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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声呼呼,光线越来越亮,我一只眼睛已将抓住我的胳膊看得分明。
原来那“淡蓝色的胳膊”,是一条胳膊裹在淡蓝色的衣袖里,从袖口处伸出来的是一只淡蓝色的手掌。
我身在血族,见了太多洁白、苍白、雪白、象牙白的血族肤色,但从未见过这种泛着淡蓝的白色皮肤,仿佛是月光照耀下的一汪雪,有一种寒冷的底色。皮肤上还细细浮着一层绒毛,如同月光搓成了霜,撒在这汪雪上面。
待我看清这胳膊、这手掌,一股寒气瞬间浸透我心。
只是胳膊吗?
只有胳膊吗?
这胳膊之上难道不应该有人的身躯吗?
可为什么只见胳膊不见人?!
光线愈发亮了,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到了哪里,只知道那四只淡蓝色的手掌在紧紧地抓着我,不停歇地前行。
我挺起颈脖,翻动着我的右眼天哪,我终于看到了连接四条胳膊的身躯是什么!
哪里是“身躯”,根本就是一个晶亮的球体!!!
从一个晶亮的球体中伸出了四条胳膊!球体浮在半空中,而四条胳膊抓着我!
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突然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一样的陌生,一样的稚气,但我听得出来不同于之前说了三个“该死”的那第一个声音。
这第二个声音轻柔得多,只听他说:“还劳你亲自把人拖回来?有了牵引,哪个不是乖乖地自投罗网?”
“哎哟,说的倒是轻巧,谁想到这几个家伙自己人闹了起来,竟然把这个姐姐的眼珠子都打爆了”第一个声音恼怒道,恼怒中带着可惜。
我很肯定,这第一个声音就是长了四条胳膊的晶亮球体发出来的——我的天,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我到底还要遇见多少?!
“不会吧!刚才你将那只红色小鸟带回来的时候,说有个姑娘的眼睛长得如同珍珠美玉、甚得你心不会说的就是这个姐姐吧?”第二个声音不敢相信的语气。
“红色小鸟”!
我心中一震,忘言的丹丸果然是被这“淡蓝色的胳膊”给攫走了,而且还“带了回来”!
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难道我已经被带离了地道?
这愈发亮堂的地方又是哪里?
我一阵心焦。灵翅自从进入地道后,除了照明,几乎已无用处。我现在除了手上的龙戒和颈中的明珠,已失去了一切外援。
要不要召唤龙戒或者蓝龙现身?
我挣扎了一下。
当初我被巫影族掳走,红龙现身,踏死了绿毛怪岸儿,酿成大错。如今,这境况如此诡异,忘言丹丸幻成的小鸟尚在他们手中,从目前看,我并没有生命危险,所以最好不要轻举妄动,到时候根据情势,随机应变。
“可不就是她!”第一个声音啐道,听上去像是小孩儿弄丢了去父母面前邀功的成果,恨恨然,颇有遗憾。
“啧啧啧。”第二个声音同样显得遗憾不已,啧出声来。
“算了算了!我现在把这姐姐顺进雪魇宫中,你可要照看好她,等我去看看那几个人的情况、是不是按着牵引过来了要不你看看,她的眼睛还能不能恢复原样,真的太可惜了哦对了,那只‘红色的小鸟’你也要好生看管,看样子那可是个宝贝呢!”
“知道了知道了,快把她弄进来吧,你放心去就是了!”第二个声音已经孩子气的不耐烦了。
“顺进雪魇宫”?什么意思?
“雪魇宫”又是什么玩意?
我正自疑惑,只觉身子一松,缠住我的胳膊和抓住我的手同时松开了,一股力量将我轻轻一推,我就横着飞了出去。
我本就剩了一只眼睛视物,再加上眼前愈发的亮晃晃一片,根本不知道我要落向什么地方。
只觉眼前突然一暗,一个黑影直直朝我撞了过来!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终于看清楚了!
是一个人!
依稀穿着白袍,一头乱糟糟的长发如同群魔乱舞,脸都快遮去了一半。
看着那人冲过来的腌臜的样子,我一阵烦躁,居然在身子腾空的百忙之中,伸出手拢了拢自己的头发,将发丝抿在耳后。
那人竟然模仿着我的姿势,几乎与我同时,也伸出手,抿了抿他的头发!
