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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爷说得极是。”碧香玉笑魇如花,不敢表现出有半分恼意,毕竟,身陷囹圄,自身难保的是她,“用毒药养出来的宠物,自然是毒的,用心捂出来宠物,定然会与主子亲近些,孰好孰坏,相信世子爷自有判断?”
无论是否揭掉伪装,她都应该争取他的庇护,至少,不能与他为敌。
风子期瞪着她良久,眼底有很多复杂到她看不懂的东西。之后,他缓缓开口:
“身为宠物就该谨守宠物的本分,背弃主子的下场终归是不好的。”他望进她房里的两具尸体,眸色沉静如水。
碧香玉低头浅笑。
他这算是允许了继续留她在世子府吧?还顺道借机除了两双监视的眼睛,真真是好谋划。
再抬头,她还是那个见风使舵趋炎附势的升仙楼主,摆着个媚俗的姿态恭维:
“哎呀呀,恭喜世子爷,贺喜世子爷,如今您既不用受驸马之名禁锢,还能得到毒公子为您效命,您可欢喜?”
然而,回答她的只是他甩袖飞遁的背影,以及屋里的两具带剑的尸体和一把深嵌进墙壁的白玉扇。
于是寒夜漫漫,碧香玉裹着被子坐在窗边,直到天明。
突然记起,不知在哪场戏文里听过,说是有位多情的公子钟意一位女子,却始终不肯告白,别人问起时公子却只说了一句话,具体那话是什么,碧香玉倒是忘了,只记得那话里的意思是:虽然他很在意但却不能说破,因为他知道得不到的东西才是最好的。
碧香玉以为此言甚是合她心意。
清晨的世子府,冷清得如同荒野上的薄雾,哪比得上红巷高楼林立,灯红酒绿的热闹?碧香玉披着锦被站在翠玉轩的院子里仰望天空,身上依旧是染了血的裙子、散落着齐腰的长发。
主屋俞萍莲的丫鬟桃红正从院外进得门来,看到形象骇人的碧香玉,当下吓软了腿脚,无可抑制地尖声惊叫:
“啊——杀人了杀人了——”她想要连滚带爬地往外退,但身上不听使唤,连尖叫的声音都带出了哭腔‘“杀……杀……呜呜……杀人了……”
她尖利的叫声成功地召唤了主屋的俞萍莲连带路过的丫头小厮若干,顿时这翠玉轩的门口乱得一锅粥,里面的人想出去,外面的人想进来,挣扎中又带动谁摔倒了、踩到了、撞上了,尖叫声痛呼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碧香玉看着不免笑出声来。
这一大早的演这么一出,一定是那只白狐狸风子期来帮她排解积郁的,是吧是吧是吧?
她手边若是有壶寒霜白,再备上个温酒的小炉子,一旁有美人抚琴轻唱,案前燃上支化魂香,看这闹剧咿咿呀呀的,虽是听不明了,倒也是一种情趣。
等那两具尸体从侧屋被拖出来时,这院门口的闹剧定然会发展到了高潮,让这寒冬腊月天掀起番热浪,想来也是极好的。
当然,若是能将这身血污的衣裙换上一换,再将那热水澡泡上一泡,来个柔若无骨的丫头揉捏一番腰腿,定然是好得不能再好了。
碧香玉叹了口气,掂了掂昨日从风子期那得来的羊脂白玉,便打算出了翠玉轩把这世子府的后院逛逛,顺便将这杀人狂魔的形象宣传进行到底。
正是想得欢快,便有一个两鬓花白的管事嬷嬷过来传话:“醒月姑娘,请收拾一下,世子爷有请。”
世子爷有请。
听到这话,碧香玉毫不掩饰地呵呵了。
原来不是简单放任了她自生自灭,原来请她见面的时机刚刚正好,原来世子爷同样惦记着怎么膈应她直到天明,真真是心有灵犀夫复何求啊夫复何求!
她是真的想将那风子期连同他刺绣繁复的领口一并拎起来好好问问,唯一干净的衣服染着血正穿在身上呢,妖孽你也试试收拾一个给本楼主看看可好?
