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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恨人-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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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灿烂一笑,手指捏上秦不羡的下颌,强迫她张开嘴。

    “这个药不苦。”我安慰道,然后动作利落地把那混着毒药的茶汤悉数灌进秦不羡嘴里。

    秦不羡大惊失色,喉咙里溢出呜呜呀呀的声音,却无论如何也反抗不了,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最后喉头一痒一动,一半茶水便无法控制地流入胃里,另一半从口中溢出来顺着脖颈没入衣衫。

    我放下茶盏,手掌慢慢抚着她的背,内里也通过手掌的动作渗入她的脊背,帮她往肠胃里顺茶汤。

    “这般,本王便安心了。只要秦大人以后不做对不起本王的事,本王便定期给你解药,不叫这毒取你性命。”我笑得温和。

    她似是难过到了极致,甩开我的手掌,转过身去,躲着我的视线,抬起袖子狠狠抹了一把脸,把控制不住溢出眼眶的水泽和从口中溢出的茶汤都悉数抹了去。

    这个姑娘一直冷漠疏离,从不攀附权贵,做事也自有风骨,就连本王把她惹得暴躁发怒的时候她也没有哭,如今却哭了。我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这被狠狠抹去的眼泪,却叫我有些心疼了。

    我便是这样一个烂人,一个手段卑劣的纨绔,一个阴狠狡猾的恶霸。

    可是,这个人威胁到了阿遇,我无法允许这个人逍遥自在。所以即便方才秦不羡不打算去和卫添告状,我打定了主意给秦不羡下毒。

    面前的秦不羡大概真的不知道我的想法和目的,她抹完眼泪和茶汤后缓缓转回头,偏偏又提到那个名字:“既然殿下和下官这般不客气,那下官便也把自己的请求直说了罢。”神情微动,凛冽笑道,“下官有法子让东里姑娘活过来,但是需要殿下您、程遇公主、以及下官自己的血各一碗。”

    她这不是在太岁头上动了土,这怕是直接挖了太岁。

    本王生怕自己听错了:“你再说一遍。”

    她挺直身子,目光愈发坚定起来,不曾妥协半分:“下官说,要取您、程遇公主以及我自己的血各一碗。”

    “啪——”

    半合半开的扇子带着狠绝的力道在离她的脸半寸的地方停下来,扇骨虽未落在她的脸上,但已被收不住的内力震得悉数断裂。

    她着实愣了一会儿。反映过刚才发生了什么后不哭反笑,凑近几分,又把那句话说了一遍:“下官要取您、程遇公主以及我自己的血各一碗。”

    扇子应声落在地上,我在她清亮的眸子里看到了自己怒红了的一双眼睛。

    她低下头,捡起那把扇子,又递到我手边:“殿下就算真的扇了我,我这句话也不会变。取一碗血死不了人的,殿下太敏感、太宠爱她了,程遇这根软肋也着实太软太不争气了一些。若是圣上知道他相亲相爱的皇弟还有这么一位挂怀着的病弱美人儿,不晓得会如何开心。”

    “病弱”二字一入耳,惹得我眼生出一片潮湿,忍不住捏上她的脖颈,咬牙道:“你信不信,只要本王一用力,你现在就会死?”

    她拼尽全力扣住我的手,阻止我进一步动作:“下官当然知道,我不过蝼蚁草芥,死不足惜,可殿下你呢?你愿意做一辈子王爷么,你愿意一辈子不让程遇露脸么?你握着兵权从未交出来过,不就想着有朝一日帝京起兵,登上帝位,让程遇光明正大地做你的皇后吗!”

    越往后面,她越觉得呼吸不畅,可依旧不知死活地把话说了下去:“如若此时东里枝不活过来,陛下他便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左右他已经失去心爱的姑娘了,我若告诉他程遇的存在,他肯定也不会让你好过;我欠东里枝一个恩情,我只要程遇出一碗血,让东里枝再活个三日,了却东里枝一个心愿,也了却圣上这一个念想,他自此可能会心怀遗憾而一蹶不振,大锦江山对王爷来说便唾手可得。一碗血换你二人日后坐拥天下、共赏山河、再无所惧,南国府的小姐公子也能不被胁迫,安安稳稳活出一个有尊严的模样,这怎么算都是划算的”

    时光一个轮回,刹那间又倒回十五年前。

    锦国二十六年,冬至,我领兵十万攻打南国;南国国君自缢后山,南国都城淮安如探囊取物唾手而得;可我花了两天两夜也没有找到那个曾经救过我的小姑娘,除夕夜,终于在冰封的护城河底发现了她的身影——她被一个衷心耿耿的小太监抱在怀里,那个小太监早已动成冰块,而她却勉强留住了一口气。

