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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章 异像()
“哎呀!我的眼!”我一声惊呼,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左眼。
“美意!”画海冲到我面前,寄城也从地上爬起来,将我挤在中间,脸上是担心和惊惶:“没事吧?”
“应该不碍事”我用一只眼看着他们,心中倒没有那么害怕,不过是一滴血珠,擦一擦、揉一揉就好了但是,我突然叫起来:“哎呦!好凉好烫好难受啊”
“到底怎么了?你把手拿开,让我们看看!”画海急得上来拉我的手。
“不要不要”我捂着眼,根本不敢松开,只觉得像是有个什么东西,长了一个小嘴,在一口一口吞噬我的眼珠,疼得我已无法站立,双膝一软,从他俩之间出溜下去。
“美意!你不要吓我啊起来,起来让我看看”依稀是寄城的声音,因为疼痛,听上去每一个字音,都仿佛是遥远又细密的针,一下一下耐心地扎着我。
好像还有几条胳膊在拉扯我,我的理智知道是他们俩想将我拉起来,但剧烈的疼痛让我的身体变得极度敏感,那胳膊一触着我,根本就像藤条,带着荆棘,将我抽紧,疼得我几欲晕厥!
“不要不要碰我”我竭力挤出声音,心里的恐惧犹如一口密闭的大缸,我就坐在缸里,一点一点地下沉,往水底沉去,却无能为力——我的左眼,怕是要废了。
刹那间,所有的豪情壮志、婉转旖旎统统在心中化为灰烬,脸上已爬满了泪水,眼泪顺着手指缝往下淌,止也止不住,不知到底是疼的还是心灰意冷。
“美意!起来!总归会有办法的,咱们一起想办法!”画海的声音,不再是扎在身上的感觉。
一只手伸过来,拽住我的手,紧紧的,把我往上提,亦不再是抽打的感觉!
我定定神,剧烈的疼痛像是一辆远去的列车,虽然仍能听到隐隐的轰鸣,但在视线中,终于是渐行渐远。
我蹲在地上,仍然捂着左眼,体会着细微的感觉:那张小嘴终于吃完的了我的眼珠了吧,现在是痒痒的、细微的牵扯痛感,仿佛在废墟上的重建。
一股温凉的感觉渐渐漫上我的左眼。
我吸一口气,站了起来。
“美意,不怕,姐姐在这儿还疼吗?”画海站在我面前,殷殷望我,满脸的心疼和担心,那双如珠如玉的眼睛,在这昏暗的地道里,显出从未有过的清澈动人——姐姐到底是爱我的。
我转动独眼,又望望寄城。
这家伙已经面无人色,只是一双眼睛里,又是焦心又是愤懑,紧紧盯着我,想问又不敢问。
“我没事了,几乎已经不疼了。”我说。
两人同时面皮一松,长长出了一口气。
“怎么会如此稀奇?”画海皱眉道:“忘言君的丹丸在落英手里走了一遭,竟然会变成一只小鸟?这小鸟脱落的羽毛竟然转眼就化成一滴血珠?若不是亲眼所见,我断然是不会信的!而且这血珠仿佛识得你,偏偏要落入你眼中!难道又是幻术?但你刚才疼痛的样子,是半分做不得假啊!”
我仍然捂着眼,心中突然想到一点,说:“羽毛化成血珠,可能是因为那颗丹丸在落英的血液中浸泡过。”
“是吗?”画海说:“怪不得你从落英那里拿过丹丸、抛过来的时候,丹丸的颜色看上去有几分怪异,而且还带了血腥的气息。”
姐姐是血族,自然对血的味道特别敏感。
“丹丸幻身成鸟,难道是因为丹丸跟落英的血液混合在了一起?那么那么这小鸟的羽毛化成的血滴,自然也就是落英的血喽!”寄城推测道。
“也许。”我说。
呵呵,落英噬腕滴血,要拿血哺我,到了,他的血还是落入了我的眼中。
“这个落英,行事太过古怪、专横!他不过是个血族新生,自己才成为血族没几天,就要迫你成为血族,是由得他说了算的吗?这倒好,方才没得逞,现在他的血滴竟然溅入你的眼里,还让你痛苦成这个样子!哼!我若再见了他,非要他好看!为你出口恶气!”寄城恨恨道。
“落英,未经证实的事,你倒是说得振振有词再说了,你一口一个‘血族’,怎么听着这般别扭,那你是什么?难道你不是‘血族’?要同我们划清界限吗?”画海不悦道。
寄城嘴角浮现一抹古怪笑意,没有应腔,转向我,轻声问道:“美意,现在感觉如何,能不能把手拿开了?让我们看看是什么情况?”
