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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鸟却不开心，大半身体倾过来靠上他肩膀，搔弄着他颈后的发辫。
“我不干行不行？”小鸟道，“我不想要随从，也不想和你的钱扯上什么关系。”
“你差不多适可而止”寒少宇故意冷了声调，“别以为我不知道，虽然那些妖怪都说这个妖市是你同那只乌鸦一起建立的，但那只乌鸦看起来就不像有慈悲之心的货色，而且很蠢，绝对想不出敲诈神仙敛财的鬼点子，所以你们那套运作，其实是你在统筹全局。归根结底，这个妖怪集市是你弄出来的，而且弄了个烂摊子就撂挑子不干跑路了，我把这里整个儿搬回南郊，撑死算替你擦屁股，擦你的小屁股，所以你不许拒绝”
本来想说的是“擦你的鸟屁股”，后来想想这一个“鸟”字蹦出来，他们听着也许会有歧义，到时引起误会青鸟不给他解释，或许又要让他觉得尴尬将他揍一顿。于是改成了“小屁股”，听来有些调戏的意味儿，天甲在旁听着一阵尴尬，寒少宇老腰一痛，小鸟狠狠掐了他一把。
又聊了几句，同天甲说了这回来这儿的缘由，天甲看了小鸟折断的青剑，说今日开集却没见黄牛精家的铁匠铺子开张。青鸟觉得不可思议，他说黄牛精那家伙兢兢业业，是最早入驻妖怪市集的商家之一，每逢开集总是头批开张，即使后来年迈家业传到儿子手里，他也会催促，开集三天也都跟两个儿子一同待在铺子里，有相熟赶来还会沏茶招呼。
“借我个胆子我也不敢跟青爷扯谎。”天甲答得诚恳，“可这件事情的确不是我编排，从子时开集，到今日午后，黄牛精那铺子铺门紧闭真的未开张，几个时辰前我听小厮禀报，觉得奇怪，还亲自过去了一趟，敲了铺门确实没人应，守门的蛤蟆精也没看见他来，大家都觉得这件事情很奇怪，有妖怪议论，说是怀疑黄牛精一家老小出了不好的事情”
寒少宇蹙眉，“他从未延迟开铺过么？会不会是家里出了意外，这回干脆就不来了？或者就是出现了什么延误？”
“绝无可能。”青鸟摇头，“那一家都是死心眼，将那一间铺子看得比命还重，再说妖怪除了喝茶饮酒终日闲逛也没什么要事”
天甲点头附和，说明日再带小厮亲自去敲门，若是还没有消息，或许就真是出问题了。如今世道被九黎弄得乱糟糟的，再加上宇文邕那厮在边界发动战事，人心惶惶，小东西需要他的剑防身，修筑青剑的事情不能耽搁，还好市集还有其他两家铁匠铺开门，选了一家跟小鸟牵马离开，临走偷偷嘱咐天甲，让他带几个小厮去找乌鸦，要将他这些年坑的银钱全部从他兜里搜刮出来。
这些话自然不能让小鸟听到，自然是小心背着他说的，但千防万防，小鸟还是听到了，天甲刚走他就牵了两匹马在门口等着，寒少宇调整好表情走过去，未及亲昵，就被小鸟单手揪了耳朵。
“你缺钱么？”他道，“就当救济扶贫行不行？这件事情到此为止好不好？反正发生了这么多事情，鸦子肯定是不会跟咱们回南郊的，他一定离开，你就不要计较了好不好？”
“虽然很想答应你，但我不跟他计较和他坑我的钱是两回事。”寒少宇答，“我不算计别人，也讨厌被人家算计，若是被算计了，一定会算计回来更何况他惦记你！”
“所以你想把钱坑回来主要是因为他惦记我？”
“不错！”
和小鸟并肩而行，小火身上还是一股淡淡的乌鸦臭味，晨星拿眼睛瞄他再瞄小鸟，寒少宇知道他是想提醒自个不要忘记允诺，这自然是不会的，他还没厚脸皮到对一匹马儿失信。
刚天甲手下小厮将乌鸦的灵驹从马房拖出来，倒是还活着，可脑袋上两块指头大的伤，必定是会留疤的。天甲说这匹是好马，是他某次从外头捡回来的，乌鸦喜欢就送他了，现在肯定要收回，问寒少宇要不要一起带走，寒少宇直接拒绝，只要沾上乌鸦气味的东西，他都不想回收！