嗬!
我看清楚了对方的脸,禁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那人一脸的惊怒惶恐,半边脸上全是血污,一只眼睛黑洞洞望着我,眼珠已被掏空!
怎么会这么巧!这个人的眼睛跟我一样——
——啊!!!
我突然大叫一声——哪有什么迎着我冲撞过来的人,这个人根本就是我!
就是我自己啊!
我在朝一面晶亮的镜面飞撞了过去!
这“雪魇宫”难道是一面镜子不成?
天!我要撞上了!!
“切!要不要这么大的力道啊!”依稀听着是第二个声音,带着嗔怪。听着那人的声音,我朝着自己的镜像撞了过去!
不是镜子,但确实撞上了某样东西,仿佛是一层绵密的屏障。我被某种力量推导着、牵引着,穿过了这层屏障,坠落在地上。
只是这“地”,仿佛不是地,水汪汪、雪莹莹的一片,泛着淡蓝的光芒。
我趴在上面,陷、陷不下去,浮、浮不起来,像地面又像水面,莹亮、透明,却又映射着光,像流动的镜面。
这是哪里,我已经无力去想。我垂着头,头脑是清醒的:我没死,但也只是没死而已。我又只剩下自己了。
忘言。
这个名字如同一声叹息,在我心底,漫长的一吸、一呼,化作一叶扁舟的两端,悠悠然要荡出我的心湖。
“忘言。”我低低唤出声来。
我为什么要丢下你?为什么不守在你身边?是不是现在已经离你很远?是不是以后再不能相见?
“忘言。忘言。”这个名字仿佛也带着他的淡淡清香,在我唇齿间流转。
我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样想念你。
想念哥哥。
心酸和怯懦、惶恐和勇气,在我心中交替来回。
无论如何,我要拿回丹丸,我要救回忘言。
可是这一刻,能不能让我先闭上剩下的这只独眼,我好累啊又累又饿又害怕撑不住了忘言哥哥等着我
就在我闭上右眼之前的一瞬,我看到一个影子,在流动的镜面上,慢慢靠近了我。
不,好像是两个。
第174章 魇君()
我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愣愣看着镜面上倒映出来的两个人。
他们慢慢走近,然后停下了脚步,从晃动的镜面里看过去,像两株荡漾的浅色水草。
我那黯淡的独眼视线里突然有一抹亮色在跳跃——
——镜面里映照出一小簇醒目的暗红色!
我心中一跳,正要抬头,突然背上一紧,仿佛一根绳索拴在身上,将我的身子凌空带起,“嗖”的一声划过半空,然后“咚”的一下坠在地上。
我趴在地上喘着气,已经失去了一只眼睛,又是疲累又是恐慌,再来这么一下子,真是活不成了。
“这是个什么鬼!”一个又阴冷又嫌恶的声音在我的头顶响起。
“魇君,方才朱儿在地道中发现了数人踪迹,一路追踪,并且给他们布下了魇丝,然后夺了他们甚为看重的这只红色小鸟,将他们悉数牵引过来,这个这个姐姐是朱儿顺进来的第一个人,朱儿觉得原本是不错的,只是”
我没有抬头,但听得一清二楚,这个正在说话的就是刚才那个轻柔的、孩子气的“第二个声音”。
“姐姐?姐姐?!哈!”被称作“魇君”的那个人低声怪叫起来,像是听到了天大可笑的事情,叫声猛的一停,声音转成了森森的恨意:“人类、血族与我有不共戴天之仇,要我提醒多少次你们才会记得!还‘姐姐、姐姐’地乱叫,你忘了自己是什么了!!”
“魇君息怒,魇君恕罪,是丝儿一时忘了形,看到这个人类少女之后,脱口而出了,下次再不敢了”这个叫“丝儿”的人柔声赔罪,甚是谦恭顺服。
“嗤!看见一个人类少女,你就‘忘了形’!若是朱儿一会儿将那数人都牵引过来,你岂不是要现出原形了!真是眼浅!”魇君不肯罢休,犹自恨恨道。
“可是可是丝儿确实太久没有见过人类少女了啊”丝儿轻柔地为自己辩解道。
“住嘴!”魇君怒声低喝,继而又阴声阴气道:“再说就剁了你扔到湖底去沤肥!”
