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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差几日就要入冬,九重天上却不似南郊那样阴冷,守殿的统领说玉帝早上便来了,正同帝君在殿内议事,直到现在也未离开,这倒是省了再去一趟凌霄宝殿的工夫,只是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竟然让这二帝在一殿内议了几个时辰?是因前几日送上九重天的下神官吗?
寒少宇穿着金衫看着远处的云雾被晚霞映得通红,他在想此时家里的小鸟在南郊做什么,袖子里揣着一份名册,青鸟的名字首当其冲,要在南郊建妖市,这是有史以来的壮举,大小妖怪的名目自然要如实上报请帝君允准,可就是想不通小鸟为何要将自己的名字划分到妖市那儿去。
他是他的人(鸟),撇去这点不谈,凭他出身凤族,凭凤熙给他的那块标识身份的玉牌,即使他不愿入正统神籍即使他只愿做个逍遥野仙,他也可以归入他神殿,也没有神仙会说三道四,无聊一些的家伙,撑死也就议论议论他闲散多年,眼界小了境界也越活越回去了,竟然鬼迷心窍恋上一个野仙,至于帝君,他同谁上床同谁纠缠不清本就是私事,帝君是他主上,却无权干涉。
但是小鸟不乐意啊
寒少宇也不知为什么那小东西在这种事情上就这么别扭,别扭得古怪,别扭得捉摸不透。
当日他高烧清醒,兔子给他开了一副药,药量增加不说,药效也增强不少,牙将煎出来时那种涩苦的臭味直从伙房阵阵吹进殿里,他一骨碌从大石椅上翻起身,还没开溜便被小鸟擒了,三下五下点了穴道,不是动弹不得,而是浑身乏力。
小鸟捏了捏他的脸蛋儿,将那碗药端来一勺勺吹凉,掰开他的嘴投喂得十分有耐心,寒少宇就感觉到涩苦的臭味在嘴巴里上窜下跳,上到鼻子下到脾胃,都苦得像是在胆汁里浸泡过,一碗下肚,眼冒金星,浑身酸软也说不上来怎么回事儿。兔子说是正常反应,还让小鸟那几天别出去了,就在殿里陪陪他,免得他趁他们不在又偷喝酒。
小鸟自然答应,连续陪他三日,大部分时间都是他喝了药昏昏沉沉,而他坐在身边,拿着那柄小刻刀在一块木头上戳戳刻刻地自己玩,有时他一觉睡过去,再醒他真的刻出了东西,看大致轮廓还可以,近看吓死人,眼斜口歪,惨不忍睹,还非要犟嘴说他是趁他睡觉时照着他的样子刻的,他看那惨不忍睹的木像撇撇嘴,再看小东西那笑眯眯的俊脸和举起的巴掌,不作置评。
他要长成那个惨样儿他还能看上他那真是天下第一的奇迹,也不知他雕那东西出来,是挤兑他的长相,还是挤兑自个的眼光。
这种大实话当然没敢说,又过了一日,小鸟对木雕失了兴趣,又从房里搬了棋盘书籍进殿陪他解闷,小鸟的棋艺真的不错,可惜下棋就同行军打仗一样,他落子过于谨慎,又有些太过循规蹈矩,平了一局,被寒少宇窥破棋风,境势便逆转,后来两局就成了单方面的杀伐和打压。
“不玩了!不玩了!”
下不过就成了小孩子,一双白皙的手三下两下拍乱盘上子,小鸟一脸沮丧抬眼瞄他。
“不带你这样的!每次出其不意说些奇怪的话扰乱我思路!”
“我说爱你有错?”寒少宇抱着双手盘腿觉得小鸟这样颇好笑,“还是亲你有错?表白有错?”
“不是有错!是!你没错!”小鸟恶狠狠瞪他一眼,“可是为什么偏偏选在这个时候,你知不知道我在铺一个大局,你一步跳进圈套,后头就别想翻身!可你为什么偏偏这时候说那些话做那些事搅合我!”
“我确实不知你在铺大局。”寒少宇支着脑袋答得淡定,“可兵不厌诈,容易被干扰是你的弱点,棋局的较量,可不仅仅是在棋盘上”
第570章 走神()
已经过了几日,寒少宇仍清楚地记得小鸟忿忿不平的神情,得意扫他一眼,低头去捡被他搅散一地的棋子,还在想此后再做些什么找点乐子打发光阴,猛不丁被小鸟扑倒在地,小鸟‘凶’性大发剥了他所有衣袍,抬了他下巴又亲又啃,之后发生什么不言而喻,好在那日牙将小厮都去送饭,殿里没人,否则岂不白白便宜那些货一场活春宫?
