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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炎是君骁的师弟,掌管北宗。众人皆知,炼丹之术滥觞于西漠,兴盛于北宗。
也多亏了北宗门,这么多年来一直源源不断地为西漠派支援辅助练功的丹药,西漠派弟子们对于君炎师叔祖,皆是感激万分。
眼前孟青之居然是北宗门门主君炎的亲传弟子,这叫眼前这群西漠派弟子们如何不尊敬。
“咳咳,不过,那个,启禀师叔,您要在这处建一座坟的话,的确不大妥当。”宁涛不免有些尴尬,对孟青之尊敬归尊敬,若是真正侵犯了卡巴克湖的话,还是得出面制止一番。
孟青之已从方才那番歇斯底里的沉痛之中走了出来,稍稍恢复了一丝理智,他也意识到了,在西漠派的领地挖一座大坟的确不合情理,正当孟青之准备妥协地扛着文宜离开时,却听到一个苍劲有力的声音,从卡巴克湖的对面传了过来。
“遂他所愿吧。”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白色身影正从卡巴克湖的湖面上快速穿梭而至,平稳而神秘。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357章 涕泗滂沱()
待到白色身影走近,众人定睛一看,才发现来人居然没有乘舟,单单只是脚尖轻点着湖面,而鞋面上却没有一丁点的湿痕。
拥有如此卓越轻功之人,来人正是杨霖大师。他褪去一身灰色裘袍,换上了一袭精神抖擞的月牙白轻衫,身形挺拔,器宇轩昂。
若非那一头鹤发,如此风度不凡的身形,真看不出来是一位年事过百的老人。不过恰好是那一头鹤发,使得杨霖大师倍显高深气概。
“是,掌门。”宁涛拱手受命,尊敬对着杨霖大师行礼。
其余弟子何曾有机会如此近距离接触过掌门祖师爷,被杨霖大师的不凡气质所震撼,一个一个皆是受宠若惊地当场愣住,直到宁涛的话语响起,众弟子这才回过神来。
“参见掌门祖师爷。”众弟子整齐划一地跪下,区区请安无需行那叩首之礼,可众弟子的额头都是低得快碰着地面了,唯恐掌门祖师爷感受不到自己的敬意。
孟青之见到杨霖大师,内心五味陈杂。
“感谢师祖救命之恩。”孟青之神情复杂,违心的说着感恩道谢的话语。自己的救命之恩,正是得于文宜之死,而文宜之死,正是杨霖大师所为,这又怎么能够感激得起来。
“我喜欢有话直说,不喜欢拐弯抹角。青之,你心里究竟是谢我,还是怨我?”杨霖感受到了孟青之心中的怨怼。
当时杨霖大师面对文宜的固执坚持,他也是无可奈何,要怪便只能怪女子多情,身不由己。
“师妹也不喜欢拐弯抹角。”孟青之毫不忌讳地提起了文宜,单刀直入直截了当,表达着无限的怀念。
“希望你不要辜负了你师妹的一片苦心。”杨霖大师哀叹,他与文宜接触不多,才交流过不到十句话,却已清楚了解道,文宜的确性格耿直,不喜拐弯抹角,是个不可多得的直爽的好姑娘。
每每念及文宜,杨霖也同样是悲楚难言,既然孟青之选择让文宜长眠于此,定是文宜生前喜欢此处吧,杨霖又怎能不顺从文宜的心愿呢,他长叹一声,“都散了吧,孟青之在卡巴克湖的任何举动,都是我默许的。”
“是,掌门祖师爷。”西漠派弟子齐声答道,直到杨霖大师远去,弟子们仍旧恭敬俯身。
孟青之不禁苦叹,都怪自己太过鲁莽,一时被悲恸情绪感染,又被失望冲昏了头,考虑问题欠周全,竟是没有顾及到西漠派的大局。
的确在卡巴克湖旁边立一座坟太过于突兀了,会对西漠派弟子造成困扰,想必文宜在天之灵,也不希望看到同门弟子为难吧,孟青之揣测着文宜的心思。
孟青之摸了摸腰间的玉佩,其实文宜根本不喜欢木槿花,更不会喜欢什么花咕噜,只不过念及此木槿花苞是孟青之亲手赠送,所以文宜才对其珍爱有加。
