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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祖宗想让秦景告诉外祖母什么呢?
秦景看见她进来,神色间有些犹豫的望了眼老祖宗,最后见老祖宗还是没动静,只好揖了个礼大步走了出去。
陈琛将茶盘放在桌上,垂目给老祖宗倒了杯茶。
老祖宗神态自若的接了过来,惋惜道:“什么时候玉姑能给祖姥姥亲手烧壶茶啊。”说着将茶杯凑到唇边,又皱眉把它拿到眼前看了看,“这是甘菊茶嘛。”
“是您让照壁姐姐给泡的啊。”
老祖宗不乐意的看了她一眼,“可老身明明要得是浓茶!”
“大晚上的喝什么浓茶?”陈琛将她手中的杯子接了过来,又将她背后的大迎枕抽掉,“赶快睡吧,老人家不都是要早睡的吗?”
老祖宗撇了撇嘴,望着一旁的甘菊茶,“好歹喝一口吧。”
“喝什么喝。”陈琛不理她,将被子给她盖严实。
老祖宗望着她笑:“你这是在关心老人家吗?”
“不是。”陈琛将蛟绡纱的帷帐给她放了下来,转身往外走。
“曲嬷嬷呢?”老祖宗又问道。
陈琛刚要答话,就见一个身影急匆匆走了进来,“在这呢在这呢。”说着转身对着陈琛笑道:“琛小姐去睡吧,老奴会灭了灯的。”
陈琛向她点了点头,又嘱咐了老祖宗几句,这才出了门。
老祖宗已经掀开帷帐坐了起来,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长长舒了口气。曲嬷嬷连忙上前将她手中的水杯接过来放到了桌子上。
“快睡吧,劳烦你了。”
曲嬷嬷笑了一声:“您可别折煞老奴了。”她将老祖宗收拾妥当,自己在脚榻上铺被:“好久都没陪您睡觉了。”
“是啊。”老祖宗有些怅然道:“算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以后的路还是得自己走。”
曲嬷嬷像是没听懂般笑道:“您别怪老奴偷懒就好。”
老祖宗望着帐顶许久,一直都没言语。
陈琛在床上躺下,却翻来覆去都睡不着,她磨蹭片刻还是坐了起来,在黑暗里默默发着呆。
老祖宗身体这么好,怎么会突然病重呢?
秦景又是什么意思,难道在周弘登基时温庭里曾想过告老还乡吗?还是自己会错了意?
她想到很多以前的事情,却还是没有丝毫头绪。
她背靠着迎枕不知不觉就那么睡了过去,好像梦到了很多事情,但大多数是十二岁之前,她每日无忧无虑的时光。她还梦到以前父亲带着她们出去野炊,绿绿的草地,白白的云朵,以及大大的太阳。
明天,一切都会好的吧。
第二十二章 不正常()
但她“明天”回到家里的时候却着着实实愣住了。
“温家的马车?”豆蔻一脸惊讶道,愣愣的望着一旁马车上大大的“温”字。
陈琛同样望了过去。
门房已经跑了过来,连忙道:“是温夫人来了。”
温夫人?
她想到昨天秦景和老祖宗的谈话。前世温庭里在先帝丧期过后提出的“亲王就藩”,随后便随周康泰去了广宁,但在这之前他是一直老老实实在京师待着的。
多想无用,不如亲自去看看。
她抬腿就去了永安堂,厅里隐隐坐着一个端庄富贵的妇人。早有丫鬟前去禀报,她见丫鬟出来直接进了屋。
端庄妇人连忙望了过来,她身材有些丰腴,面如满月般圆润,笑起的左颊有个深深的酒窝,看着很是亲人。
“这就是琛儿吧。”她柔声唤道,声音像是陈琛去年喝过的甜糯米酒。
陈琛低头施了个礼。
“真是大家闺秀。”温夫人又笑道。
陈琛抬头看了主座的周微一眼,周微嘴角微勾,眉角有些上挑,陈琛知道,这是母亲应付人的标准表情。
温夫人已经拉起了她的手,轻轻拍道:“都说长公主会教育儿女,真是所言非虚。上次霖儿回家还说起令爱,令爱的大度真是让她愧颜。”
陈琛不动声色的抽出手来,心想温夫人和庶女的关系真不错。
“温夫人过誉了。”周微微笑道,吩咐一旁的陈琛,“功课做完了吗,快去吧。”
我哪有什么功课?
