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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池春-第1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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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没见过哪个儿子这样当着面的宠媳妇,元靖帝一时间竟不知说啥,倒是段贵妃没什么反应,笑眯眯的还要开口,却被韩玠抢着拦住了——

    “父皇,儿臣有件事想跟您说。”他站起身来,恭恭敬敬的。

    元靖帝将他打量了两眼,便也站起身来,“去里面。”

    父子俩离开,就剩段贵妃和谢璇逗着思安。待他二人回来的时候,却已是言笑晏晏,元靖帝比先前更添几分慈爱笑容,韩玠也一改往常隐隐疏离的态度,扶着元靖帝入座,而后拱手行礼,“儿臣先璇璇去给婉贵妃、玉贵妃娘娘问安,父皇先歇着。”

    “去吧,惠妃那里也该等着了。”

    两人出了永延殿走远一点,谢璇有点诧异,“转变这么快?”

    “听了你的建议,跟他叙叙感情。”宫廊里人多眼杂,韩玠不好揽着她,便在袖下握住她手,先去给婉贵妃问安,继而去了玉贵妃那里,除了婉贵妃同谢璇问些谢府之事外,也乏善可陈,只是到惠妃宫里的时候,小厨房里已经备了不少的美食。谢璇也投桃报李,就着惠妃娘娘惦记着的宫外风物,带几样有趣的小吃食和民间玩物进来,给她打发时间。

    绕了一大圈出得宫门,谢璇总算是不必太谨言慎行了,往韩玠怀里一靠,全都是好奇,“你到底跟皇上说了什么?他前后态度转变得也太快了,进去的时候还是君臣有礼,出来就是父慈子孝了。”

    “亲我一下就告诉你。”

    “不!”谢璇不高兴,“堂堂王爷,学什么油嘴滑舌。”

    “那我就懒得动嘴皮子了。”韩玠闭起眼睛,果真开始闭目养神。他原本就是个极有耐性之人,靠着车厢一坐,便如同老僧入定,果真是连睫毛都没抖一下。谢璇最初还能跟他对拼,后来实在耐不住好奇心,只能伸手戳戳他的胳膊,“玉玠哥哥?”

    韩玠仿佛没听见,依旧安坐不动,只是牵了牵唇角。

    这明显就是故意的了,谢璇加重力道又戳下,见他还没反应,腾的坐直身子凑到他跟前,伸手便掀他眼皮,“你说不说?”

    “说什么?”韩玠倒是睁开了眼睛,只是依旧睇她不语。

    谢璇有点恼了。这般拿腔作势,吃准了她好奇心太盛、欺负她不如他灵透是不是?忽然觉得这场景似曾相识,她才想起昨晚夜宴回去后她怕韩玠再一次酒后失控,便先赶着韩玠去盥洗歇息,等她盥洗沐浴完了,便悄悄跑到侧间去睡觉,不给他开门。彼时韩玠也是站在门外说“你开不开?”,她装糊涂的回以“开什么?”赖了好半天,最后还是没给醉醺醺的野兽开门。

    可那也不能全怪她呀!

    谁叫他昨晚守岁时喝多了酒,谁叫他上回不知收敛,趁着酒意差点弄伤她?

    那段时间的难受,谢璇至今都还记着呢!

    昨晚不过是怕他醉酒失控,保护下自己而已,难道就全怪她了?谢璇气哼哼的瞪了韩玠一眼,扭身背转过去,“不说算了!”随手抓了个软枕抱在怀里,往外挪了挪,故意撇开点距离。

    “恼了?”韩玠神态依旧闲适。

    谢璇不理他,自顾自的挑了侧帘去看外头的街市。车厢里沉默了片刻,谢璇忽觉手上一重,帘子被扯下来,继而被韩玠一拉,整个人便跌进了韩玠的怀里。他稳稳接住了,两只手臂圈紧,有点无奈,“亲一下就这么难?”

    谢璇扭头,依旧板着脸,小声道:“谁叫你小心眼!”语气稍有委屈。

    “那就——”韩玠凑过去压在她唇上,“乖乖让我亲一下抵债吧。”

    “我才没有欠债!”

    “是我欠债。”韩玠将她抱得更紧,“昨晚为何闭门不见,怕我吃了你?其实我没有很醉,晓得分寸,不会太唐突,就只是想抱着你睡会儿。”

    “可你上次喝醉了,就不管不顾。”——那时候她被他勾着腰,变了花样的折腾,怎么求饶都不管用。若是放在三四年之后,谢璇或许还能承受,可现在她毕竟还没长开身子,哪里承受得住?

