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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林说的，至少她也会提前打声招呼再来，而不是像今天这样把妖师的工作暂时推在一边就突然过来了。
她会到云修市来见无名和顾林，其实有很多理由。
她需要向无名确认关于狮山妖墓的信息，也需要到顾林这里来更换完好的眼镜——或者说“妙镜”，但是最重要的原因，却是因为单纯的“担心”。
帮忙调查恶念的白无常曾经告诉苍狐，近来阴间多了很多枉死的冤魂，而那些增加的冤魂之中，就有不少都来自于云修市。
但凡“枉死”，都多半与身负恶念之人逃脱不了关系，而这就意味着，云修市内也出现了很多受恶念缠身的人。
正是这一个讯息让苍狐立即决定暂缓手边的事，毫不犹豫的赶了过来。
虽说从无名那儿一路过来顾林这边时并没有见到什么糟糕的情况，但毕竟他们经过的都是些非居住区，妖想弄清楚这座大都市里究竟有没有产生糟糕的变化，最快的方法就是问眼前的顾林，没有人会比他更熟悉这座城市了。
听见苍狐认真询问最近市里有没有发生什么状况，顾林顾林沉吟片刻，缓缓点了点头。
苍狐眼底暗暗一跳，抿了抿唇。
顾林说，云修市大概是从一个月前出现乱象的，但那时并不频繁，也不严重，也就是些打架斗殴的事情变多了而已，便没有引起任何人的重视，直到半个月前恶意伤人事件猛然接连发生，甚至还出现了不少杀人案，相关部门立即采取了行动，将那些嫌犯进行了抓捕审理，这才发现这些人虽然彼此之间看似没有任何关联，但是他们开始谋划犯罪的时间几乎全都堆在了几天之内，而那几天正好就是打架斗殴事件突然频发的时候。
相关人士这才意识到了事情不太对劲，立即去找了当时打架斗殴的那几批人，虽然找不出更多证明他们相关联的证据，却发现这几批人跟那些嫌犯的精神状况似乎都不太正常。
常人对于外界的事物都有一定的忍耐力，令他们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忍受主观的不愉快，并主动将自己的心理调整到一种比较平静的状态，从而更好地完成社交工作等一系列行为。越是进入社会工作的人，这种忍耐力通常就越强，可是云修市抓到的这上百个打架斗殴伤人杀人的嫌犯，却似乎都丧失了这种忍耐力。
他们易焦易躁，任何一件事情都有可能引发他们的暴力冲动，就如同炸药桶一样一点就着，所以才会那么轻而易举的引发了那一连串的混乱事件。
可他们并非向来如此，而是最近才突然变成这样的，而这个产生变化的时间可能彼此会差个几天，但差不多正好都是一个月以前。
这个发现立即让处理这一系列事件的人紧张了起来，心理学家请了一个又一个，只为了查清楚这些人的变化究竟是有人暗中做了手脚，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可却都是一无所获，反而还发现又有其他类似症状的人出现了，只是症状较轻微，还没有做出任何过激行为，他们便也不好将人抓起来，只得暗中监视，同时也加紧了对于手中那些嫌犯的调查。
然而一直到今天都始终没能有个结论出来，而这期间还又多了几起伤人事件——这还是派了大量人手出去监视警戒的结果，否则就远不会只是“伤人”这么简单。
说句实话，此时此刻的云修市也就只是表面上看着平静而已了。（。）
第二百五十九章（）
听到此处，苍狐的眉头已经紧紧皱了起来。
“这种事情发生得这么频繁，有没有引起民众的恐慌？”
倒杯茶喝了一口润润嗓子，顾林才答道：“有，尤其是最初的那段时间。云修市的官方力量并不算少，可是一跟全市几百万人比起来，再多都还是不够用，多少就会有些处理延迟，这一来便引发了一小波骚动。那些家伙没办法，就来找了我，我也不可能放着自己住的城市不管，就想法帮他们把这事压了一压，这才没引起大乱子。”
顾林是个资历很老的军人，虽然早已退了伍，但他的影响力可没那么容易就消失，要控制这种情况对他来说根本就不是什么难事，这一点苍狐自然很清楚，便轻轻点了点头，又问：“那他们现在找到办法了吗？”
