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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端起茶杯瞥了一眼不远处竖着耳朵的娘们儿,仰头端着神君的架子冷声开口:“我同四公主议些旧事叙些旧情,烦劳苏妃回避。”
但静默半晌,那娘们却没有动,倒是对面的四公主开口驳了他。
“苏青在这里不妨事。”她道,“再说从咱们坐在这里开始,应郎,你好像也没有什么要同我谈的”
这是什么意思?
寒少宇因这句蓦地一怔,颇感不可思议。
为什么她明明记得一切,记得前尘往事记得当年同自己的牵绊,如今却可以如此陌生开口,明摆着站在苏青一边,明摆着同自己作对,阻挠自己敲响龙皮鼓就算了,如今他只是想同她私下谈谈这件事,谈谈她为他生下的那个孽子,他只是要求苏青回避,却没想到她竟然要求苏青陪听。
苏青那娘们凭什么在这里?
他要跟她谈论的事情,跟这娘们有关系?
哦,是了,也许真有关系吧,毕竟轩那个孽障跟这娘们算夫妻,可是又如何?轩是他亲子,若在凡间,按辈分苏青是该低声下气给他磕头见礼叫“公公”的,长辈说话,还‘烦劳’晚辈回避,她怎么就这么不懂礼数,还坐在这里!
第231章 各怀心思()
寒少宇虽对苏青有气,可因四公主阻挠又无法发作,憋了一阵,干脆摔了手旁的茶碗,四公主一怔又一蹙眉,脸上稍显怒色,却没说什么。
寒少宇没有睬她,倒是苏青终于识趣,退到内厅去,隔着一道珠帘,同掌香使坐在一起。
内厅的那二位相顾无话,四公主却同他有话要谈。
“我是记得应郎脾气不好,却也记得你不会如此喜怒无常,你什么时候变成了这个样子,今日一见,倒是让我觉得有些不认得了!”
寒少宇心里一凉,她倒是认得他,但这样的认得和不认得有什么区别。
“你记得我脾气不好,还要拦我敲龙皮鼓?你知道我脾气不好,还要和苏青站在一处让我下不来台?是了是了,今日的你记得如何不记得又如何,总归已经和我陌路,总归已经和我没有半点干系!”
憋着口气说出这些,说完连自己也觉得惊诧,上元当夜长安城偶遇宇文邕,差点显了本身他就知道四公主归来,这颗心是有些蠢蠢欲动的,如今话里的醋味连自己也作呕,也是,到底他同她做过一夜夫妻,中间又有个儿子,虽然时隔多年,难保还是有些无法释然,而这些都只是存在于男子骨子里的东西,可以称为本能,即使是他那样的克制力,也难以掌控。
她倒是没对他的这番气话立即做出回应,喝了蛮久的茶,直到小香炉里‘忘忧’的香味已经散布整个殿中的时候,才发出一声轻叹。
“刚回来时,父亲就同我说了这么多年你的事,我知现在的我对你不住,不过我记得往昔一切,回忆那些同你在一起的光阴,却像一个陌生人在看梦里的故事我不知道自己的这种样子还要持续多久。你知道的,在这里,我只是个凡人”
余下的话她未说出口,只喝着茶,目光瞟向一边,寒少宇知她要说的总归不过“无可奈何”四个字,可是真就这简单四个字,要如何化解他的窘境?
她就坐在那边,目光透过窗子瞟向云雾缭绕的九重云巅,喝着花茶仿佛他怎样心绪翻涌都和她没太大干系,而比较之下,他就像个傻子一样对着一个对自己没有半分情意眷恋的人发癫。
“你我之间,暂时只能如此。”终于她开口,仍是如此云淡风轻的一句,仔细算来不过十个字,就终结了他两千余年的执念,“要不咱们说说正事儿,没准应郎能好受一点儿”
这大概是从坐在这儿到现在,她为他考虑着想的唯一一句话,她就这么说着,或许根本没意识到这话在他听来就是一柄刀子。
寒少宇闭了眼,花了颇多时间缓了心绪。
“你想让我怎么样?”他问道,“你觉得我还能怎么样”
这不是为轩的事情而说而问的,其实从坐在这儿开始,寒少宇也没了谈那件事情的心思,云藏,文兴,还是旁的一切,似乎在面对四公主时都化成云烟飘然远去,再想那几年她同他在一起时,他好像也没这么强烈的感觉。
所以果然是失去后才懂得拥有么?
