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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般的人儿又有谁愿意长期用个精致的笼子将其囚禁,她知道她在杨谨的眼中不过是个一次性的玩物。每每看到杨谨那贪婪的眸子,她心中就泛寒。
慢慢的起身,李启眸子黯淡下去,他拂了拂袖口,上半身微微侧转之时,脆脆的水声就在他的后面响了起来。女子冒出水面,她仰着头看着李启的侧脸,声线轻柔带着弱:“你会和他一样吗?予我三丈水深安放我千般年华?”
“千般年华?”
李启侧过的脸漫开笑意,嘴中细细的捻着这四字,心中却是不由得想起女子是个被抛弃的人,那笑就是变得苦涩起来。
他转过身,双手低垂在腰身两侧,眉宇舒展开,低着头望着冒出水面的女子,言语轻灵问起:“你多大了?”
“十六。”
“花般存在的年龄。”李启有些感叹,他再次伸出手悬在池水边,“予汝自由,花般的年龄应该肆意的在海中绽放才是。”
“自由?绽放?”女子低着头念着这四个字,她缓缓游至水边,目光放在李启细白的手上,玫瑰色的眸子闪动。
沉默半许,她将手从水里伸了出来,快要搭上对方的手时她才想到她的双手是湿漉漉的,悬在半空中的手不由有些轻微的抖动,放不下去。
温暖的手须臾间握紧了她的手,男子手表上的温度散在她手中的水上朝着他的皮肤蔓延了过去。她表情一愣,目光走神般的看着池边李启的眼。
“你重吗?我带你走!”
李启握着女子满是水的手,语气有些跳动的问起,将女子拉至池水边靠着。
“不。。不重。”
面对李启这有些突兀的话,她心中有些不明,错开李启的目光,低下头,双腮涌起红霞。
话语落下,她就是看见李启的另一只手伸入水里,触摸到她的腰身。
她身子一颤,慌乱的朝后挪了挪,握在李启手中的手有些挣扎。
“别动,我带你走!”
忽然威严起来的话落在她的耳内,她朝后挪的身子顿了顿,看着李启的眸子,默然无语。
李启纤细的手搂在她柔软的腰身上,握着她手的五指松开,错过她的后背搭在她的肩上。微笑间用力将女子从水中抱了起来。
紫色的尾在空中有着摆动的弧度,低低的流淌着水。李启蓝色的衣袍满是水渍,渗过衣料黏在他的皮肤上,带着冰冷顺着他的皮肤缓缓流下。
怀中的女子双腮通红,鲛绡钩织的衣物轻灵飘动。她有些不敢看将他抱起的这个男子,眼角低垂,长长的睫毛顺着眼皮跳动起来,心灵跳动。
“倒也是的确不重。”李启低头,看着怀中双腮通红的人儿开口,走了几步径直到沈凌身侧:“走吧!沈将军!”
沈凌看了看他一眼,又看了看他怀中的鲛人女子,没有说什么点了点头,跟在李启的后面朝外走去。
项一鸣提着刀有些好奇的盯着女子的尾看着,细致紧凑的鳞片一枚接着一枚,在李启的怀中晃动着。他提着霸刀想起那个坐在屋顶的女孩:“项一鸣,待我成年后,我们一起出海找寻鲛人吧!我想听听他们的故事。。”
瓦蓝瓦蓝的天空散着几许云朵,几人走在甲板之上。甲板上巡视的佣兵和工作的水手都是将目光投来看着李启怀中的鲛人。
他们早有耳闻,知晓杨谨抓着了一个极美的鲛人。正等待着此月十五的到来。
今日见到李启抱着的这个鲛人,他们一下子就是想了起来。但是转念又是想起杨谨平时对他们的态度,他们又极快的缩回目光,各自做着各自的事,深怕自己的行为惹怒了杨谨。
李启抱着怀中的女子走过横在两船之间的宽厚木板,发丝被海风勾起。女子偷偷瞟了眼李启,他看见李启微微翘起的下巴,顺着李启的目光她看见了那百余尺的船舰。
她内心一叹,不知她这个选择是不是又将自己推入了另一个狼窝。可是当她想起池水边李启的眸子,她不由得又觉得安全了些,心想这般的人儿又怎会骗自己。
箭塔上的羽族射手将半拉的弓箭放下,目光从蔚蓝的海面瞅过,神情严肃。
李启抱着怀中的鲛人直接走向了自己的房间,项一鸣没有跟上去。他看着水手将架在两船间的木板拆去,,顺着海面他又是盯着商船的左舷。细长的链子也不知是不是因为风大而摇晃着,他隔着海水心想这些细长的链子到底能囚禁了多少的鲛人。
