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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遥华心里‘咯噔’了一下,忍着全身的不适跟了过去,扒在门边盯着正在除去外衫的公玉爻道:“我不泡泉了,我可没占你什么便宜,咱们两不相欠。”
“我方才刚刚救了你的命,现在也正在救你的命,如果你把命还给我我们才算两不相欠,你想还么?”
公玉爻优雅的将外衫挂在室内的衣架之上,又开始解中衣。
他要闭关的石室很大,室内有一方宽大的玉池,池内还有张简单朴拙的长榻,看样子人家是躺着闭关的。
沈遥华羡慕的叹息一声,觉得事已至此已是无话可说,命都欠了还怕什么呢。
“沈兰醒是怎么回事呢?”
她倚门而立,盯着公玉爻缓慢而优雅的举动,忍痛忍的龇牙咧嘴。
“你是想边看我脱衣边聊天?”
公玉爻衣襟微敞,露出一抹精致的锁骨和细腻如瓷般的肌肤。
“你长的干干巴巴的有什么好看的,你不是答应告诉我沈兰醒的事?”
沈遥华目光澄净的盯着公玉爻的肌肤看,却是满眼都是羡慕,她就没有人家白,没有人家的处处精致,风华天成。
“你泡在泉中听我说也是一样。”
公玉爻抖落衣衫,沈遥华忽觉眼前一花,接着便是入水之声。
等她定睛望去时,玉池上方已是白雾弥漫,看不清公玉爻身影。
至于么?一个大男人还怕看?
忒小气!
沈遥华悻悻回到自己这一方冷泉旁边,想了想,除去了棉衣长裙和鞋袜,穿着小衣跳了进去。
一入水,彻骨的冰寒之气便侵蚀了她所有的感知,沈遥华脑中霎时变得一片空白。
沈遥华不知那片空白是一瞬还是许久,若不是胸臆间突起的灼热,她不知自己何时才能找回呼吸,很可能会直接变成一个看似鲜活实则无知无觉的冰人。
原本的痛痒缓缓化成热流,自动沿着她的经脉游走起来。
沈遥华劫后余生般的叹息了一声,试探着动了动,结果发现自己意识虽然清醒了,却还是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
“你根基比我预想中还要浅薄,空有天资却被养成了废物。”
公玉爻的声音淡而清晰的传了出来。
沈遥华不服气的哼了一声,刚想反驳,体内极冷极热两股皆不属于她的气息突然撞到了一起,霎时间便在她体内卷起狂风巨浪,直欲冲碎血肉筑成的躯壳一般。
沈遥华霎时间身躯狂震,脑中轰轰作响,公玉爻的声音又在此刻适时响起。
“静气宁神,灵助火势,抽丝肃茧,销蚀寒髓……”
沈遥华昏昏沉沉下意识便跟随了公玉爻的指引,以灵气助长他留在体内的火热气息,将一点一滴的威力都扩充到最大,再一点点销蚀着刺骨的寒气。
这是一个缓慢而艰苦的过程。
因为她身在泉中,所以寒气是无穷无尽无所不在的,让她一刻都不能停歇抵御,否则便会出现那种随时可能暴体而亡的感觉。
如此一来,她根本就没有心力去询问任何事情,就算公玉爻想说,她也没心情去听。
她全副心神都在水火之中,茫茫不知身外之事,亦不知自己本身的变化。
公玉爻不时会出来替她补充一些所谓的‘炎髓’,助她抵抗源源不绝的寒髓。
在一次次的消耗和补充之后,她的肌肤渐渐发生了变化,如蒙尘的珍珠被洗去尘埃,渐渐显露其下莹润细腻的华光。
这种华光又是由内而外显现而出的,在内里,她的骨骼经脉乃经由冰火不断冲击淬练着,亦不断迸射出潋滟的华光。
她在水火之中,外面有人也同样过的水深火热。
那个人自然便是沈兰醒。
她并没有离开皇宫,甚至没有远避,而是就近躲进了废弃的冷宫之中,也就是迟韵原先居住的地方。
她虽不能确定洛经年的位置,却知道沈遥华就在不远处的小楼中,不过那里她轻易不会再去。
在这皇宫之中,防护最严密的地方不是皇帝寝殿,而是这座比冷宫还偏远的普通小院。
院中没有护卫,没有机关,却有着普通人发现不了的蔽障。
那种蔽障并不阻碍什么,只是压制住了她的灵气,让她什么术法都施展不出。
