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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罚。”轩道,“在天族,陷害手足血亲本就是大罪,大罪自然要重罚!”
“按天族戒律当如何罚之?”寒少宇又问。
轩迟疑片刻,回答:“按天族戒律,当视情节严重与否秉公裁决,若危害轻,则罚得轻,若危害严重,自然罚得重。”
“那云藏这件事呢?”寒少宇再问,“其中曲折,想必轩儿知道的不大清楚,年节时轩儿是好意请云藏上天以叙父子之情,才会给一些宵小可乘之机,云藏被囚禁在某地数日时光,其间遭受多少折磨,可能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上元当夜为父在长安捡到他时,云藏的身体上还挂着铁锁铁链,状况极为凄惨,为父觉得能对天族血亲做出‘穿骨锁龙’这样残虐事情的,应该已算罪孽深重。还有这件事对凡间的影响,轩儿想想那些凡人会如何说道,四海八荒的神族又会如何说道,他们会说你这天君当的假公正真舞弊,会说你连亲生子都无法庇护周全,还会说你根本不该坐于天族之位,更会说帝君这么许多年的支持是瞎了眼”
第247章 伏罪()
寒少宇承认最后说那句拖帝君‘下水’有些不厚道,但如今形势,厚道不厚道他也管不了许多。
因那只混种,他这回已作了退让,至少不会借云藏的事情发难将轩从天君之位上拉下来,但他既然‘允’了帝君这件事,君上就必须还他一个情,此回他放轩儿一马,云藏之事牵涉的其他天族,君上就不得再插手救援。换言之,这回他来轩辕神殿就是开杀戒清门户的,一个天官不够,今日这殿里必须再死一个。
君上的脸色很不好看,轩踌躇再三也不知如何回答,扫君上好几眼,君上沉吟不语,轩便有些焦灼,抠着头发直冒冷汗,不知如何应对。
“其实这件事好解决得很”寒少宇干脆代他发落,“谁主谋谁从犯,揪出来该杀就杀该砍就砍”
话到此处,稍稍一顿,一瞄轩儿,果不其然他朝后看了一眼,正是去看文成文君两兄弟,寒少宇觉得可笑,感情他这个‘孝顺’儿子早知事情原委。想来也是,轩好歹坐着天君之位,可差遣的耳目众多,上元当夜长安坠龙这么大的事情,他怎么可能不知晓。再说他素来关注自己举动,自己这些年去了何处见了什么人,说不定早被这小子查探的清楚。
到底谁是老子谁是儿子!
寒少宇心中不快,有些后悔刚刚决定卖君上面子。
“可是儿子觉得这件事还有许多可疑之处”轩踌躇道,也不知是收了太子什么好处,竟然在这里为文君文成开脱,“父君能否宽限些时日,我定差人查探清楚,云藏在下界既然受了委屈,这回也就不用再回钱塘江了,就留在九重天,我再选师傅好好教导,以弥补这些年的亏欠”
寒少宇还未说什么,却觉袖摆被人拽了拽,侧头,云藏低着头额发盖住大半张脸,牙齿咬着下唇,拽着自己袖摆的手还在暗暗使劲儿。
“死孩子”寒少宇开腔轻声一骂,随手抄起果盘上的一串葡萄递过去,“天热火大,来,乖,吃个葡萄消消火别生气了,祖父疼你!不乐意留在九重天咱们就不留,赶明儿你跟你表叔祖到北郊去,我兄长那讨个职位混混也不错”
凤熙被茶呛了一口,凰烈差点被花生噎死,寒少宇冷眼一扫那两只老鸟儿,心道你奶奶的爪儿,他就热拢几句在天君帝君面前演演戏怎么了,要不要这么大反应?
“看不出父君竟这么喜欢云藏”
空气中依稀可以嗅到酸气,寒少宇有些不明白,轩都这么大人了,胡子老长怎么还要跟自己的亲生儿子争风吃醋,没错他是喜欢云藏,几个月前他也喜欢文成的,这俩孩子和他素日见过的那些一身奢靡的天族公子都不一样,可惜文成最终还是成了和其余天族公子同样的神仙,这无疑是令他惋惜的事。
“我喜欢云藏,是因为他至今保持本心。”寒少宇郑重道,“轩儿知不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无论是凡人还是神仙,最需要也最难以做到的事,便是保持本心。”
轩想了想,摇了摇头,不知是不明白还是单纯否认,寒少宇认真看了看儿子,如今轩已经到了这个年岁,有些话说出来仍是对牛弹琴,世界上的事情有时候就是这么让人无奈,或许轩从降生在这世上起,心就是坏的吧,或许更悲哀一点,他这个独生子,从降生在这世上起便是没有心的
好坏善恶,善恶好坏,其实这世上哪有什么善恶好坏,无论凡人还是神仙,大多都不好不坏罢了。
“黄龙确定这件事真要秉公裁决?”