半想无果,他抽回了目光,在甲板上伸了个懒腰,握着霸刀的手一松,转身走向自己的房间。
第二十章 鲛歌 六()
夜已深,项一鸣站在甲板之上看着海里总是跟着船舰的弯月。他敛了敛衣物,长长的在手中哈了口气。
这船上的日子总是那般的长,呆在房内的他有些无所适从,总是在头脑昏沉的时候来到甲板上吹吹冷风。
在离船舰的后面是一直跟着的商船,在商船上传出淡淡的歌舞之音,灯火通明的映衬着水中的月。
而在船舰的侧面不远处则是那位一直不愿离去的鲛族女子,李启叫她百川。
项一鸣不知道她为什么这般的跟着,明明自由了。可又这般的靠近船舰。
他湛蓝的眸子转动,跳至一只赤马舟上赶去舟上的斥候,用力的划着桨游向女子。
他看着金黄色的光辉从海面上折射到她淡蓝色的发丝上,项一鸣没有说话,缓缓的划向她。
远远隔着船舰的百川看见划向他的那只赤马舟,她看见在舟上有个目光冰冷的青年。她在白天见过他,他跟在李启的后面。
她内心升起警惕,身子朝后挪了挪,一个翻转身子扑入海水里,溅起朵朵染着月光的水花。
划着桨的项一鸣看着翻入海水内的百川,他划着桨的手停了下来,直愣愣的看着百川消失的那个地方。
海水下的百川摆动着尾,透过海水她看见项一鸣就这般的愣着,她游到船舰底下随着船舰移动而移动。
半响无果,项一鸣叹了口气,又将赤马舟划至船舰侧,将那名斥候从船舰上拉了下来,自己踏上甲板。
他只是想要百川的一滴泪,凝结成明珠的泪。项一鸣在心中想这般好看的人儿,想必鲛珠也是极美的吧!如果哪天再和拓跋倩遇上了,她看见此般的鲛珠定是会极为的高兴才对。
他站在甲板上,目光在海面上快速的扫过,希望再次看到水中的那个鲛人。
似是受到了项一鸣的惊吓,百川再也没有冒出海面。她就这般身子贴着船舰的船底,徐徐的游动的,紫色的鳞片贴过蓝色的海水。
项一鸣撇了撇了嘴,心里不由得想她兴许走了。李启放她走,她又怎会傻乎乎的返回来呢。
这触手可及的自由,想必没有任何一个久居笼子的人会拒绝。
咻。
咻。
咻。。。。
破风之声在静谧的大海上响彻起来,在海域的几十个方向同时有着响箭摩擦着气流在半空之中划出冷厉的火花。
这是分布在海域各个方向的斥候发出的警告。项一鸣心中一惊,赶忙的拉回思绪,目光眺望。在远处有着数十只赤马舟载着微弱的火光朝着船舰赶来。
“是鲛人。。”
“是鲛人,快发出信号,全船警惕。”
厚重的嗓音透着急迫从箭塔上传开,羽族的射手在箭塔之上敲响了钟声。
整个海面瞬间沸腾了起来,连跟着的商船在这刻也是透着浓浓的警惕。
商船之上的水手将一捆又一捆的箭只运至箭塔,交给此日值班的射手。正享乐的佣兵松开抱着的酒坛子,面色潮红间穿戴厚重的盔甲,借着未散去的酒劲大大囔囔的冲上甲板。
沈凌拨开在甲板上慌乱的人群,把着手中的重剑,眺望了眼不远处的海面。
海花溅射,沉在水中的月摇晃的裂成一块又一块,而后又被推挤过来的海水紧凑的拼装起来。
黑色的鳞片泛着冷冷的月光在海面掠过,数不清的鲛人在海面上翻腾着,他们手中紧握着的鱼叉透着幽幽的光。
呐喊声由远至近,由小汇成道道声浪冲出水域响彻在海面之上,狂暴热血的嘶吼之声透着疯狂。
项一鸣愣愣的看着离船舰愈来愈近的鲛人,忙碌的水手来回的撞动着他宽大的双肩。在鲛人的呐喊声中他湛蓝的眸子愈加的明亮。
他是将士之子,血肉之中烙着烽火落下的烙印。当夔鼓之音从远方荡开而来,他会提着手中的霸刀随着热血的苏醒沸腾冲杀。
他握着霸刀的手一紧,转过身看着沈凌将一项项任务安排下去。
那叫南宫默的队正单膝跪在沈凌的面前,面色惶恐:“将军是黑鳞鲛人,他们已经封锁了这片海域。”
“有多少人?”沈凌看着一捆一捆的箭只拉往箭塔,他单手压在刀把之上。
“不知?”南宫默蹙着眉,言语惶恐。在黑鳞鲛人忽然间大范围的出现,他们根本就没有时间来侦查,就是被赶了回来。
“将所有的斥候召回。”沈凌心中明白现在斥候已失去了作用,他摆了摆手,示意他下去,又转过身,语气透着厚重嘶哑:“告诉舵手,减小和徐州商船的距离。”
“是!”
