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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我们走了!”
然后身后传来玉露一声巨大的惊叫:“娘娘!娘娘!”
阿荷猛地停步,望向苏皎皎惊诧道:“县主!”
苏皎皎是一种无动于衷的哀艳,她继续搂紧阿荷的肩道:“没事。走!”
她的声息平静,暗含敌意!
两人坐在马车上,苏皎皎的身子在轻轻地抖。阿荷一摸她的手,指尖冰凉。
阿荷连忙倒茶,可是茶已温凉了。索性泼了茶不用,着急地拉着苏皎皎的手问道:“我的县主!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他们要悔婚。”
“悔婚?”
刚才还言笑晏晏一掷千金大手笔地给县主买首饰,眨眼之间悔什么婚啊!
“手段……卑鄙!”
苏皎皎说完,突然声音哽咽,伏在自己的膝上就哭了!
她这一哭,阿荷不知何故,便落下泪来。
县主当真是伤心极了。伤心极了。
从鸿运赌坊出来,虽是有气无力面无血色,但那只是骇得,不是伤心啊!
受的惊吓可以休养,可伤了的心如何养啊?
阿荷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脑门,当下将心一横往车下走:“我问问她们去!”
苏皎皎一把拉住了她!
阿荷泪眼婆娑地看着她。苏皎皎道:“有仇当时就报了,还用得着你再翻回去找!”
阿荷心疼:“县主!”
“天涯何处无芳草!”苏皎皎破涕为笑,说完跳下了车,“我还不想回去,阿荷陪我到处走走!”
俩人交代了车夫并肩拉手在路上走。秋阴重了,正在酝酿一场雨,秋风迎面吹来,裹着衰败的落叶打着转儿。
转角处一个青衫书生模样的人低着头急匆匆地赶路,不提防转角有人,差点就和苏皎皎撞上!
苏皎皎抬头一看,一声惊呼:“沐大哥!”
沐柏手里的书洒了一地,见了苏皎皎很是有些手足无措:“皎,皎皎县主!”
大概是他喊皎皎喊习惯了,喊出了想起来现在不同往日是县主了,就顺嘴加上了。
苏皎皎却是“噗嗤”一笑:“你这什么诡怪称呼!你跟陆大哥回来啦!”
林氏回府就趟下了。
还请了太医。
她一脸的苍白如纸,内心更藏着一个无法言齿却压得她喘不上来的秘密。
万一那苏皎皎当真去和皇帝陛下说怎么办?
万一皇帝真的怪罪怎么办?
如此思量反复了许多次,林氏渐渐的心静下来,安宁了下来。
无论真假,那些话皇帝是说过的,高家的事也是明摆着的,便是真的责问起来,她自家小心翼翼地避个嫌,绝落不着滔天大罪啊!
她竟然,让苏皎皎一个小丫头给唬住了!
想想又觉得心惊。那丫头反应太快,而且一点不按牌理出牌啊!
事涉皇帝这么私密隐秘的事,不说瞒天瞒地地藏着掖着,她竟想着打开窗户大声嚷出去!
而且最后那句威胁!当真是妖女啊!
林氏心有余悸,心怀恨恨。待天色阴沉,她举声问玉露道:“什么时辰了?”
玉露是熟悉她的生活习惯的,当下道:“您不舒服,就别去请安了。”
林氏苦笑:“你以为,对付了那个小妖女就万事大吉了?还有一个难啃的骨头等着呢!”
第十章 婚变(五)()
林氏约了苏皎皎逛千水楼,回来却病了躺下了。乔老太君感到很是奇怪纳闷,甚至对桂嬷嬷道:“不会是皎皎那孩子,惹着她了吧?”
“应该不会吧?”桂嬷嬷语带狐疑。
待林氏如旧来请安,乔老太君忙地宣她进来。不想那林氏也未梳妆,一头便跪在地上满脸是泪,乔老太君骇了一跳,连忙上前两步语带安抚:“这是怎么了?快起来说话!”
林氏为难地看了看四周仆从,乔老太君忙挥手让人都下去。
只剩一个桂嬷嬷,她一贯和婆婆一起,什么事都不必瞒她的,林氏也不拘束,当下狠狠地一脑袋磕在头上,悲声道:“母亲!是媳妇不孝了!”
乔老太君有些懵,这个,到底闹出什么了?
再一看林氏,除了满脸泪痕,这一头磕下去,竟是额头都渗出血来!乔老太君连忙躬身扶她起来:“你这孩子,到底是怎么了啊!”