陈琛心里吐着槽,还是乖乖的又施了一礼,退了下去。
她出门正好看见紫荆从一旁茶房出来,连忙跑过去,低声问道:“温夫人来干什么?”
紫荆靠她近了些,凑近她耳边,道:“听那意思对您感兴趣。”
“我?!”
紫荆暧昧的笑了笑,拎着茶壶进了屋。
“不会是”豆蔻惊讶的捂住了嘴巴。
“想什么呢。”陈琛道,她以前从来没听说过啊。
但是温夫人的态度确实有些诡异。
她摇了摇头,就算是想得那样母亲也会拒绝的,想多了也没用。
她慢悠悠的一边往前走,一边想着老祖宗的事情。这件事绝对不对,老祖宗现今打拳都虎虎生威,怎么大寿后却病重不治?这期间也就一个多月的功夫而已。
“想什么呢!”
一个清雅的男声传入自己的耳朵,她吓了一跳,忙往后退了几步。
说话的人一身青色锦袍上充满了褶皱,腰间的香囊和钱袋更是歪歪扭扭缠绕到了一起。他头发倒是蛮整齐,只是胡子拉碴加上睡眼惺忪,再加上满身的酒气
陈琛咽了口唾沫,喊道:“二叔。”
这大早上的就喝酒,而且还喝成这样,二婶婶就不管管吗?唉,晓儿好可怜。
陈景之哈哈大笑起来,“终于看到我了啊。”
陈琛撇了撇嘴。
“你小丫头不服?!”陈景之接着喊道。
陈琛有些发懵,不服?不服什么?
“嗯”陈景之围着自己的袍角转起圈圈来,陈琛惊掉了下巴,连忙拽着豆蔻快走。
陈景之却耷拉着头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嘴里还在喊着什么。
“我的天呐。”陈琛深呼吸了几口气,吩咐豆蔻:“你去趟澜院,跟二婶婶说一声,快去!”
豆蔻连忙去了。
陈琛担心他再不小心磕着碰着,或者掉到池塘里,也不敢回去,只好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守着他。
“小尼姑年方二八,正青春,被师傅削了头发”陈景之好不容易爬起来,转着圈唱着昆曲,一步一点头的往前移动,“我本是男儿郎,又不是女娇娥”
陈琛只好跟了过去,心里还在吐着槽,唱戏还能唱错了词,她这二叔也是能耐。
“你可知我心中恨只为那月的女儿把红纱”这又是哪里的词?
陈琛正想着,她二叔又站不稳跌坐在地上。
这得多疼啊。
陈琛探头朝前看着,陈景之却耷拉着脑袋不动弹。
不会出什么事吧?!
陈琛快步走了过去,伸出食指来戳了戳陈景之,唤道:“二叔,二叔。”
“嗯。”陈景之深呼吸了一口气,抬头醉眼朦胧的看着她,道:“玉姑你怎么在这?”
合着您刚才一直没看见!
那还打什么招呼!
她呵呵了两声,尽量屏住呼吸不闻酒臭味,囔声道:“您醒酒了?”
“没醉为什么要醒酒。”陈景之又深呼吸了一口气,抬起右胳膊来,喊她:“把我拉起来。”
陈琛拽住他袖子的一角。
陈景之看了她一眼,皱眉道:“你这是干什么?”
“拉您起来啊。”
“”陈景之扶着地自己慢慢站了起来,陈琛怕他倒下去,伸出手去扶了扶他。
陈景之又看了她一眼。
他在原地闭眼站着,陈琛感觉有些尴尬,开口问道:“您这是怎么了?”
“喝醉了呗。”
刚才是谁说没醉的!
陈琛感觉她不能和她二叔说话,一说话就想揍他。
欠揍!
“怎么大清早的喝醉了?”她还是有些好奇的。
陈景之睁开眼睛静静的看着她,直把她看得有些不自在才说道:“想喝了呗。”
“”
她不想说话了,直到豆蔻领着栾氏身边的丫鬟过来,她才松了口气般,向陈景之告别。
“多管闲事。”他哼了一声,又道:“和你爹一样。”
她施了一礼,巴不得转身快走。
陈景之却还在后面啰啰嗦嗦:“你们认为自己做的是为别人好,可知别人根本就不需要!你们凭什么干预我的生活,凭什么!我就算去死也是我自己心甘情愿,又与你们何干与你们何干!”
