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怀疑论者的颂歌
柳文扬
“唉,真伤脑筋!”——蜡笔小新。
我有一个好朋友,秉赋奇特。在上初中时,有一次考试要计算大气的密度。由于点错了小数点,他算出空气的密度竟然比水还大。这厮不去反省自己的错误,反而大喜,认为他作出了足以炳耀千秋的发现。于是,题也不做了,旁若无人抬眼望天,考虑“我们为什么不能在空气中游泳”的问题。结论是:这是个技术问题,设计一套可以充分利用空气浮力的动作,就能实现无器械空中飘浮!
我可不是在笑话他。天知道,他前不久才请我吃了饭。我是非常欣赏他那个“为什么不能”,这里隐藏着某种天真、自信和豪勇。想当年,那位南方古猿天真地发问:“我为什么不能用后腿站起来,而手搭凉棚看看远处呢?”于是猿人开始直立行走了。“为什么不能”永远是与“怎么可能”势不两立的。第一个直立行走者,一定曾遭到权威老猿人们的唾骂,骂他是败家子儿,禽兽,哗众取宠;但他毕竟站了起来,把自己的眼睛和大脑送到了更高的水平面上。而那些不肯将尊贵的前爪离开地面的遗老们,永远也想不到这一站的意义。
我们比其他物种高贵的原因之一,就是对“不可能”三个字抱有一定的怀疑。从太古时代开始,我们的祖先在黑暗与蒙昧中摸索前行,面对深不可测的未知世界,问出了无数个“为什么不”。这些问题和随之而来的行动,像一颗颗火种引燃了智慧之火,像鞭子催动着进化的马车。当然,其中也有一些——而且是大多数——像石子投进大海里一样,最终杳无声息。
科幻作家阿瑟·克拉克有一条著名的定理:“如果一位权威断定某事是可能的,他多半是对的;而当他说某事不可能时,他一定错了。”克拉克说得多好啊,可以把这个定律用在长辈对我们的评价上——如果他们说你前途无量,可以当联合国秘书长,他们多半是对的;当他们断定你没啥出息,连讨饭都要不着毛票时,他们一定错了。
让我们回到主题中来。人类挑战“不可能”的梦想与尝试,数不胜数。在这里,我仅凭个人兴趣列出一百个“为什么不”,这一百个梦想,有的已经实现,有的大概永远也无法变成现实,还有的则相当邪恶。但列举它们的原因,是让大家对产生这些梦想的源头——人类对“不可能”的怀疑,人的智慧、自信与勇气——有一个大致的概念。
在很久很久,很久很久以前,猿人们像其他动物一样,靠自己身上的毛毛御寒,漫漫长夜里他们摸黑挤在一起,连书也不能看。因为他们没有火。找到地瓜、小蘑菇、耗子肉什么的,也只好生吃下去,连着血啦、寄生虫啦、病菌啦,一起吃下去。有的人就被这些玩意儿闹死了。直到有一个猿人,看着在电闪雷鸣中燃烧的森林想:“我们为什么不能把那种又亮又热的东西拿来使用呢?”于是他小心地挨过去,张着胆怯而渴望的眼睛,把一根带火的树枝握在手里!这一瞬间,整个大地被他狂喜的叫声震动,猿人掌握了一种强大的自然力。
后来,猿人们又渐渐对生活不满了。他们发现,自己的身体器官无法提供更复杂和灵巧的用途。在拿弟弟的头去砸核桃,或者借老公的门牙刮土豆皮的时候,弟弟和老公痛苦地想:“为什么不能用石头来代替我们的脑袋和牙齿呢?”于是,他们发明了石器。
吃饱之后,人们感觉到交流的重要。但是,最早的人只能依靠手势、动作和“咕噜咕噜”的声音来交谈。肯定有些原始人曾想过:“除了咕噜咕噜、做手势和扭屁股,为什么不能有更高雅的交流方式?”这样,地球人开始尝试说话。据说1989年,在以色列的尼安德特人遗骨中发现了一块舌骨,有舌骨是会说话的必要条件,所以,6万年前的地球人很可能已经会说话了。
