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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
寒少宇不解,只是觉得有什么东西沿着下巴滴落,抬手拂去,街灯之下,手背眼前,均是一片朦胧的水光。
第158章 思绪()
借着街旁花灯看着手背上的那片水光,兄长敛了眼睛,并没有追问,周遭的一切都是喧嚣,没人会注意他们这里发生了什么,即使是一直跟在身后的凰烈,刚刚也一手拉着青鸾一手拉着鸿升跑掉,大概又是贪嘴,去买什么凡人作的吃食。
“我知你不痛快”兄长似乎叹了口气,“但因缘诸事皆由命定,即使当年君上对你有些谋算,你对四公主有意,四公主于你有情,君上那剂药只能算推波助澜,当年你若对四公主无心,他又如何谋算你”
寒少宇窥着那些灯摇头,兄长并不是个擅长劝慰的神仙,他说这些,除了让他更加难过,也起不到任何作用。其实他也清楚那夜的事也不能全怪君上,不能怪四公主,更不能怪青鸟。君上只是爱惜他帅才,千军易得一帅难求,从上古到如今,亘古不变;四公主只是对他有思慕之心,对他从始至终她都是心甘情愿;而青鸟他怎么能责怪青鸟,那年海棠花林一别,他佳人在旁对他的善意好意拒之于千里之外,他无可奈何,本可以逍遥自在守着几倾海棠花林做一方野仙,但他还是选择跟着他,藏在谁都窥不见也发现不了的地方,默默守着,等着,或许同时,期盼一个不太可能的结局
他是青鸟时,盯着他是想什么?
寒少宇不知道答案,或许永远也不会知道答案。
“因缘际会全凭天定,命定如此只能如此”兄长的确不是个擅长劝慰的神仙,本意大概是劝慰他不要过度伤心,说出的话,却不自觉让他更添伤心,“等把他找回来了,如果他还愿意跟着你,就好好对待他”
前提是他肯回来啊
寒少宇默默叹息,因缘际会,际会因缘,说来是简单轻松的四字,摊到自个身上,怎么就这么曲折折磨,他已伤心伤情近三千年,怎么好像这老天爷还是不乐意放过他。
兄长背着手站在花灯下,远处凰烈似乎看到了什么好玩的物件,对着这里招手,兄长看他一眼问他是否同去,寒少宇摇头,“兄长去吧,反正咱们循着仙气各自都能找着,若是不巧真失散了,两个时辰后北城门汇合”
“那你呢?”兄长问道,“你不和我们一起?”
“我想独自走一走,想想事情。”
兄长瞄了他一眼,似乎并不放心留他一个在诺大的长安城里闲逛,不过这长安城里今夜都是凡人没什么威胁,兄长还是点头应了,叮嘱句“小心”,疾步朝远处走去,熙攘的人流中寒少宇看到凰烈在买烟花,她对着他招手笑得很开心,仰头,夜空绽开无数花火,浊气里又多了硝石和火药的味道。
寒少宇对着小表妹摆了摆手,转身,独自朝宁静些的街巷走去,身后涌动的人流埋葬进一片暖黄的灯晕里,不绝于耳的喧嚣也被爆竹声掩盖。
这热闹于他有些格格不入。
寒少宇想了许多。
不可否认兄长的话是没错,但要说君上跟整件事毫无干系也不尽然,他也没有指责的意思,就是觉得君上在这件事的处置上有些不择手段。
往事随风不可追,只是可怜了他的青鸟
寒少宇独自穿过漆黑的小巷,眼前豁然开朗,他总算明白了刚刚那条巷子为什么连个鬼影都没见着,本以为是偏僻之地少人居住,没想到那就是个隔绝市井的‘掩饰’,寒少宇微微闭了眼,他只为图个清静,老天怎么又跟他开玩笑,去哪儿不好,偏偏逛来这烟花柳巷?