左眼被捂在黑暗中,我试着闭上,再睁开,轻轻转动眼珠,如此数回,终于不再有疼痛或其他异样的感觉。
“好。”我一边说,一边将手挪开,缓缓睁开了眼。
幽暗的地道,飘摇的火苗,还有画海和寄城贴近我的两张脸。
看上去没什么两样,但似乎,又有什么不同。
“怎么样?怎么样!”两人同声问道。
我冲他们点点头,示意无妨。
“万幸。”画海轻叹一声,转过头去,忽的一下,像是被什么东西蛰了,掉头又朝我看过来,凑得更近。
“寄城你来看!”画海唤道,声音里有异样:“火苗,请近前来!”
寄城赶紧凑近。
火苗也几乎要燎到我的眉毛。
他们看着我,我也看着面前的两人,闭眼,睁开。再闭眼,再睁开。
心里的恐慌犹如远处的惊雷,一串连一串,赶着趟地往我的头顶聚集,我被钉在这里,无处可去,只能等着电闪雷劈和倾盆大雨。
——我终于知道不同在哪里。
“怎么了?”我强笑问道。
“倒也没什么你左眼还有异样感吗?”寄城小心翼翼地问。
“没有了,既不疼也不痒你们看到什么了?”我耐住性子问。
“让我再看看。”寄城说着,伸手扒拉我的眼皮,脸都快贴到我的脸上来了。
他离我如此之近,身上有一种青辣辣的气息——仿佛一块晒干了的苔藓。
我盯着他,心里一阵烦躁,伸手将他推开。
“美意,你的左眼真的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吗?比如你看东西,有没有什么不同?”画海站在我面前,盯着我的眼睛。
当然有不同。
可我怎么说?
我闭着嘴,什么都没说。
“那滴血珠进入你的眼睛,不知对你的眼睛做了什么,你的左眼,”画海说到这儿,停顿了一下,继续道:“你的左眼,已经变成了血红色。”
怪不得!
我伸手再次将左眼遮住,眼前的异像消失了。
手拿开,异像又出现在我眼前。
有一股热气在我心底翻涌,我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
我指着寄城的袍子,说:“撕片衣襟给我。”
“拿来干什么?”寄城奇怪地问。
“让你撕你就撕,问那么多干嘛?”画海一阵急躁,伸手要去扯寄城袍角。
“美意,告诉我,你的左眼现在能看到什么?”画海转头又朝我问道,眼里有些许的惧意。
我瞪着他俩,两个粉妆玉琢的血族少年,眼光如同伸出了触角,刺穿了他们雪白的皮肤,直达那一根根充盈着滚滚鲜血的血管。
天哪,这就是我的左眼看到的异像,那一条条纵横交错的血管,正闪着珊瑚红的光泽,在天真无邪地诱惑着我。
我的眼睛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看得如此清晰,我能看到寄城耳廓上的汗毛在一根一根地立起,我还看到在那深幽不见底的地洞前方有隐隐的亮光。
我的听力也变得异常灵敏,我听到一条昆虫的头在轻微却执着地翻动着它头上那湿润的土,我听到它终于探出头来、蠕动身体发出的动静。
但这一切,都没有面前两个少年那雪白颀长的颈脖诱人,因为我看得一清二楚,在那颈脖之下,埋伏着的跳动的血脉,正是世间最美好的所在!
口干舌燥、饥ke难耐,我再也无法忍受,仅凭自己的意志!
我甚至无法自由支配自己的左眼,让它该死地闭上!
“快蒙住我的左眼!!”我一边嘶吼,一边快如闪电,等寄城反应过来,我已经咬上了他颈上的血管。
第171章 发狂()
闭上眼!
松开嘴!
收回你的利齿!
放开你的朋友!
美意,你做得到!因为你只是瞬间失了心智。因为你是神的美意!你无论如何不能咬下去!!