在几万年前,地球上同时生存着“智人种”的两个亚种——尼安德特人和“现代人”。他们一旦相遇就会打架。而尼安德特人更加强壮,现代人打不过他们。有人就想:“我们为什么不能离得远远的K他们呢?”弓箭就这样发明出来了。尼安德特人挥舞着大棒喊叫:“靠,耍赖皮!”但是他们没办法,所以灭绝了。我们现代人生存了下来,繁衍至今。
更早一些,在十几万年前,甚至还要早,原始人发现某些矿物质可以当颜料用。他们想:“为什么不能把令人热血沸腾的猎杀场面留在石头上呢?”最初的创作激情促使他们在岩洞内壁上涂满了壁画。我看到过几幅,看完之后就想拿起菜刀,跑到动物园去杀野牛。
追逐、猎杀、搏斗……生命的活动中有一种内在的韵律,被原始人的血液捕捉到了。血液里的韵律烧得他们坐立不安。终于有一个人想:“我为什么不能唱出来?”于是他跑上高台,耍着棒子唱了出来:“快使用大头棍!嘿,嘿,嘿,嘿,快使用大头棍……”音乐产生了。
狼这种生物对原始人来说既可怕又值得崇敬。有些堕落的狼,跑到人类的聚居区附近以捡食残羹剩饭为生,渐渐地和人熟悉了。有人想:“为什么不能利用这些动物的力量呢?”所以他们驯化了狼,使它们一代代地慢慢变成了狗。马、牛等等牲畜也是这样产生的。
最早的人,我指的是亚当和夏娃,光溜溜地不以为耻。后来吃了禁果,才想起捡一片树叶挂在身上。这个故事并不可信。我想人类最早的“衣服”是为了御寒(或防晒),而不是遮羞。先民们发现鸟有羽、兽有毛,惟独自己赤条条,冬天一到,皮肤老化得好快哟。所以他们想:“为什么不能扒下它们的皮,穿在俺们身上!”衣服就这么出现了。范思哲、皮尔·卡丹他们能有饭吃,完全应该感谢那些老祖宗。
古人大概是从不洗澡的(现在也有些人不洗澡),考证最早的沐浴出现在什么时代,太困难了。反正总有那么个人,发现在下水捉鱼之后,自己身上那层硬壳不见了,跑起来分外轻松,而且得到了众多异性的青睐。他把这种变化归功于水,想道:“为什么不能经常下水搞一搞呢?”他发明了洗澡法。
有个人发现在地上推动沉重的物体十分困难,而圆木却可以轻松地滚动。他想:“为什么不能把圆木垫在东西底下推呢?”他造出了轮子。
采集草籽的妇女们总结出来,有一些草的种子很好吃,还很有营养。她们也知道,掉在土里的种子在第二年可以长出新的草。“为什么不能把这些好吃的草籽撒在固定的地方呢?这样明年就能在那里大批采集了。”谷物种植也许是这么开始的。
粮食多了吃不完,存放起来的饭发酵后变成了一种味道怪怪的玩意。吃了以后有人傻笑,有人干架,有人爬树,总之十分的爽。他们想:“为什么不能专门做这种东西来爽呢?”他们酿出了酒。
据英国作家兰姆说,烤乳猪这种奇妙的东西是远古中国人发明的。那时人们都吃生肉,而火只用来取暖。一次,猪圈失火,把无辜的小猪崽儿烤得外焦里嫩。养猪人想:“烧死的猪猪,为什么不能吃?”他吃上瘾之后,经常故意引发猪圈的火灾。这就是原始的烹调术。
古人对神奇的自然现象,包括自己的思想,感到十分迷惑与敬畏,他们想:“为什么不能解释这些事情呢?”他们就用神话来解释了。
还有最早的诗人,他总以为自己发了疯,感到害怕。后来憋急了,他想:“我为什么就不能抽疯?”于是他就成了诗人。
诗人跟早期的历史学家是亲戚。从前没人想到把发生过的事记下来,只有少数人想:“为什么不记下来?以后偶会出名的呀。”他们就把历史事件编成顺口溜到处唱。
还有一种疯子,他们老是说:“为什么你们不相信我的话?世界要毁灭啦!”诺查丹马斯就是这种家伙——预言家。
最早的演员在部落成员的围绕中扮演了一名英雄,片酬大概是一个野猪头。这都是因为他想:“我为什么不能重现地上的故事,而愉悦天上的神呢?”