所以才有了她与言倾熏的拳脚相斗。
如果不是如此,她早早便可以收拾了言倾熏,也不至于刻意避开一群凡夫俗子。
这总退避,让她觉得自尊受损,恨不得一把火烧了整个皇宫。
但她终究还是存了理智,知道无故伤人性命只会令自己孽债加身,遭受果报,所以她便暂时忍耐了下来。
忍耐不代表她什么都不做。
她将怒气倾洒在了无辜之人身上,比如说将皇宫中的怨魂尽数的召唤出来,控制着他们到处骚扰,比如说令皇宫中人噩梦连连,比如说控制了某人去行刺皇帝……
如果不是言倾熏和一只相貌如同十来岁孩子的马妖一直在善后,现在的宫中早已乱的不成样子。
沈兰醒转而又去对付敢与她作对的那两位。
可是那两位根本就不与她正面相斗,往往是察觉她的气息便逃了个无影无踪。
轩辕榷的帝王之威被侵犯践踏,自然也不会善罢甘休,一纸悬赏令贴了出去,没几日便有各方神圣接踵而至。
除了各门各派的修真者,还有不少巫者。
鸿图泱泱大国,修真门派多不胜数,真正的能人自然也多。
他们被秘密接入宫中,各展神通,很快便将沈兰醒逼出了皇宫。
因为斗法,皇宫被扰的鸡飞狗跳,屋残亭败,人人惶惶。
这些事沈遥华是半点不知的。
等公玉爻将她唤醒时,宫中已修葺的差不多了。
沈遥华被捞出冷泉,恍惚了许久才被饭菜香气拉回神智,这时她已经回到了楼中,换好了新做的衣裙坐在了椅上,面前桌上是琳琅满目的珍鲜佳肴。
满满一大桌子的菜,只有她与公玉爻两人对坐桌前。
公玉爻执起玉壶,在两人的杯中斟入碧色的佳酿,举杯淡淡笑道:“今夜是除夕,再过半个时辰便是新年,一般人在此时都要说些祝语,如此我便敬你一杯,愿你永葆身心纯净,永不为世俗尘埃所染,顺心畅意度过此生。”
第160章 不欢而散()
公玉爻将她带出来是为了过年?
他特意让人准备了新衣,做了酒菜,陪她一起过年?
沈遥华怔怔端着酒杯,心头百味杂陈。
从小到大,她没有真正的与谁共度新年。
往年与老神婆在一起的时候,过年与平时并没有什么不同,不会挂灯笼贴对子,更不会添菜加衣。
后来到了东巫,年节时也与平时一样,只是她偶尔听到过其他弟子抱怨,希望能够回家与家人团聚,换新衣食美味放鞭炮什么的。
当时她并没有多少的感触,不曾经历过的事何来怀念之感呢?
但是这一年,有一个相识不过月余,她不了解的、防备着的男子,要与她共度新年了。
沈遥华分辩不出自己心里的感受,垂着眼将杯中的酒喝了。
“咳……”
火辣辣的感觉由口一直灼到胃中,霎时令她呛咳起来。
“这是什么鬼东西,难喝死了。”
她知道那是酒,只是没想到会那么难喝。
“这是千金酿,是宫中专为公主而酿的美酒。”
公玉爻颔首浅啜了一口,有些不满的叹道:“果然是给女人喝的酒,如此的寡淡无味。”
这么冲的味道还叫寡淡无味?
沈遥华闷着头轻轻撇了撇嘴,因为忙着向口中塞红焖牛肉便没有接话。
公玉爻瞟了她一眼,有些不满的说道:“我对你说了祝词,你难道不该还我一句么?”
“唔……”
沈遥华三两口将口中的肉咽了下去,看了眼空酒杯,实在不想再尝一次那冲口的滋味,于是便倒了杯茶,对着公玉爻遥遥一举,沉吟了一下后非常认真的盯着他道:“那我也祝你永葆身心纯净,愿你永不作恶,顺心畅意度过此生。”
“呵~”
公玉爻眸光一闪,似笑非笑盯住了她的眼。
他们二人的眼俱是黑白分明,眸光清澈。
不同的是公玉爻眼形略显狭长,眸光清的漫不经心,清的不染七情六欲,清至容不下人间烟火。
沈遥华的眼偏圆,眸光如婴儿般纯净,看似染不得尘埃,实际上却容得下世间万物。
他们是极为不同的两个人,便是有着相似的眸光,也迥异于两个极端。
沈遥华避开了他的注视,吃了口烩八珍,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跳起来道:“哎呀我忘了还有迟韵了,我去叫她一起来吃年夜饭。”
她推开椅子,匆匆向外走去。
公玉爻有些无奈的挑了挑眉,却还是慢悠悠道:“你还想不想知道你们为何容易入魔?”
