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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没带那就算了。”百里长歌摇摇头,“反正我已经知道了上面图案的意思,问你是想再次确认一下而已。”
风弄隐在暗处一路跟着他们,她是知道的,不过沈千碧并不知道风弄来了滁州,他目前不能暴露出来,倘若这一趟回行宫去取手链,刚好撞到沈千碧就糟了,银两被调包的事情一旦暴露出来,牵连甚广,届时必定如同叶痕所料会引来杀身之祸。
此案相关的几户人家分布比较散,离府衙最近的是秦开明,他最先进了公堂,见到早已在堂上坐定的叶痕和站在一旁的百里长歌,行了礼之后退下靠墙而站。
他面色很不好,眼眸里有点点血丝,如盖绿荫下,他的神情晦暗不明,仿佛积压了许多郁结之气。
“秦老伯……”百里长歌走过去,问候道:“您还好吧?”
秦开明听到她的声音,顿时有些激动,侧过脸来,“听说大人已经查出这件案子的始末,如此说来便可以证明仙儿的清白了吗?”
“你放心。”百里长歌心中感慨,不知道该用什么话来安慰他,只得轻声道:“案子我已经梳理清楚了,晋王殿下清正廉明,不会偏袒任何人的。”
听她一说,秦开明才松了一口气,感激道:“这些时日,大人来回奔波查案辛苦了。”
“还原案情,不让凶手逍遥法外,不让好人蒙受冤屈是我们的宗旨,晋王是一朝王爷,是天下人的王爷,做这一切理所应当,秦老伯不必言谢。”百里长歌弯弯唇。
秦开明没再说话,抬头看了看坐在堂上的叶痕,满脸的崇敬之色。
百里长歌搬了凳子給秦开明坐下,又亲自奉了茶,安抚了几句后便回到堂上。
紧接着进来的人是潘杨和他娘。
潘杨依旧如那日所见面容苍白,从脸型看得出,他又清减了不少,从进门后就一直垂着头,并不打算上前来与百里长歌搭话。
他娘则自一进门就东张西望,良久才好像确定了这里是公堂一样皱眉望着百里长歌,声音尖细难听,“听说王爷查出了秦黛那个小贱人是怎么死的?”
秦开明闻言捏紧拳头,额头上青筋突突跳,百里长歌赶紧投给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他这才平缓了几分情绪。
“大娘,死者已矣,秦姑娘即便生前再如何,她人已经去了,我们对死者理应尊重些。”百里长歌神情无奈,想着这个妇人实在泼辣了些。
“啊呸!”潘杨的娘嫌恶地啐了一口,“像那种水性杨花的女人,就活该被千人骑万人上,死了也一样,想老娘尊重她?除非下辈子她投胎到天上去做玉帝的女儿差不多。”
秦开明一再想要捏拳起身,百里长歌几不可见地又冲他摇摇头。
他虽然听不下去,但碍于叶痕和百里长歌在场,更何况此处是公堂,没有在公堂上动手打人之理,只得暗自愤愤然压下一口气,靠在墙角撇开头。
“娘——都让你别闹了你还闹!”一直垂着头的潘杨似乎也听不下去,低嗤了他娘一句,道:“秦姑娘已经没了,你再说这些有什么用?”
他说话的时候,苍白的唇瓣紧紧抿着,神情怆然,看起来的确像是因为秦黛的死而悲痛欲绝。
百里长歌在心中冷笑一声,这些人做戏果然有一套,即便到了堂上也依旧做得面不改色,让人看不出半分破绽。
潘杨的娘恼恨地盯了一眼自家儿子,率性坐到一旁的凳子上。
揭过这一茬,百里长歌才又松了一口气,转过身走近叶痕,“待会儿我该从哪里说起?”
叶痕想了想,道:“这个案子说来简单,其实很复杂,简单的是一句话可以笼统概括出前因后果,复杂的是你必须将所有查到的东西串联起来分析给他们听,否则单说一个结论,只怕是没人信。”
“我也是这样想的。”百里长歌点点头,“那待会儿等许彦来了我再开始。”
叶痕轻轻颔首。
堂内顿时陷入沉寂。
约摸过了一刻钟,外面传来匆匆脚步声,百里长歌只当是许彦来了,没想到走进来的是戚师爷和程仵作。
程仵作早就看百里长歌不爽,更何况今晚重审此案便是决定他饭碗能不能保住的关键时刻,他冷着一张脸,经过百里长歌身边时不屑地冷哼一声。
“晚上好啊程仵作。”百里长歌没他那样的小肚鸡肠,笑着打招呼,“您老吃饭了没?”