寒少宇被撩得头晕目眩情迷意乱的档口,只听得小鸟吻着他耳畔含糊不清说了一句,语气中得意满满,像是续满水的茶壶快要溢出来。
“输了没?”他清浅的嗓音染了些魅惑味道,“兵不厌诈是你自己说的,棋局的较量,可不仅仅在棋盘上,还有”
还有什么,不言而喻。
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家的小鸟果然很聪明,可是这打击报复是不是忒狠了点儿?
不知又是哪儿的水君来南郊降雨,先是狂风急骤,吹得木窗乱摇,又是大雨倾盆,雨势急猛,黑云压殿,电闪雷鸣。小鸟趴在他怀里,被响雷惊了一下,一骨碌就要爬起,自然被箍了,情事正酣不可能放他离开,瞥一眼外头的风雨,“哼”了一声,又将注意力调回。
“木头你”小鸟掐他想停,又舍不得,进退两难之际,在他肩上张嘴咬了一口,“一会你乖孙又来找你!”
“不管他!”
寒少宇看了看肩上的咬痕,又看小鸟白皙的肩膀,想咬回去,又担心龙牙尖利伤了他,覆唇其上,又是舔舔。
“那你乖孙又来找你谈事情”
“让他来!”
小鸟钳住他止了他动作,“来看我们这样?”
“借他个胆儿。”
好在这回来的这个降雨的乖孙识相得很,降了大半日风雨,也没下来搅他好事,风停雨住小鸟裹着他衣袍在身侧沉沉睡去,暖烘烘的,抱着尤其舒服
“黄龙?”
听闻此声,惊觉回神,抬眼君上正坐在殿上主位,客座玉帝陪坐,喝茶看他眼里颇有戏谑之色,寒少宇有些尴尬,心说来轩辕殿是为正事儿,怎么莫名其妙想这些事情想得这么出神。
其实这也不能怪他,一个时辰前被天官引入殿内,殿中空无一人。天官说君上正同玉帝在后殿谈论要事,已作通秉,君上让他在殿中稍候,燃了香又斟了茶,殿内顿时香雾缭绕,催人入眠,想着待会君上来天官一定会喊一嗓子提示,便瞌了眼眯了一觉,睡了大半时辰清醒,殿中还是没人,只好又想些事情打发时光,最近除了风寒重病也就小鸟陪着自个,这想着想着,自然就想到小鸟身上去了,想到小鸟,再想到床事也不奇怪。而悲催的是君上就在他神游天外时随玉帝一起入殿,而天官那家伙竟然未做提示。
南郊立妖市,所属仙怪自然归他管辖,但向九重天通报需要一份名册,其中要列出所有仙怪的姓名出身,后缀还要有他的神君印玺。所以上界的前一天,便让寒啸天从库里取了一份空的折子来,寒少宇有年头未做通报上奏之类的正事儿,一摞折子堆积库中,边角已有些霉迹。好不容易找了几份未发霉的,印玺又盖错了地方,又折腾了一次,才写出一份看的过眼的。
做这件事时是兔子帮研的墨,边研磨边在旁数落他,说他这神君当的真是棒棒的,连个正式的文书都不会写,小鸟只是笑,从房里取了琴来,长指一拨,一首静心凝神的音律。
呈了文书给二帝一一过目,君上同玉帝看过略一对望,耳语几句,眉宇露出疑惑之色,寒少宇自觉斟茶等候,等那二位商量完唤他,才搁下茶碗。
“这倒是个好主意。”君上抚须道,“野仙之流倒是好说,虽行为不拘不喜约束,却到底是历过仙劫飞升的,不会做滥杀无辜之事,但是这妖怪若在神地滥杀,就会给你惹下天大的麻烦,黄龙可是想过此事。”
“已作过叮嘱。”
玉帝在旁摇头,“杀孽是大罪,叮嘱可不够。”
“那便以臣下的头颅担保。”
这话一出,二帝眼中均难掩惊讶之色,默了片刻再一对视,玉帝微微摇头,君上轻轻一叹。
“黄龙这样值得?”