长安的乐坊妓院大都开在此处。从秦汉初定至今,长盛不衰,业已昌盛了七八百年。
由于时间太长,寒少宇并不记得凡间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出现妓子,或许从凡人学会征战杀戮,贪念和欲望便随之扩散于他们的血液中,经久不绝
这里并不算什么躲清静的好地方。
寒少宇嗅着空气中浓重的浊气,有些搞不懂凤熙那个家伙为什么总喜欢逛这种地方。
空气里有些马粪的味道,是那些富绅高官的骑乘留下的,还有汗臭,大多从出来的那些恩客身上发出,除此之外就是低劣的脂粉气,所有这些混合成粗俗不堪的味道,夹带着凡人身上本有的浊气,一股脑冲进鼻子里。
闭了眼转身,漆黑的小巷尽头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一行车马,领头的那个留着冉须骑着高头大马,发髻高悬,却在额侧留着一小根辫子,缠着红绿的发带做装饰。
四下无人,寒少宇屏了掩饰露出本来瞳色,开了仙瞳,瞳仁淡淡散着蓝光,眼前的视野清晰许多,他看清骑马者的面貌:眼睛细长鼻梁很高,有些典型的鲜卑人长相。
寒少宇早就听说鲜卑族易出美男,尤其魏晋时,五胡十六国时西燕出了个叫慕容冲的皇帝,据说容貌俊美骁勇善战,美艳绝伦,倾国倾城。寒少宇记得凤熙当年听这传言,非拉着他跑进西燕皇城,名义上虽说只是去见识一下凡间‘美人’的风采,实则他也知道表弟这糟又是打什么主意:他一定是觉得他寂寞孤单冷,想伺机将这‘美人’推给他。
对凤熙这种‘乱点鸳鸯谱’的做派寒少宇也很无奈,可他不愿他就一直写书信叨扰他,叨扰了半月,扰得他一点游历的兴致都没了,将青鸟托付土地随凤熙同去,想着届时只要表现的毫无兴致,凤熙总不会强迫他,总会断了这念想。
结果表弟的念想果然断了,不过不是因为他对那慕容冲毫无兴致,而是他们进城时,恰好赶上西燕城破,年仅十二岁的慕容冲披头散发以败军之态跪在苻坚面前,虽然皮肤白皙容貌倾城,却已成了他人的囊中物。
“啧啧可惜啊可惜”那时凤熙在人群里扇着他那把包金扇子,寒少宇却没从表弟面上窥出些惋惜的情绪,“要不二表兄你劫了他,凭你对四海八荒的功绩,你去问玉帝问帝君要个凡间皇帝他们也不好说什么的,这么个美人,便宜五短身材的苻坚着实可惜”
“那只是个孩子。”
寒少宇瞥了眼慕容冲,眉头一蹙,那只是个十二岁的孩子,他只恭顺地伏着身子,但他却从那孩子的眼底窥出压抑的仇恨,他相信这孩子终有一日会变成一把屠杀的剑,而屠杀的剑他已有一把,不需要另一把。
“那只是个孩子,可偏偏便宜苻坚?”凤熙叹道。
“天意不可违。”寒少宇知道表弟话中意思,回得决绝,“你若想逆天改命你便收了他,是做填房也好是做妻妾也罢,反正凰菁被罚下界她也管不了你,我也懒得管你,大不了你劫了他,这情,我替你去和玉帝和帝君去讨”
凤熙那张妖孽的脸被他这席话憋的通红,良久,终于憋出字儿来,“呸!”
第159章 情敌()
那天凤熙脸色很臭,从西燕皇城出来,什么都没说化成一只凤凰飞去,寒少宇知道他生气了。凤熙拉他来这里看美人是好意,按理说他该为表弟这番好意说声谢谢才是,可姻缘情缘皆由天定,那个叫慕容冲的西燕皇帝虽然长得很漂亮,但他确实没什么兴趣。
老凤凰拖着尾羽的火焰消失在云际,衬得整片云都是艳红的颜色,寒少宇当时看他飞离就知道这下他又可以清闲百年光阴不被打扰,老实说他也不知道这老鸟儿这些年是怎么回事儿,从凰菁离开,感觉他仅剩的爱好就是乱牵红线,还都是给他牵
回东荒找土地,那老头年岁不大却是个可靠的神仙,小东西在他那里过得很好,他去取时胖了一圈,也不知那老头给小东西喂了什么,身体毛茸茸圆滚滚,只是见到他并不开心,装作没看见一样黏着土地,任他怎么召唤都爱答不理。
寒少宇当时认定这鸟儿因他抛下它独自游逛耍脾气,现在想想,大抵是凤熙那封书信遣人送来,小东西就清楚他走那趟是去做什么,估计在土地老头那待着的时候,小脑袋里每天在琢磨的就是他会不会看上那个叫慕容冲的西燕皇帝。