“哼——”程仵作的回答更简单粗暴。
百里长歌好笑地撇开头。
不多时,在一阵轮椅碾压地面的咕噜声过后,许彦由刺史府的差役带着进了公堂,身后跟着丫鬟小兰。
相比于潘杨的苍白面色,他倒是好得多,只是眉眼间看上去有些疲倦,进了公堂同样不说话。
黎征从内堂出来坐到主审座上,惊堂木一拍,堂下众人身子抖了抖,皆不约而同抬起头。
黎征抬眼怯怯看了一眼叶痕和百里长歌,赶紧走下来低声道:“王爷,这个案子既然是您与尹医官查明,理应由您亲自主审,下官监审旁听便是。”
“也好。”叶痕淡淡应了声,站起身来走到主审座,将刚才的位置让给黎征,看着堂下众人道:“秦黛与许洛的这个案件时至今日才彻底查清楚,本王将各位请上公堂有两个目的,其一,本王给你们机会,知道真相的从实招来,届时即便有罪,本王也会酌情降低处罚。其二,便是由尹医官亲自揭开真相,届时所有的记录都将誊抄成新的档案上交刑部永远封存。”
百里长歌只关注潘杨和许彦的反应。
果然见到潘杨原本就苍白的面色又白了几分。
而坐在轮椅上的许彦只是轻轻垂下头,并无过多反应。
几人各有思绪,就是谁也不说话。
叶痕静待了片刻,重重拍了惊堂木,沉声道:“尹医官,将你查到的真相一一说来!”
“下官遵命!”百里长歌侧转身子躬了躬身,随后看着潘杨,一字一句问得很重,“请问潘公子,你是真的喜欢秦姑娘吗?”
潘杨身子有一瞬间僵硬,随后他缓缓抬起头来与百里长歌对视,“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您还怀疑我和秦姑娘之间的感情?”
百里长歌轻笑一声,“我只是觉得潘公子与秦姑娘总的才见了三面,所有的感情都维系在那些书信上,并且在你第三次见到秦姑娘,也就是她被火烧死的那一晚上就哭得如此伤心欲绝,这些日子也消沉不少,潘公子果然情深。”
“多谢大人夸赞。”潘杨神情古怪地盯了百里长歌一眼,没发现什么异常,他才随口应承一句,眼眸中却泛出丝丝冷光。
百里长歌笑意更深,“潘公子如此坦然承认自己与秦姑娘之间感情颇深,倒让我觉得有个地方很不解。”
“大人有话请直说。”公堂上的潘杨一改平日清贵公子的做派,话语间夹杂了疏离之意。
“那天我们在秦姑娘家碰过面,你还记得吧?”百里长歌问。
潘杨没说话,算是默认。
百里长歌从怀里掏出叶痕发现的那封书信递给他,“潘公子请看一看这封信可是出自你之手?”
潘杨站起身,将书信接过打开来一看,面色有几分恍惚,随后点头道:“的确是我亲手所写。”
百里长歌又拿出秦老头送来的信递给他,“那你再看看这一封,也是你亲手写的吗?”
潘杨随意瞟了一眼,郑重点头道:“是!”
“那帮潘公子送信的小童一直没有换过吗?”百里长歌笑问。
“一直都是一个人。”潘杨想了想,沉着脸肯定道。
“那这就奇了。”百里长歌挑眉,将秦开明唤上前来,“秦老伯,您给潘公子说说,送信给秦姑娘的小童有几个?”
“两个。”秦开明压低了声音,许久才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说完时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面色陡然一变,身子已经开始颤抖起来。
“秦老伯,您在开玩笑?”潘杨皱眉,冷声质问,“我从来都只让一个小童去给秦姑娘送信的。”
“我怎么可能会看错?”秦开明一时激动,连声音都有些发颤,“明明就是两个!”
