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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异兽所到之处,“朱、朱”之声凄厉,竟是让百姓紧闭门窗,在屋内吓得磕头祷告。
次日,苏青依旧昂着头,穿着战甲步入了殿堂。一叩首,她无意间与虢仲的视线交错,只那一瞬,身经百战的她,便察觉到了虢仲君眼中的一丝杀意。
呵,什么夫妻伉俪,什么难舍难分。
苏青在心中苦苦地笑,她忽然有些找不到自己拼了命活着回来的意义。
终究,自己与他,只是君臣之分。
苏青握了握自己的手,那本该如绸缎细嫩的手早已布满了老茧。
阅书万卷,又有何用?
苏青连为君一侧的常识她都竟是忘了。
功高震主,不可留也。
还是两人第一次谋面的殿堂,朝臣之上,她卸掉了头盔叩首,“臣自持逐蛮夷百里之外之功,斗胆求赏。”
苏青将头重重的磕在地上,曾惹虢仲心动的青丝乌发因为战火熏陶无心搭理而变得粗糙发黄。
王席之上,虢仲斜倚在座,听到苏青的话,一双平眉紧紧地皱了起来,毫不掩饰地是厌恶之情。
这女人何时如此贪得无厌,竟学会了邀功求赏?
“卿本护国有功,自是当赏,卿有所求直讲便是,朕自当赏。”
“臣斗胆请虢仲君杀了那蛮夷进贡来的女人。”苏青的语气依旧云淡风轻,却宛如玉璧落地,掷地有声。
“放肆!草菅人命岂是你个粗人左右!”虢仲猛地站了起来,怒斥道。
那个蛮夷女人可是现在他的心头至宝,风吹不得,雨打不得。更呵况他的朝臣早已怀疑这女人是个细作,不然前线怎么如此吃紧,甚至连苏青都中了埋伏?
苏青此时在这朝堂上这么一提,他又怎能护住那个女人。
苏青倒是面不改色,眉宇之间倒是连皱都没皱一下。
只是那头又直直地头磕了下去,“若虢仲君不允也可虢仲君卸了臣的军权,废了臣的后宫夫人之位,允臣解甲归田,做一山野农妇。”
爱卿可想好了?”虢仲听言心中暗喜,卸了兵权,他无内患,废了后宫之位,美人可抱。
“既是将军所求,朕自当允了。”
朝臣上除了苏氅一人,其他人竟是齐齐跪了下来,嘴中喊着万万不可,却是留不住这两人各自的心。
一个想走,一个想赶,倒也是正好。
这用红布锁住她的深宫囚笼,竟让她飞了出来。
苏青迈出皇宫的那一步,她第一次觉得人生竟是如此的洒脱。
只是当晚,苏氏一族惨遭强盗灭门,熊熊烈火烧了三天三夜,百姓纷纷携着水桶自发地去扑火,也是没人能救下苏青将军一家。
宫中也是大乱,深得虢仲君宠爱的那女子,竟是在这深宫中毫无察觉地没了踪影。
全国上下皆为白素,仿佛正月那****,竟让这盛夏透着一丝凉意。
没有圣旨的旨意,也没有百官的强迫,只是天下百姓想让这救国救民的苏青将军一路走好。
宫内也是白素,只是与那百姓表情的哀切相比,宫中的人只是着了白衣,面无表情而已。
虢仲登上城墙,看着城外的片片白缟一声冷笑。
苏青,念在你我三月夫妻的份,我才留了你一条残命,你可要记得我与你的恩情。
只是这一国如雪的白素,不知为何竟让虢仲想起了那****娶苏青时宫殿檐上那通红的灯笼。
“倒是没有最后好好看上她一眼”虢仲心想,“也不知她那破了面向的传闻是真是假。”
民间出现了一些恐怖的传闻,很多百姓苦在夜里看到一个仿佛披着蓑笠的人走在大街上,嘴中哼唧着发出了一个模糊的声音,细细听取倒像是樵夫在砍伐木头。
有孩子淘气跑进了去看,却是被吓得哭个不停,那“人”并不是披着蓑笠,而是浑身长着尖刺发棕的刺毛。
这怪物时隐时现,消息也传到了宫中,只是虢仲因为那女子不见了踪影而暗自伤神,竟对这事不管不问。
苏青死了的消息也传到了别国。
西虢没了看门的虎将,便如一块喷香的肥肉,谁都想来咬上一口。
前线频频失守的消息一个又一个的传来,他却再也找不到当时宛如苏青一样果敢的武将。
壮丁抓了一批又一批,却没有一个人回来。
无奈之下,虢仲割城池,赔银两,罗绸锦缎,鼎铛玉石一车一车的送往了别国。
明天,便是与徐国求和的日子。
虢仲叹了一口气,皑皑的白雪覆盖住了黄色的土地,这遍地的煞白倒是像极了苏青没了那日全国的素缟。
第十四单 情缘 肆()
二月的雪还是染着寒气的,虢仲坐在轿子上,掀起了遮挡自己的纱帘,看着一路白雪,处处萧然的景色虢仲也忍不住哀叹。
自己的国家何时如此破败了?