寒少宇收了仙力将瞳色掩藏,看着巷子尽头的那行车马默叹‘冤家路窄’,高头大马上冉须扎着小辫子的男子虽然装束服饰都打扮得像富绅公子,可靴里的袜子却露出亮黄一角,布袜绸制质地柔软,看着就是专供宫里消耗用度的布匹绸缎,凡间那些富绅公子,再有钱也很难买到这种料子,即使买到了,也不敢用这个颜色
所以那人是谁不言而喻,四公主这一世的夫婿叫宇文邕,听姓氏也是鲜卑族,不过今日撞见,宇文邕这长相面貌虽然称得上俊朗,却和“美男子”扯不上半点干系,寒少宇翘了翘嘴角,莫名有些自得。
虽说‘情敌相见分外眼红’,但他同四公主是前世爱恋,这宇文邕同她是现世夫妻,时隔近三千年,他也没必要和这凡间皇帝一般见识。如今四公主不是曾经的四公主,听说睡梦中念的都是这个宇文邕,他虽对四公主早没念想,说没半点醋味也不尽然,毕竟曾经对他倾心的女子,他深爱的女子,两千余年在下界都同这个凡人相伴,两人同枕而眠,如胶似漆
寒少宇就在黑暗中窥着马上那人,不自觉紧了拳头,那人似乎感应到什么也朝这边看过来,目光正好和他撞在一起,不过这条小巷极黑极幽长,凭凡人的眼力估计也看不到什么,马上那人瞅着这边目光困惑,寒少宇整个身体埋在黑暗里,盯着宇文邕心中打翻了醋坛子。
四公主是四公主也不是四公主,君上走这步棋是无可奈何也是不择手段,这真是给他出了个难题,让他陷入好不尴尬的境地。
寒少宇站在冷风里,终于体会到凤熙当年的痛苦,那年他逆天改命跑去凡间睡了自己的妻子,还出手揍了那一世妻子的未婚夫,虽说凰菁想起他后很快就死了,但听说凤熙被守卫接回,失魂落魄很久很久,寒少宇当时听说这件事情觉得表弟有些鲁莽,修书一封托人带去西荒指责,表弟回信很快,白纸上就一句话:“你不会体会到我的痛苦”
现在,看着马上的宇文邕寒少宇终于体会到了,不知不觉握在背后的拳头已经起了变化,爪子不知什么时候长了出来,刺破掌心,湿漉漉热乎乎的液体很快从指缝淌下,牙床也有点痒,周围的一切晕在光感中,只剩下清晰的,宇文邕留着冉须的脸。
“这位客官”
一股低劣的香脂粉气从背后传来,寒少宇蓦地一惊,一个箭步向一旁跳开,女子手里的丝巾堪堪擦过他的侧脸,他看到一张妆容精致的脸,低劣的首饰头钗,是个招揽客人的青楼女子。
“妖怪”
那女子徒然一阵惊叫,寒少宇急忙闪到她身后,捂住她的嘴。
女子的瞳仁中映着他的脸,刚刚已经做过掩饰的瞳色不知什么时候又显了出来,他的左手捂着女子的嘴,看了看右手,指甲很长,手指内侧一片血肉模糊,映着醉春楼的灯光,可以看清手背上细小的白色鳞片。
已经痛恨到这个份上了么
寒少宇不禁有些自嘲,他明明已经放下了,明明在烧掉那些枣树时已经烧掉了那些年所有的相思,为何今夜看到那宇文邕,只是一面,不仅打翻醋坛子,有那么一瞬间竟然起了杀心。他终于体会到凤熙当年的痛苦,可凤熙当年还有立场动手揍凰菁那一世的未婚夫,如今四公主不是四公主,他又有什么立场针对那北周皇帝宇文邕呢?
定了定神,收起周身涌动的仙气,手上的指甲恢复正常,龙鳞也褪了下去。寒少宇将仙力提至双瞳,瞳色更加碧蓝,他紧紧锁着那女子的双眼,心中默默掐了个诀,那女子靠在他腿侧,所有注意力都被他双瞳吸引,像木偶般任凭摆布。
“今夜你看到什么?”
女子喃喃道:“妖妖怪”
寒少宇叹了口气,要是他的瞳色随父亲就好了,兄长那种漆黑的瞳色,也就是比凡人的瞳色更加深邃黝黑,走在人堆里不用做掩饰也不会被认出来,倒是他
幼时这双碧蓝如海的眼睛就给他惹了不少麻烦,祖龙的血脉虽然高贵,他和母亲这双承自外公的眼睛却被舅舅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甚至之后麒麟部灭族也因如此。现在更麻烦,虽说自张骞通了西域,也有稀少的西域人来长安做买卖,他们中的一些也有蓝瞳,但那些生着蓝瞳的,高鼻梁高颧骨,须发金黄,哪有他这样的中原人面貌,又长着西域人的眼睛的。凡人愚笨,见这样的长相,第一反应自然是妖怪了。
寒少宇身为一方神君,诛蚩尤杀夸父,后助大禹治水,对炎黄对华夏都有功德,如今却被炎黄子孙归为妖物,这着实是件挺下脸面的事儿,但他是天神是仙君,总不能跟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