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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都出国读研究生了吗？”
“回来几个了，搞太阳能什么的，过几天都要来的。”
“那成，我时间够。”
“别忘了啊，我这儿可是忙的前后脚的。”
“知道了。”
咔哒一声，那边儿利落地挂断电话，昆哥长叹一口气，有些唏嘘起来，落地大上海之后，怎么就反而快活不起来呢？
“管他呢。”
自言自语地安慰着自己，又想了想：难道是自个儿也近乡情怯了？
鸟阿拉又弗是桑海宁
到了接待酒店，昆哥车轱辘似的就踏上了地铁一号线，奔徐家汇去了。
在徐家汇天主教堂前面自拍两张帅照，路人甲鄙视了一番之后，窜到里边儿弄堂的小旅馆就住下了，人酒店虽然可以招待他，可昆哥还不至于赖那儿不走。
他可是全部行程都知道的清清楚楚，开研讨会讨论会，那是两天后的事情。
这两天，玩儿呗。
当然指的是日本人自己玩儿，陈昆还得忙活。
七十块钱一晚上这在上海上哪儿找去？但昆哥会告诉别人这里其实最低四十吗？
出弄堂右拐一百五十米就是一家面店，老板窝柜台里面看还珠格格，芒果台的，抬头看到昆哥：“切撒？”
“排骨面。一笼苏州汤包。”
“好，稍等。”
见人说普通话，自然也是普通话跟着，老板过去吩咐的时候走了两步回头看看永琪和小燕子到底有没有把话说完
一刻钟，终于吃饱，甭管是不是用了地沟油还是其他什么，味道还是不错的，成天吃日本料理，尿都是黄色的。
插着口袋路边上随便走走，外滩其实没多少路，想去南京路转转，口袋里又没多少钱，那件装逼用的杰尼亚暂时还不能穿出来，商务包机就是这点好处，这你要是走私能查出来几个？
城隍庙也没挑上好时候，这光景大冷天的，上哪儿折腾去？
正琢磨着呢，电话响了。
“小陈啊，刚落地吧。”
“老板，多谢关心，一切安好，刚刚吃饱饭。”
“人在哪里？”
“徐家汇这里，天主教堂。”
“我过来接你，陪我再吃点。随便点。”
“好，你快点过来吧。”
这是陈昆的前老板，姓沈，原名沈百万，后来觉得名字很土鳖，改名沈成功。
其实还是很土鳖。
煤老板发家致富，算是有良心的那一批，关了煤矿之后，落户上海做房地产，后来抽身做电子产品，早几年山寨机从深圳往外出，有他一份功劳，现在嘛，做的是高档家具生意。
也算是一介大亨，谈不上大上海呼风唤雨抖三抖，可要说养活个三五千人吃饭，带动周边产业做大，还是没问题的。
家具协会的会长，曾经是牛人，现在也还算是，当然和那些巨牛相比，不算牛。
以前是煤老板的时候，十个手指头恨不得戴二十个戒指，开车更是悍马上塞只大藏獒，抽烟抽雪茄，红酒兑雪碧。西装标签从来不剪，就怕别人不知道自己是个人物。
自从陈昆成为他公司的保安之后，他很低调。
人沈老板回家就开奇瑞a3有木有在上海，一辆十七万的雪弗兰景程，车窗放下来里面总是飘出来“浏阳河拐过了几道弯”。
嘎吱！车停下，车窗放下来，“浏阳河拐过了几道弯”。
“老板，这歌有几年没换了吧。”
昆哥抬头看着他。
沈成功自打昆哥进公司之后，就没请过司机。
这是个精明强干人到壮年的人物，事业如日中天，头发浓密，皮肤黝黑，肚子很圆，就穿了一件条纹t恤，跟美国囚犯那斑马线似的，浓眉阔嘴，努努嘴：“上车，要不然得欠罚单。二百！”
艹！这尼玛还是亿万富翁吗？当初你可是沈百万好不好？
上车后就走，上海这儿可以猫着的地方多得是，莫干山路也能消遣，小民房还是能消遣，乡下，也依然能够消遣。
费了四十块的油钱，奔乡下去了。
最近迷上了农家饭，上哪儿说理去？