片刻间已走到门口中的沈遥华成功的被他一句话拉回了脚步。
“为什么?”
她匆匆走回桌前坐了,准备听完了原因再去喊迟韵,因为接下来要说的毕竟是她们东巫的私隐,叫旁人听去了既无意义也没必要。
听私隐用的是耳朵,那嘴便没必要闲着。
不知道自己多久没吃过东西的沈遥华抵抗不了食物的诱惑,每样菜都觉得美味无比。
她一吃起来便不觉得着急了,公玉爻更不急,将杯子对着她一扬,懒洋洋道:“斟酒,没见过你这么没眼力的。”
“你自己没有手呀?”
沈遥华吐出块鸡骨头,埋怨归埋怨,还是拿起桌上的布巾擦了擦手,给公玉爻斟上了酒。
“快说吧,别卖关子。”
她扯了一条鸡腿,这回很有眼力的向着公玉爻晃了晃,结果换来公玉爻嫌弃的一瞥,也不知是嫌弃鸡腿还是嫌弃她的爪子。
“是你自己不吃的!快说快说。”
沈遥华收回油腻腻的手,美滋滋的啃了起来,一双又圆又大的眼睛紧紧盯着公玉爻的嘴,盼着他老人家快开尊口。
公玉爻却是不紧不慢的喝完了杯中酒,这才慢悠悠道:“所谓正道修行,修的便是自然之道,也只有顺其自然,方可成就大道,太过克制,反入歧道。”
他的意思是说修行之中不管遇到什么都是必经之路,顺其自然便好,比如说情之一劫,克制逃避不如随心而行,说不定转念过后便云淡风轻了。
沈遥华显然是没懂,被他的几个道绕的连鸡腿都啃不下去了,瞪眼皱眉的说道:“你说啥呢?什么道?”
公玉爻嗤了一声,懒得指使她,一边倒酒一边道:“我就知道是对牛弹琴。”
“我弹琴给你听。”
沈遥华伶俐的翻白眼兼回顶。
公玉爻立时便换了似笑非笑的神情道:“你现在倒是真不怕我了。”
他坐在椅上,淡然优雅,雍容闲适,很难让人心生惧意,倒是令人觉得太过光华夺目了。
“你不是说那些事都不是你做的么,既然你什么都没做过,那我怕你作甚?还是……”
沈遥华龇牙一笑,高高挑起一边的眉毛道:“那些事就是你做的?”
人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不知不觉间她也学会了公玉爻那种似笑非笑的模样,只是做的不够纯熟,看起来便透着些诡异。
公玉爻似笑非笑的望着她,微微摇了摇头,似无奈似宠溺般的说道:“我从不屑说谎,也不接受任何人置疑,这一点你一定要记住,也不要再犯,否则我可能会认为你没我想像中那般的讨喜了。”
威胁!
他又威胁她了,温温柔柔的,云淡风轻的威胁着她。
说什么讨喜不讨喜的,那是她从来就不在乎的东西,因为她似乎从来就不怎么讨人喜欢。
如沈兰醒,对她非打即骂,屡屡想要她性命;如山中弟子,对她疏远排挤;如她碰到的许多人许多鬼,都对她没有半丝善意……
她经历过太多的坎坷,太多的轻鄙,以至于当一般人对她展现出善意时会让她觉得不安。
若说是真心喜欢她的,不介意她所有毛病的,现在怕是只有一个轩辕渡和一个柳鸳儿了。
一个是几番生死与共,视她如至亲的帝王之魂,一个是甘愿陪伴她共度被人践踏日子的小姑娘。
所以别人觉得她讨不讨喜,喜不喜她都无所谓,她只在意真正在意自己之人的态度。
“随便你。”
她面上的、眼中的真正笑意忽然便散了,换上一层淡淡的凉薄而疏远的笑。
那种笑,像一阵无声无息的风,将公玉爻眼中的温度悄然吹熄。
他,向来高贵入神,只可仰望不可侵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