换言之,文宜的心愿也许根本与这片木槿丛地无关,只要是孟青之的一片心意,无论埋葬在什么地方,文宜都应该是宽慰的吧。之前山阴处的那个大坑,是君炎所挖,不能代表孟青之的心意。
突然孟青之心意一动,想到了另一个地方,便是那寒冰洞,自己看到文宜的最后一眼,就是寒冰洞中浑身浴血的文宜,孟青之心中一抽痛,就让文宜在寒冰洞附近的山脚安息吧,那是孟青之重生的地方,也是孟青之与文宜最后相见的地方。
孟青之神思恍惚之际,却闻得西漠派弟子主动询问道,
“师叔,您具体所指何处?弟子们帮您一块挖。”
宁涛带头捋起衣袖,作势正欲将碎石扫开,众弟子也殷勤地围拢过来,欲搭把手帮忙挖坑。
“不用了。”孟青之大手一挥,突然间豁然开朗,“我想到了另外一个更适合师妹的地方,各位弟子告辞。”
“师叔慢走。”众弟子毕恭毕敬地向着孟青之离去的方向,齐声辞礼。
面对一群年长的同门,口口声声叫唤自己作师叔,孟青之当真是哭笑不得,不过经历了这番折腾,孟青之的心境开阔不少,也终于开始尝试着直视现状,接受文宜之死。
孟青之扛着石棺,沿着记忆中的小路一路狂奔,那日君炎带着孟青之走过一次去往寒冰洞的路,但凡走过之路,孟青之皆牢记在心。
来到山脚下,君炎也是将封锁了内力的孟青之扛在肩头,此时此刻,物是人非,却是孟青之扛着冰冷的文宜。
孟青之将文宜好生安葬在山脚下,而后又折返一趟卡巴克湖,捎带回了几株木槿花枝,移栽在文宜的坟头,双手合十,虔诚低语。
“文宜吾妹,今将你安置于此,往后兄长每年忌日都会回来看你,也会经常过来陪你说话,你不会孤单和寂寞,等到来年开春,兄长便在此种满五颜六色的菁菁花草,你入土为安吧”孟青之起初向隅而泣,他珍视地抚摸着石碑,此刻,仿佛对文宜有说不完的话。
情到深处,孟青之终于释放情绪,泣不成声,涕泗滂沱,“文宜,我的好妹妹,你为何这么傻,为何要这么傻”
在四面环山的山脚之下,四周再无旁人,孟青之独自哭得一发不可收拾,难以自持。文宜的音容仿佛就在眼前,就在前日,文宜还好好的,清丽脱俗,笑靥如花,温柔似水。
再回忆着最开始的文宜,总是不识好心,不解风情,有话直说,吃了一丁点儿亏都会斤斤计较,一言不合便开骂,骂不过瘾还会动手,手脚齐上,凶悍泼辣,有时还会追着孟青之满大街的打。
这一切的一切,回想起来,是那么的娇蛮可爱,孟青之一闭眼,为什么,曾经的自己,就不懂得好好珍惜呢。
这个爱贪小便宜、从不吃亏的文宜,却偏偏无私地奉献了最珍贵的性命,不求回报。
回想着文宜的点点滴滴,孟青之时而痛哭,时而傻笑,时而狂躁,时而呆滞,好不容易等到孟青之不再流泪的时候,已然到了深夜时分。
孟青之抬头朝上方望去,在月光的照明之下,满眼全是巉峻悬崖,他突然很想再去一趟寒冰洞,再坐一回寒冰琨珸床。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358章 目光所及()
说走就走,他对着文宜的墓碑拜了三拜,轻声告辞,然后一跃而起,一路向上,朝着悬崖峭壁上攀岩而去。
天山山脉的悬崖,可不同于阿龙山以及其他高山悬崖,其他悬崖要么树木横生,要么怪石嶙峋,再不济,也是光秃秃的泥土。
可是这天山的悬崖,却全是光溜溜的冰崖,有时甚至连个落脚的突起都没有,非得轻功卓越之人,方能攀跃。
这险峻的悬崖峭壁虽然难不倒孟青之,却也相当勉强吃力,他一路趻踔,好不容易就快要接近寒冰洞了,却愕然发现,洞外的那块突起的石块不见了。
孟青之分明记得,在寒冰洞的洞外,有一个约莫二三尺的突起石块,可供二人落脚,那时君炎扛着孟青之,就是在石块上将孟青之放下来的。
可是明明近在咫尺,目光所及之处,却看不到那个石块,难道是光线太弱了,孟青之靠近石块的位置,来回抚摸,确认无误,这就是光秃秃的冰墙,哪有什么石块。
但是孟青之从小记忆惊人,堪称过目不忘,但凡北宗门习武者,首先要默背心法,只有心法倒背如流了,师父才会教人招式。而北宗门的心法,孟青之皆是只看一遍便牢记于心,所以习武时直接跳过了这一步,而且教孟青之功夫的时候也特别轻松,基本上君炎只需将关键要点说一次,便无需反复指点了,孟青之总是牢记在心,然后自行缓缓琢磨。
