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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神微眯着看着姐妹两人的举动，紫蔻良久都未说话，视线重又转过，看向了香炉，声音里变得深沉不已：“这香，是谁买的？”
话音刚落，翠玉便率先开了口：“香是翠玉买的！与姐姐无关！”
“翠玉！”蓝鸢也是心头猛地一急，手一把拉住了翠玉的手臂，重重地一下，而后也是向着紫蔻大声道，“是蓝鸢让妹妹去买的！她什么都不知晓！”
一时间，两个人的声音交杂在一起，听得紫蔻的心绪瞬时变得有些嘈杂了起来。
手猛地一下重重地拍在了桌上，紫蔻的笑意早已是消散不见，眸子里满是平稳与冷静：“翠玉，香是在哪里买的？”
蓝鸢一见紫蔻这一次专门询问了妹妹，心头一急，刚想开口说话，却是在看到紫蔻冰冷的眼时，猛地一下子收住了口。
翠玉的头深深地垂下，话语里格外小心：“香，一直都是翠玉所买，买的是南街中段，那家香火铺子。”
南街中段，香火铺子？紫蔻的思绪沉下，开始仔细搜寻着自己的记忆。
“每次的香火都是在那里买的？”紫蔻的声音不停，继续询问。
“我和妹妹原本便是在南街做过工，与那间店的老板也算得上认识，所以我便让妹妹去那处买香火。”这一次，蓝鸢开了口，接下了话。
第三百二十五章、换香（）
紫蔻的眼眸瞬时带上了精光，视线重重地看向了蓝鸢，却是对上了一双坦然不已的眼。
紫蔻的心头也是渐渐地沉了下来，不似一开始那般因为担忧而愤怒，移开视线，伸出手，从香炉中捻起了一丝香灰，放在鼻前嗅了一嗅，带着一丝寒意的声音已是出口：“这香中，有灯架树粉。”
跪着的两人皆是一愣，并不知晓紫蔻口中所说的灯架树，是何等物种。
食指和拇指用力的捻了捻，紫蔻的声音也是恢复了一贯的平稳：“便是，让夫人沉睡不醒的那香药。”
一瞬间，蓝鸢和翠玉的眸子满是震惊，后背上也是猛地泛起了一层冷汗，若是这么说，那这香，岂不是加重了夫人的病情？！
这下，蓝鸢也是一下子明白了过来，为何从进这屋子开始，紫蔻的问话便是半句都不离夫人和那香炉，原来，竟是在怀疑自己和妹妹在这香炉上做了手脚！
翠玉也是愣住了半晌，才慢慢地反应了过来，一股苦涩的耻辱感也是瞬时涌上了心头。
和蓝鸢良久的沉默不语不同，翠玉在反应过来的一瞬间，竟是一下子从地上站了起来，因为跪着的缘故，脚步也是软了一下，只是眸子里的光亮丝毫不减：“紫蔻姑娘！你若是不满意翠玉和姐姐，径直说便是！这般伤害夫人的事，姐姐和翠玉，是断断都做不出来的！！！”向来懦弱的她竟是一下子说出了这么大段的话，也是惊得蓝鸢猛地抬眼看向了身旁这个自己的妹妹。
紫蔻的眸子里依旧平静，看着面前的姐妹俩，心头已是有了一个大概，用小姐的话来说，一个人的好坏，悉数从眸子便是可以看出。
一个眼眸透彻的人，任何的情绪都一览无余，自然不会是什么坏人。
而那些眸光明明灭灭始终看不明白的人，纵使不是坏人，也定是那满揣着心思的人。
轻轻瞥过站起了身，面色极为愤怒，眸子里泪水涟涟的翠玉，紫蔻的声音向着蓝鸢出口：“起来吧。”
蓝鸢顿了一瞬，却是依言，站了起来，视线却是依旧急切地看向了自己的妹妹，起身后，匆忙去拉她的衣袖，她知晓，自己的妹妹向来脾性懦弱，若是她说出这般的话来，心头是该受了多大的委屈和愤怒。
沉吟了片刻，紫蔻也是站起了身，看向了自己面前的姐妹两人，声音里透着明显的歉意：“事态紧急，我自是一丝一毫都不能放过。若是有什么让你们不适的，我紫蔻在此，告一声歉了。”说着，便似江湖儿女一般，向着姐妹两人重重地抱拳推手。
翠玉的泪水始终未减，倔强的眸子看着紫蔻，头昂着，始终都不肯低下，在她心头，姐姐是这个世上最好的人，怎的会去做那般害人的事情？！
“翠玉……”蓝鸢的手紧紧地拽住了翠玉的衣袖，压低声音劝慰道，“无事了……紫蔻姑娘已是告了歉……”
闻言，翠玉的泪竟是一下子落了下来，转过眼看向了蓝鸢，低声糯了一句：“姐姐……”喊完，瘦弱的身子便是一下子扑进了姐姐的怀里。