街上已经见不到年轻的男人了,余下的老人,妇孺都是穿着薄薄的打着补丁的单衣瑟缩在街角,麻木的看着自己眼前的那片白雪。
有个孩子倒下了,他的母亲只是将他从地上抱了起来,或许她的眼泪早已经流干了,她麻木地抱着她的孩子,毫无目的的一步一步走在街上。
几个女人看到了这样的一幕,竟是跑了过去,抢夺着那死去的孩子,那母亲的天性将怀中的孩子本能地死死护住,却被其中一个女人用一块石头打中了后脑。
女人也倒下了,从远处看去,这绵软白柔的雪地上流着一条红色的丝线。
周围的几个老人也围了上去和那些女人一同围住了那对母子。
那些人竟是像极了野狼,把这母子两人生生撕裂了开来,撕开的胳膊、大腿,他们连闻都没闻,只是迫不及待的塞进嘴里,麻木的咀嚼着。
扶着轿帘的手无力地垂下,虢仲的脑海中一直充斥着刚刚自己看到的画面。
终于是到了徐国的鸿雁楼,虢仲一步一步地走着,他不知道好好地一个国家怎么变成了这样。
登上了鸿雁楼,虢仲一眼便看到了坐在晋国君主身旁的苏青。
苏青并未看到虢仲,她坐在一个木制的好似现代轮椅一样的木椅上和身后的男人说着什么。
苏青的眼眉之中是虢仲从未见过的柔情似水。
除了苏青,虢仲也认出了与苏青对话的那个男人——晋献公,姬诡。
晋献公倒是与虢仲并不相同,虢仲因为常年在宫殿中作息,倒是白嫩。而晋献公则相貌粗犷,孔武有力。
而苏青呢,她眉宇之间的英姿依旧,只是在自己面前总爱紧簇地眉此时却是舒展着的。
晋献公察觉到了来人,抬眼便看到了怔着不动的虢仲。
苏青也因晋献公的表情变了而转回了头——她看到了盯着自己直直发愣地虢仲。
君臣相见,她却不再似往常跪下向他请安了。
准确的说,不是不愿,而是不能。
那夜苏家大火,苏青的腿竟是被人生生的打断了。
苏氏一族惨遭灭门,若不是姬诡不放心苏青一人回国提前做了打算,怕是苏青的命早就也没了。
说是两国商讨,但这求和二字足以让虢仲听之任之,任人索取了。
城邑五,田百亩,家百户,本就处在潦倒境地的西虢国,便是更加雪上加霜了。
是这两人害得自己的百姓民不聊生。
虢仲恨极了眼前的两人,却是什么也做不得。他看向两人的眼神中冒着熊熊的火,但当他只看向苏青时,那怒火之中还掺杂着一些别的什么情绪。
“卿儿当心,”姬诡命人收好了合约,便亲自推着这好似轮椅一般的木椅轻声说道,“外面雪寒,别伤着身子。”
姬诡从侍从那里接过了狐皮氅,为苏青披好,这才命人撑开了伞准备回宫。
“苏青,你堂堂将军却成了习作,你只知卖国求荣,却不知我西虢百姓涂炭,你,可曾有一日安寝?”虢仲看着两人准备离去的模样,终于按捺不住,失声喊道。
已经推着苏青准备离去的姬诡听到了虢仲那失声地大喊,竟是停了下来。
感觉到扶着轮椅的手在隐隐的颤抖,苏青回眸看着姬诡,“若夫君允准,许一炷香的时间,余与虢仲君再次叙叙旧可好?”
姬诡一点都不想答应,当年就因为苏青的坚持,他才将苏青放回了西虢,可他呢,这个该死的男人做了什么?
