而我不是,那家伙居然为了个狂战士,把我暴露给你们,真是疯狂啊!”
“少主殿下不相信玄工族的那位墨家。”体态臃肿的男人注意到自己说完这话的时候,龙渊抖了抖宽大黑氅下的肩膀,他知道对方在等他将话说完,“上次失败的行动,白羽大人对他有所怀疑。”
“噢,那个家伙真是复杂。”龙渊的声线带着点散懒,“好了,你回去吧,这次行动,我全力配合你们。我也想看看这个狂战士和奥列格氏族之人的关系,到时候,一定会很热闹吧!”
“嗯。”体态臃肿的男人点了点头,可他的脸色在这一刻却起了变化。他眼前的这个男人踪迹诡异,在传送的消息之中隐然提到当初是被组织当作法家培养的,只是后来倔傲的他抗逆了组织的安排。
无论是天机阁还是瑶光、狐妪,违抗组织安排的人大抵死于非命,可眼前的这个男人却是意外,组织在他身上看到了难以估量的价值。
“到时候,我联系你们。”龙渊在片刻开口,他看了一眼铅灰色的天空,目光变得冷漠下去,“我一个逍遥的人,终究还是躲不过他们的安排。”
“哦。”男人站起,臃肿的身子抖动了下,他看了一下正喃喃自语的龙渊,恭敬的行了一礼后朝着来时的路而去。
半许,站在原处的龙渊抖了抖黑氅上厚重的雪片,单手抬起将面庞上的面具摘下,露出他一张俊秀无比的脸庞。他仰着头遥遥望向天空,一头黑发在风雪中乱舞,自语,“安于天命,我怎么会信呢?儒家的那个老头真是白教我了。”
。。。。。。。。。。。。。。。。
隔依海峡北侧中,徐州商盟的人正小规模的将财富南移,借着偌大的船只,一行行久呆在异国他乡的人开始着向南的迁徙。
于子文在半月之后,他再次踏入大虞的疆土。他骑着一头有着灰色斑点的驽马,在他的后面跟着几辆由骏马拉着的油壁车,于风雪中缓缓前行。
片刻后,他们在一家客栈面前停了下来。严素乐带着几个下人打扮的男子从客栈中小跑了出来,配合着马车边上的侍卫小心翼翼的将马车内的箱子一箱一箱的搬出来。
风雪中,于子文抬了抬头,一步进入客栈内。严素乐看了一眼于子文的背影,跑到对方的前面,“客官跟我来,小的早已为你准备好了房间。”
“嗯。”于子文点了点头,跟着于子文的脚步朝前。半许两人来到一所房间内,严素乐看了眼床榻下。犹豫了片刻,他将紫铜色的鹿角徽章簪在胸口的位置上,从床榻下谨慎的拿出一个用白布包裹着天青色坛子,朝着于子文递去,“大人,樊将军的骨灰。”
说到最后,严素乐出现了颤音。
“世子那方面有什么动静吗?”于子文手抬起之时,他的双手出现一刹那的颤抖,他看着自己手里的坛子,一手托着,一手小心的摩挲起来,眸子中渐渐湿润起来。
“还。。。还没有。”严素乐回答。
于子文的手一顿,他的瞳仁中渐渐有着积郁许久的失望。外面还有四千余位白骨成灰的越国人等待着回去,那是四千对越国归心似箭的亡路人。他这些日子奔波不断,为的就是早日安排自己的同胞归家,可如今他们的世子此等的形势下却没有半点行动的迹象。
“素乐,你去安排一下。今晚,我要和世子见面。”于子文用衣袖擦了擦瓷釉的表面,吩咐道。
“是,我这就去办。”严素乐点了点头,缓步走到门侧将胸口上的徽章取下,走了出去将门随便带上。
半夜。
黑魆魆的大路中出现了个晃动的人影,客栈处一个男人提着竹笼,瑟瑟发抖的在寒夜中等待着,雪花已经蔓进了他的靴子。
人影拉近后,他使劲的搓了搓手,强打起精神,提着竹笼冲着人影走去,“于大人已久候世子的到来。”
“你叫什么?”男人低下头,看了眼弯着腰的来人,目光从对方胸口上的徽章处扫过。
“严素乐。”提着竹笼的人回答。
“辛苦你了。”男人目光之中露出愧疚,探出手掌轻轻的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在我的面前,你不需要弯腰,越国严氏的男人在我的心目中背脊一直都是笔挺的。”
男人的话一落,严素乐的眼眶渐渐湿润。他缓缓的将背脊打的笔直,像先辈一样的站在男人的身边,伸出另外一只低垂着的手臂,“世子,请你跟我来。”
少顷,严素乐将门推开,移步至门侧。待得男人走进去后,他再将门关上。
房间内,于子文端着盛着樊铁的骨灰的坛子,笔直的站在。
当男人刚刚一走入,他立即大喝了声,“世子忘记了自己肩上的重担了吗?忘记了你体内流着何人的血液了吗?忘记了我们的在等待着什么吗?”