半晌的沉默,帝君开口问了这句。寒少宇不解,他记得以前的轩辕帝君没这么婆妈,尤其是在这种事情上,如今他这是怎么了?制裁两个天族公子而已,再说要死的只会是一个文君,君上如此踌躇不定,却是让他寒心。
“自然。”寒少宇答,“凡人如何愚昧君上该是知道的,龙现身凡界,自然会引得流言四起,若是好端端的一条龙现身凡界,那些凡人自然认定是天降祥瑞,但长安是坠龙不是现龙,一条被铁索穿骨的伤龙,那些凡人会怎么说?当夜见此事的凡人许多,九重天不可能派遣那么多人手下界消除记忆封锁消息,再说过了这么多时日,这件事早就传开了,传到四海八荒的神族耳中,那些后生又会如何议论?是说天族势弱是连个天族后生都要背负冤屈糟人欺辱,还是说轩这个天君当的实在糊涂”
君上还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时,寒少宇便与他相识,他的性情君上清楚,君上的性情如何,他自然也拿捏得清楚。君上是个贤明的主上,只是近些年牵涉天族时总是决断太过慈悲,虽说慈悲是件好事,但放纵慈悲,却会遗祸无穷。
寒少宇说这番话是提点,兹事体大,不管如何都不能草草了之,他既擂了龙皮鼓,既答应君上放轩一马,君上和轩就必须在云藏的事情上给他一个交代,也给四海八荒一个交代。
文君一死,文成得到处置,这件事到此为止,在流言四起前堵住悠悠众口,着实是最好的决断。而这些,他相信即使轩掂量不清楚,君上也是掂量得清楚的。
“可父君”
“轩儿!”
轩想说什么,被君上开口打断,君上微微摇头,寒少宇听他那一声,就知道他已经掂量清楚了。
“你父君说的不错”君上道,“对于这件事,咱们确实应该给四海八荒一个交代,云藏这个儿子你虽然不大喜欢,但大小总是个钱塘江的水君,他是天族,轩,按规矩办吧”
轩站起身,看寒少宇一眼又看帝君一眼,再去看文成文君,目光却严肃许多。
“文君,文成,你俩可知罪!”
寒少宇觉得这是自从轩登上天君之位以来,他所见到的他最像天君的一次,文成低着头,长发垂落看不清表情,喉咙动了动。
“文成知罪”
这小子这么快伏罪是意料之中,按文成性格,料想就是一时糊涂算从犯,寒少宇不免觉得有些可惜,几个月前他还对这孩子抱有希望,觉得他非池中物,还动了让他继任天君的心思,可惜终逃不过世事多变,人事无常。
“文君你呢?”轩又问了句。
回应他的却是放肆的大笑,寒光一闪,文君从怀里掏出把匕首来。
第248章 可怜()
文君的反抗,意料之外,预料之中。
他掏出匕首的刹那,寒少宇只需微微一动移形换步,便可以闪身近前,夺了匕首惩处凶徒。其实这殿里不止是他,无论凤熙还是凰烈都有这本事,可他们谁都未动,倒是值殿天官将帝君挡于身后,执着拂尘,十分警惕瞪着挟持轩的文君。
“大胆狂徒。”
殿统领喝了一声,抽出刀来,文君单手挟着轩,另一手拿着匕首,将尖儿对准轩的脖子,几欲戳下去。
这种戏码寒少宇早见得多了,该作何评论?只能说狗急跳墙兔子急了也咬人,而像文君这个年纪忤逆犯上不知好歹的,总要在临死前负隅顽抗一把。
“你没有胜算。”寒少宇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淡淡道,“这殿里有两位上古神君,若凰烈动手更不得了,你要是刚刚就乖乖认罪,连押带审的还有两天活头儿,现在你既然要搞成这样子,那就只能选择死法了,是被侍卫乱刀砍死还是被我揍死,或者被凤熙凰烈用火烧死,给你点儿时间选,速度快点,我们赶时间。”
“二表兄你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别拖我们下水。”凤熙扇着扇子道,“把云藏捡回来的是你,擂龙皮鼓的是你,要替他出头伸冤的也是你,现在这小子挟持的也是你儿子,你自己搞定。”
凰烈丢了一把花生入口,附和:“我哥这点说得没错,二表兄你就是缺少良心,遇着什么坏事儿就惦记我和我哥,遇着好事儿的时候就没惦记过!”
