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吹雪佛莲像是一个漩涡,而且还是个见不到底的漩涡,稠得宛若实质一般的阴气,这么疯狂地涌入它的身体,它却还是那么慢悠悠地舒展着花瓣,一点也不着急。
“快凌晨了!”
寒松真人来了精神,站起来,开始掏专用的灵草铲以准备,但他却还有一点疑惑,一边准备着,一边看了时眠一眼又一眼。
“怎么总觉得,这阴气涌入的方向,偏了一些?”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再加上寒松真人怎么也不可能想到,居然会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伪装成佛莲,还硬是在阴气十足的湖水中撑了这么久,所以也就没多想。
而时眠此时可就苦了,真正的吹雪佛莲就在她旁边,那森森的阴气在她脑袋顶上吹,几乎没把她吹成傻帽。
“睡、睡莲大人,帮帮我……”时眠口齿不清,晕晕乎乎道。
睡莲无奈得又渡了些灵气给她,至少保证她能灵智清醒。
它算了算时间,又看了看那已经半结出实体的阴气,轻轻松了口气。
至多还有一盏茶,凌晨就要到了。
寒松真人也蓄势待发,呆在时眠旁边盯着她,就等着成熟了。
清酒也浑身绷紧,强压下对那只斗转虎的恐惧,慢慢靠近了时眠——它的任务也不轻呢,最终能不能得到吹雪佛莲,还得看它的。
斗转虎也双目炯炯,紧盯着湖中的佛莲,虽然它越看这朵佛莲,就越觉得违和……
洞**一干人等心思各异,却都将眼神投在了时眠身上,也许是这目光太过灼然,吹雪佛莲的最后一片花瓣也经不住了,终于,盛放开来。
一瞬间,那美丽如仙的吹雪佛莲绽放出无与伦比的光彩来,洞**所有人都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而那些阴气,居然在极寒的状况下,凝结成了一片片细小的雪花!
佛莲周身被这些不停飞舞旋转的雪花围绕,居然还真不愧于它的名字,吹雪佛莲!
“嘶……不愧是极阴之地阴气最盛之时。”
即便是作为结丹真人的寒松真人,此时也被骤然攀升的阴寒弄得打了个冷颤,就更别提时眠和清酒了。
凌晨,终于来了!
雪花减弱,消散的那一刻,寒松真人便利落地出手了。
他将灵气灌入灵草铲中,直接驭使着它靠近了小湖中的时眠,对着根部就是一铲下去。
“铛!”
谁知那根部坚硬极了,这一铲下去居然没有伤到其分毫。
“这么难铲?”寒松真人眉头一皱,双眸阴森地看了斗转虎一眼。
斗转虎心中大呼冤枉,吹雪佛莲根部明明就毫无防御力!它可没有骗人啊?
寒松真人不晓得这些,而是暗自懊恼。
这斗转虎胆敢骗他,若是因为采摘不及时,而使吹雪佛莲药性消退可如何是好?
他毫不犹豫地加大了力气,又一铲狠狠下去。
那边的时眠正在心里大哭,她忍住想要摸摸腿脖子的冲动,趁着这一铲过来,干脆主动跳了上去。
“咦?”
寒松真人一愣,他感觉这一铲是铲空了的,怎么还将吹雪佛莲整个都给铲上了?不过他也没多怀疑,想着那根部也是极好的药材,心里还有几分宽慰。
时眠也是冒着风险才这样的,她不可能真叫寒松真人把她的腿脖子铲断,又担心他生疑,看他这样子,才算是放松了。
寒松真人驭使着铲子到自己面前,满意地看了看那朵佛莲,才将她收进了一早准备好的玉盒里。
玉盒盖上的那一刻,空气中浓郁的吹雪佛莲气息,也消失了。
时眠的心落下来了一点,看来清酒配合的很好,没有穿帮,现在想来,它已经要准备逃了。
接下来,就是等寒松真人将她收进乾坤袋,她趁机逃脱,出去与清酒汇合。
时眠心中免不了生出些兴奋感来,马上,她就要成功算计这个讨厌的寒松真人了!
然而,就在她的激动中,却听那寒松真人沉吟了一下,自语道:“看这情况,这里的阴气浓郁,倒是正好可以配合着吹雪佛莲一起使用,那便就在这里吧。”
他眼神威胁十足地看向斗转虎,道:“你去在禁制便守着,如有生人过来,用尽你全部本事也必须拦着,懂吗?”
