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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解人意。”寒少宇笑评四字,话锋一转,问他:“哎对了,我同你说小姨子和姐夫通奸生子的故事是搏你一乐,聊了这么久,你的重点却都在姐夫和私生子的父子关系上,你为何如此关心这个?”
“神君大人不是想针对东海水君,多一个帮手不是很好?”鸟儿掐了把他的脸道,“敖广死了没有?你既然这么肯定他对这个私生子恨之入骨,不如遣人去找他聊一聊,或者你觉得这件事自个不方便露面的话,暗示给你那几个相熟,让他们呈报玉帝调查取证,虽然下午听三海水君说的那些事情,已经有十足的证据可以将东海水君下大狱,但可别忘了,玉帝是个怕麻烦的主儿,他对这件事可未抱有处置的决心,再说他也要思虑将东海水君下了大狱后的状况。东海无神打理可会耽搁水事,所以依我之见,玉帝在遣天庭大员下到这儿时,最初的打算可能就是遣他们来说和的,他认为那几位同你私交甚笃,所以更方便谈和,谁想他们会偏袒帮助你扳倒东海水君”
“那你觉得玉帝原本的决断是打算如何处置?”
鸟儿的心思寒少宇明白了,他认定玉帝怕麻烦,遣来那几位是议和,但东海水君神品太差,又出了贿赂监军和下邽那两桩恶性事件,若不做决断,恐落口舌惹众怒。但在玉帝心里还是希望能保住东海水君的君位,不要给他惹麻烦,毕竟东海水事要紧要命,若把东海水君踢下台,一时半会还真找不出个合适的顶替打理水务。
“禁足。”鸟儿想了想,答:“禁足东海水晶宫。权势握在玉帝手里,只要他没下定决心惩处,再多不打紧的罪状也有挽回的余地,如果不是滔天大罪不得不除,依玉帝尿性,一定会将东海水君禁足,罚了几百年上千年不得离开东海水域,这样便是一举两得,一来可以起到惩罚作用对外界也有交代,二来可以不耽搁东海水事,他也不必烦心重选东海水君一事,可以继续做他的悠闲玉帝。”
“所以你是想让我将敖广拉进来?”寒少宇权衡再三,还是有些担心,“可拉敖广入局有风险,东海水君毕竟是他亲子,虎毒不食子,就拿我来说,我就算再嫌弃再讨厌轩,也不会至他于死地,这是违背纲常伦理,不管怎么说,父亲都不能陷害自己的亲生儿子啊!”
“那如果是我和轩二者择一,不是他死就是我亡呢?”小鸟翘起一边眉,“你是选他还是选我?”
“这”
寒少宇无言以对,在眷侣和儿子之间做抉择本就是难事,他从未想过这种状况,可如今鸟儿提出,思索再三,似乎怎么回答都不对,答眷侣吧,轩是亲子这是事实,尤显得他冷酷,可若答儿子,那鸟儿陪了他两千多年,这命定的缘分又算什么?倒是显得他无情。
好在鸟儿没有故意刁难他的意思,狡黠一笑,抬手揉了他蹙紧的眉锋,“哎呀!木头我逗你玩哒!你不要这么一本正经好么?我知道这问题为难你,答案不论选他还是选我都是为难你,所以也不会让你说个答案出来,不要想啦!”
“我会选你。”寒少宇握了鸟儿手道,“轩已经很大了,我不会放任他死,所以我会选择救他,但接下来我会随你而去,要死也陪你一起。”
小鸟抿唇不语,良久又笑了,这一回笑容释然,倒是有些让他捉摸不透。
小鸟仰着俊脸看他,看了好一会儿才又说话:“神君大人,你知道吗,这种问题在凡界是很难回答的问题,夫妻眷侣之间也最爱询问,只有很少的人能答出二者兼顾的答案,你是其中之一”
“很稀罕么?”寒少宇道,“这问题的答案不本就该是这样?若儿子年幼,抚育他成人,而后再随眷侣而去,二者兼顾,不是很好?”
“可到那时,真的还有勇气兼顾吗?”小鸟摇头,抬手拍拍他的脸颊,“我信若你落到此种境况,你一定会这么做,但这世上的家伙,无论是凡人还是别的都不能对他们要求太高,期望太高一定会失望,这是常情,所以比较之下更显得你稀罕,你稀罕这是一件好事。”
“这有什么好的?”
