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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嬷嬷一时无言。
苏皎皎逼问:“班婕妤为什么失宠?”
王嬷嬷迟疑半晌,如实作答:“婕妤端正守礼,不及飞燕姊妹谄媚妖娆。”
苏皎皎莞尔道:“嬷嬷错了。”
王嬷嬷愕然。却听苏皎皎道:“婕妤不是输在端正守礼,而是输在洁身自好!一个人太在意自己名声,过于维护自己品行,就难免极端自私,只顾自己,用任何一点手段都嫌脏了自己的手,这样做倒是成就了她贤德的名声了,可是却毁了汉成帝!”
王嬷嬷骇然,诧异道:“县主何出此言?”
“班婕妤宠冠一时的时候,有一次成帝要与她一起乘车游玩,她便劝谏皇帝,说自古明君都是贤臣常伴身边,只有昏君才让宠妾不离左右,成帝听了她的,是不是?”
王嬷嬷点头。
“乃至赵飞燕诬陷她曾向神灵诅咒皇帝时,她自我澄清,皇帝也认为她说的对,赦其无罪,是不是?”
王嬷嬷复点头。
苏皎皎道:“可见皇帝并不是一点不听她的,若她不是那么在乎贤德的名声,施展些狐媚的手段,投皇帝所好,她霸在汉成帝身边总比飞燕合德之流的人强吧!所以那班婕妤徒用一首《团扇诗》落个名垂青史,实则是个不臣不妻的奸诈之辈!女人都学她,臣子都学她,用丈夫君主的过失来成就自己的美名,还不是欺世盗名!”
王嬷嬷直觉这话有些不对,可是又不知道如何反驳。苏皎皎又说道:“后世的上位者要女人都学什么女诫,男人们明明都是好色之徒,贤德品性哪里抵得过一包□□啊!”
第四章 妖女(六)()
“轰”一声,王嬷嬷又觉得五雷轰顶外焦里嫩了!她强行抑制住堵苏皎皎嘴的冲动,不料苏皎皎又奸笑着来了一句神补刀:“那些让女人学习女诫的女人们,估计都是想把别人教成班婕妤,她自己好当赵飞燕吧!”
王嬷嬷“嗖”地起身堵住了苏皎皎的嘴。她静如处子却快如脱兔,这下子是苏皎皎被惊呆了。
“嬷,嬷嬷你怎么了?”
王嬷嬷这才失魂地松开了手,说道:“我的县主唉……”
苏皎皎不知是嫌弃王嬷嬷还是情绪正激动,“呸”一声恶狠狠地道:“最可恶的是班家,把自己家的女儿都教成自以为是的蠢蛋,他们还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什么狗屁东西!”
王嬷嬷直接就翻白眼瘫坐在椅子上!
看着被仆从搀扶出去的王嬷嬷,苏皎皎将双腿往桌子上一翘人就靠在椅背上,她用食指摩挲了下嘴角,坏笑道:“跟我一本正经,我就胡搅蛮缠,跟我中规中矩,我就惊世骇俗,看看谁还敢来当我先生!”
王嬷嬷果然,当天下午就回了慈安宫,向太后娘娘谢罪请辞。这小妞太厉害,她的想法大逆不道惊世骇俗,她这做教养嬷嬷的担不起这连带责任啊!
太后气得又摔了套茶壶茶杯,并且严令鲁嬷嬷严加管教。
鲁嬷嬷已然战战兢兢,面对太后严旨欲哭无泪。苏皎皎一脸灿烂地凑在她的面前,亲密无间地道:“嬷嬷想不想卸了这职位?”
鲁嬷嬷老实地道:“想!”
“那没问题!”苏皎皎一掌拍在她肩头上,“我帮你卸了去!定让你顺顺当当名正言顺出了这锦衣王府,回头还让太后重重赏你!”
苏皎皎说完蹦蹦跳跳出去了,剩下鲁嬷嬷毛骨悚然。这,这不是什么好话吧,是憋着什么损招呢?
安安分分过了两天。那日黄昏,鲁嬷嬷下了课,于园子里花间小坐,边用拳头轻轻敲打着后腰,边在心里嘀咕,这教人礼仪,当真是个累人的活儿啊!
却见苏皎皎一身粉裙,披着斜阳的艳色,拿着一枝荷叶和一枝雪白的莲花,于一大片青葱翠碧草间款步而来。
她带着美好清甜的笑容,朝鲁嬷嬷开心地打招呼:“嬷嬷好!”
人家是县主,还是个惹不起的县主,鲁嬷嬷忙起身施礼。
“鲁嬷嬷何必客气,”苏皎皎躬身来扶,鲁嬷嬷却勃然变色!