一名士兵接过沈凌的话,立马转身跑向主舱。
沈凌眉宇蹙着时,他的余光注意到项一鸣,他侧过头,耐着性子压下心中的担心,开口:“快离开甲板,去李世子的身边不要让他出来。”
项一鸣避开沈凌的目光,握着霸刀的手青筋涨起,他倔强的眺望着不断从海内翻腾而出的鲛人。
“快回去!”
沈凌走之项一鸣的身边,打了打他紧握霸刀的手,语气不再那般的舒缓。
“是!”
毫无波动的话从项一鸣嘴中传出,他冷漠的转身步入舱室。
沈凌看着他的身影低低的叹了口气,持着沉重护盾的士兵涌上甲板。在他们的右手之处是镰刀状的铜戈,迈着整齐的步伐分布在左右舷侧。
海里传来了夔鼓之音,打在船舰上战士的耳膜内给人一种沉闷的感觉。
翻腾的鲛人内藏着不少的射手,他们潜伏在手握鱼叉,背着抓钩的鲛人内,沿着翻腾的海水靠近船舰。
一旦在自己的射程之内,掩在海水中的鲛人就会跃出海面,扣动十字弓将箭射出。
密密麻麻的箭带着蓝色的箭头在空中拉出一道道反向的抛物线,像倒向的蓝色暴雨呼啦啦的扯着海风扎向飘在海水上的船舰。
战舰之上一个个盾牌被士兵举起,迎着短而尖利的箭敞开怀抱,让那箭陷了进去,裂开几道细小的缝隙。
箭塔上的羽族射手麻木的接过一只只箭,目不眨动的捻弓搭箭,箭至所到鲛人的血水就会漫入咸咸的海水中。
“左右两舷艨艟不要让他们靠近,提防他们的手钩。”
沈凌在船舰上吩咐着,步子有些凌乱,发丝散在海风之中飘着。
他的话语刚刚落下,从船舰两翼就是散开艨艟,先登在前。撸手奋力的划着浆,前去驱赶不断围上来的鲛人。
船舰后的商船被鲛人死死的截住不能靠近沈凌的船舰,在商船的两侧是陪同商船一同出海的十二艘斗舰。
这般的斗舰都是徐州商盟花了重金请玄工一族制造的,每一艘的成本都是极其的昂贵。
望着海水里不断靠近的鲛人,杨谨心急如焚,他知这批鲛人的意图。
如今可万万不可被鲛人切断和前方沈凌军团的联系,如果一方被吃掉,那方的鲛人立马就会调转方向,露出锋利的獠牙将另一方的船舰咬碎。
第二十一章 鲛歌 七()
风鼓着艨艟的主帆发出呼呼的声响,艨艟上的将士手拉长弓射向冒出头来的鲛人。
由浓变淡的血水融在海水内散着腥味,冒着血的鲛人尸体缓缓的沉下去在海面上扎出几朵小花。
“杀。。”
不知是不是海水中的血渗进了活着的鲛人眼中,他们红着眼潜入海底,而后将各个艨艟分散包围,手中的鱼叉伴着手钩被掷向船舰上。
分不出有多少鲛人手中的鱼叉和手钩已然离手,浓郁到发黑的血从战士的皮肤内钻了出来。
许多来不及反应的士兵,往往刚看到锋利的尖头在他们眸子中放大,他们立马就有股疼的发寒的感觉在他们心中腾起,将他们体表上的温度嚼噬掉。
手钩伴着水中鲛人的用力,刮扯着被缠住的士兵,血液就顺着黝黑的铁漫出来。
抓着艨艟左右舷的手钩,水下的鲛人很快的绕开方向朝着同一处奋力的拉扯起来。
艨艟在如此多鲛人的拉扯之中也是出现了微微的倾斜,活下去的将士顾不了身子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