“什么？！十块！上个礼拜不是才五块钱的停车费吗？！”
“放假一律翻倍！再说现在经济危机，行情也不是很好，十块钱也不算多，开十公里路油钱也差不多了！”
插腰的大妈普通话比沈百万可顺溜的多。
卧槽受不了了。
昆哥递出去十块钱：“第一次来，不知道行情。”
啪！一张小票拍挡风玻璃上。
“三黄鸡，嫩啊嘶”
吃惯山珍海味的沈百万吃只鸡还会吸口水。
昆哥和他两人撕扯一番，拆掉一只鸡之后，桌上摆满了起码二十只菜。
“吃的就是舒服。日本吃不到吧。”
“我在日本天天吃鲍鱼鱼翅，不好吃，后来改吃鲸鱼肉，三文鱼”
昆哥一双死鱼眼看着沈百万。
“不说笑了，在大阪混的怎样？你说开了个公司，赚多少钱了？”
一边问，一边喝着白开水。
“刚和kddi签了个合同，三千万日元一年约，我公司旗下的一个艺人。”
噗！
沈成功猛地一口水喷桌子上
“咳咳、咳咳”连忙用桌布擦着嘴，一双眼珠子跟牛眼似的，这货其实是陕西人，摸爬滚打多年见识的多了，土鳖过，现在依然土鳖，相信将来还是一只能出入高档场所的土鳖。
但沈成功是这个城市中，难得算是有良心的大商人。
他信良心，所以陈昆会出现在他的公司中，三年做上了保安部经理，也就是保安头子。
“真的假的？”
陈昆面无表情，丝毫不介意沈成功喷一口水在桌子上，夹着油炸花生米一颗一颗地吃着说道：“真的。不过将来会不会继续合作，得看运气，这次回来，是想要在国内弄个公司，到时候可以两边倒。”
“能赚大钞票？”
沈成功给昆哥满上一杯白开水。
照理说亿万富翁给自个儿倒水，应该特有成就感啊？可是可是怎么就觉得这么憋屈呢？
“说实话，缺钱。但不想求你，老板你帮我这几年，我是很感激的，不想再麻烦你了。”
“我什么都没有，就有钱！”
沈成功是这样说的。
五十多了，快六十的人，放四十年前也就是陕北脱了裤子晒鸟放羊的娃，可他从那沟沟坎坎杀出来了，成功过，折腾过，有过大起大落，最后在大上海有一席之地。
能毫不介意给晚自己一辈的人倒酒盏茶，也能接受高官名门的馈赠，沈成功其实是个比陈昆还要复杂的人。
“这不是钱的问题，衙门的事情，你能通天摆平我倒着走。”
陈昆扯了一只鸡腿，平静地看着他，肃然说道。
NO。11六十五号文件（）
第一更
陈昆挑选这个时候回国不是没有原因的，和沈成功提到衙门里的事情，也是因为这个。沈成功摆不平国字号文件，而八月底九月初的65号文件，是让陈昆下定决心回国做好基础的原因。
“瞧瞧这个。”
陈昆喝了一杯开水。
沈成功对动漫领域基本上是看天书，小时候除了小人书七侠五义什么的，其余的就完全不行了。六几年的大闹天宫？还是九几年的宝莲灯？
“你不是做娱乐经纪吗？怎么和动画片搞一块儿了？”
沈成功将陈昆扔给他的文件扫了一眼，这个只需要上财务部的网站上copy，留点心的自然是知道这里头的说道。
“增值税超百分之三就立刻退税，这个条件不错啊。”
又扫了一眼。
“咦，确需进口动漫制作需要的商品，可以”
“就这个，免关税和增值税优惠。”
昆哥嘿嘿一笑：“咱不是这回和日本那边的动画公司勾搭上了嘛，随便弄点东西，上政府部门骗钱去。”
“怎么骗？”
沈成功嘬了一口手指头：“这水瞧着不深，你这是落地上海还是回家？”
“苏州，上海这儿人不是有南旭嘛，人家也不容易，就不来坑人了。捞一票咱就老老实实窝着，省的有人惦记不是。”
昆哥捻起一颗螺蛳，牙签挑出一坨螺肉，香辣味甜，好吃之极。
“骗钱呢，先从补贴那里骗。当官的知道个j8，以为3d的就是牛逼，哪里知道做3d特么的才费几个钱？平面图画起来才真叫要人命，光一张纸，没二十块下不来。上哪儿说理去。”
“能骗多少？”