原始人是些很君子的人,当他们在以物换物的集市上面对牛肉、羊皮、烤土豆和弹弓子等等东西时,就想:“这太复杂了,为什么不能用同一种又轻又小的东西来衡量它们的价值呢?”所以贝壳就被当作了货币。
古代的一对兄弟起床了,哥哥问:“几点了?”弟弟说:“没有表真不方便呀,咱们为什么不发明一个呢?”他们就把棍子插在地上,做了第一个计时器——日晷。
那时候也爱开会,村长讲话的时候,秘书就在底下做记录。当时都是结绳记事。有位村长讲话太多,秘书发现他把全村捆牲口的绳子都用完了。他一气之下,就想:“为什么不能用简单的办法来记录,把绳子专门用来吊死村长呢?”他发明了文字。
在没有春夏秋冬和年月概念的时候,人们唯一知道的时间周期是“天”,而且种庄稼也总抓不准时令。后来有的人想:“为什么不能用日月升沉、花开花落指导我们的生产生活呢?”这就是发明历法的初衷。
甲骨文是刻在王八背壳上的,而且好像都不是小说。王八壳奇形怪状、没有编号,也不利于携带和阅读。知识分子想到:“为什么不能用更科学的办法收集我们的思想?”他们把文字写在成打的羊皮上,或者编成一排的竹简上。这就是书。
书有了,但是大量复制书籍很困难——必须有人抄写。有的人抄急了就把作者逮过来毒打:“我靠!信不信我捅死你?写这么多!”作者摸着自己脸上的巴掌印,灵机一动:“为什么不能像他打我这样,把字印在羊皮上捏?”雕版印刷法从此问世了。
虽然如此,还是有人毒打作家。因为他们写了一本又一本,雕版印了一部书后,想印第二部就得重新刻字。好些作家找到毕昇,痛哭着求他:“你为什么不发明活字印刷啊?”他没办法,就发明了。
中国有些道士在炼丹的时候,把硝石、硫磺和木碳放在一起,想搓成药丸吃了成仙,没想到被崩死了。侥幸不死的人想:“可以崩我,为什么不能崩别人呢?”他们用这法子造出了火药,用来崩自己讨厌的人。
指南针,则是一个大路痴发明的。他发现磁石有指向的特性,就想:“为什么不能用它来帮助我回家呢?”因为我也是路痴,所以我非常感激这个发明家。
因为羊皮,尤其是西班牙小羊皮,太贵了。买一本书往往要倾家荡产。蔡伦发现了这个市场空白,就想:“为啥不发明一种便宜的东西来印书呢?”他就用破鱼网烂木头当原料,造出了纸。
四大发明之后,中国人就不太喜欢乱想了。这是一个爱享乐的民族,冬天,他们把河里的冰取出来挖坑埋好,夏天好冻酸梅汤喝。后来,唐朝的石匠发现,把硝石溶在水里,会使水温急剧下降,以至结冰。他们大喜:“为什么不能自己造冰呢?”这是一个违反季节、也即“逆天”的发明,所以我对它很感兴趣。
自从有了自我意识之后,人就发现万物皆有死。一个念头永远缠绕在人类的心上:“我们为什么不能长生不死呢?”苏美尔人的史诗《吉尔伽美什》表现了这个梦想。遗憾的是,这是一个至今仍未实现的梦。
虽不能长生不死,在有限的生命里,人依然追求青春永驻。衰老和变丑是可怕的,尤其对于女人来说。埃及艳后克利奥佩特拉想:“鹅为什么不能变地更美?”她用狮子尿染发,甚至吞服毒药保持脸蛋的红润。这大概是最早的美容术。
古代人都认为大地是个平板,只有希腊人比较聪明。他们看到月食,发现掩月的地影永远是圆的,就想:“大地不一定是平板儿,它为什么不能是球形呢?”他们真说对了。
以前的数字里面没有“0”,计算起来很不方便。印度人想:“为什么不能发明一个符号来代表‘啥也没有’呢?”他们发明了“0”。这是对数学的一大贡献。
唐三藏到印度取经的时候,并不是只会说:“悟空,去化斋。”他必须懂印度话,这是不同民族交流的基础。也许第一个翻译就是这样立志的:“我为什么不能做一个语言交流的中间人呢?”
人们总是穿牛皮、树叶和羊毛,穿腻了。中国人发现一种小肉虫会吐丝,就想:“为什么不能拿它们吐的丝来做衣服?以后还会有丝绸之路咧。”所以就开始养蚕缫丝。
在远古,人们生了病也束手无策,只有等死。直到有人出来,用自己的经验替别人解除病痛。这个人就是第一个医生,他想:“为什么不能抗拒死亡?”在他的小本本上,记录着诸如:“食物中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