    可也紧紧是一口气而已,这十五年她每时每刻都在经历伤寒病痛,早已不能如一个寻常姑娘那样灵动活泼,甚至连出门走路也渐渐成了不敢想象的奢侈。

    “殿下”耳边秦不羡的喘息从低沉急促转为喑哑无声。

    我的手终于一点点松开,我花了很久去接受、去思考秦不羡的话,终于觉得这个交易如她所说,是划算的——有生之年,程遇要有个身份,南国府的公子小姐也要有个光明的前程。

    于是稳定下心神来,放过秦不羡——如果真的可以做到这样,如果真的可以成为这样,那我或许可以忍着心疼去取阿遇一碗血。

    放手的那一刻,秦不羡支撑不住整个身子都瘫软过去,重重砸在地板上。

    空气刹那涌进肺里,激得她剧烈咳嗽。

    我一把把她捞进怀里,强迫她看着自己,目光如刀,一寸一寸刮着她的皮肤:“秦不羡,这一碗血怕是要让阿遇卧床三日。”

    秦不羡把他的纠结和心疼看在眼里。

    没有任何预兆的,她忽然轻快地笑出声:“说起来,下官也要取自己一碗血的,这碗血只会比程遇公主多,不会比她少。但是却不见得会有人为了下官心疼成这副模样。”

    我发现自己心中很不想提那个人的名字,可最终还是说出来:“怎么会没有人心疼你,今日在大街上,赵孟清赵大人不是很心疼你么。”

    怀中的秦不羡蓦地一僵。

    这反应让我不快,我便捏着她的腰强迫她更靠近自己一些:“果真叫本王说中了,你莫不是也瞧上了他?可他早上宁可去藏书楼找七国神战志异也不愿意去卫添身边救你。”

    这句话说出口,我就后悔了——我清清楚楚发现了自己语气里的醋味儿。

    好在是秦不羡绝不可能往这方面想、于是也绝不可能察觉出我的嫉妒。她只是愣了一会儿,哑然失笑道:“赵大人比世上最好的男人也好个千百倍,下官怎么配得上他。”

024、你来做本王的软肋如何() 
赵大人比世上最好的男人也好个千百倍,下官怎么配得上他。

    这句话可真是妾意浓浓,令人动容啊。

    本王略做分析,这句话前半句意味着,在秦不羡心中,世界上所有的男人都被赵孟清比了下去;后半句意味着,秦不羡不是没有考虑过和赵孟清在一起,只是她觉得配不上——如果她觉得自己配得上,她就会和他在一起了。

    也多谢这句话的提醒,本王想起来了上午同吕舒聊天时萌生的那个念头。

    我勾了勾唇角,抬起胳膊,用宽大的衣袖将怀中的秦不羡整个拢起来,下巴垫在她的肩上,双唇贴近那白皙的耳朵,笑道:“秦大人,你也知道皇兄一直想从我身上找一根软肋,可他一直没有发现阿遇的存在,以皇兄的性格,他必然不会放弃,不如这样,你来做本王这根软肋,如何?”

    怀中瘦弱的人儿打了一个清晰的颤抖,肌肉在那一瞬间的颤栗隔着不厚的衣衫传至我的胸膛,不知为何,竟激得本王的心也跟着一颤。

    她确实震惊到了,眉头一点点聚起,细长的睫毛投下阴影,明明是这样简单、这样明确的一句话,她仿佛花了很久才理解透彻。

    “你让我做你的软肋,让我去面对来自皇上的胁迫,让我去做一面挡剑的盾牌,让我护着盾牌后面的、你真正疼爱的那个姑娘殿下是不是这个意思?”她哂笑一声,问道。

    “没错。”我直截了当地承认了。

    她从我怀里缓缓抬头,勉强对上我的眼睛,脸上的笑很勉强也很恍惚,仿佛是一个失了魂魄的人脸上的笑容。

    我被这个笑晃得微微一怔,却听怀中的人儿问道:“卫期,你做过噩梦么?”

    本王竟没有先去思考这个问题,第一反应是问她:“你方才叫我什么?”