我的天啊,她腕子间那昂起头冲自己扑过来的是什么东西!
“啊——”一声响彻天地震耳欲聋的尖叫声响起,鲁嬷嬷笨重的身体重重砸在石子地上,而她看见那红白斑纹的蛇竟扑向了自己的鼻子尖!
蛇特有的冰凉腻滑的质感已在肌肤,鲁嬷嬷最终连个“蛇”字也没喊出来,成功地晕了过去!
而她的身下,已被自己的尿液湿了一片!
面对两个前来请罪的嬷嬷,太后几乎砸碎了整个慈安宫!
那苏皎皎竟敢如此对待她派去的嬷嬷,这简直欺人太甚忍无可忍!
“来人!传旨!让那苏皎皎前来见哀家!”
“太后息怒,”赵嬷嬷连忙上前,握住高太后的手道,“切莫轻举妄动!”
高太后余怒未消,但听了赵嬷嬷的话,还是挥退了左右。
见四下已无人,赵嬷嬷道:“太后娘娘,苏皎皎不足挂齿,切莫激怒锦衣王。”
高太后切齿道:“哀家难道怕他!”
赵嬷嬷道:“太后娘娘气糊涂了!他这次卷土重来,是抓了舅老爷的把柄寻衅报仇的!”
“可难道我忍气吞声,他便能偃旗息鼓?索性来个鱼死网破,哀家就不信皇帝敢弑母!”
“太后!皇帝不敢弑母,可是能褫夺了舅老爷的爵位,毁了整个高家啊!”
高太后迟疑:“那你说怎么办?”
赵嬷嬷道:“依我看,锦衣王对那苏皎皎宠爱非常,咱们不如用计,让那苏皎皎嫁入高家!”
高太后惊得站了起来:“你说什么!我高家绝不允许那样的女人进门!”
“太后息怒,”赵嬷嬷安抚住高太后,循循善诱道,“您想啊,那苏皎皎再无法无天,也不过是个女孩子,她若是一心系在一个男人身上,还愁摆布不了吗?有了苏皎皎这张盾牌,锦衣王还能不依不饶地快意恩仇吗?”
高太后沉吟道:“恐怕他不会允许的。”
“所以我们得用计啊,”赵嬷嬷小声道,“凭我们的手段,他们做梦也想不到……”
秋凉渐至,咸阳郡王府的菊花陆续开了,桂花隐隐地飘香。
老太君乔氏一头白发,一身半旧常服,拄着拐杖弯着腰在侍弄菊花。身边的桂嬷嬷在一旁关切地唠叨:“才染了风寒,老太君去歇歇吧!”
乔老太君道:“受了点凉,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打几个喷嚏喝几碗姜汤,动一动出出汗也就好了,值什么大惊小怪的!”
桂嬷嬷道:“您不别当回事,如今身子骨不比从前了!”
正这时有丫鬟禀告太医来了。
乔老太君起身道:“干什么兴师动众的,不过老方来了也好,好长时间没说说话了,都这把老骨头,的确是不比从前了!”
须发皆白的方老太医笑呵呵地进来,冲乔老太君施礼。乔老太君道:“太医有礼了,快点里面请。”
方太医看了脉开了方子,又絮絮地嘱咐了几句。两人都是多年的老朋友了,不免喝喝茶聊起天来。
“最近这京城可有什么新鲜事儿,我这老婆子困在这院子里,天聋地哑,不比你各处行走,消息灵通。”
“要说新鲜事儿,”方太医捋了把雪白的胡子,沉吟了片刻说道,“还真有一件。”
“哦,快说来听听。”
“锦衣王回京了,还带来了一个女孩儿。”
“哈哈,你说那个女孩儿是吧!”乔老太君笑道,“我也听说了,是个有脾气的,不仅公主的嬷嬷敢打,太后的嬷嬷也敢得罪,据说还被整得很惨?”
方太医的脸上浮现一种微笑的光辉:“是啊,打公主嬷嬷那次还是我去医治的,是个奇怪的孩子。”
“奇怪?”
方太医笑意更浓:“是啊,上去给我叫爷爷,那小声音甜的呦,吓得我差点上不了药!”
“哈哈哈哈!”乔老太君朗笑,“瞧你那点出息,你各处行走何等沉稳,还能被个小姑娘吓着!”
“那丫头心地善!”方太医断言,“要说和公主嬷嬷打架是任性使气,不全是为了给自己嬷嬷报仇,但是她蹲下来嘱咐东嘱咐西,还不停地给我叫爷爷,给我端水捶背,试问哪个主子能为奴才做到这一步啊?”
“哦?”乔老太君生出点兴趣,“不是都说那丫头歹毒邪性吗?”