你才没良心!
你们全家都没良心!
寒少宇懒得跟这两只赖皮凤凰斗嘴,什么叫他遇着好事儿的时候就没惦记他俩?这么些年他库里那些好东西,都是进了谁的口袋了!真有脸说!
“你们不要太嚣张!”
文君急红了眼,匕首上的仙力又强了一分,寒少宇看着匕首上倾注的仙力,倒是对这小子的修为颇惊讶,他记得还是洪荒的时候,他见过的这个年纪这种修为甚至更高修为的神族比比皆是,但自从四海升平八荒安稳之后,就非常少见了。
若文君这小子没有犯下罪孽能虚心受教,不出五百年,他必定会是九重天修为数一数二的神仙,只是可惜,这小子性情乖戾,根本就是个祸害。
寒少宇仍旧无动于衷,轩冷汗直冒,被自己的亲孙子挟持,竟然面露恐惧之色,寒少宇觉得奇怪,按辈分轩是文君祖父,按年纪轩比文君大了那么多岁,他就算真羸弱连自己的孙子都打不过,至少也可以做到镇定自若不失天君身份吧,这个可怜的模样,倒真是和当年相比一点儿长进也没有。
那大概是轩儿化为人形的第五年,那个年纪的小龙都很好动,他又没有其他子嗣,应龙神殿也没有其他年纪相仿的小孩子陪轩儿玩耍。寒啸天和家臣们更不乐意带孩子,用他们的话说,他们这个年纪玩的东西,都是少儿不宜。
寒少宇知道他们不是推辞,大抵是他对那些家伙放任惯了手脚发闲,除了例行值殿守夜和处理杂事,空闲的时间,那些家伙就聚在一起喝酒骂人掷骰子赌棋,轩儿跟他们混在一起,日子长了总会变成粗鲁的醉鬼或者赌徒。寒少宇无可奈何,可自己生的崽子含着泪也得养大,无奈只能亲自看着陪着,轩儿在玩耍的时候,他就拿着木头刻刀,靠在廊下削削刻刻打发时光。寒少宇记得自己在轩儿这个年纪的时候,父亲忙着族中事务没空陪他,那时他还举不起刀剑,每日无非跟在师父后面学学拳脚,或者研习一些粗浅的法术。而大部分的时光就用来玩,有时母亲会陪着他,但更多的时间,他会溜到祖父始麒麟那里去,他就跟他现在一样,靠在大树底下,拿着把刻刀在木头上削削刻刻打发时光,而他玩一会儿总会跑到祖父身边去,看着一块块死木头在祖父手底下变个模样,时间久了,他雕刻的技艺,也得了祖父的真传。
寒少宇以为轩会同自己当年那样,看自己削刻时间长了,总会好奇拿着刻刀学上一学,只要他安静坐下来削刻,他肩上的担子就轻巧许多。而确实轩也如同他预想那样做了只是他第一次拿起刻刀,一杯茶的工夫,就哭哭啼啼跑进殿里,可怜巴巴拽着他的袖子晃了晃,可怜巴巴举着小手。
“父君呼呼”
寒少宇蹙眉,轩白嫩的手指上有一道细小的伤口。削刻时被刀削到手很正常,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自己当年第一次用刻刀,可是搞得满手血口子连那块木头都被血浸透,祖父没说什么,母亲看到也没阻止,只有兄长蹙眉,揉了揉他的脑袋问他疼不疼。
“疼啊”他道。
兄长笑了笑,“疼还继续?”
“疼过劲儿就不疼了啊”当年的自己回得漫不经心,“我现在这伤可比父亲苍溟差远了,兄长你记不记得,苍溟那回从战场上被抬回来,背上被砍了一刀,都能看见骨头,我当时有点害怕,问他疼不疼,他说疼过劲儿就不疼了,我一直以为他骗我,没想到却是真的。”
之后兄长是什么表情,寒少宇完全记不得,只是当他终于把手里的死木头削出形状拿到祖父面前,那一刻,喜悦代替所有疼痛,而随着他长大,他知道了世上的许多疼痛,都和受伤给予的疼痛差不多,熬过最疼的阶段,疼过劲儿,便不疼了。
“父君呼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