“无所谓值得不值得。”寒少宇道,“只是时局动荡,九黎巫部如今既针对各神族神地,又祸乱妖界,既如此,不如神仙同妖怪协作共抵巫人,如果其他神仙有什么顾忌不敢作为,臣下愿开这先河。”
“应龙神君倒是高风亮节”
那话出口,也猜到玉帝这厮会如此说辞打压,这位气量是小,从对付花果山那石猴的事情上便看得出,虽说那个孙什么空本身也有问题,但这位既打算招安人家上界,就该拿出招安的诚意,那种有通天本事的不做重用,反而欺负人封了个‘弼马温’,又怎么能责怪人家砸了你凌霄宝殿,闹了你的天庭天宫。要他说砸的好闹得好,那狗天庭,明明是一堆后来居上的神仙,不敬重上古先神,反而事事都要掺和一脚。
心中虽这样想,嘴上还是要“客气”一番,其实这也就是卖君上颜面不想同玉帝闹得太僵,否则按他脾气,此时绝对跳上客座,将这黄袍老儿暴打一顿解气。
你管好你的凡界管好你的天庭就好了,说道本君作甚?本君当年封殿时你在哪儿,小屁娃娃糊涂蛋
“哪敢哪敢”寒少宇笑答,“这不是闲来无事,南郊又荒芜,看其他神地都治理得颇繁荣,想拉些子民,凡人是您老治下不便动手,其他神族又各有各自帝君族群所依,无奈就只能弄点儿没人管的野仙妖怪开开妖市,也为我南郊积攒点儿生气。”
玉帝并不打算放过他,抚须笑了笑,“那是,你那死人地界确实该笼点活泼的东西攒点生气,这上古封殿封地的神君,也就你同你兄长的地界最荒凉,要说这一母同胞血缘纽带还真是奇妙,你俩兄弟,论性情论功德,或者论治理神地的能力,还都是这六界的奇葩。”
寒少宇心说咱俩打嘴仗你拖我兄长下水作甚,我本还想给你这老儿留点脸面,你这么一闹就真的很过分了,那本君不给你这糊涂蛋点儿颜色,你还真就忘了自个曾经是个凡人曾经也有悲伤苦痛。
想好了一番揭短调侃的说辞,正要挤兑回去,上座的君上突然咳了一声,寒少宇见君上望他只能将话吞了,手里的茶碗重重磕在托盘上,“嘣”地一声脆响,裂为两半。
第571章 疯狗()
“真不陪我去?”
小鸟帮他抻了抻金衫后摆,答得随意,“陪你去你就不怕我跑了?”
想起上回带他去轩辕殿的情景,蹙眉。
“你忍心我陪你上界去坐冷板凳?”
心中纠结,默了片刻,“不忍。”
“那不就得了。”小鸟道,“你把妖市带回来,相当于把我的‘老巢’都端回你南郊了,我又没地方可去,就在这里等你回来,有你这么些家臣看着,有我这么多相熟当‘人质’,难不成你还怕我跑了?”
“怕的。”寒少宇老实答,“上回你离开不是也没回妖市?你这皮相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上回流浪,不随手就能搭一个徐公子,要跑谁都看不住的”
“那咱俩立份字据,我要是跑,我那些相熟随你杀成不成?”
“能立下这么狠心的字据,就说明你没有良心。我就是把他们都杀喽,你决心离开,还是会离开的”
小鸟抬手想抽他,寒少宇闭眼,巴掌又没有落下来,小鸟捏着他的脸,颇无奈道:“我跟你那君上八字相冲两看生厌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见到他就烦他,一烦他就想溜,还是呆在家里清静,我也不打算到工地上去帮忙,就在你殿里喝酒补觉,再翻翻你库里的小玩意儿,你放心去吧,早点回来。”
心里一百个不乐意,还是独自上了九重天,在殿外天官见他时就问他怎么不高兴,寒少宇在殿外悬的八卦镜上照了照,窥不出悲喜的一张俊脸,也不知他是怎么看出自个不高兴的。
现在已经遗忘到九霄云外的火气,又被玉帝老儿几句话点了,磕烂茶碗什么都没说,玉帝那厮颤了两颤,骨子里那叫一个怂,这老家伙能坐到这位置八成真是命好,寒少宇有点替那孙什么空的惋惜,当年那猕孙也是过于慈悲,不然那一棒不落在龙椅上而是落在这老家伙的脑袋上,换个神仙来执掌天庭,会不会万象更新。
他是寒少宇不是猕孙,老家伙很清楚这点,上一回为凤熙的事儿他俩结了梁子,也是老家伙记恨,所以才抓住机会挤兑自个两句过瘾,但不可否认,他心里是怕他的。
“墨凌风是包在冰层底下的活火山,寒少宇是一条疯狗。”
这说法也不知是从哪个神仙嘴里传出去的,传到寒少宇耳朵里的时候,他正带着小鸟在青丘的黄潮浅滩休养,白九樱那小丫头片子那时候刚会化形,从她爹那听了这说法,一路蹦跳到黄潮浅滩,将这说法告知给他,还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