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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很顺利，可是明却始终无法挥去心中的阴霾。
虽然明无法再吸收阳间的灵气转为自身法力，但从妖魂身上得到的幽冥花还有一朵，其所蕴含的恶念足够他转换为大量法力，最起码支撑法阵运转十几年是绝无问题的。
可是，那之后呢？
明知道，这并不是长久之计，但他却别无选择。
只要回忆起那个晚上，那无声染红视野的鲜血，他的胸口就会如撕裂一般，比他曾经受过的任何重伤都要痛，痛得他不敢让一切恢复原状。
他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也不想去知道心底那份令他恐惧的感情，他只想一直维持着法阵的运转，看着她向他展露笑颜。
可他又偏偏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这是不可能的。
他只能看着女孩儿的笑容，看着一直插在她发间的那支永不枯萎的结香花簪，期望着或许在某一刻，时间真的能够就此静止，再不流动。
但是，最终，她还是想起来了。
法阵的效果在迅速远去，怀里的女孩儿已经虚弱得站立不住，完全靠在了他的身上，可是她仰着头看着他的眼眸还是那么的明亮，她的笑容还是那么的温暖。
“小狐狸，你不用再那么辛苦的瞒着我了，我已经全部想起来了哦！”
她的声音轻轻的，软软的，如羽毛拂在心间，听得他心头一颤，却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小狐狸，不要露出那种表情啊！没关系的，人总是会死的，我只不过是时间到了而已。而且我是在睡梦中死去的对吧？虽说死得稀里糊涂，但至少我一点痛苦都没有啊！所以你不用担心我啦！”
她的声音还是那么的阳光，仿佛从未有过阴霾。
“我真的没事的，小狐狸。你看，明明我已经死了，你却还给了我那么长的美好时日，这就已经比其他人要幸运很多很多了啊！而且，最后的时间还能一直跟你在一起，一直有你陪在身边，还有什么能比这个更让我开心，更让我幸福的呢？”
温柔的眯起眼睛，她认真的，眷念的看着他。
“已经够了，小狐狸，我已经足够幸福了，你为我做得也足够多了。”
“小狐狸，谢谢你谢谢你与我相遇，谢谢你一直陪在我身边，谢谢你为我所做的一切”
温暖的声音渐渐的虚弱起来，她努力抬起没有几分力气的手，冰冷的指尖轻轻触碰他的脸颊，她怔怔的看了他一会儿，眸光微微闪动。
“谢谢你为我哭泣。”
身体的温度在一点点远去，她的声音也越来越弱，始终不肯离开他的视线也禁不住微微摇晃起来。
她知道，时间不多了。
他知道，再无任何改变的可能了。
她缓缓绽开一个浅浅的，幸福的微笑，逐渐失了焦点的视线却依然执拗的停驻在他的身上，微弱的声音却还是溢满了柔软的温柔。
“小狐狸，我就先走一步了，等你来的时候，我再做鱼给你吃哦”
“再见了小狐狸”
“我最喜欢你了”
她温柔的弯起眼睛，然后慢慢垂下眼帘，掩去了所有神采。
温柔而阳光的声音，再也没有响起。
坐在地上的他渐渐收紧手臂，仿佛不愿那份残存的温度远去，从唇角溢出的，是颤抖的低语。
“‘再见’吗”
看着犹如熟睡一般的她，他的唇角微微颤抖，勾出一个苦涩的弧度。
他什么都做不到。
他只能看着她在自己怀中展露笑颜，看着她在温柔的笑容之中缓缓消逝，可是他，却什么都无法阻止，什么都做不到。
就连她最后的愿望，都不可能实现。
“怎么可能‘再见’呢？”
视野逐渐模糊，陌生而滚烫的液体终于一滴滴滑落，浸入泥土之中。
意识，一点点被黑色所吞没。
什么都没有的，黑色。
狮山妖墓，经过仔细打理的岩洞之中。
感觉到熟悉的气息接近，在桌案前正坐的清看也没看，便对身后讥讽道：“都这么长时间了，你竟然还没消失啊？”
身后的气息闻声而停，接着带着笑意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这都多谢了你那几个手下啊。”