一时间，紫蔻没了言语，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两个女子相拥而泣的模样，心头上，有着明显的闪躲。
她当然明白，这被人蒙冤的感受。
“今日，是紫蔻的不是。”紫蔻上前，在两人的面前站定，极为诚恳的话语出口。
蓝鸢的心头早已是没了多少怒意，在这王府里，她最大的感受便是这里头的人，都是极为通情达理，看着面前此刻还在落泪的翠玉，安慰的话语也是出口：“翠玉，莫要哭了……”
翠玉虽早早便出来做工，但年纪却依旧是孩童的年纪，泪水上来，便是一时也止不住，听着紫蔻和姐姐的话，伸出手擦了擦自己的眼，很是乖巧地重重应了一声。
抬起朦胧泪眼，看向了紫蔻，便是一瞬间，翠玉的眸子一下子睁得极大，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一把重重地扣住了姐姐蓝鸢的手：“翠玉想起来了！这香不是在香火店买的！”
刹那间，紫蔻只觉得自己的心跳陡然停住，好似被重重扼住一般，连呼吸都已是停住。
蓝鸢也是顿住，感觉到妹妹掐住自己的手，却是久久都没有动作。
“那香，是我和一个婆婆换的！”记忆的匣子像是被突然打开一般，倾泻而出入了翠玉的脑海。
“上月中旬的时候我去香火店买香，”翠玉的泪水还挂在眼边，声音还带着哭腔，只是那叙述却是一下沉稳了下来，“从香火店出来的时候，一个婆婆拦住了我。”
……………………
“姑娘……姑娘……”细微的声音翠玉的背后传来，透着一丝沧桑无力。
翠玉手中的篮子里装满了安神香的香火，正准备往王府回去，却是陡然听见了身后的声响，猛地回头，正正巧看见了一个穿着满是补丁衣衫的老婆婆。
翠玉向来心善，笑意很快便扬了起来，一把托住了老婆婆的手臂，声音甜甜道：“婆婆，怎么了？”
老婆婆的思绪似是有些糊涂，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人托着，反手猛地一把攥住了翠玉的手臂，力道，倒是极大。
“姑娘……你能不能……能不能和老身……换……换些香火？”老婆婆的手很是用力，惹得翠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她掐住自己的手上。
“……嘶……当然可以！”翠玉的心神没定下，只觉得自己的手臂处格外疼痛，满口便应了下来。
下一瞬，老婆婆的手便一下子松了开来，从自己的衣袖中拿出了几盘小小的香火，满是褶子的脸上笑意十足，看着也是十分可亲的模样，将那香火径直放入了翠玉的篮子里。
“这香……是婆婆自己做的……对就寝安神，可是极好的……”说着，老婆婆的手已是移动到了翠玉篮子里别的香火上。
手臂上没了疼痛，翠玉自然也是回过了神，笑意深深，更是多拿了好几盘香火递到了婆婆的手中。
第三百二十六章、终是相信（）
“婆婆你多拿些，这香多着呢。”翠玉的声音分外甜美，主动将自己买的香递出去了许多。
老婆婆好似有些耳力不好的模样，低下腰，凑到了翠玉的耳旁：“你说什么姑娘？”
翠玉的心头猛地一动，眼里已是水光熠熠，轻拍了拍婆婆的手，将自己篮子里的香又送出了许多，靠近婆婆的耳旁，声音洪亮却是丝毫不刺耳：“婆婆，这些香你拿着。”话语响起的同时，袖中的一个小巧钱袋也是同一时刻落在了婆婆的手中。
婆婆的手猛地一顿，而后又是一片颤抖：“姑娘……这……这……”
再抬眼时，翠玉已是退出了好几步：“婆婆，您拿着，下次，还可以买些香火。”笑意晏晏，翠玉向着婆婆重重地勾起嘴角，这才一个转身离开。
衣衫破旧的婆婆站在原地，看着翠玉离去的方向，久久，都没有动作。
“前些日子，香火店的香都已是烧完，我便拿了那婆婆的香来烧，香气与香火店的极为相似，我便没有多在意……”直至翠玉将最后一句话说完，屋内，重又恢复了一片寂静。
三个人已是重新在桌边坐下，紫蔻的神色上一片凝重，听完翠玉说的话，良久都未开口应声。
