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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那之后”他继续说着些让兄长伤心的话,心中想着既然兄长不愿离开,便陪着他一起伤心好了。“母亲怀着身孕被舅舅扣押,苍溟带我离开,而后再次返回,只见到了母亲的尸体,你知道那时候我的心情是怎样的?你知道苍溟对我说完那些就投了冰湖,你知道我的心情是怎样的?我最难过的时候,你作为长兄不在我身边,现在我只不过难过了半个月,你却要来管我,凭什么”
那一刻他对着他哭喊,对着他竭嘶底里,对着他埋怨不止,就好像回到许多许多年前,他站在麒麟城颠看父亲倒下去,母亲箍着他的下巴强迫他看着城破家亡,让他记住仇人的样子,跟他说一定要记住今天的苦难,一定要回来复仇,而那一刻他泪流满面,想的却是哥哥怎么不在,要是他在这里陪陪他,是不是心没这么疼痛,是不是他会牵着他的手拍拍他安慰,安慰说不要想太多,因为他总会陪着他的,因为他是他哥哥
后来见到母亲尸体,又是一样的思绪,后来苍溟自裁,又是这样,再后来他带着嫣儿在深山避风头,还是一样,很多时候其实寒少宇都在想,莫不是他还是个小孩子,还需要长兄庇佑?
“对你不住”兄长目光闪烁答,“我知那年是我不好,没有好好保护你,庇护你但是,但是今日,哥哥还是要对你不住,少宇,得罪”
第223章 为你好()
那天夜寒,兄长拽着他的衣襟将他拎出那间屋子,君上独自站在院中,雪早停了,皎洁的月光洒落,朦胧的视线中寒少宇第一次注意到君上须发如雪,他什么时候老了这么多?他怎么一点儿印象也没有。
君上站在那里,贴身白衫只披着一件白袍,须发在风中飘动,大抵是侍卫听到动静唤了他过来,而他为维护他们兄弟颜面,又将同来的侍卫遣散,也许还叮嘱他们封锁消息,不要将今夜的事说给旁人听。
兄长提着他的衣襟将他拖到院子里,推倒在地,扬拳便打,君上没有说话,目光晃了晃,微微将头侧向一边。
雨点般的拳头落在身上,寒少宇下意识抬手挡住头和大半张脸,却没法挡住胸腹,兄长疯狂地揍着他,眼睛中依稀可以窥到些血丝,寒少宇从来没见过他这么生气,想还手,又碍于父母生前叮嘱,不敢僭越规矩。
兄长不是他的对手。
很小的时候苍溟便说过,寒少宇并不知道缘由,只是父亲也这么说。后来在同夸父大战他得知自己混种身份,才明白过劲儿来,原来只因他是混种,身体承袭应龙和麒麟两族力量,而兄长只是纯血麒麟,真动手,他是打不过他的。混种的力量带有极强的不稳定性,若把握不当,他甚至会起了杀心杀掉兄长。
“住手!”最后那一拳狠狠砸在小腹,寒少宇喉中一甜吐出一口血,捂着腹部曲着身子,半晌缓不过劲儿来,“你若再不住手,我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杀了你”
兄长身形一怔,收了怒气,似乎突然想起他是混种的事情。而这番话飘进君上的耳朵里,却似乎成了另一种意思。
“凌风是为你好”君上道,“黄龙消沉的这些时日,大家都很担心”
更多劝慰的话,君上没有再说,寒少宇不知他是无颜再说,还是单纯不知该说什么罢了,想到大巫那日悄悄告诉他的一切,其实寒少宇很想问问他,问问他所做一切是否值得,明知他同她不会有善果,君上仍然执意为这天下推波助澜,一切如他所愿,他有了统帅,如今也有了天下,有了四海升平有了八荒安稳,可赔上亲生女儿是否值得?
寒少宇初为人父,虽说独子至今未孵化,却已有种血脉相连的亲密感,他是不想要这个儿子,因为惧怕随着那孩子的眉眼长开,再从他五官长相窥出些四公主的影子,但这并不妨碍他对他割舍不下,若让他来选,他定不会为这天下为这四海八荒割舍亲子,这是不值得的
但君上呢?