“邪是邪了一点,”方老太医言道,“锦衣王□□出来的人,你指望能有多方正?不过心地是不错,换个人指点指点,是个难得的好孩子。”
乔老太君摇摇头,笑而不语。方老太医突然正色对乔老太君低声道:“我看那孩子有碧心郡主的灵气。”
乔老太君陡然变色呆若木鸡。这边厢方老太医已经行礼告辞,桂嬷嬷送了出去。
“碧心,碧心……”
乔老太君在晨阳斜照的尘埃里,对着前方虚空,喃喃自语流下泪来。
第五章 祝寿(一)()
咸阳郡王府的老太君六十大寿,锦衣王府收到了帖子。那帖子有两张,一张给锦衣王,一张给苏皎皎。
苏皎皎好奇地摆弄着那黄灿灿的鎏金帖子,这乡下丫头没见过世面,翻来覆去地痴心妄想想着能不能从那帖子上刮下金子来。
关键是她拿了把小刀不但做了,竟还在失败之后不耻下问道:“哥,这金子贴上去怎么才能弄下来啊?”
苏岸在一侧看书并没有理她,此时才看到她那副见不得人的样儿,当下失笑,伸手就给了她一记重重的爆栗。
苏皎皎吃痛地捂着头:“你干嘛打我!”
“我是短了你吃还是短了你喝了,请帖上的金字你也去刮,”说着又想给她一爆栗,被苏皎皎成功躲开,苏岸笑嗔着道:“你是打算到时候拿着个黑乎乎的请帖去赴宴去吗?”
苏皎皎嘟囔着道:“也是啊!”因没了敛财的心思,将帖子随手甩在桌子上。
苏岸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那帖子。
“哥,”苏皎皎趴在椅背上凑了过来,小下巴就顶在她一双交叠的手上,“我真的能出去的吗?”
苏岸抬眸“嗯?”了一声。
“不是说,我被禁足三个月学规矩吗?”
苏岸伸手抚了抚她的头,靠在椅背上便笑了。
“那我去上个折子问一问?”他的声音低柔软暖,“皎皎学规矩也怪累的,适当放个风歇一歇。”
苏皎皎觉得自己哥哥笑得有点诡秘,不像是轻讽调笑,反似乎有个什么坑等着她去跳。
于是她有些百无聊赖地又把咸阳郡王府的请帖拿过来摆弄了摆弄,然后又一手仍在桌上,嘟哝道:“算了,我也不喜欢去那些子寿宴,谁也不认识,怪没趣的。”
苏岸于是伸手抚着她的头,看着那张秋水盈盈的小脸,笑得像个耐心慈祥的老狐狸:“那昨个九子巷后头的果子酒,好吃吗?”
苏皎皎差点从椅子上跌下来。
哥,哥哥怎么知道了!
她不过就偷偷溜出去玩了一次,不到半个时辰她就回来了!
苏岸便微微沉下了脸:“想出去玩,吭声,我还拘着拦着你不成!这般偷偷摸摸溜出去,连我也瞒着,当真是胆子大了!”
苏皎皎自知理亏,低着头没敢吭声。
苏岸道:“我在京城结怨甚多,你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却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真的被谁动了坏心思,你就是自投罗网!”
苏皎皎认错态度就快且好:“哥,我知道了,以后再不敢了。”
苏岸道:“那每天卯时来我书房练字,外加两刻钟背书,三个月。”
苏皎皎内心哀叫,苦苦皱着脸,却也只有答应的份儿。苏岸睨了她一眼,凉凉地道:“陛下那里自有我去说,你乖乖地在家准备寿礼吧!”
苏皎皎正待答应,“啊”了一声反应过来:“寿礼?哥,不是府上有人负责准备寿礼吗?”
苏岸道:“府上是府上的,你是你的,你一个女孩子,也好意思府上备了礼就空着手?”
因为进入八月,闷热全消,天气变得明媚清朗,苏皎皎在树荫花下有条不紊地做了碧玉青瓜,沈嬷嬷在一旁低头做着针线。
苏皎皎净了手在沈嬷嬷旁边坐下,沈嬷嬷尽力将脸上的笑显得慈祥一点,夸赞道:“县主的碧玉青瓜,当真是比那宫里的御厨还做的好吃!”
沈嬷嬷脸上的伤口既深且长,如今虽好了七七八八,到底有些有碍容颜,一笑有些狰狞,好在苏皎皎不嫌弃,还经常端茶送水地服侍,反倒让两人关系更是亲近亲密了一层。此时苏皎皎就如没骨头的猫一般窝在了沈嬷嬷手边,摆弄着沈嬷嬷缝了大半的衣裳。
针脚均匀细密远非苏皎皎可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