斗转虎脖子一缩,点了点头。
第一百二十五章 意外()
♂
寒松真人满意地点头,这才抬步,捧着时眠往玉床那边走。
“搞什么?!”
时眠几乎要疯了。
“你就这么原地开工了?没什么要准备的吗?起码把外面的禁制打开呀?”
她几乎是欲哭无泪,连带着隐藏着的清酒,也浑身一阵软。
它本来打算趁着寒松真人打开禁制的时候溜出去,然后就不愁逃不走了,可现在呢?不说禁制了,看看那边那只斗转虎,怎么可能逃得走?
完了。
清酒心里只有这一个想法。
时眠终究没能猜到寒松真人的打算,这个空子被堵上,他们是不得不去面对一位结丹真人的怒火了。
就连睡莲龙日天,此时也都觉得无望了,这怎么逃?空间跳跃也跳不过禁制呀?
时眠一阵绝望,眼睁睁看着寒松真人带着她靠近玉床,随手布了个改造过得聚灵阵,将周身的阴气全部聚集过来,便打开了玉盒。
“……咦?”
寒松真人眉头一皱,眼中划过一丝疑惑。
“怎么气息消失了?”
他再次感受了一下,无比确定地发现,他明明打开了玉盒,吹雪佛莲也就在眼前,可刚才那股纯洁又盛大的气息,真的没有出现。
寒松真人还没有想到这吹雪佛莲是假的,只是有点奇怪地将时眠捧起来,想要用灵气探一探。
这一探哪能得了?时眠人族的经脉总是没办法随着外貌形态的改变而改变的,时眠不可能乖乖让寒松真人查探。
恰在此时,她的换形符又一次要失效了,时眠正想再启动一张花瓣里的符箓,却扑了个空。
“……没了?”
她不敢置信地在心里低吼,她辛辛苦苦练了那么久符,画了那么多张,居然就不知不觉中,没了?
感觉到已经有点不稳定的形态,时眠只能在心中苦笑了。
但要就这么等着寒松真人来宰杀,她不服!
时眠心一狠,趁着寒松真人没有多防备,直接身子一滚,便从他掌心掉下去,直直落在了玉床上!
“……”
“怎么回事!”
寒松真人惊怒,他似乎已经察觉到了什么,直直瞪上那玉床,却发现哪有什么吹雪佛莲?那是个人!还是个小孩子!
时眠脸朝下,紧紧贴着时酌,寒松真人没有看见她的脸,便自以为是地恍然大悟了。
“难道这佛莲并不是第一次成熟,而是第二次,这次是化形?”他看向洞穴门口守着的斗转虎问道。
扯淡呢。
斗转虎在心里这么说着,可又控制不住自己,鬼使神差回答道:“我也不是一开始就守着,不太清楚到底是第几次成熟,或许……是这样。”
寒松真人惊喜,年份更高的吹雪佛莲,好处自然更大,只是这化了人形,要是不好控制,反而伤了时酌就不好了。
他神色一正,蹙眉看向那个缩着没动的小孩子身影,伸手去正想逼它化回原型呢,却被那陡然爆发出来的灵气一掀!
寒松真人“蹬蹬蹬”退后了几步,不可思议地看向玉床之上。
他一个结丹真人,怎么会被掀开?
然而玉床之上已经什么都看不清了,层层阴气卷起的风暴,像是一个大茧,紧紧包裹住了两个人儿,还有一缕缕的黑气在上面翻卷。
“什么东西……”寒松真人眯了下眼睛,又陡然睁大:“愁云?!”
“怎么会有愁云在这儿?”他胸口起伏不定,脸色涨红,显然是愤怒之极。
一个飞身,便到了洞穴门口,他一掌将斗转虎打得倒退几步,直到撞在了禁制上,才焉焉地落在地上。
寒松真人目眦欲裂地掐住斗转虎:“你敢骗我!你是在害她!”
“你怎么敢?你怎么敢?”他连着呼吸起伏不定,直到双眸都泛红:“你可知道那位大人是谁?她若有事……你完了,就算我不杀你,你背的孽也能让你永世不得超生了……”
斗转虎才不听他这些莫名其妙的话,只觉得这个人莫不是疯魔了。
它一面在面上做出恐惧之情,不断的摇头,心里的暴戾和恨意却快要压制不住了。
到底是堂堂斗转虎,骨子里的傲气和野性是磨灭不了的,寒松真人不只是强抢吹雪佛莲,还要折辱它,将它当做奴隶一般,它怎能服?