他不是他,所以永远窥探不到他的内心,但最近两月,君上的头发多了很多银丝,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因那些银发,寒少宇又将已在嘴边的质问吞进肚子里,他知道他这辈子都不会再提此事,君上是个贤明的君主,即使因一时蒙蔽赔上了四公主,小瑕不掩大瑜,也无法抵消他于四海八荒的声名功绩。
想起那些征战和烽烟,再看如今各神族和睦相处,人族人丁兴盛,不可否认君上的决策,从某种层面来说又是值得的,他赔上一个女儿,赔了他的自由,他的情衷,他的不堪杀戮,却还了这天下几千载从未有过的太平
所以付出和回报,有时候同善恶一样无法截然,矛盾本身就是调和而又独立的,这也毋庸置疑
“你知道我对不住你”
兄长走到近前,伸出手,说这句时周身可以嗅到苍冷的味道,寒少宇清楚他伤到他了,那些埋怨的话本不该说的,却因情感冲破理智,不假思索夺口而出。
“那件事情,你承担太多”兄长道,“我在最艰难的时候离你而去,确实罪该万死,父亲母亲的死不该由你一人承担,是哥哥的过错,也因此,我不会再让你独自承担痛苦”
他的意思寒少宇听懂了,听明白了,今日的事情,就是因为兄长觉得他承担太多,想将他从沉沦中拉出来,只是兄长生来性冷,不擅处理这类事情,情急之下,处置方式就缺了些耐性。
“你知道我不会怪你”
寒少宇抹了把嘴角的血,伸手握住他的,兄长将他从地上拉起来,拍了拍他的臂侧,“如果还是想喝酒,我陪你”
寒少宇摇头,“不用。”
再望向君上,他的目光虽已释然,却仍旧寡言,寒少宇看着他望向灵堂,知道四公主的死,于君上而言已是心结,心结不除,迟早会变成心魔,而此结,不幸无解
后来就那样日子平淡无痕过了许多许多年,凤族里同凰烈一般年纪的女子,未出阁的越来越少,而凰烈还是每日贪玩,凤熙失去夫人算来也有近百载,也算熬过了最伤情的日子,他总算将注意力移到了凰烈的终身大事。凤熙每日念叨,在凤族的年轻才俊中挑挑拣拣,总想给凰烈寻一个称心如意的夫君,但总不满意,大抵是总揣着事情,那几年老凤凰焦虑易怒,那么轻佻的人总吊着脸,像是四海八荒的神族都欠他西荒的债,寒少宇懒得说道,看着身边抱着自己撒娇的寒奕轩,特别体谅老凤凰心境。凰烈这丫头是凤熙亲自孵出来的,从小就被长兄当女儿养大,婚配是终身大事,若轩到了那个年纪,自己大抵也会同老凤凰一样焦虑。
又过了一段时日,老凤凰终于脸上放晴,带凰烈来他南郊神殿,寒少宇喝着杯中茶,看着凰烈在殿里同轩儿玩耍。
“表姑姑你是不是要成亲了?”轩抱着凰烈的衣袖和她十分亲密,“表叔和父君说你要成亲了,说表姑父是昆仑宫王母娘娘的人,那你不是要远嫁?那你不是很长时间都没法和轩儿玩了?”
凰烈屈身点了点轩儿的脑袋,“那再过几年,表姑姑生几个小弟弟,和轩儿一起玩”
轩儿很开心,那天都缠着凰烈,虽然还是不大喜欢和凤熙那贫嘴的贱货靠得太近,但还是很开心,寒少宇看着因凤凰兄妹到来而有些生气的应龙神殿,心中盘算他是不是该给轩儿养些宠物,轩和自己不一样,这个年纪的小龙,大抵是需要玩伴的
第224章 又是讨琴?()
“他怎么还是不喜欢我”
凤熙摇着扇子看凰烈和轩儿戏耍,看着故意疏远的小不点翘起一边眉毛。
“我就这么可怕?”凤熙问道,“你家那小娃娃怎么就是不待见我?二表兄你说说”
寒少宇喝了口茶,拍掉老凤凰搭在他衣上的爪子。
“你不可怕”寒少宇道,“是谁前几年无聊没事干,就为一张琴大老远跑来南郊,又是谁吓到我儿子,你不自检,反而问我轩儿为什么不待见你,你是不是因为夫人被罚下界,伤心过度变傻了?”
“你才变傻了!”大抵是提及凰菁,凤熙的脸色有些不好看,“明明就是你家这小娃娃胆儿太小了,你不想法儿调教调教,还要赖我,二表兄你到底有没有良心?”
“没有良心,一定是你吃了!”寒少宇玩笑说道,嘴上虽这样说着,心中却承认老凤凰说得没错,“你这回跑到这南郊来又是讨琴?死了这份心吧,我留定了,不会还给你的”
“强盗做派!”凤熙脸色缓和了些,“唉,我就知道好东西被二表兄看中,只要进了你这神殿,再想要出来一定比登天还难”
“那你还三番两次上门讨?”