蓝鸢沉默了片刻，抬起眼，看向了自己的妹妹，声音里有着一丝埋怨，更多的，却是自责：“翠玉，以后万不可再这般了。不论出现什么情况，一定要和姐姐说。”
翠玉的话刚说完，就一直低着头，听着姐姐在一旁的嘱咐，头愈发地低了下去。
紫蔻的神色没有任何的变化，始终凝重着，视线落在了香炉上，伸出手，将那香炉拉到了自己的面前。凑近，又一次深深地嗅了嗅香的气味。
“你可还记得那婆婆的样貌？”
闻言，翠玉的头猛地抬起，重重地点了点头：“我记得！如果再见到那婆婆，我一定能一眼认出来！”
紫蔻的视线里带着光，睨了翠玉一眼：“这么肯定？”
对上了紫蔻明显带着狠意的眼，翠玉的心头颤了一颤，避开了与她对视的眸子，声音诺诺道：“那婆婆，拉着我的手很是有力，因为吃了痛，所以我便低下头看了她的手，她的右手拇指上，带了一个样子很是奇特的金戒子。”顿了一瞬，翠玉好似努力想了一想，“好似是一个月亮模样的金戒子。”
紫蔻的眸子，愈发地浓重了。
手中动作快速有力，一把将一旁的盖子盖回了香炉上，起身将香炉送回了里间放好，再出来时，看见蓝鸢和翠玉两人都已是站起了身。
“紫蔻姑娘。”蓝鸢率先开了口。
紫蔻侧过眼，看向了外头的天色，心头约莫着又是到了夫人该吃药的时辰，再看向了蓝鸢时，视线里有些略略着急的光：“怎么了？”
“香炉之事，虽为我妹妹所做。但她绝没有害夫人之心，还望紫蔻姑娘，莫要责怪。若定要责罚的话……便责罚蓝鸢！”话语里满满的都是歉意，便是到最后，音调变得格外的深沉。
翠玉的心头也是猛地一急，抬起眼看向紫蔻，急匆匆想要开口说话。
紫蔻的手却是猛地一下抬了起来，止住了翠玉要说的话。转过身，又一次看了看外头的天色，脚步向外头走去。
“等夫人醒了，你们便将东西收拾收拾……”
“紫蔻姑娘！”翠玉心头一惊还未等听到紫蔻的后半句话，便一下子冲到了前头，“一切都是翠玉的错，你赶我走，不要赶姐姐走！”
闻言，紫蔻本还有些沉沉的心绪顿时有了丝波动，嘴边涌现一个淡淡的笑意，回过身，看向了翠玉：“你们收拾收拾来这个院子住。”也是将自己的后半句话给补充了完整。
刷的一下，只见翠玉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口中诺诺地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原来，是自己误会了。
蓝鸢站在翠玉的身后位置，嘴角也是忍不住轻轻地上扬了起来，自己的妹妹这般好却又是带些傻气，怎的会去做那害人之事。这般想着，脚步上前，一把拉住了翠玉的手臂：“好了，紫蔻姑娘还有事，便不拖着了。”说完，向着紫蔻的方向重重地行了一礼。
翠玉一愣，也是跟着蓝鸢同样拜了下去。
紫蔻的面上轻轻一笑，脚步加快离去，没有再停留。
直起身子，蓝鸢的眸子看向紫蔻离去的背影，嘴边的笑意也是渐渐散去。
“姐姐……”翠玉回眸，想要和蓝鸢说些什么，却是见她面上表情一片凝重，“姐姐……？”
回过神，蓝鸢收回眼，看向了翠玉：“明日，我们去那香火店。”
紫蔻脚下步子飞快，匆忙赶到了小厨房，开始煎药，约莫两刻钟的模样，便是到了夫人又一次吃药的时候了。
夫人……
小姐……
心头忆起两人的模样，紫蔻愈发觉得胸口沉重不已，一切，定要好起来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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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在院中约莫一个时辰的模样，莫林终是没能压住心头的念想，开始往外头走去。脑海中挥之不去的，皆是地先前所说，王爷担忧自己的那句话。
院落外，早已是一片漆黑，莫林手中提着一盏风灯，脚步格外小心地往外走起。
若是自己没有记错，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