“那我以前还同他厮混”小东西当时看他表情嫌弃，掐了把脸打趣，“那你回收我做什么？我同他合作那么久，自然多少也沾了点臭味。”
“你又不是马”寒少宇答，“从未见有人如此自贬，小鸟你又没同他有什么情分，即使有”
“即使有，你如何？”
“即使有，我又能如何呢？”寒少宇叹道，“我自己那年同四公主的纠葛都是一笔糊涂账，哪儿还能要求你即使你真同他有什么情分，那也是以前的事。”
转身小鸟伸臂抱了他，脑袋搁在他背上蹭了蹭。
“没有。”他道，“在你之前，跟谁都没有，木头我最喜欢你了。”
表白突如其来，听着有些心酸。
回身抱了抱小鸟，以前是未做照顾，由得他那样清瘦，现在和他在一起也有段时间，一日三餐顿顿都盯着，还是没长几两肉，有时被盯得烦了，还会骂他几句，说他没有脑子，还说自己本来就是一只鸟儿，鸟儿吃得太胖会飞不动的。
“等天甲回来了，抠出的钱都给你。”
小鸟松开他半眯起眼睛，“我不是说了不要你的钱，你是听不懂鸟语还是听不懂人话？”
“不是跟你说了适可而止。”寒少宇挤兑回去，“咱们要把这个妖市带回南郊，要照管你的这些老相熟，要重修建市，要盖房子，不愿意跟咱们走的，还要分他们些财产让他们自谋生路，你仔细想想，这哪一样不要花钱？我是同乌鸦计较，可不论感情还是银子，哪一样不是为了你？”
第535章 以血入剑（）
最后那句是随口说的，原本只是想说服小鸟收下银子，但没想到会说的那么酸，小鸟真感动到了，看他笑了笑，未再推脱。
各拽匹马比肩而行，不知是看在钱的面上还是看在青鸟面上，两侧摊位的许多妖怪摊主隔的老远便同他和青鸟打招呼，还都会说上几句赞颂之词，不是吹嘘他当年征伐的神勇，就是夸奖他能屈尊同青鸟来妖市。
寒少宇只能笑上一笑，他的名声虽因风流债变得有点臭，但过了这么些年，多少还是霸道的，所以在这些妖怪眼中，其他神仙来妖市就是正常，而他这样的神君来此就显得特别稀奇。
“你紧张什么？”小东西握了握他的手道，“那些都是我的相熟，又不会吃了你，你能不能笑得自然点儿？”
寒少宇纳闷侧头，笑脸对小鸟，“难道我这样子笑很不自然？”
小东西比划了两下想模仿给他看，又直接放弃了，将小火的绳子交给他自个跑到路边一个摊位上，那摊位是卖胭脂水粉的，但黑乎乎一片，每一盒都像煤渣，看着就不是什么正经的胭脂水粉。老板娘腰肢柔软搔首弄姿，打扮得有些放浪风骚，见青鸟翘兰花指捂嘴轻笑，银铃般的嗓音听着确有些勾人。
“青官来啦！”老板娘故意嗲着嗓子叫得亲昵，小腰一扭，像是没有骨头，“青官家的那个，你要不要进来坐坐？”
寒少宇头摇得像拨浪鼓，这老板娘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生意人，避之不及！避之不及！
小鸟同老板娘说了几句，掏了锭银子买了什么东西，走过来一看是一面花纹艳丽的小镜子，小鸟笑嘻嘻对他一照：“你自个看你的笑容，忸怩不忸怩，别扭不别扭？”
寒少宇看着镜中倒影，还真是牵强而别扭，揉了把腮帮子，一路挂着这样的笑容走来，肌肉酸痛。
没看清小鸟做了什么，反正他微凉的指尖抚上脸颊的时候，寒少宇不自觉打了个哆嗦，反应过来眨巴眼看着小鸟在街中央哈哈大笑，街边的一些妖怪摊主也笑而不语，懵了半晌，一摸脸颊，明白了，小鸟刚刚买镜子，还偷偷买了一盒黑乎乎的香粉，刚那一下就抹到了他脸颊上。
这是个恶作剧，寒少宇看着指上黑乎乎的香粉，嗅了嗅，倒是很香，抬手去摸小鸟的脸，小鸟偏头躲开。
“我逗逗你啦，不带这么打击报复的！”
“就为逗逗我专门买这黑乎乎的东西？”寒少宇道，“你买这个做什么？难不成关上门就咱俩的时候打算打扮给我看？我喜欢你裸着的样子”
“你说什么？”
小鸟扬眉才发觉自己又把大实话说出来了，忙改口，“我喜欢你裸妆的样子，虽然你皮相很好，打扮起来应该也很好看，但这个不好，这个黑乎乎的。”