即使表面上再怎么顺从寒松真人,那也只是在为逃脱甚至复仇而隐忍罢了。
“我、我知道,有东西,救……”
逼迫之下,一直不会使用神识的它居然也勉强突出了几个音节,传音到了寒松真人神识中。
寒松真人勉强冷静下来,双眸狠狠地盯着它道:“现在就带我去,否则,死!”
斗转虎忙不迭点头,转身领着寒松真人出了洞穴。
它心里暗想着,无论那个冒充佛莲的人是谁,只要趁此番能给那个要救的人多添添堵,就不枉它如此给她制造机会了!
清酒也看准了机会,一同溜出了禁制。
它顾不上管时眠如何,只晓得此番,能逃出一个是一个,至于时眠,它没有救她的能力,只能看她自己了。
洞内顷刻安静了下来,只有阴气盘旋凝聚的乎乎声,禁制就在洞穴门口,没有撤掉。
不过,就算是撤掉了禁制,恐怕时眠也没那个本事逃了。
时眠此时只觉得浑身都被冻僵,一丝知觉也没有,连龙息岩制成的袍子都失去了作用,顷刻就被阴气冻成了薄薄的冰层。时酌的身躯紧紧贴着她,就像是万古寒冰一般,比起这样可怖的寒冷,之前受的那一天一夜的冻,似乎都不算什么了。
“倒霉啊……”
她脑袋晕晕的,什么想法都没有了,不知道为什么一碰到时酌,就会出现这种奇奇怪怪的反应,也不知道,这次能不能活下来。
迷蒙之间,只能隐隐看见一双透亮的眼睛,轻轻睁开,正盯着她不动。
是时酌吧。
时眠心里隐隐生出一种满足感,就像是这样才是最好的结果一样,那计划失败的绝望和懊恼都消失了。
时酌活着就好。
为什么呢?
时眠再一次问自己,然而没能得到答案,她就彻底陷入了黑暗。
第一百二十六章 不是人()
♂
如潮水一般的寂静,一点一点将她掩埋,仿佛是被深埋在了九幽之中似的,她耳畔除了细细的流沙声,就什么也没有了。
这是一种真正能叫人绝望的寂静,真正能磨灭一切的黑暗。
时眠静静地躺着,脑袋里却是一片清醒。
她发现,自己居然一点也不畏惧,或是排斥这黑暗,反而有一种由心而生的熟悉感,让她能在这种情况下安然处之,甚至久违的放松。
“该醒来了,我的姐姐。”
那一道轻软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像是最温和的催眠曲一样。
时眠在这声音的抚慰之下,思维渐渐停止,竟然香甜地酣睡了过去。
等她再醒来,之前那些什么黑暗什么寂静,都像是从未出现过一样,没能在她脑海中留下一点儿痕迹。
“……”
时眠手撑着床,迷迷蒙蒙地坐起来,半眯着眼睛晃了晃脑袋。
“哟,你醒了?”
一道有点熟悉地声音传到她耳边,她却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这是谁,直到眼睛已经适应了光线,能够看到东西时,她才愣愣地往发出声音的地方看去。
是一只鸡,一只漂亮的锦鸡。
“……啊。”她呆不楞登地自言自语道:“有鸡诶。”
“……”
清酒的华丽的羽毛止不住地轻轻震颤,那鸡胸脯一起一伏,要不是有毛盖着看不出来脸色,估计没人会怀疑此时那不是紫红色的,没错,清酒被这“鸡”的称呼给气得直发抖呢。
它无数次在心里默念,这是个伤员,这是个伤员,才勉强稳定住了情绪。
“你给冻傻了?”
清酒仔细看了看那小娃娃,见她那漂浮不定的眼神,和微微抽搐的脸颊,就没什么不明白的了。
“好啊你!”
它扇着翅膀飞上去就是一顿啄,半点不客气,专挑着时眠露在外面的皮肤啄。
时眠被啄得哇哇大叫着不停跳脚,连忙求饶道:“我错了我错了,清酒大人!饶过我这一次吧!”
然而清酒哪里会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