林氏却是不肯起来,只俯身抱住乔老太君的脚,哭道:“母亲!媳妇对不起我碧心妹妹啊!”
碧心。乔老太君保持着躬身相扶的姿势,却一下子清明了。此时能和碧心扯上关系的,就只有皎皎和彦儿的那门亲事了。
看这态势,是已经黄了。
一时乔老太君只有一种莫名的闷痛,又似乎茫然,又有种难以抑制的悲怆。
她松了去搀扶林氏的手,瞬息间有种苍老和踉跄,桂嬷嬷连忙在一旁扶住,乔老太君抽出了被林氏抱住的脚,沉默了好半晌,平声道:“出什么事了?可是皎皎冒犯了你了?”
林氏的手中一空,她有种难掩的底虚和心慌。那颗心咚咚地跳着,几乎要跳出胸腔,她忍不住想按住心口去抓住它。
她垂头,以额覆地,哭泣道:“母亲!”
乔老太君没有应答。她无可抑制自己内心的荒凉。这就是一层肚皮的距离,有着永远捂不热揭不破跨不过的疏远隔阂。
即便都是礼。即便没有错。即便总是和和气气。即便甚至休戚与共。
但她却是知道,凭皎皎那孩子的性子,没有遭遇预设的挑衅,是不可能无故冒犯林氏的!
那林氏为什么预设挑衅?
她曾以为她这一生最大的悲哀是没有生一个儿子,后来才知她此生最大的悲哀是所生的那个女儿,现如今才知道,她此生最大的悲哀仍然是没有生一个儿子!
她没有一个儿子,所以她眼睁睁看着女儿的骨血流落他人之手,孤零零无依无助,为世人奚落抛弃,可她却不能给那孩子一个温暖可接纳的家。
而她还是一个郡王府至高无上的老太君!
这世上还有比这更锥心更让人悲伤的吗!
乔老太君踉跄着跌坐在椅子上,悲恸欲绝泪如泉涌!
桂嬷嬷着实骇住了,一时间手忙脚乱:“老太君!这是怎么了!老太君啊!”
乔老太君拼命地隐忍才没有嚎啕大哭,她不能,在那个女人面前示弱啊!她再占着名分,可是整个郡王府的现在和将来,都在那个女人手里,那个永远挑不出错落落大方的名义上的儿媳妇手里啊!
我的皎皎!没有她的儿子,还就嫁不出去吗!
既不愿意,那就罢了!她觉得她儿子委屈,我还觉得皎皎委屈哪!
心虽硬了,可是那泪却是止也止不住的!连林氏也被骇住了,也顾不得跪地哭了,连忙爬起来扶过去,悲声道:“母亲!您别这样!不能这样憋着啊!您打我几下骂我几句,您打我骂我就好了啊!”
乔老太君却是生硬地把林氏扒拉到了一边去,她本是心性刚强之人,强行抑制住自己汹涌奔流的情绪,抹了抹泪,她的千般伤万种悲,不过为了皎皎一人,与这女人何关了,因何要在那女人面前哭啊!
乔老太君抹了泪水,苍老的双手颤抖着,勉力喝了几口热茶。
她的情绪渐渐平息下来,她只轻轻看了林氏一眼,便垂眸道:“皎皎无礼,我知道了,你走吧!”
林氏心中惊骇!
她甚至无法描摹无法读懂刚才那一眼。无疑那目光是冷的,可那更多的是漠然。那目光中似有讥诮,可更多的是无视。那目光中自有一针见血透破心机,却完全没有痛心和悲伤。
林氏那瞬间有些无法把握自己这一步是对还是错了?
但是话还是要说的,理由必须呈上,外表必须光鲜!于是她跪在乔老太君面前悲切道:“母亲,实在事发突然,媳妇听知这消息着实胆战心惊,再也坐不住了!”
乔老太君垂眸看地,冷哼一声没有言语。
林氏道:“儿媳听说,皇帝陛下中意皎皎那孩子!”
乔老太君乍然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厉色!这,这是要绝了皎皎嫁人的路子!
桂嬷嬷正在倒茶,也被这重磅消息惊得呆了!
林氏趁热打铁道:“皎皎刚从东南回来,陛下初次见面,便非常喜欢,说要纳进宫里,被锦衣王回绝了。怕是此心不死,这次皎皎出事,陛下不顾太后以死相逼也要处置了高家,怕是为将来皎皎进宫做准备!母亲,陛下如此信任锦衣王,教授太子的许祭酒与锦衣王是师兄弟,媳妇怕是陛下有立皎皎为中宫扶植太子的意思啊!”