领教了那管事嬷嬷趾高气扬的气势,碧香玉忙摆出一脸受宠若惊的小模样,连带着走路也畏畏缩缩慢上半步。待行过紫枫园、流霞阁、探红轩和赤柱翠瓦的长廊后,碧香玉终是跟着管事嬷嬷停在一座梅林环抱的亭子前。
亭前的空地上各色美人摇摆着腰肢追逐嬉戏,亭子四周是从横梁垂挂曳地的锦缎风幔,层层叠叠柔软飘逸,而丰州世子风子期正左拥右抱地倚躺在一群美人中间,你推我迎、饮酒作乐、好不快活。
只听得身旁有人拨着琵琶唱:
“红梅催冬去,曲枝比情长,望良人,何时凤冠点红妆?红鸾帐里美娇娘……”
这般浪词艳曲向来是红巷姑娘的专利,碧香玉循声望去,果然是艳眉那蹄子正在深情并茂自弹自唱中。而其他或矜持或热辣或隽秀或妩媚的美人,均已习惯且没有不适的模样,这倒是让碧香玉深感佩服。
世子爷真真是把美人调教得好哇!
如此荒唐到令人发指的行乐,叫那些深闺出来的怨女们如何不三观尽碎激情迎合呢?
可见人的潜力是无穷大的,她碧香玉还是太年轻啊太年轻。
第二十八章 来啊来啊,互相伤害啊()
“见过世子爷!”碧香玉规规矩矩地行了礼,“奴婢手头没有媚香,但是现场调些烈性的还是可以的,不知世子爷您需要一夜交配几次的烈度?奴婢也好准备准备。”
她带着心底的那点憋屈和不快,一开口说出话来,偏偏就越发像个怨妇,而风子期似乎根本没有听到,倒是她那一身溅了血的袍子把这空地上的美人都吓得尖叫逃窜,艳眉甚至在起身的时候摔了一跤还崴了脚,顺带扯断琴弦两根。
碧香玉又大声重复了一遍,风子期才慢慢转过头来,他似笑非笑的桃花眼里水波粼粼,像是才发现到她一般,怔了怔,开口关切地问道:
“醒月姑娘?你这身血是怎么了?”
碧香玉:“……”不就是半夜被你连带的吗,装什么装,装个毛线?
“噗……”一个黄衣美人笑得含蓄,说得更含蓄,“世子殿下,您呀,怎么说出来了,女人每个月的这几天都是好难受的……”
她的话引得身边的美人都笑了起来,大家七嘴八舌地开始向风子期献殷勤,有的更是大胆,往他白底银纹的广袖下一钻,就到了他怀里,抚着他领口的叠绣纹娇羞道:
“世子爷,人家看不到您才好难受的,您可要多陪陪人家嘛……”
风子期搂紧了美人轻笑,又借着谁的手抿了一口酒,却是看也不看碧香玉,只见他慵懒邪魅的笑着:“今宵酒醒在何处,无尽相思付流水。美人们这般深情,可叫本世子何以回报呀?”
他的感慨又引得一群莺莺燕燕围着安抚,不知是谁唤了舞姬,一首欢快的曲子下来,这里顿时一派歌舞升平。
碧香玉依旧站在原地,甚至多余得还不如四周的红梅树。眼角泛出的几丝酸涩和即将蔓延的湿意,让她一时觉得委屈得不行,而这份委屈在摔袖转身的时候,立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眼前一脸忧伤的红衣美人正是她的好姐姐艳眉。
“你!是你!”艳眉在看清碧香玉的正面时,惊恐得要往后退,分明站立不稳却还是坚持去做,“你是碧……”
“艳眉主子,您忘了?”碧香玉抬手弹了一点毒粉进她的喉,截住她的话轻笑道,“奴婢现在叫醒月。”
艳眉惊慌失措,连咳带吐也没能把那点粉末吐出来。
碧香玉看着她花容失色的样子,突然就想起两年前她一脸娇羞地说,她有了心上人,却不想别人抢走他,她说她只是想让那个别人自取其辱,知难而退。
艳眉当年说的那么多,也不过是骗取碧香玉的信任罢了。
碧香玉走近两步,再次躬身对艳眉说:“这毒香蝶恋花是奴婢最新改良了的,您可要好生尝尝,与当初当年那个的味道,有哪些不同。”
配毒就像调酒,哪种味道更能迷惑人唇舌,哪种症状先出现,都是有来由的。碧香玉本没打算这么早对她动手的,可不知怎么,此时,此地,就是没忍住。
艳眉突然抽泣了一声,喃喃自语:“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似是想到了什么,她又猛地抬起头来,“可是为什么是你,为什么是你!琴悦姐姐都没有这么对我,你、你凭什么这么对我?!”