“神界的大傻子。”青鸟将那面小镜和香粉收起来藏进袖子里，“我跟你说，你们天界有蔷薇阁，妖界有花蛇妇，天界的掌香使闻名神界，妖界的花蛇妇盛名凡间。我啊，我买这个送给阿烈，那个小镜子送给阿菁，可惜她怀了身孕，不能用这妖力制成的香粉，不然我也买一盒送给她，现在看这东西自然黑乎乎的，可用酒调和就会变成普通香粉的颜色，有驻颜的功效。”
寒少宇心说原来这样，难怪一条街卖胭脂香粉的摊位不少，买那风骚妖妇的却最多，不过花蛇妇那女人是蛇啊，小东西不是怕蛇的？
小鸟似乎看出他想法，好心解释，“我是怕蛇，但是唯独不怕她，因为她吃素啊，我也不知为什么，认识她的时候她就吃素了，刚开始不信，所以避之不及，相处了一段日子，真发现她顿顿吃素，也就不怕了。不过对此她也解释过，她说她是做香粉的，需要保持嗅觉，而且妖力也不能沾染荤腥气，所以只能吃素。”
寒少宇觉得不可思议，回头望了眼那风骚妖妇，妖妇对他抛了个媚眼，夹起个野菜团子咬了一口，边吃边招揽生意，小鸟掐了他一下，回头冲花蛇妇一笑，“别惦记他！我的！”
“是啦是啦！我帮青官你试试他！”
又走了一阵，将青剑和那几颗龙牙留在一家铁铺里，打铁的是个花斑豹子精，收了定金，对着烛火看着那几颗龙牙，哈了口气，宝贝般一颗颗擦得铮亮。
“还能修么？”
豹子精答，“青官放心，我的手艺虽然还没到老牛那样炉火纯青的地步，但修您这把青剑还是修得好的，而且神君这几颗牙齿是绝佳的修补材料，又坚固又白净，现在很少见到这样的龙牙了”
小鸟看过来，寒少宇嘚瑟一笑，露出一排白净的牙齿。小鸟掐了把他的脸，发现豹子精抬眼看他们，欲言又止。
“怎么了？怕我们银钱不够？”
“怎么敢。”豹子精答，“就是想问问青官您，想不想让这柄剑修补后更轻盈更灵巧？”
小鸟用疑惑的目光看他，寒少宇抢先一步问：“你有什么办法？”
豹子精将那几颗龙牙掂了掂，“办法自然是有的，因为我和老牛锻造金属的手段不一样，我拿不到他犄角的粉末，而神界大人的牙齿粹入剑身，龙的牙齿本来就比普通材料沉重，这把青剑修筑之后，自然会变得比以前沉重一些，要让它变得轻盈，甚至超过之前，只有一种方法，是将这柄剑回炉重铸，而不仅仅只修筑断端。”
“我大概听懂你的意思了。”青鸟很快抓到他话里的重点，“你的意思是青剑回炉，你需要一种特殊的材料来代替老牛犄角的粉末，你需要什么？老牛活得可有年头了，他那修为全在他那犄角上，我可不觉得咱们这妖市，还有哪个妖怪的爪子犄角能比得上他，而我的指甲么”
寒少宇的目光落在他双手，指甲修得很整齐，即使化成小鸟长出爪子，鸟爪的指甲也太薄了。
“自然有的，不过不是爪子也不是犄角，而是一种更珍贵的东西”
豹子精拿眼睛瞟他，寒少宇了然，喔，这东西在他身上。
“你需要什么？”
“一碗龙血。”豹子精答，“几片龙鳞，神君可是舍得？”
“不行！”青鸟立刻反驳，“怎么做什么都动不动要应龙血，连铸把剑也要，不行！我不同意！不给！”
第536章 消失的铁匠（）
这么些年，寒少宇放血早习惯了，不过以前都是供九重天上那个医官用度，只知道他的血有一定帮助伤口恢复的功效，却没想到还能用来粹剑，这确实是一件奇事，这些妖怪匠师铸造兵器总喜欢五花八门玩各种花样，却有巧技，而造出的兵器也奇奇怪怪的。
龙鳞也不可惜，偶尔被自己的爪子划到都能刮下一片来，刚刚闹了一场，也被那些妖怪的兵器打下来一些，反正还会生长，再拔几片给小坏鸟造剑也无所谓。
但小坏鸟在这件事儿上尤为坚持，还说如果修筑后会变沉重，也只是需要重新适应剑身重量罢了，等磨合期过了，自然会变得顺手。但寒少宇摇头否决，他也用剑，自然知道用了许多年的兵器发生质变重新磨合是多么漫长的过程，既然有方法避免这种问题，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