陈琛停住了脚步。
她望着后面摇摇晃晃的陈景之,开口道:“只因当你是家人,只因不想让你犯错”
“口口声声为了我好为了我好,你们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吗?当我是家人,就更不应该阻拦我”他想仰头望天,却因用力过大又“噗通”跌在了地上。一旁的丫鬟忙去搀扶,他却将丫鬟的胳膊一把甩开,往着陈琛的方向喃喃道:“不想让我犯错?他可知对于我什么是错什么是对?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第二十三章 追问()
陈琛转过头去看着他。
陈景之却长长叹了口气,自嘲道:“我和你个小丫头片子说这些干什么,越活越差劲,越活越差劲”说着也不管身侧想要扶他的丫鬟,自顾自的往前走了。
陈琛站在原地没动。
“小姐都快巳时(上午九点)了。”豆蔻在一旁提醒道,她们这么早回府是有事情要办的。
陈琛却看着陈景之远去的背影还是没有动弹。
“小姐?”
陈琛拔腿朝陈景之追去,豆蔻有些茫然的望着空空的身侧,半晌才反应过来连忙追了上去。
她追上去的时候正好看见陈琛喊住陈景之。
陈景之刚才不知怎么走得路,脚上一只鞋早就不见了,只留另一只胖胖的福鞋孤单的呆在上面。
陈琛心里跳得厉害,她极力掩饰住自己的心情,喊道:“你你太自私!”
陈景之望着她。
她咽了口唾沫,有些不敢直视陈景之的眼睛,接着道:“你既然成立了家世,就应该负起责任来,你这个样子,把二婶婶和晓儿当成了什么?!”
陈琛之所以说这段话,并不是自己有多么爱管闲事,而是想到了舅舅周弘。
后来因为秦情的干政与霸道,周弘刚登基时的雄心壮志已然消磨殆尽。他日日流连后宫,只有在无处可去时才会去找自己,然后与自己玩一晚上的游戏或者两人自顾自的看一晚上的书。虽然周弘不理朝政,但是对她非常的好,所以在她渐渐懂事的之后,才会无限惋惜这个名不符实的“夫君”。
此时的陈景之像极了当时的周弘,即便境况不同,可彼此眉眼间的神情却出奇的相似。
那个豆蔻叫过来的小丫鬟满脸激动的望着她。
陈景之却面无表情。
她心里忐忑的紧,嘴巴张了张,却没再说话。
陈景之晃晃悠悠的走了过来,如果此时他手里再拿个酒葫芦就更形象了,陈琛强迫自己抬头看他,眼睛故意睁得大大的,以示自己观点的正确。
“为什么你们每个人都这样呢?”陈景之声音幽幽的,好似风一吹就会散了。
陈琛一怔,当她看到陈景之那双仿佛盛满了悲恸的双眸,心下猛地一跳。
她眨了眨眼。
陈景之却呵呵笑了起来,声音清雅中透着低沉,颇有些不羁的意味。
“我又和你说这些做什么呢。”他低头自嘲的笑了笑,脱力的朝陈琛摆了摆手,转头摇摇晃晃的走了。
“我定是上辈子做了孽。那么,报应到我身上就好了”
父亲说他是十九岁的解元郎,从小天资聪颖,学习不费吹灰之力。当时合族上下都以为他是将来陈氏的支柱,是那种四十岁就可以进入内阁的人才。
但此时这个当年的明日之星却衣衫不整,酗酒度日。
发生了什么呢?什么东西会让一个人自暴自弃,毫无信念呢?
这个当年周弘没有告诉她,陈景之也不可能告诉她。
“小姐。”豆蔻看她一直在发呆,有些担心。
陈琛回过了神来,看到豆蔻忽然想起什么来,道:“你让你哥哥来找我一趟。”
或许可以跟踪一下陈景之看看,总能找到蛛丝马迹的吧。她又叹了口气,喊了声:“算了。”每个人都是有**的,她也不例外。那她又有什么权利去剥夺他人的**呢?
“豆蔻。”
豆蔻认真的听着她说话。
“你说”她顿了顿,似乎是在措辞,“一个人的力量能否改变天命呢?”
豆蔻想了想,才答道:“奴婢不清楚。但当年地震的时候,奴婢都感觉自己要离开了,但是哥哥用手将奴婢托了出来;在往北的路上,奴婢几次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