如此记忆惊人,想当年,年幼的孟青之毫无根底只是,哪怕是变化莫测的连氏步法,孟青之也是看着连飞翰练了几遍,就能照着模子走出来。
所以孟青之可以肯定,寒冰洞的位置,自己决计不会记错,就连洞外周遭上下的地形,孟青之都了然于心,何处有一根枯枝,何处一根冰柱,何处有石块,何处有锥刺,孟青之都是记得清楚明了。
然而眼下,那个最显赫的石块,却实实在在凭空消失了。
孟青之心下好奇,他伏在石块的位置,此时那个位置只是光溜溜的冰墙,孟青之对准冰墙抡起一拳,狠狠地砸在冰墙之上。
眼看冰墙坼裂开来,孟青之继续发功,悬崖上的窟窿越砸越大,却始终不见个中奥妙,砸开了外层的冰墙,里面便是坚实的石头。
孟青之砸了又砸,可是里头除了石头,还是石头,孟青之将耳朵贴紧悬崖,仔细敲了敲,声响沉闷,说明这里边根本不是空心,而是实心的山体,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不像是有什么秘洞。
可是孟青之清楚记得,寒冰洞分明就是这个位置,眼下却消失不见了,再也找不着了。
不过也不足为奇,堂堂江湖上名声显赫的寒冰洞,如果这么轻易就呈现在半山腰,那岂不是江湖上任何人都能够跑到里边去修炼,再无神秘可言。
虽然心觉古怪,孟青之却也不再深究,既是西漠秘洞,定有它的神秘之处,既然有幸进洞窥望,便将这段回忆珍藏心底吧。
回到山脚下,坐在文宜的坟前,看着廓落的夜空,孟青之突然怅惋不已。
今日似乎对辛瑶说了过分的话,伤害了她。
人总是在失去之后才会反省,孟青之有些后悔,为何自己总是不懂得珍惜,以前不懂珍惜文宜,现在不懂珍惜辛瑶。
辛瑶知情不报,自有她的原因,而且辛瑶的出发点,全都是为了孟青之,一片好意,孟青之却对她冷言相向。
今日辛瑶主动称呼文宜为姐姐,又撮合着孟青之认了文宜,即是说,辛瑶已经主动答应了孟青之,愿意认了孟青之?
想到此处,孟青之心中阴霾消散不少,待到天明,一定去找到辛瑶,诚心诚意地道歉,只希望辛瑶不要心存芥蒂,二人能够重归于好。
天蒙蒙亮之际,黑夜渐渐隐去,整个天山山脉朦朦胧胧地,如同裹着一层银灰色的轻纱,缓缓破晓。
天山山脉的山谷之间,依旧十分静谧,当第一缕晨光射穿薄雾时,天山脚下仿佛一个贪睡的婴孩,迟迟赖着不愿醒来。紧接着,多彩的朝霞照射进来,照在晶莹的冰雪之上,反射出柔和的光。
凌金匀高举着长剑,时而轻刺,时而平挑,他顾不上拭去额上泛着的细密汗珠,天未亮时就开始苦练古月剑法。
“直刺的时候,讲究一个快、狠、准,就像这样,对准前方,目不斜视,迅速直刺,任它前方是什么铜墙铁壁,通通将它穿个透。”此时在凌金匀旁边指点功夫的,是古月教教主凌卓的心腹随从飞鱼。
除了古月教七位圣主以外,飞鱼的功夫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
凌金匀自从杀了夫人马莹和叛徒宋佘以后,便一改以往的懒散,开始勤奋练功,短短十几日,功夫却有了质的飞跃,突飞猛进。
教主凌卓见状,颇感欣慰,凌金匀这个侄孙儿总算是有了长进,只要他有心练功,日后必成大器,于是趁着凌金匀最刻苦的时候,凌卓特地派飞鱼过来,守着凌金匀一同练功。有了飞鱼的指点,凌金匀事半功倍。
“飞鱼护法,这招月平天成,我已经练了不下百次了,为何你还是让我反复苦练这一招?”凌金匀从天没亮就开始练习月平天成的直刺,刺了一次又一次,还没练得飞鱼满意,飞鱼一直在替凌金匀纠正着,总有不完美的动作。
“金匀少爷,其实你早已习遍了古月剑法,但是学而不精,我特地专挑出你不精的地方,你反复练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