字字如铁,声音像是声带断裂时撕扯开的一样。
男人一愣,他看着前方的于子文,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他是越国的前世子,身上肩负着几万流亡他国的越国人的希望,他的娘亲更是被杀父仇人用锁链禁锢在王殿中。
他姓李,名宏烨,子玄文。一个许久都没敢用的名字,这对于他而言是种屈辱。
“世子,请以国为重!”于子文重重跪拜下去,眼眶红肿的时候,他再次大吼了声。
二百二十二 分崩之行 三十一()
“子文大哥!”男人后退了步,半闭上眼睛,露出一线疲惫,低垂着头,“呵呵,以国为重!以国为重!”
“世子!”于子文咆哮一声,“陪你流亡的国人都在等你!你怎可一人在此偷安,而不念他们的感受!”
“子文。”男人猛地抬起头,双眼腥红的瞪着于子文,张开嘴的一瞬双唇之间有着藕断丝连的黏液,“你是要我带着他们回去送死吗?回到自己的家乡,然后死在曾经思恋过的地方?”
于子文一愣,他盯着对方出现了片刻的恍惚。男人说的话,他从来没有想过,想要得到总是要有失去的打算。
“世子,你心太善良了,这不是雄主该有的德尚啊!”于子文苦笑了几声,盯着男人的面庞,他忽然间想起了樊铁临走时对他的嘱咐,目光瞬间悲戚起来,“为王者,当有牺牲万人的觉悟,你不够狠,我很失望。”
最后一句话落得很轻,于子文缓缓地从地板上站了起来,双手捧着樊铁的骨灰盒徐徐的走到男人的身边,将其递了过去,“拿着,在这家客栈里还有四千多位未安的亡灵。”
男人探出手接过,他手一沉。
于子文看着他,问,“重吗?有时候人活着和死了没什么两样。”说这番话的时候,他伸出手在天青色的坛子上轻轻的敲了敲,“放不下,无论是生是死都是很沉重的。世子,你现在的犹豫可是从他们的角度思想过,他们活着的意义就是回去,你知道吗?”
男人捧着天青色坛子的双手在发抖,他看着于子文,用着冰凉的话问起,“外面活着的人大抵都是十七八岁,他们一出生,就被灌输着回去,回到越国去,难道这就是他们活着的意义吗?”
“难道不该吗?他们的父辈都是越国人,跟着世子流亡他乡的越国人,回越国复仇难道不是他们活下去的理由吗?”于子文说话越说越愤慨,那年他随着“幽明”出现在七国的视线中时,就是抱着一颗誓死之心。
男人的话无疑伤害了他,没有人愿意对方否定他活下去的信仰。
“那是他们父辈的心愿,这对他们不公平!”男人继续说。
“李子骞。”于子文一把扯住对方的领口,重重拉过,脸几乎要凑到对方的脸上。他愤怒的盯着对方,手背之上青筋暴涨。当年他冒着大火将对方从宫殿中扛了出来,右手提刀的杀到隔依海峡北岸。彼时的他又何曾想过公平,人生活下去的意义本就不存在探究公平的本质。
李子骞胸口沉闷,他没有避开于子文的目光。他只是想自己已经欠下的太多了,他想回去,自己的娘亲还被囚禁在宫殿之中,可是这般回去,战争不可避免,那是会死人的,这群刚回到家园的男人面对着可能是自己国人的利刃,这对于他们太残忍,太不公平了。
现在的他无时无刻不被这个问题摧残的,他不是王,他只是个曾经流亡六国的亡命王子。路很长的,长的看不到尽头,让人迷茫到无休无止的怅惘痛苦。
沉默中,李子骞将对方的手指使劲的一点点的掰开。两人互相较量着,脸涨的通红,目光死死的碰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