乔老太君沉吟半晌,摇摇头哼笑了一声。
当真是天下最毒妇人心啊!你一个四十多岁主掌郡王府二十多年的当家主母,竟如此阴险恶毒地算计欺负我不过十几岁的小皎皎啊!
这天打雷劈的说辞,那么一个小小的又没有母亲教导的孩子怎么承得住!
她一定是傻了懵了,吓得六神无主让林氏这个贱妇得逞了吧!
乔老太君用力地握住了自己的手杖。
林氏却是流着泪在一旁道:“母亲!我知您对皎皎的那一片心,我又何曾不心疼那孩子?可是这种事,宁可信其有,咱们家再怎么样,也不能和陛下抢人啊!”
乔老太君忽然怒从心头起,手中的拐杖狠狠地当头挥向了林氏!
林氏下意识躲了一下,然后被狠狠地敲中后背扑倒在地上!
乔老太君起身怒斥道:“蛇蝎妇人!陛下登基十数年,可是以色误国之人?”
林氏痛得抬不起头来。
乔老太君高声冷笑:“你说陛下信任锦衣王,势必联合许祭酒一起扶植太子这话,我信。但是你说立皎皎为中宫,当真是笑话!陛下娶皎皎,那是为了啥?还不是为了锦衣王!可锦衣王怎么会同意自己妹妹入中宫!将来若在生下嫡子,他是扶植如今的太子呢,还是扶植自己的外甥!”
乔老太君突然痛骂道:“你当陛下傻,自己作死啊!”
这一句无疑如当头棒喝,林氏突然脱力瘫在了地上!
“母亲,”林氏吃力地抬头道,“是媳妇,糊涂了!”
乔老太君苍然讥诮一笑,却像是赶苍蝇般朝她挥了挥手,说道:“你回去吧!说一千道一万,你不就是嫌弃皎皎的名声吗?”
林氏还未起身,却突然觉得又有两个大耳光迎面打了过来,打得她眼冒金星晕头转向。乔老太君这一针见血道破内心的话,让她无地自容像一个笑话!
乔老太君笑道:“难道我的皎皎,没了你,就当真无处栖身吗!”
林氏惨无人色摇摇欲倒地站起来。乔老太君看也不看她,挥着手道:“走吧,给我走吧!”
林氏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了门口的。然后她听到身后乔老太君的话,那语声苍凉决绝毋庸置疑。
她说:“出了这个门,你就别再来了。我们婆媳情缘已了,从此一别,永不再见!”
永不再见!
林氏回头看向乔老太君,却见乔老太君在桂嬷嬷的搀扶下向内室走去。林氏望着那苍老的背影,不由脚底发虚晃了晃,一把抓在了门上!
直到玉露搀扶住她,林氏还是如失了魂一般。彼时有细雨带着落叶轻轻地飘落,打在林氏的头上。
院中的葡萄架,空空荡荡。林氏突然觉得,整个咸阳王府,都如此破败荒凉。
她不知是自语,还是轻声问。她说:“我错了吗?”
只是玉露再不敢答。有时候做一件事,只关立场,也无关对错。
宋贽却是很晚才知道的。他从外面回来,去给乔老太君请安,桂嬷嬷以身体不适太医让休息为由,谢绝了。
宋贽当时也没有多想,便回了正房,一听林氏也是病倒在床,不由上前探视。一看林氏竟然已经病得有气无力,弱得似乎连呼吸也无,宋贽不由慌了,忙着去喊太医,被丫鬟拦住,说是太医看过了。
宋贽逼问情由,丫鬟只做不知,还是林氏大哭着,一面谢罪,一面抽抽搭搭地说出一句半句。
自然都是非常关键的句子。宋贽一听只觉荒谬:“陛下看中皎皎?这哪里可能!”
待又听得几句,任林氏说得如何委婉可怜,可宋贽不是傻子,顿时明了这前因后果,当下勃然大怒,一脚踢了林氏,上前便掐住了林氏的脖子!
一时丫鬟尖叫着上前拉扯!
宋贽秉性纯良,他没有多想,只想着那苏皎皎是妹妹的骨血,娶了回来热热闹闹血脉相连的一家子。那孩子生来多舛,在民间受了好些苦,还想着好好疼爱宠着给些补偿,既全了孝道,也顾了兄妹的情意。谁知被这恶妇从中作梗,让他成了不孝不义之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