他果然还是和那些凡人一样,果然一点儿区别也没有
那么青鸟呢?
他对他,又是什么心思
寒少宇想起那天他远赴长白他却早已离去,那次之后,只是偶尔会想想,会想想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或许是青鸟是真担心一怒之下一剑杀了他吧,但更多的是不是对他他已失望透顶,所以什么都无所谓了
这是有可能的,那些年他陪着他的时候,他就真当他是一只小青鸟,甚至多次有将他放归的想法,那么他又有什么理由要求他再陪着呢?
“你怎么这样说!”四公主丝毫没有察觉他走神,说道,“我知道那龙皮鼓是什么意思,也知道你一定是有什么冤屈才如此。但你同轩儿,你们是亲父子,是血脉相连的骨肉,有什么事情你是不能和他好好谈谈的,有什么事情是非逼得你闹得大家都如此难堪?”
寒少宇有些哭笑不得,他的确同轩儿是亲父子是血脉相连的骨肉,曾经他对自己的这个儿子寄予希望,所以要求严苛,但没想到就是这样的骨肉,自小眼中就好似没有他这个父君,兄长这个伯父,也许有那么些时候将他放在眼中了吧,看到他是父君,也只是为了提醒他不要找几个后娘后爹回来,再生几个弟弟妹妹
想想那年轩说的话,他究竟是担心他有了别的子嗣瞬间失宠,还是担心他有了别的子嗣,之后他拥有的一切声名财富都不是他的。
或许都有,或许都不是。
但唯一肯定的是轩在这件事情上天赋极高,他就像自私的杜鹃雏鸟,生于别的鸟儿的巢穴中,为了活下来,早早地就将别的鸟儿的子女扼杀。
或许这样的比方有些不合适有些言过其实,但轩似乎就是为声名而生的,他也是幸运,有轩辕帝君那样一个尊崇的外公,早早地,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也不需要任何努力,就坐上天君的位置,成了两族的‘主人’。
“你这么说,想让我回答什么?”寒少宇不想同她争吵,以前和她在一起,是不想吵,如今是觉得她既然记不得半分前情,更没有吵的必要,“四公主知不知道本君为什么去敲那龙皮鼓,四公主知不知道你前世的宝贝儿子都做过什么”
她听闻此言倒是没有刚刚那样生气,将视线从窗外收回,第一次认真看着他,“我只知道他是你儿子,也是我我儿子,不管他做过什么,做错什么,你都应该同他好好谈谈,父子之间有什么不能好好解决的?你该给他一个机会,也该给自己一个机会”
寒少宇莫名想笑,对于轩,他就是给他太多机会才对这些年龙族天族的政事充耳不闻,也是给他太多机会,所以那年轩对青鸟做出那样残暴的事情,他才没有掐死他他是给过他太多机会,或许也就是因为给的太多,所以他才不珍惜,才一直坐在不合适的位置上,还坐了那么久。
第232章 忘忧()
“我不需要什么机会。”寒少宇沉默半晌,说道,“我觉得他也不需要在你对我大呼小叫之前,我只想问问你,你究竟知不知道轩做过什么”
“不管他做过什么!”
四公主一句抢白,让他未说出口的解释瞬间苍白无力。
呵,女人
他是没说出轩对云藏这个‘私生子’充耳不闻,他也没说出轩的后宫这些年细查因各种原因死了多少女仙,可即使他说出来又能怎么样?即使他说出来,四公主会不会来句“这样又如何,干轩儿什么事儿了”!
她不记得前情,所以如今对着他就像面对一个陌生人,就像她刚刚说的那样,如今的她面对曾经和他在一起的记忆,就如同一个陌生人看梦里的故事。
但他是她的故事,难道轩儿就不是吗?
他是她的故事所以她冷漠她淡然,难道轩儿这个前世的儿子,就不会冷漠,也不用淡然?
“你记得轩儿”寒少宇道,“却不像记得他那样记得我了?”