我不想你去——这五个字,终究是没有说的出口,姬诡勉强的点了点头,便附在苏青的耳边,“卿儿,别再让他伤了你。”
苏青一笑,示意佣人将姬诡的黑色大氅递给了姬诡,“外面雪寒,夫君也当注意着些。”
看着姬诡带着佣人离开了这里,鸿雁楼一下子便清净了下来。
苏青推着轮椅,缓缓地“走”向前去,“虢仲君可是要与苏青一叙?”
虢仲看着眼前的女子,竟是不知如何作答。
苏青看着虢仲,倒是先开了口,“虢仲君可知道,苏青本名,并非青雘之青,而乃卿卿相怜之卿,当年,虢仲遏制苏卿老父,竟将苏卿派去了边疆,帅旗有名,才改了青字。”
那声音,不再是虢仲君回忆中两人初识时那般的硬朗铿锵,倒是婉转如歌,却无情谊,徒留凄凉。
苏青看虢仲并不答话,便又说道,“虢仲君执意迎娶苏青,苏卿亦是言明早已有了所属之人,可虢仲君竟那苏卿老父为要挟,若说这姻缘是一段佳话,倒不如说是虢仲君巧取豪夺,横刀夺爱。”
“那蛮夷与姬公子密约,告知姬公子那金发女子是他安插的习作。姬公子怕苏卿中了埋伏,便告知了苏卿一人。苏青忠国,一封封密书快马送回了虢镇,别人不知,虢仲君难道亦不知?”
“苏卿早已心慕姬公子已久,却在情郎与国之间选择了国。虢仲君之择,天下有眼之人,有目共睹。”
“边疆艰苦,战乱纷纷,苏卿为虢仲君博得半壁江山,望您使天下安顺,百姓得福,您却苛稅****,致使天下民不聊生。”
“此等皆为公,若论于私……”苏卿想起了那夜苏家的大火,“苏卿早已看出了虢仲君对卿儿了无情义,又怕功高震主,便请命解甲归田,可您却屠苏卿一族满门。”
“得益于您身边那习作,苏卿中了埋伏,那市井广传的破相之说,自是真言。”苏卿顿了顿,“只是后来遇到了高人,与苏卿奇药,这伤疤才消了。”
“虢仲君想让苏卿感激您,留苏卿一条残命苟活于世。但这腿,却是虢仲君命人所废。”苏青的眼中依旧是一片澄澈,仿佛诉说着的是别人的故事。
第十四单 情缘 伍()
说是两人叙旧,倒不如说是苏卿一人在这里说着。
说完了该说的,苏卿便没有了在这里呆下去的理由,“怕是快有一炷香的时间了罢,姬公子在外等着苏卿,苏卿先行告辞。”
“青儿,”虢仲失魂落魄地叫住了她,他的喉中哽咽着太多的话语,此时却不知该如何一吐为快,“大婚之日朕无意间看见了青儿在杨树下舞剑,那天的青儿是朕一生中见过的最美的女子。朕命人打断青儿的双腿,也是怕有人能与朕一样看见青儿舞剑时的模样。”
苏卿曾想过虢仲打折她双腿的原因——怕她谋反,怕她投敌,怕她逃出生天,留下后患无穷。
她想到过种种原因,却没想到是这样一个可笑的借口。
苏卿叹了一口气,“虢仲君可知道,苏卿本是善文,而非善武。”
“卿儿……”虢仲这才发现,他竟如此不了解她。
“虢仲君,苏卿斗胆直言,暴武可安时,谋略定天下。”
……
“苏卿告辞。”这是苏卿最后说出的一句话。
鸿雁楼外,大雪纷扬,倒是遮掩了战场上的血腥气息。
早已有人为苏卿撑开了油纸伞,“不是说是一炷香的时间,怎么,这么快便完了?”
姬诡为苏青细心披上了狐氅,看着苏卿的表情并无什么异样才放下了心。
“怕夫君冻着,自然是要说的快些。”苏青浅浅地笑着,她早已与姬诡约定好了,若是有旁人她叫他姬公子,可若是只有两人的时候,便以夫君为称。
“卿儿可想再去哪里,可是那绝色佳人开的那间茶舍?”姬诡笑着问道。
“当然。”苏卿笑着打趣道,“夫君若是对锦瑟动了心思,便告知卿儿,卿儿自当离去。”
“你倒是伶牙俐齿,本只是一句玩笑话,你便让我成了始乱终弃之人了。”姬诡也笑着回道,那杨锦瑟自然是天资绝色,可是他的心却早已全全给了苏卿。
……
“那个苏卿便是刚刚你叫她苏青的那个女孩吧。”章子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