“王爷明鉴!”潘杨赶紧冲叶痕抱拳,“草民敢用项上人头担保自己绝对只让一个小童送过信,王爷若是觉得不可信,可以将那小童传来对质。”
黎征终于抓住机会说话,他目光灼灼看向叶痕,满脸写着“将小童捉来,我想邀功”。
“不必了!”百里长歌摆摆手,“潘公子说得不错,他的确只让一个小童送过信。”
秦开明愕然,“大人您……”
“因为……”百里长歌话锋一转,“第二个给秦姑娘送信的小童是受了另外一个人所指使。”
此言一出,秦开明直接懵了。
潘杨脸色一变,当即大怒:“简直可恶!到底是谁竟然开如此玩笑!”
百里长歌好笑地指了指他手里的两封书信,“潘公子刚才不是还承认两封信都是你写给秦姑娘的吗?怎么一下子就转变风向了?莫不是你连自己写没写过都记不得了?”
“我……”潘杨一噎,“我只是觉得难以接受那个人如此恶作剧。”
“我看你接受得挺快。”百里长歌走过去从他手里将两封信收回,“你若是想不起来,我帮你想,你其实从头到尾只给秦姑娘写过两封信。”
她说着,便拿出其中一封展开送到他眼前,缓缓道:“这一封,是第一个小童送去的,这封信上面并没有任何思慕之情,只是简单的问候而已,由此可见,你根本就不是对秦姑娘一见钟情。但你刚才却还坦然承认这两封信都是自己写的。”
潘杨呼吸颤了颤,语气还算坚定,“大人下此定论可得拿出证据!”
“证据么?”百里长歌叹息道:“只可惜你写给秦姑娘的最后一封信被她烧了。”
瞧见潘杨缓和下来的面色,百里长歌接着道:“但我找到了一张碎片,并且请人恢复了上面的字迹,我能肯定的是,你写给秦姑娘的第二封信是休书,但那天在来往滁州城半途的茶摊上,你却一口承认‘亻’是‘仙’的一半,是因为秦姑娘就是由于这封休书才会穿着嫁衣不顾一切跑到祭坛边去找你。”顿了顿,她补充道:“大婚前夕送给新娘一纸休书,你让一个满怀期待等着出嫁的女子情何以堪?”
“王爷请为草民做主!”潘杨脸色一变再变,最后干脆直接跪倒在地上,恳求叶痕,“尹大人之言纯属臆测,并没有实质性证据。”
百里长歌见他一再否认,当即冷下脸来,“那我问你,你是岩溪镇人氏,大婚前夕,为何会出现在滁州城?”
“我在滁州城的同窗知晓我要大婚,便提前设宴让我前来赴宴而已。”潘杨仰起头,说得理直气壮。
“就算如你所说,那你如何解释秦姑娘直接穿着嫁衣跑到祭坛边来?”百里长歌冷声问。
“她……她与人私奔!”潘杨咬牙。
“私奔?”百里长歌冷笑,“对象是许洛吗?”
“不是他还能有谁!”潘杨的娘见自家儿子被咄咄逼问,赶紧出口道:“当夜之事,几百双眼睛盯着呢,秦黛那小贱人明明就是与许洛私奔被我儿子发现后自知无颜面对所以才会自寻死路的。”
“怎么可能私奔?”百里长歌看着他们母子俩,一字一句道:“许洛有龙阳之好,是个断袖,他怎么可能与秦姑娘私奔?”
一句话犹如当头棒喝,砸得众人七荤八素。
人人睁大了眼睛,目光都不约而同看向面色坦然的百里长歌。
而她根本不畏惧众人或怀疑或探究的眼神,只一步步逼近潘杨,皱眉问:“潘公子,这件事你不是最清楚吗?”
“你胡说什么?”潘杨一听立即盛怒。
“我说许洛是个断袖,而且对象是你,你们俩是两厢情愿的。”百里长歌丝毫不畏惧他眼中的寒芒,断言道:“就因为这样,你才会在大婚前夕给秦姑娘写休书,她原本欢欢喜喜给自己化了新娘妆坐在房间等着你,没想到最后等到休书,所以一怒之下顾不得换衣服就跑了出来。”
潘杨的脸色已经煞白到极致。
百里长歌继续道:“所以那天晚上在祭坛边,你之所以会哭得伤心欲绝,并非为了秦姑娘,你为的是许洛!但你担心这件事暴露出来,所以才会逢人就说秦黛与人私奔殉情。”
潘杨不敢置信地抬眼看着她。
百里长歌勾了勾唇,“难道你忘记了?当晚询问安慰你的人就是我,那个时候场面极其混乱,你其实并没有看清我的样子,你只是在我询问的时候第一时间以目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