    委委屈屈的声音落进耳中,韩玠低声道:“上次是我失控,以后不会了。”

    “再有一回,罚你睡书房一年!”谢璇恨恨的咬他的嘴唇,却被韩玠禁锢在怀里,反守为攻。好半天,谢璇才挣脱韩玠的禁锢,轻喘着往后退了退,“还在街上。”

    “意思是回府就不必克制了?”韩玠低头。

    谢璇在他肩上捶了一下,“就不能正经些!亲也亲了,刚才的话,还不能说明白么?”

    “我跟父皇剖白心意,说我无意于权谋。当年废太子尚在的时候,我就曾数度周全于他,如今思安既然得皇上器重,自然也不该初衷。父皇也透露了些实话——”他将谢璇拥得更紧,“说朝臣们大多对我的身世有异议,江山社稷非同寻常,血脉必须纯正。我这儿虽已跟皇上相认,到底不是出生时就记在宗谱上的,论起皇家血脉,还比不过思安,这是朝臣们最为诟病的地方。所以他打算扶植思安,由我辅佐。”

    “你答应了?”

    “答应了。思安毕竟年幼,父皇这身子骨撑不了几年,到时候幼帝登基,他自然不愿大权旁落。”

    “所以现在开始提拔傅家,又给你培植势力,是打算到时候互相牵制?”

    韩玠点了点头,“父皇年纪渐长,许多简单的事反而考虑得复杂。”

    谢璇微微沉默。

    马车上缱绻纠葛,回到信王府后,韩玠便将谢璇打横抱回明光院中,将昨晚欠着的一通温存悉数补了回来。

    *

    年节里格外忙碌。

    从前谢璇只是恒国公府的六姑娘,府中来往的就那么几家,凡事也都有谢老夫人和隋氏打点,几乎不需谢璇出什么力。如今她成了王府的女主人,与宗亲和一些朝廷命妇们往来,都还需谢璇亲自出马。十四岁的姑娘应付那些老练成精的女人们,并不是什么轻松的差事,好在有信王妃这个头衔镇着,倒也顺当稳妥。

    至十五一过,廊西的战事就再次被提上了朝会的议程。

    去年围剿失败之后,元靖帝便打算调雁鸣关的部分军队过去协助,谁知道命令虽然下去了,雁鸣关的行动却格外迟缓。元靖帝已经在庸郡王的手上吃了亏,知道他和越王在军队上也做过手脚,瞧着这等形势,便觉雁鸣关中或许也有异样,于是派了韩玠和一位钦差前去监军,务必整顿军务,剿灭廊西的山匪。

    圣旨传下来的时候,韩玠和谢璇各自吃惊。

    从前因为韩遂的关系,元靖帝对韩玠防备得格外紧密,别说是去统帅军队了,哪怕是韩玠想提一些军政上的建议,也还得小心避开元靖帝的避讳。如今元靖帝却给了韩玠统军之责,着实是叫人意外的。

    按照旨意,韩玠要在正月底的时候起行,这一晚夫妻夜话,谢璇感叹元靖帝这陡然折转的态度时,韩玠便冷笑了一声,“父皇虽然老来昏聩,要紧的事上却还是精明——虽然派我统军,却还有个钦差随行。况且你还留在京城里,父亲、母亲、大哥、采衣他们也都在京城,难道我还能翻了天?”

    “皇上这是半点亏都不肯吃啊。”谢璇也是感慨,“明知道雁鸣关的守军已经不是当初的铜墙铁壁,却还派你前去,不是把你往火坑里推么?”

    “只有血脉,没有感情,这时候像我这种剑是最好使的。”韩玠自嘲。

    谢璇便攀着他的脖颈,“皇上无情,玉玠哥哥,你也不必太为他卖命。咱们好容易才能安生几天,可不能再出什么岔子。”——前世的支离破碎还萦绕在记忆深处,谢璇是真的害怕,怕前世的许多事情重演。那样的参商永隔,是最难以承受的事情。

    韩玠亲了亲她的额头,将谢璇紧紧抱在怀里,“放心,我必定会活着回来。”

    “不要逞强,也不许大意。”谢璇贴在他的怀里,“我等你平平安安的回来,咱们还要怀个孩子,名字就跟从前的一样。”

    “嗯。”

    许多的情绪萦绕在心头,韩玠记得前世的期许与甜蜜,也记得雁鸣关外的那场厮杀——越王在军中渗透得无声无息,直到最后一刻,韩玠才发现韩遂手底下的有多少将领已被笼络。即便此生已经委婉的提醒韩遂提早应对,到底未能根除,如今的雁鸣关守军,便如一方迷雾笼罩的泥沼,永远不知道你踩到的是叛将,还是忠臣。