四公主叹了一声,“你知道我生他前,逐鹿一战就受了伤的,大巫曾说过我必须放弃他才能活下来,但我想为你留下他,他是你我的儿子,你不知道我生他时多疼,那种简直要磨灭灵魂的疼痛,我到如今仍然记得”
哦,原来不是情,是痛啊
寒少宇了然,喝了口茶听她逐字逐句说着,心绪仍然翻涌,却不似之前剧烈。
“我忍受那样的痛苦为你生下儿子,即使魂飞魄散也心甘情愿,你却这样对待他,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是对我,对我对你的感情最大的侮辱?”
哦,侮辱!他为她执念了两千多年,最初几年的沉沦买醉狼狈不堪,如今只换来两字“侮辱”?
寒少宇心知不能怪她,如今的她只是站在陌生人的角度,凭着前世的种种记忆揣度他的作为,或许从轩辕神殿听到些他执念的事情,但更多的议论却是他和轩之间糟糕的父子关系。在这一点上四海八荒的神仙们总是和那些凡人没甚差别,总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其实到了那些神仙嘴里,无论好坏都是茶余饭后的谈资,是没事做时议论点评的消遣,好事的议论也无非褒扬,相对坏事没那么多东西可说,也不能发表什么高深的见解来彰显自己的才能眼界。
这就是谈资的最根本目的:拿别人的丑事坏事来说七道八,归根结底,不过为了彰显标榜自己。
“我从来没有侮辱过你”
寒少宇一字一句说的认真,说出这句之后,竟然大脑一片空白,完全想不起自己之后要说什么,缓了很久终于想起了吧,又嘴唇发抖,差点咬了舌头。
“我也没有怎样对待他,我将他送到君上那里,为了什么事情难道轩辕神殿的那些神仙就没有告诉你!”
他提了这个,四公主倒是微微低了头,露出些愧疚的神情。
“他们说了。”她道,“是冒犯冲撞了麒麟神君对吧,这件事情确实是轩的错,但他一直也很后悔的,麒麟神君闭门谢客的这些年,时不时他都会遣人送些东西去北郊,虽然麒麟神君从来没有收”
呵呵,送东西?
“他忤逆,他不肖,他冒犯我哥哥你懂不懂!”寒少宇的声音徒然冷下去,从他坐在这里直到现在,他同她说的每一句话,都好像能将他逼成一个疯子,“你有见到当时的情景?他就在这里,在我哥哥的脑袋上砸了那么深的一个口子,仅仅是我哥哥说了他几句,他凭什么这么做?他是我儿子,我是他老子,他凭什么动他老子的哥哥?难不成本君小时候调皮,我师父苍溟打我几下,我就要拿刀把他杀喽?”
“轩儿不是你。”她听他说完,竟然这么道,“他还是个小孩子,你可以慢慢教他的,我相信轩儿是可以教导得很好的,只要你耐心点儿慢慢跟他说”
“他那年做这件事情时三百岁。”寒少宇冷声打断她的话,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个年纪也快成年了吧,难不成你觉得三百年本君都没教过他?还是你觉得君上没教过他?君上要是教他他听了,你觉得本君会在九重云巅敲那架龙皮鼓,你觉得本君会坐在这里,浪费时间和你谈这个!”
胸腔里有火在烧,那股火苗从胸膛窜上脖子,再窜上脸颊,然后聚到双眼,最后竟然连脑袋都是胀的,额上的青筋跳得突突,就好像那团火会从那里喷出来,然后突破一切束缚,让他整个身体都燃烧起来。
在一片稀里哗啦瓷器陶器打碎的声音中,他掀了桌子,四公主仍坐在那里,有些茫然看着发生的一切。
她动了动唇,竟然说不出话来,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说出来了,无关其他,竟是一句。
“应郎,怎么哭了?”
哭了?
寒少宇伸开掌心,有水从下巴上滴下来,哦,他还真的哭了。
他不是感觉身体里有火在烧,流出体外,怎么变成了水?
“失态。”他道,没有理会那些水,他闭了眼,感觉体内的火烧得更加厉害,流出来,却都变成了水。
“究竟发生了什么?”她终于好像注意到他的理由,他去敲那架龙皮鼓的理由,也终于安静下来,将注意力集中到这件事情上,“不然你和我说说,或许我能帮你想出一个万全之策”
她终于注意到他的理由了,可是说了那么多,如今的注意又有什么意义?
“没有什么万全之策”
寒少宇觉得很累,水流干净,身体里的火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