寒少宇瞄了老凤凰一眼,故意将琴从箱中启出来拨弄了两下,轩儿从凰烈身边跑掉,趴上膝盖拍了拍他的腿,盯着那柄琴颇感兴趣的样子,寒少宇摸了摸儿子的头,在想等他长大,要是对音律感兴趣,这琴留给他也挺好的
想到海棠花林的那个野仙,没来由不甘心,匆匆一别再未见过,他一方神君在四海八荒也有那么多熟人朋友,竟然连个野仙都打探不到,他是去哪儿了?就此世间蒸发?
其实寒少宇也清楚,有时候没下落就是最好的下落,他遇到他那年四海八荒的战事可未平息,那野仙孑然一身孤独在外,没准早就死在哪里
若真如此,就只能借凤熙的话,“倒是可惜了一个倾国倾城的‘美人’”
“你到底是看上了哪家的野仙?”凤熙又提这糟,寒少宇好不心烦,“哎!小鬼,快让你爹努力一下,尽早给你找个后娘或者后爹也行”
“你别教坏我儿子”
轩看了眼老凤凰,随手抄起案桌上他刚刚喝的茶碗砸过去,凤熙眉微微一蹙,笑着抬手将茶碗接了,在手里转了一圈又放回桌上,意味深长瞥他一眼。
“二表兄过虑了。”凤熙笑道,“你儿子的坏岂是别人能教的,这是天资,你看到没有?”
寒少宇无言以对,只能招呼寒啸天将小兔崽子拎走,刚刚的事情豹猫全看在眼中,拎着轩儿去了凤熙那里,要求他跟表叔道歉,轩侧头看了他一眼,倒是跟凤熙说了些请求原谅的话,凤熙也应了,可有几分诚心,却是寒少宇能看清楚的。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轩的性格让寒少宇困惑,在决定将这孩子孵化之前,他甚至从未想过该如何教导他,父母早逝,嫣儿年纪很小的时候便走失了,也就是多年之后又有了凰烈这小丫头,还被他们三个大老爷们教养的有些蛮横泼辣,他们几个没多少跟小孩子相处的经验,而且他们曾经教导凰烈的那一套,套用轩儿,那小子完全不买账。
凤熙说,大抵还是因为出生时代的差别,比如他们曾经常跟凰烈说的“要好好活着,要快点长大,要学会保护自己”,那时战乱,疾病,饥荒,血流成河,凰烈在军中跟着他们长大,种种经历让她笃信他们的教导,所以虽然性格不似大多数女孩子,好歹也没长歪。但现在这个安稳的时代,那套说辞说给轩儿听,他会信?他当然不信了,他的外公轩辕帝君,隔三差五可是差人赶马车,拉些四海八荒搜罗来的珍奇物件堆到南郊神殿门前,无一例外都是送给外孙的,有那些物件,轩会信他们才有鬼!
凤熙说的没错,一切根由,其实都出在君上那里,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没经过苦难就学会了享受,学会了借由父祖的功绩来标榜自己的身份地位,说来有些可悲,然而却很无奈。
寒少宇早就给君上写过书信,希望他不要再送东西来,可君上的回信执着地很,他说轩儿自幼丧母,只有一个父亲,只有一个外公,他寒少宇这个父亲当得苛刻,对轩儿要求颇多,那所有关爱只能由他这个外公来给,轩儿是他外孙,他可以容忍寒少宇的苛刻,寒少宇也必须容忍他的关爱。
这是关爱还是溺爱?
所有关爱只能由他来给?
难道在君上眼中,他寒少宇就真对亲生子没有丝毫关心爱护?
若没有,这小娃娃是怎么长这么大的!
寒少宇看到君上回信,当时心中憋着一口怨气,甚至动怒砸裂了手边的茶碗。差寒啸天从书房取了纸张笔墨来,奋笔疾书一阵,缓了缓,又想到那天晚上他在院中所看到的情景,想到帝君银发如雪站在院子里,眼中分明窥不出情绪,周身却有种说不出的苍冷。
这个世界上,总有些事情郁闷而无奈,寒少宇又看了看已经写成的书信,踌躇一阵,将其团成一团丢出去。
寒啸天一怔,“殿下不打算给君上回信了?”
“有什么可回的呢”那日寒少宇道,“你觉得君上是这个样子,轩儿又是那个样子,还有什么可以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