清不屑一笑，正想像往常那样讽刺几句，却察觉背后有什么东西正迅速扑来，她立即敏捷的向旁边一侧身，就看见一个三尺见方的木箱掉在案边，因撞到地面而自动打开了盖子，露出了里面四颗模样奇怪的头颅，但下一瞬间便全部化作了黑色的烟雾，挣扎扭曲着消失不见。
仅仅一瞥便认出了这是自己派去同一个地方的手下，清顿时脸色一变，却听明爽朗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要保住它们不会立即消失，可是费了我好一番功夫呢。”
清猛然转头看他，眼神骤然变冷：“你杀了他们？”
“怎么能叫‘杀’呢？”明眯起眼睛，笑容轻佻随性，声音爽朗依旧，“我只不过是除掉碍眼的垃圾罢了啊。”
说完明便再也不理会清，转身就向外走去，只剩下清在后面咬牙切齿。
就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明勾着轻佻的笑意一路向前，直到走回自己的房间，再也没有来自别人的视线，他脸上的笑意才消失得干干净净，目光慢慢的移向了房间深处的石床。
他不需要睡觉，所以石床上没有任何寝具，那支美丽的花簪就显得格外醒目。
慢慢走到床边，轻轻拾起花簪，他的目光不觉有些茫然。
他突然想起了衾野。
那一天，衾野抱着浑身染血的女人，背对着他一步步离开，身影孤寂哀痛，天地无色。
他曾经无法理解，那个与他一起寻求鲜血，以杀人为乐的绝世凶妖，怎么会因为一个人类的消逝而露出那样的神情。
直到此刻，他似乎终于能明白了。
抬头看着岩壁，他的目光找不到焦点，轻声呢喃。
“那时候，你也很痛吧？”
“可是，就算现在明白又能有什么用呢？”
轻轻阖上眼帘，明紧紧握着那支花簪，唇角苦涩。
“已经无法回头了啊，小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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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五章（）
繁华的街道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只从这里一过，便可听见各种叫卖声、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人声鼎沸。
就在这一派繁华之中，却突然响起了争执的声音。
“站住！你小子给我把话说清楚！”
壮汉一把扯住一个瘦弱青年的衣领，对他怒目而视，青年也不挣扎，一仰头轻蔑的看着壮汉，立即便回口驳了起来。
“说就说！卖假的是你又不是我，难道我还怕你啊？”
“你小子故意找茬是吧？你看清楚我这招牌！我这儿卖的本来就是‘工艺品’，不是古董好不好？我他妈卖什么假？”
“那你倒是把那几个字写大点啊！搁那儿谁看得见？我看你根本就是居心不良，成心蒙我！”
“哎你他妈！”
争执愈演愈烈，街上围拢的行人也越来越多，眼看壮汉气不过就要动手，却有一个纤瘦的身影忽然钻了出来，以不容拒绝的强硬态度拦在了壮汉身前。
“既然这只是误会一场，再闹下去也只会给彼此都造成麻烦而已，老板你总不能一直不做生意吧？我看双方不如就此各退一步，彼此行个方便，如何？”
说话的人戴着眼镜相貌清秀，脸上的笑容就如声音那般温和亲切，一看就令人顿生好感，关键这还是一个还没壮汉一半宽的少女，就算他心里有再大的气，也不可能对她下得去手，于是举起的拳头在空中晃了两晃，又看了看一脸欠揍的青年，壮汉终是没有打下去，只狠狠推了青年一把，骂了一声“算老子倒霉”便转身离开了。
少女松了口气，也没空管被壮汉推得踉踉跄跄坐倒在地的青年，转头就劝说四周已经严重妨碍交通的围观人群散开。虽然一脸不情不愿，但见已经没热闹可看，这些人口中嘀咕了两句之后终究还是各自散去了。
及至这时，才有一个英俊得令人心颤的男人从路边慢慢走了过来，
回头一看见他，少女就不由露出了歉然的笑容：“抱歉渊桦，让你久等了。”