“我不说了。”丝儿柔顺道。
我屏息垂头,听着这二人的对话,一个是主,一个是仆;一个暴怒狠毒,一个逆来顺受。魇君说,人类与血族跟他有不共戴天之仇,那他肯定既不是人类,亦不是血族,那他是什么呢?他们怎么会待在这里?这里又是哪里?而我们一行人中正好尽是人类和血族,他们以红色小鸟为诱饵,将我们引诱过来,意欲何为?
绝对不可能是好事!
只听魇君阴冷的声音道:“地上那人,抬起头来。”
我在地上趴了良久,已缓过劲来,正深吸一口气,准备抬头,听他如此说,索性一咬牙,站了起来。
眼前骤然一片明亮,刺得我那只剩下的独眼几乎也睁不开了。
我奋力睁着右眼,发现自己置身于一间巨大的雪屋里。
是的,这是一间又广又深的大屋子,仿佛完全由雪砌成,寒气袭人。
我没见过真正的雪,但在那漫长的酣睡岁月,哥哥告诉我雪是什么、雪是什么样子,他也无数次将雪的图片展在我的面前,告诉我雪花、雪球、用雪砌成的房子,是什么样子。想来当初哥哥不过是自欺欺人的做法、以为是对着一个睡娃娃在自说自话,殊不知,我是真的听到了、看到了,也记住了。(原来我所有的一切,都是哥哥给的。我虽然酣睡不醒,但哥哥一直在为我打开这个世界的大门。哥哥)
屋子空荡荡的,看上去是一个前厅,墙壁和屋顶都是一片雪色,泛着淡蓝莹光的白亮,整个屋子一片明晃晃。屋顶和屋角有垂下来的雪丝样的东西,一缕一缕,交错繁复,亦闪着隐隐的淡蓝色的光芒。
脚下流动的镜面,如同缓缓流沙,在我的脚掌处起伏。
我尽量平衡身体,让自己站稳。
乱糟糟的头发遮在脸前,我的独眼终于适应了这明亮的光线。
我调回了目光。
两个少年站在我的面前。
一个看上去尚且年幼,穿着淡蓝色的衣衫,身材娇小,神情乖巧,淡蓝色的皮肤,面颊隐隐有光华,瞪着一双圆溜溜、红闪闪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我。
他托着左手,手掌中间立着一只暗红色的小鸟,小鸟的脚踝上拴了一根细链,同他手腕上的一条链子连在一起。
忘言的丹丸幻化成的小鸟!
在他的手里!
在我的眼前,触手可及!
心神一阵激荡,脚下踉跄,我赶紧稳住了自己。
美意,要沉住气。
我望向另外一个少年,他比第一个少年年龄稍长,身材甚是高大纤细,穿着一件像是雪片编织成的袍子,双目通红,怒气冲冲。英俊,却又充满了恨意。
此刻的他,瞪着我,又是诧异又是嫌弃,耳廓上一圈粉白的绒毛立起来,仿佛又恨又厌,想要逃离。
他们他们看上去跟人类的少年没什么两样。
但他们确实不是人类,他们的皮肤是淡蓝色的,眼睛是红色的,而且——他们每个人都有四条胳膊!
一边两条,两只手从袖筒里露出来,安静垂在身侧,猛一看确实看不出来。
我不动声色,缓缓眨了眨右眼,以掩饰我的惊诧。
他们若不是人类,会是什么呢?
我在脑海中拼命搜索哥哥曾经讲给我听的那些奇物异志,但没一个能对得上号的。
“头发抿到耳后去!”高大少年看着我,阴声冷气命令道——听他的声音,他就是“魇君”。
我站着没动。眼睛透过乱七八糟扑在脸颊上的发丝,紧紧盯着娇小少年丝儿的手掌,那只暗红色的小鸟端立在他掌心。
我预估了一下我同小鸟之间的距离,至少有四五臂长,不知能否一扑得中?
“怕不是个傻子?”魇君语气里透着厌恶和不耐。
我伸出手,五指当梳,麻利地将头发绾在脑后,仰脸望着面前的魇君。
“我不是傻子,我是美意。”我平静地说。
“嗬!”魇君像是受了惊吓,身子朝后一纵,指着我的脸,如同见了鬼,一叠声嚷道:“这是哪里寻来的丑八怪!一只眼睛都没有了!拿来有何用!这个死朱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