寒少宇不解,小鸟也未继续讨论这个,打了个哈欠拽了他的手箍紧自己的腰,话题再次回归正轨:“我理解你的担忧,虎毒不食子是常情,但就像你刚刚回答我那个问题时属于个例一样,敖广在这件事情上很有可能也是个例,神君大人你仔细想想,东海水君的老娘拿私情要挟相好的,夺了他的权势给私生的儿子,但这个私生子同他没有感情,甚至根本不知道自个的身世,那么如果敖广还有心东山再起,如今有了这样的机会,他会不会选择对私生子落井下石?东海物产丰饶,又有敖广苦心经营的基业在先,对敖广来说,这份基业是攒在一个不明自个身世的私生子手中好呢,还是攒回自个的手中好?”
第739章 一举两得()
答案不言而喻,呼之欲出,可话到唇边,又说不出口。
这个答案如此残忍,让寒少宇这样一个活过沧海桑田星移斗转的神仙都觉得残忍,可在敖广那样矜傲的家伙眼中,或许只是眨眼间的一次狠心,老龙王本就是个有狠辣心肠的家伙,舅舅篡权时,围攻麒麟神都时,他和龙族的不作为曾让他痛恨了很长一段时间。
外祖父的手腕神族皆畏。母亲说在天境初开,混沌初定,抵御魔王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外祖父的手腕和才智让应龙族凌驾于所有神族之上,也是在那段漫长的时光中,有了许多附庸的部族。老龙王和龙族最初的数位先祖,也是在那时成为应龙族的附属部族,他们同蛟族素来不合,只是外祖父干涉,再有怨言也得和谐相处,所以外祖父生前的很长一段时间里,蛟族和龙族是和睦相处的,甚至为了部族间的合作,族里的年轻人有不少都通婚联姻,可是这种和睦的状态,在外祖父身死,舅舅篡权后彻底被打破,沥胆当时所述的蛟龙不合的状况,也是在那个时期。
而敖广作为老龙王的儿子,而且是他那些儿子中最杰出的,那能得老龙王青睐,必定是有几分老龙王当年的神采了,所以敖广这家伙不缺狠辣,为了东山再起,他必定是能够狠下心来舍弃东海水君这私生子的,而且甚至可能因为对这对母子的痛恨,常年搜罗东海水君罪状,以待反击,等候最佳机会东山再起。
“如果你还是担忧会有风险的话,就同你的相熟们做一番暗示,你不擅勾心斗角,不代表你的那些相熟不擅勾心斗角,他们自然懂得先去试探,摸透敖广心思再下手的道理,一旦敖广有意扳倒自个这个私生子,那后头的事情就不劳你费心了,你的相熟们自然会打点好一切,到时即使玉帝还嫌麻烦想保东海水君,敖广也会出面阻止这件事情,墙倒众人推,敖广当年在龙族也是举足轻重的公子,他一出面,自然有很多龙族的水君支持响应,再者,这敖广一出面,玉帝也会重新考虑权衡,他是懒不是糊涂,一个开辟东海基业的老龙王,一个罪状累累罄竹难书的天族公子,杀哪个提哪个,不必旁人点拨,自然心里有数。”
这是一举两得,除了东海水君势力的同时,也将之后的事情处置妥当,这东海的权势重回敖广手中,东海水君的势力不必他们忧心也不必九重天忧心,自然会有敖广连根拔起除得一点不剩。
此举,倒是省心。
“可是”
鸟儿笑意更深,“可是你还是忧虑,这东海可是一块肥肉,重回敖广手中,相当于把你儿子好不容易从龙族挖来的一块肥肉又送回龙族口中,但是我的神君大人你想想啊,没舍哪有得,云藏有你的支持不够,你只跟天族挂着血缘干系,跟龙族可没多大干系,是要靠着以前征伐时祖龙后嗣的身份去控制他们,让他们继续拿你当‘少主’吗?算了吧,说得不好听一点,老龙王在那帮龙子龙孙眼中都是个屁,更何况你这借外公荫庇的没用‘少主’,那么你要云藏借助什么来威慑那帮龙子龙孙呢?但是有敖广的帮扶就不一样了,他有能力有手腕,又是龙族的公子,跟龙族有脱不开的干系,有了他的帮扶,云藏才坐得稳天君之位,才能威慑住那帮龙子龙孙。”
“可是”
“你还担心敖广会不会有所企图。”鸟儿笑道,“这点你倒是可以放心,东海虽说是四海中物产最富饶的,可他一个东海龙王,要搅出事端也孤掌难鸣,其他三海水君可不会搭理他,别看龙族天族这些年结的姻亲多的不可计数,可毕竟是两族,总有那么一层血缘难以冲破的隔阂,天族可是你的后裔,三海水君可是天族公子可是云藏的血亲兄弟,真要闹起来,他们可不会违背血亲去帮外族,兄弟可比外人亲,这也算互相制衡。”
寒少宇垂头看鸟儿,良久也算明白过来,莫干山徐家庄那一跪,哪里是拐回来只鸟儿,分明是拐回来个宝,这宝稀奇,天下难得的聪慧,恰好将他不擅的地方补得恰到好处密不透风。
“你的眼神盯得我头皮发麻。”鸟儿缩了缩脖子,“你想做什么?突然觉得我特别可怕,所以打算杀鸟儿灭口吗?”