    怀中人竟坚持着继续追问:“卫期,我问你可有做过噩梦。”那瞳色深黑却不带怒色、只带着真诚的求知欲的眼睛望住我,“我很想知道这些年你睡得好不好。”

    我略一思索,淡漠回道:“还不错。”

    可脑海里轰然涌上的是,这半年来日日奔入本王梦境的那个姑娘凄凉又凌乱的身影。

    她自然不知道我这半年过得是什么日子,于是哑然失笑,喟叹道:“我有很长时间都不明白,伤害别人的人为什么可以逍遥自在、日日好眠,而被伤害的那个人却寝食难安,噩梦如影随形。”

    我眉头怕是皱得厉害,连带着眉心的肌肉都阵阵酸疼。因为我想起来,今日清晨,我来秦不羡府上接她入宫救东里枝,秦疏桐和我说秦不羡睡眠很浅——难道是因为本王?

    心里有些复杂的情绪如水草一样缠成一团悠悠上浮至喉头,以至于我开口的时候,声音都有些不稳:“难道是本王让你寝食难安,噩梦如影随形?”

    “殿下,”她又改回了原来的称呼,也结束了这个话题,转回我让她做自己的软肋这件事上,“如果我不答应你会怎么样?”

    我默了半晌,然后一一列道:“得不到阿遇的血,东里枝没有复活的可能,或者你体内的毒在三天内发作,你府上这位漂亮管家仿佛也不小了,正好本王的军队里有好些没有成亲的将士——你选哪一个?”

    若说前两条她还能不在乎,关于秦疏桐的这一条便真的触到了她的心理防线,惹得她情绪失控,颤抖着抓住我胸前的衣襟,将一张脸埋到我肩窝处,我来不及细想这个姿势有多暧昧就觉得肩上一沉一痛,紧接着温热的牙齿没入血肉。

    虚晃的梦境被血腥气味唤醒,身体内似有倾盆大雨裹着雷电咆哮而至,重重得打在五脏六腑,叫本王疼得呼吸都不顺畅,往事如凛冽的寒风吹得人一阵又一阵颤抖。

    还未入梦,可帐中人,抽吸声,已经翻滚折磨,痛苦撕扯。最后帐门打开,日光大盛如春日花开般熠熠煌煌,我回头看榻上的姑娘,她一头青丝垂下,整个人了无生机,湮没在这刺目的春光里。

    我诧异了许久,花了很久的时间才回过神来。

    我着实没有料到秦不羡会用这种方式来反击,叫我有那么一瞬间气血上涌,心神不稳,转念间又陷入那个梦,将那姑娘顺其自然之了。

    我觉得好气又好笑,笑是因为秦不羡这一招跟投怀送抱无异,气是因为秦不羡这接触惹得自己意乱情迷,在控制不住自己以前,我带了恰好的力道推开她,佯装冷漠道:“秦不羡,你要咬下本王一块肉来不成?”

    秦不羡望住我,束发的玉冠在这起起伏伏的对抗中早已掉落,青丝尽数散下来,如瀑如幕。

    她一句话也不曾说,任由口中含着的血水顺着唇角流出来。

    我有些许不忍,可是本王打定主意的事情,向来是要做到底的。直觉告诉我,拿捏住眼前这个人,就可以救得了整个南国府的人。

    于是起身理了理衣袍上的褶皱,居高临下望着秦不羡道:“看来秦大人不太想说话,那本王亲自去问一问你的管家姑娘好了,她叫什么来着”

    我装模作样思索了一阵,终于也如愿以偿看到了秦不羡的脸上浮出的痛苦神情,于是转了转手上的扳指,笑道——

    “本王想起来了,她叫秦疏桐。”

    说罢便潇洒转身,作势往茶室外面走去。

    事情再一次落入本王的意料,在我的手握上茶室门拉手的那一刻,秦不羡跑过来一把握上我的手腕,将我稳稳当当拦了一拦。

    她开口时候说的话也和预想中一样——

    “崇安王殿下,放过疏桐我答应你。”

    我眯起眸子转身,见月光皎洁,穿过素白的窗纸在秦不羡的脸上铺开柔和的一层,我的语气也跟着温和柔软起来:“好孩子。过几日,本王便去请皇兄赐婚。”

    今天真是,收获满满的一天。

025、下卷() 
当夜,我本想同秦不羡秉烛夜谈直到天明,把那一枚古怪的玉佩和东里枝的事情都完完整整问个清楚,只是秦不羡好似有些等不及了,催我道:“左右我现在中了你下的毒,不能逃走也不会逃走,所以请殿下先把程遇公主的那一碗血取了来,等诸事了结,我便同殿下坦白一切。”

    紧接着就做出要轰我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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