人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自己和自己的战役。
我站在悬崖的边缘,靠着最后一丝理智苦苦挣扎。
但我的牙齿,仿佛置身事外,在决绝地咬下去、咬下去
当牙齿刺穿寄城颈脖肌肤的一瞬间,我清晰地听到一个声音,一个从我的身体深处传来的“咔哒”声,那声音不知代表着什么,有什么被开启了?有什么被锁住了?或者只是在心上天平的某一端,轻轻放下了某样东西——
——一定是最后这种情况。
我感觉从平稳的海面,瞬间被抛上了浪尖,只觉翻江倒海、头晕目眩,五脏六腑尽数移位。十六年来,仿佛有人想要苦苦守住的我的平衡,随着这“咔哒”一声,彻底失衡。
我终于不再挣扎,愉快又急迫地将牙齿嵌进了寄城的血管里。
一股温热腥甜瞬时滋润了我的口唇。
啊——我满足得几乎要流下热泪。
心底深处的地牢里,一直关在那里的一头兽,亦激动得铁链铮铮、嗬嗬有声。
放心,自由的日子就要来临。
“美意!住口!!你是人不是魔鬼!!”画海惊恐的声音,听在我分外灵敏的耳朵里,像一条长了无数倒刺的鱼尾,在耳中穿梭,刮出了道道血痕。
伴随着她的声音,是她疯了一样冲过来的动静——年轻的骨骼在她皮肤下发出微微爆破的声音,还有,愤怒和惊惧已将她的血液炙得沸腾。
听她这架势,我若不松口,她定然要吃了我。
可是,我如何松得了口?
寄城的鲜血汩汩注入我的喉中,如同溪流奔涌着,朝着大海前行。
我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个少女的脸,卷发飞扬,双目晶莹,面颊鼓鼓,似喜似嗔,最醒目的是她的嘴角,有一抹灿烂的殷红,仿佛雪地暗红的枯井中探出来的一枝红梅,清绝,又残忍。
那是我,美意。
那才是美意该有的样子。
我从心里发出了一声冷哼,双手将寄城扣得更紧。
“你一定会后悔的!”画海的双手已抓上了我的背心。
我根本勿需回头,翘起右脚,将画海踢了出去。
只听“咚”的一声,画海重重摔在地上。
听声音摔得不轻。但想来她一向气硬,忍着没吭声。
“美意只要你愿意,你一定能够闭上自己的左眼我不知道落英的那滴血液中到底有些什么,能让你如此失性发狂,但是美意,你一旦成了邪魔,再没有回头路可走了美意,求求你松开寄城求求你回头看看我”画海的声音从我身后的地上袅袅升起来,一个字一个字仿佛排着队,沁入我的耳朵——这般仪式化,恐怕也打动不了我。
“什么邪魔,说得好像你不是血族一样!”我的嘴离开了寄城,将他一推,回头冷笑道:“不过是以他人之血维生的族类,一样的阴暗残忍,你以为你很高贵吗?”
“美意!”画海低促地唤了我一声。
看来我刚才那一脚踢得不轻,她卧在离我和寄城有一段距离的地上,像是爬不起来的样子。
火苗离我稍近,地道中一片昏黄,但我却看得很清楚。
画海一张象牙白的脸,几近透明,嘴角隐隐抽动,很是惊恐,但她的眼睛清澈如常,有她不肯丢弃的骄傲和自尊。
“我是血族没错,但我从没说过自己很高贵!从我成为血族的那一天起,我从未吸食过任何一个‘人类’的血液,我长这么大,也从未看见大人、夫人、哥哥,还有红蔷堡的任何一个人这么干过!血族怎样?血族也可以有风骨!不像你,不知是何邪魔之气侵入你身,让你这般不顾一切、拿自己的朋友开刀、只为满足自己的私欲!”画海斥道。
“收声吧你!”我喝了一声。
心里很清楚我是吸食了寄城的颈中之血,而且对面斥责我的正是我的姐姐,但不知怎的,心中掩埋着愤怒的山丘,仿佛已在心底沉睡数年,就在刚才那“咔哒”一声,被点着了,山体融化,怒火奔涌,只觉得对方全是错,自己怎么做都有理,就要喝他们的血、怼他们的话——怎么会这样?
“你们当然不必去亲口咬断别人的脖子,因为自有人类排着队,献出他们的鲜血供你们吸食!你们有‘风骨’?别说笑话了!你们若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