说罢,甩开他手就想逃,自然不给鸟儿机会,一把箍了再次按进怀里。
“来”
一把捂了鸟嘴,寒少宇挑眉看鸟,心说他都没说话,这鸟儿怎么还带这样一惊一乍的,想叫什么?来人?神君大人谋财害命?
箍紧臭鸟,啪啪巴掌响,鸟儿惊讶看他,待他拍完问道:“这是作甚?”
“给你鼓鼓掌。”寒少宇答,“你这鸟脑袋瓜怎么这么聪明,经此一遭,我深觉你不入仙籍真是可惜,你要是正仙,斗心眼玩手段没其他神仙能斗得过你,仙阶品级绝对窜溜得比谁都快,没几年或许我见了你都得尊称‘坏鸟大人’。”
“你才坏!”小鸟瘫倒放心靠着他,“斗心眼玩手段多累,我要那些仙阶品级干什么?再说会有我现在过得好吗?我现在这个境况多好呀,抱了神君的大粗腿,相当于出卖色相吃软饭,然而相比那些出卖色相吃软饭的,我又有名分,名声也好听。每天好吃好喝,还有这么大一个妖市随我糟践,晚上还有你暖床,当正仙可不见得有这么些好处”
“能将出卖色相吃软饭说得如此名正言顺,你也是四海八荒的一朵奇葩了。”寒少宇乐道,“不过你说得对,当正仙的确没这么多好处,单和这么些妖怪厮混当妖市老板就不可能,你看看我就知道了,我都爬到这个位置,建个妖市照管妖怪,还得在帝君和玉帝面前押脑袋。”
“对嘛!其实最重要的是什么呢,最重要的是,我母亲是青鸟族可不是上古神族,她就是因身份地位不能光明正大嫁给我父亲,所以我才不要做什么正仙,野仙怎么了,野仙照样有本事让你同我光明正大成亲拜天地。”
“是喽是喽,你是青木臣你最牛逼。”寒少宇道,“不过鸟儿,我猜你不入仙籍的理由,最重要的是怕受正仙风气侵扰,担忧时间长了不能保持本心吧。”
第740章 想不通()
鸟儿笑了笑并不作答,寒少宇确定他猜对了。
这世上诱惑很多,也正是因为无法抵御诱惑,无论凡人还是神仙,大多都在岁月的更迭中逐渐迷失本心。他们永远跋涉在路上,等走得足够远的时候,蓦然回首,却已忘了自己最初的样子。或许有那么一瞬的仿徨和怅然若失,而后抬步继续向前走,还美其名曰“成长”。
“丧失本心是一件可怕的事。”
苍溟告诉他这句话的时候,回目远望,麒麟神都的金顶落满了雪,是暴风雪肆虐留下的印迹,寒少宇牵着马,聚精会神看向密林深处,风雪未停,视野里除了雪和枯树枝,一点绿也看不到,偶尔一只野兔慌乱跑过脚边,他没有拉弓搭箭,他和苍溟来这片树林的目标不是狩猎。
可那是为了什么呢
寒少宇的头有点疼,他记不起来了。
“怎么了?你在想什么?”
耳上覆上一双温暖的手掌,帮他暖热耳朵,又上移,帮他揉了揉抽痛的太阳穴。
“以前的事。”寒少宇舒服眯眼,直言,“有些模糊了,想不起来,想到就头疼,大概就是捡回你前后吧,苍溟是大坏蛋!”
“嗯。”鸟儿在他脑门上亲了一口,“想不起来就算了,以后想到什么脑袋疼,就不必想了,反正我总会陪着你的,多承受些疼痛没必要”
叹气拍拍鸟儿起身,老板娘带着相熟们回来,小二也唤了云藏来,桌布被换上新的,开宴时看到正中的主菜红烧鱼,寒少宇不自觉抽了抽嘴角,左脚一痛,被小鸟踩了,右脚触到一物,那物踢了踢他,侧目而视,是云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