“你道歉有什么用？又不是你惹的乱子。你还是想想看要怎么把这闹剧给彻底结束吧。”
说着他冷哼一声不悦的皱起眉，锐利的视线落向远处，苍狐立即心头不安的顺着他的视线转头看去，就见方才骚乱中心的青年不知何时已经跑到了街口，此刻正态度倨傲的对一个中年人说着什么，即使隔着嘈杂的街道也能隐隐听见他与中年人的争执，人群渐渐的又一次在他周围聚集了起来。
很显然，他又一次闹出了乱子。
清晰的感觉到刘渊桦不悦的视线落到自己身上，苍狐终于忍不住叹了口气，摇摇头苦笑起来。
他们明明只是想来找个“养尸地”而已，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想着，她的思绪就不禁飘远了。
几天前，当他们在云修市得知狮山妖墓的势力对人间界产生的严重影响之后，苍狐便生出了主动前往狮山妖墓，以阻止情况变得更糟的念头，然而狮山妖墓毕竟位于阴阳夹缝之中，无论从阳间还是阴间都没有能够直接过去的道路，已死的妖魂倒是能顺应天道不受阻碍的进入，可对于魂魄齐全的他们来说却是绝不可能的，唯有寻到无名所说的那条连接了狮山妖墓所在空间的“裂缝”，才能有一丝机会。
可麻烦的是，那条“裂缝”是空间的“裂缝”，并不如山石裂隙那样是固定的，而是会随着时间的变化而不断改变其位置，出现范围变化奇大而又没有任何规律，单凭苍狐他们几个想要找到无异于痴人说梦，可若是找其他人帮忙却又可能会令那些人被妖墓势力所掌控的恶念所影响，到头来说不定还没找到裂缝，那些帮忙的人就得全赔进去。
思量再三，苍狐最终决定向僵尸寻求援助。
僵尸以纯肉身为妖，是众多妖族之中唯一没有魂魄的妖，而且等级高的僵尸外表与常人无异，甚至可以在白天活动，绝不会惊动人类，若是他们来帮忙查探绝对是最适合不过，只不过僵尸所聚集的“养尸地”向来神秘，其位置除了少部分经常跟僵尸打交道的法师以外，也就只有赶尸人才知道了。
自知事不宜迟，苍狐他们便立即告别无名动身前往湘西，准备去拜访一个历史悠久的赶尸人家族，希望能从他们口中得到养尸地的位置，以便寻访僵尸早日找到狮山妖墓，断了一切可能的灾厄。
有了能通达四方三界的空烟在，苍狐他们赶路可谓是轻松快捷，一踏出缭绕的空烟就看见眼前山明水秀，冬阳和煦，一座古老的宅院就伫立眼前，端的是气势恢宏，古朴典雅，尽显年代沧桑之感。
很显然，他们已经准确的到达了目的地。
很是郑重的整理了一下着装，苍狐便独自上前扣门，很快大门打开，走出一个头发斑白温文儒雅的半百老者，他上下看了苍狐一眼，目光略显疑惑：“请问阁下是？”
苍狐礼貌一笑：“在下苍狐，想拜见你家老爷，烦请老管家代为通报一声。”
说着她双手递上名帖，可老管家并没有立即接过，而是睁大了眼睛看着她，失声低呼。
“苍狐？”
苍狐笑容不变，轻轻点头，老管家这才回过神来，赶紧收敛惊愕接过名帖，略略一看便向她点了点头，正色道：“请稍等片刻。”
说完，这个儒雅的老管家就拿着名帖转身入内，迈着有些忙乱的步子跑向老宅深处，就连大门没关都忘记了。
因老管家的失态而忍不住微微一笑，苍狐既没有趁机进去也没有过多的窥伺宅院，而是转身下了台阶，就站在刘渊桦身边按照礼节静静等待。
这一等，就是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有任何动静，这下不止刘渊桦不耐烦了，就连隐身在她肩头的苍炎都忍不住怀疑了起来。
“狐，我们是不是找错了？”
“啊？”
“我探查过了，这方圆百里都没有半点人烟，若是如你所说的大家族，怎么都不可能建在这荒山野岭之中的吧？”
看着一脸认真的苍炎，又看看一脸不快的刘渊桦，苍狐眨了眨眼，忽然提问。
“你们俩对‘赶尸术’知道多少？”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三百零六章（）
苍狐问得突兀，得到的回答却也干脆。
“没兴趣。”
“我只听过名头而已。”
不同的语气，但是答案却是近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