“没有。这事情来得诡异，用常理恐怕解释不通，我跟他们商量之后便向上面借了一个本事颇深的犯罪心理学家，应该这两天就能到，到时候多多少少也能起点作用吧。”
苍狐却想，这些事情十成十都是恶念引起的，就算来多少个厉害的犯罪心理学家估计都没法解决，不过既然那些人都还未化怪，有个能轻易影响人心的心理学家在的话，好歹也能让那百十来个人的状况稳定一些才是。
想着，苍狐倒是真的稍微松了口气。
虽然如今已经出现了死者，受恶念影响将心中黑暗付诸行动普通人的也有了百十来个，数量怎么也不能说是少，但比起苍狐来之前所担心的整座城市一片混乱而言，这情况真的已经不算太糟了，至少还有挽回的余地。
到了这时，苍狐才终于有心情去考虑别的事，便禁不住半是埋怨半是不解的问顾林：“你既然知道这事情诡异，为什么没一早通知我？你也知道这方面还是我更擅长不是吗？”
“你事情本来就够多的了，我还给你添什么乱？”顾林挥了挥手，“放心吧，我有分寸，眼下事情还不到最糟的时候，先让那个犯罪心理学家来试试，他名声不小，上面的人对他也十分倚重，自是有些本事的。万一到时候还是没有任何起色，我就去问问还活着的那群老战友，看能不能找到那些‘不可言说’来帮忙，就不用你来麻烦了。”
苍狐当然知道顾林口中所谓的“不可言说”指的是什么，但这不仅没让她放下心来，反而心中轻轻一叹，只是面上并没有显出来，点了点头道：“好吧，既然你早有准备，我也不多说了。那我们这就准备走了。”
说着苍狐就站起身来，同时也招呼了刘渊桦和苍炎一声，顾林立即讶异的跟着站了起来，忍不住皱眉道：“这么快？外面还黑着呢，至少在这儿过个夜再”
苍狐摇了摇头：“毕竟我可是推了妖师的工作临时过来的，还是早些重开工作的好，至于是不是晚上倒是不打紧，你也知道，我接的委托十个里面有九个都是晚上行动才更方便的啊。”
听她这么说就知道不可能再留下她了，顾林也只能叹气送她出门。
站在门口看着跟着她一起离开的那个浑身冷意却又英俊得令男人都要自惭形秽的“助手”时，顾林突然轻飘飘的对苍狐道：“你得空还是好好教育一下你的助手，别总随便破坏别人家的门，实在是太粗野了。”
这话几乎是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说完之后顾林才有些后悔起来，暗道自己就是看刘渊桦再不顺眼也不应该就这这么挑明了说啊，一把年纪了竟然跟个闹别扭的小孩儿一样，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那边听见他这话的苍狐却是微微一愣，回头看了看没理会中途停下脚步的她，就与苍炎一同走向大门的刘渊桦，便对顾林笑着点了点头：“好，我会的。”
说着她又想起一事，又问：“对了，你今天用来对付那只妖的是经过符咒加持的子弹吧？”
“嗯，就是上次你给我的那些。”
“还有多少？要不要我再给你制作一些？”
“不用，还有好几个弹夹。”
顾林语气轻松，苍狐却是轻轻皱眉：“只有几个弹夹了？”
顾林笑了，笑得傲然自信。
“以我的枪法，那几个弹夹已经绰绰有余了，毕竟又不是每天都有妖这么莫名其妙的来找我麻烦。”
想想确实也是如此，苍狐便没有坚持给顾林制作新的子弹，但还是忍不住轻声叮嘱他道：“无论如何，你以后还是小心一些，除此以外平日里也少操劳一点，你毕竟都已经八十三了，还是多多考虑一下自己的身体吧，别太勉强，我可不希望下次再来时只能去医院看望你啊”
听着苍狐有些絮叨的声音，顾林的回答虽然十分轻描淡写，但是神情却稍稍柔和了一些：“放心吧，我不会比你死得早的，不然谁来帮你料理后事？”
苍狐笑了：“那就最好不过了。”
点点头向顾林再次告别，苍狐便与刘渊桦和苍炎离开了顾林的宅邸。
苍狐领头沿街而行，神情严肃不知在想些什么，刘渊桦和苍炎则一明一暗的落后三步跟着她，一个习惯性沉默，一个心中还残留着那陌生的情绪而不知该如何开口，一行三“人”都是一言不发，空气显得十分安静。