沈成功来了兴趣，他资产虽然过亿，可要说瞧不上千儿八百万，那是肯定是说不出这样的话，位置又靠近了一些，问道：“妈的，老子现在做家具出口量减了一半，要不我入股吧。”
“行啊，入多少？”
昆哥瞥了他一眼。
沈百万抖着肥肉，很是认真地询问：“那你先告诉我能骗多少钱。”
“南旭能骗一千万。我至少比他们强三倍。”
沈成功微微皱眉：“为什么？”
“我挟洋自重啊。”
昆哥拿着筷子敲了一下碗。
琢磨过来味儿，沈成功明白了，这是吃准了人当官的招商引资当政治任务，外资的名头虽然没有几年前那么给力，可到底还是“洋大人”，说穿了，一个字：贱！
“捞一票就走人？”
“我说老板你觉得我是那样的人吗？”
“可你不是打算骗钱吗？”
“骗钱也得做点好东西出来，这次回来呆不了多久，日本那边的事情也吃不消，正好手头两个女艺人都要拍电视剧，下个月其中一个就要出第一集播放了，你说我有多少时间可以折腾。”
沈成功一声“哎哟喂”，一掌拍在桌子上：“你这是赚大钱了啊！”
“还不如你卖十张桌子赚的多。”
白了他一眼，昆哥咂吧着嘴说道。
旁人要是见了这场面，真心不知道谁是老板谁是员工。
其实昆哥给沈成功做保安部经理的时候，也是这般，只是人前不如此，自然别人也不知道。
当初公司里的人也纳闷，陈昆何德何能，竟然做了保安部经理，工资比高管也少不了多少？
凭啥？凭啥嘞？
沈胖子这么殷切，又是为啥嘞？
两人都没喝酒，回去开车的时候，是陈昆开的，沈成功摸着肚皮：“唉，年前还带着你们去了趟北海道，没想到过了半年你就一个人去了大阪，不过也是，早晚都得跳，干保安有啥意思？对了，王老爷子你知会过了吧。”
“打过电话了，明天就来上海。”
“我得谢谢他，之前买机器，还多亏他这样的工程师，老先生就是牛啊。”
“老板，之前我和你说的，你回去先问问，合计合计，我回苏州后，可能就开始弄了，国内这边弄个公司，两头倒，钱有的赚的。”
“放心，这钱不少了！老子当年挖煤总共才八个工人，赚了几百万出来，磨了多少年才有今天身家？我还没到上海滩跺跺脚抖三抖的地步。”
“你要有那地步，市委书记就天天请你吃饭。”
到了地儿，徐家汇这边一到晚上灯火通明，过大世界的时候，晚上出来的高中生一个个俏的让昆哥流口水，心说这要是扔日本，尼玛包装一下都得火啊。
六十五号文件虽说财务部的网站上有，可如果没有耿铭耿秘书的黑脸帮忙，昆哥在日本知道个蔡国庆，之前还和上海市政府这边通了个气，说是有个落地日本的中国青年创业者会跟团过来。
卧槽，当时耿铭觉得自己就是个**。
你说这要是在国内，帮这样的忙，少说十万八万的得进口袋吧。
总领馆boss张兴国也开玩笑说耿铭是碰上个极品了。
昆哥何止是极品，他是奇葩。
这时候死去酒店吃吃喝喝也不是不可以，晚宴呗，市委副书记市长陪同，但昆哥是肯定不会去打酱油的，万一装逼碰上个狂霸酷拽叼的二代，将他镇压了都没地方说理儿去。
“小陈啊，这几年其实我要谢谢你啊。”
下了车本准备和沈成功打招呼拜拜，结果沈胖子陡然冒出来这么一句话，昆哥嘴角抽搐了一下：“老板，你现在表白已经晚了，我有女朋友了，走好吧。”
“瓜娃，你才丝表白咧！”陕北的胖子瞪大了一双眼珠子，恨不得啐昆哥一口浓痰。
这瓜皮真招恨！
沈胖子郁闷地开着车走了。
夜上海，又是昆哥独自一人。
往弄堂里走，一妙龄女郎在剃头店门口甩出一条大腿：“小兄弟，来做个按摩伐？包舒服哈。便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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