    可他还是得去。

    即便知道那将会是龙潭虎穴,知道廊西的山匪极难攻克,他还是得去。

    不止为了谢璇的安稳人生,也是为了血液中深埋着的那份傲骨,为了百姓安定。

    ——若雁鸣关的内贼不除,若廊西的匪患未平,谁都无法预料那位苟延残喘、心肠歹毒的越王还会翻起什么波澜。

第121章() 
♂,

    韩玠这两天明显忙碌了起来,既然是奉旨整顿军务,临行前还需跟兵部等处交接,元靖帝那里又有许多嘱咐和安排,连着两天韩玠都是忙得脚不沾地。直到临行的前一天,元靖帝才算是容他歇上一天,准备行囊。

    这些事自有长史司的官员们打理,韩玠惯于从军征伐,讲究也不多,且先前谢璇已有准备,便只跟荣安吩咐过了,安排他会同长史共同筹备。

    而他自己,则带着谢璇轻车简从的往庆国公府上去了。

    ——春日里乍暖还寒,在这极易生病的当口,谢珺不慎染了一场风寒。

    这消息谢璇前两天就听见了,只是韩玠那里忙碌,叮嘱她务必等他同行,才拖到此时。

    这一日天气甚暖,谢璇已经换上了春衣,与韩玠同乘的时候双手交握,心里全是藏着的不舍。韩玠将她紧紧揽在怀中,瞧着庆国公府外车马往来的景象,低声叮嘱,“待会你去瞧你姐姐,我找少留有事商议。走时我叫人告诉你。”

    谢璇偏头瞧他,明白了韩玠的意思,便道:“放心。”

    到得庆国公府外,随行的女官递上信王妃的名号,自然有人殷勤来接,还没走几步,许少留便闻讯而来,恭敬行礼,“信王殿下与王妃驾到,有失远迎。”

    “听说姐姐染了风寒,我来瞧瞧。”谢璇微微一笑,“姐夫忙自己的吧。”

    许少留便派人引谢璇往内院去,而后带着韩玠去了另一处。

    谢珺是庆国公府的当家少夫人,如今虽还住在刚嫁进来时的小院子,那景致却是全然不同了。许老夫人亲自迎着她进来,还有些不好意思的,“珺儿年节里就劳累,元夕的那晚出去赏灯,回来就不大舒服。谁知道这天气见天儿的变,没小心就染了风寒,倒是我疏忽大意了。”

    她是年事已高的老封翁,谢璇纵然顶着个王妃的头衔,却还是得客气的,“老夫人客气,人吃五谷杂粮,谁还没个头疼脑热的?我也是近来想念姐姐,听说她不大舒服,顺道过来瞧瞧罢了,倒搅扰了尊府。”

    “珺儿也想念王妃呢。”许老夫人见好就收。

    入得院内,那屋宇装饰显然是翻新过了,甬道旁边摆着一溜谢珺喜欢的矮松盆景,窗根底下移植了一丛翠竹,这时候渐渐焕出新绿。

    当初谢珺有孕时,谢璇特地过来陪着住了几个月,彼时姐妹俩虽非同起同居,白日里许少留出去时却是时刻黏在一处的。这院儿里的丫鬟大多认得谢璇,知道她已经做了王妃,即便谢璇未穿戴王妃服侍,行礼的时候也格外恭敬。

    里头的许融像是听见了动静,噔噔噔的跑了出来。

    他已经两岁半了,跑起来虽还有些不稳,脸上却全是粉嘟嘟的笑意,“祖母,姨姨!”他平时大概是缠惯了许老夫人,伸开手臂就要让她抱。

    许老夫人毕竟是上了年纪的,平时稳坐短榻时还能抱抱,这会儿走路都得随从搀扶一二,哪还能蹲下去抱孩子,倒是谢璇中途笑眯眯的拦着,“来,姨姨抱。”

    许融在年节里才见过谢璇,对她并不陌生,将短短的胳膊儿环在谢璇脖颈间,说话时还奶声奶气的,“娘亲想姨姨,融儿来接。”他的话还未落下,里头谢珺已经披好了衣衫,在丫鬟的搀扶下走了出来。

    她原本保养得极好,平常面色红润、行事端庄,此时面色却微微苍白,规规矩矩的冲谢璇行礼。

    谢璇连忙叫人扶着,“姐姐病着,怎么就出来了?外头虽有太阳,到底风凉,快到屋里坐着。”便又扭头问许融,“娘亲病了,融儿听话么?”

    “听话!”许融邀功似的。

    谢珺便嗔他,“哪里听话了?这么大的胖小子,行动还要人抱,快下来,别累坏了姨姨。”许融果然听话,闭着嘴儿就要往地上溜,谢璇随手递给旁边的妈妈抱着,过去握了谢珺的手,有些暖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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