“……这个问题艳眉主子可以去黄泉地问问,如果琴悦姐姐还没有过奈何桥的话。”
碧香玉垂眸。艳眉的确算不得大错,不过是在她为养娘去世的伤痛时期加了一把辣椒粉,又连带害了琴悦的命而已。
怪只怪她们相见的时机总是那么不对。
碧香玉看她几近崩溃的脸,不知道是不是该怜悯。她甚至想到,如果有一天她自己也落得如此,是否需要人怜悯?
再次转身,向来时路前行,碧香玉甚至没有回头看那亭中的旖旎风光,手臂却被谁给抓住,向前不得。
“这点羞辱都受不住,你哪来的傲气与本世子争?!”风子期带着怒意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碧香玉收手挣了挣,没有挣脱,干脆摆了她囚音阁毒公子的姿态,轻笑道:
“本楼主全身上下都是毒,世子爷你竟然敢离我这么近,可真真是让小女子佩服得紧!”
她就是不爽了怎么着?!
就当是每个月的那几天了怎么着?!
特么的凭什么要在这里受这份窝囊气,她碧香玉不玩了不看了还不行吗?!
听了她的话,风子期竟气得有些发笑,手上的力道更是紧了些:“本世子记得,是哪条宠物与我做过交易来着,本世子原想着,若是她任务完成得好,不妨告诉她一些秘密也不错……”
“呵呵,瞧世子爷您这按照心情玩宠物的样子,哪只宠物能受得住呀,别说是没得吃没得喝了,就算是有也没自由没地儿撒欢呀!”
“……听说升仙楼前楼主碧颜汐的死因有线索可查……”
“……”
事关养娘的死因,碧香玉立马换了一脸谄媚地表情,将风子期扶住:“哎呀世子爷,您站了这么久可是累着了?可是要奴婢帮您按按腰捶捶腿,帮您把这气血疏通一番?”
风子期斜瞟了她一眼,满意地哼了一声,开始提条件:“可本世子还有个事情正在伤神……”
“身为世子爷的宠物,自当为世子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碧香玉狗腿地将风子期迎到一株梅花树下坐了,又帮他整理了一番衣衫,看这红梅映衬的美妙男子越发潇洒风流,她更是赞叹道:
“世子大人真真是举世无双,论天下谁与争锋,怎比得我丰州世子千秋万代、睥睨天下!”
一段赞叹颠三倒四,碧香玉一边夸着,还不敢抖鸡皮疙瘩,那般真心真诚真意的模样,倒是让风子期笑眯了眼。
“小玉儿此话可是出自真心?”
“真心,当然是真心,比针尖儿都真!”碧香玉讨好的笑容都要挂得僵了,“世子爷可是要奴家剖了这颗心给您看看?”
“……还是免了,血冷的宠物,心定然也是冷的!”风子期慢条斯理地站了起来,“去找李嬷嬷把你这身衣服给收拾了,本世子还是喜欢养条干净的蛇。”
碧香玉:“……”你才是条,你全家都是一条条!
“啊,对了,”他突然靠近她的脸,嘴唇擦过她的耳尖,说话时的气息挠得她有些痒,“听闻佑州王委托囚音阁寻找失踪的闲云公主,这会儿,整个丰州城都忙乱得很,小玉儿若是想方设法离开世子府,可得要好生掂量一番!”
丰州世子风子期这裹着关怀的威胁确实挺有效的,有效到碧香玉点头如同鸡啄米:
“呵,呵,世子爷说得极是、说得极是!”
小不忍则乱大谋,她忍!
第二十九章 楼主很忧伤()
碧香玉以为,人生最大的痛苦无非三样:其一,无好酒伴美食。其二,无美男供观赏。其三,无自由待逍遥。
眼下,她人生的三大痛苦堪堪占了个周全。
好在老天给她封了扇门却也给开了个耗子洞,所谓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依,要不是风子期嫌弃她这身装扮又顾忌她某个不尴不尬的身份,碧香玉怕是没机会享受世子爷的专用温泉。
她也正好趁着这水雾蒸腾时放松放松,顺道将几日来的消息给理理。
升仙楼是回不去了,至少不能以楼主的身份回去,但她暗室里的那些瓶瓶罐罐毒物药引可得收拾打包走。
如果风子期所言是真,佑州王与囚音阁已然有了交易,那么囚音阁那边可就更不能藏身了,尤其是那神通广大的阁主一兴起,从不知道在哪里的老巢亲自过来丰州,她碧香玉搞不好插翅也难飞。
碧香玉靠在池壁,指尖沾了水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