就这样跟着苍狐走了一会儿，苍炎的心情终于完全平复了下来。说来也奇怪，那令他感到不舒服的陌生情绪好像就只有在看见顾林时才会冒出来，这会儿离开顾林的住处之后，那情绪没多久便消散一空，就算此时直视苍狐他的胸口也不会再疼痛了。苍炎不大明白这是怎么回事，想想或许真的就如刘渊桦所说的那样，这只是单纯的对于顾林的不悦而已吧。
得出结论之后苍炎便不再多想，抬头终于习惯性的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可这一看之下，他却禁不住轻轻皱眉。
在来云修市之前苍狐就说过，空烟虽号称能“通达四方三界”，但在云修市内却会受到很强的限制，利用空烟最多只能够从其他地方到达白鹤山的范围而已，想更往市内或是从云修市内往外却是完全不行的，因此哪怕现在苍狐再急着恢复妖师的工作，也得先离开云修市才能使用空烟离开。
也就是说，他们现在理应是向着云修市外走。
可是周围的环境却似乎并非如此。
皱了皱眉，苍炎终于还是向苍狐轻声开口。
“狐，这不是离开的路吧？”
第二百六十章（）
闻言苍狐脚下未停，只是回头看了一眼苍炎，看见他眼中又出现了熟悉的沉稳后，才终于轻轻笑了一下。
“嗯，不是。”
苍狐虽然走得急，可她领的路却是笔直的，几乎都没拐过弯，这一路上人造灯光越来越密集，显然她选择的这条路并非通向市外，而是向着市内热闹的区域逐步接近。如果不是之前还没恢复冷静，苍炎肯定早就发现了，此刻闻言他心中不由浮出一丝羞愧，想了想便问苍狐道：“狐，你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离开云修市吗？”
苍狐苦笑着摇了摇头：“都听到市内乱成那样了，我怎么可能就这么放心离开？只是之前顾林说得笃定，摆明了不想让我插手，我就顺着他说来让他放心罢了。”说着微微一顿，她又看向苍炎，“炎，你没事了吗？之前看你脸色一直不太好，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闻言苍炎微微一僵，看着苍狐关切的神色一时不知该怎么说才好，想了想便索性岔开话题道：“狐，我们现在是要去处理恶念吗？”
这话题转变得实在太突兀了，明摆着苍炎是不想回答，苍狐不由感觉有些奇怪，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事让他看起来这么顾忌。不过见苍炎神情还算正常，身上也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她便也没有再追问下去，只顺着苍炎的询问确定的点了点头：“嗯，事不宜迟。不过”
“不过什么？”刘渊桦挑了挑眉，斜着眼看向她。
“不过，单凭我们三个怕是不大处理得来啊”
云修市虽然不算特别大，但人口少说也有三百万之众，这还没算上流动人口在内。“三个”对“三百万”，这工作量大得有多么不可思议完全就是显而易见的，哪怕并非所有人都受到了恶念缠身，但要想单凭三个“人”从几百万人之中把恶念的宿主找出来，也同样不会是件轻松的事情。
更何况，虽说苍狐他们是三个一起行动，但真正能收拾恶念的却只有苍狐一人而已，这让难度系数无疑又要往上跑好几十个百分点，说“不大处理得来”已经是委婉太多的说法了。
显然，这次想靠他们仨单独作业是不可能了，得找人来帮忙才行，可问题就是该找谁来才合适。
明白苍狐的苦恼之后，刘渊桦眼皮都没抬就给了她一个答案。
“那些好管闲事的‘法师’就是个不错的选择。”刘渊桦微微一顿，皱了皱眉才将对这两个字翻滚而出的讽刺与厌恶勉强压住，又冷冷的说，“虽然你不是法师，但找他们来应该也不是什么麻烦事吧？”
苍狐却是苦笑着叹了口气：“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妖师’和‘法师’虽然只有一字不同，但内里却是差了很远，要真想把他们请来这边的话，我肯定是不管用的，还得顾林出面才行。”
“顾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