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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朝来?”
“宁相家的女公子么?”
“八九不离十。”
“不会错的,就是丞相之女。”
嘀嘀咕咕的声音不断传入耳里,宁朝来始终笑着,大大方方让人打量,长安城中的人都说她不食人间烟火,此刻见了真人,是要看看清楚的。
宁朝来与第一排正中坐着的女孩四目相对,那女孩衣着华丽,面容精致,长她五岁的样子,肤色白得有些病态,眼神却又与虚弱截然相反,显得犀利。
“宁氏好女,早有耳闻。”女孩笑着,率先开了口。
整个长安城,能称一声宁氏的人,不会是一般氏族。
宁朝来朝女孩行了个礼,回答,“公主过奖。”
这样的年纪与嚣张,又是皇室中人的,只有皇帝最宠爱的上阳公主。
“正巧我旁边的位置空着,女公子请入座。”上阳说话的当儿,旁边的人都自动让开一条道。
宁朝来得了夫子默许后,跪到了上阳边上的半边榻上。太叔奂与徐少桥就在她后排的边上,之间不过隔了条过道。
教阅宣布,兵法课已经结束,接下来考绘图,瞬间一片叫苦不迭声。
只因绘的不是山水人物,而是河山。其间包括山脉、河流、沟谷,即便考的只是局部,大大小小加起来也有上百处,不能记错了位置不说,写错了字也不行。
宁朝来用余光看着竹简上密密麻麻的图,不由得发愣,瞬间头疼得厉害,这样的图,她一窍不通,见都没见过多少,更不要说下笔。
屋中男多女少,包括上阳在内的女孩皆是愁眉苦脸的盯着考卷,无从下笔,夫子看得直摇头。
男孩子们倒是都动笔了,只是填完约莫一半便纷纷停笔,夫子脸上的失望更甚。
第十三章 关关雎鸠()
只有徐少桥同太叔奂还在奋笔疾书,宁朝来看得直咂舌,这两人真是厉害,想也不想便能填出答案来,看夫子一脸赞赏的样子就知道他们不仅是速度快。
难怪太叔奂那样的心高气傲、目中无人,有本事便是不一般。
再往下看,宁朝来心中竟是有了小小的佩服,这样的年纪有此才能,实属不易。佩服之余又五味杂陈起来。
想她宁朝来,自诩没有学不会的事,看了这张考题后却生出前路茫茫渺无方向的挫败感。
宁朝来叹了一口气,她要多久费多少功夫才能记住这些繁杂的地图。
“夫子的得意门生,是否名副其实?”
上阳的话将宁朝来的思绪拉回,看着上阳满脸的笑容,宁朝来抿唇轻笑。上阳哪是在问,不过是陈述她的看法而已。
一柱香之后,太叔奂与徐少桥同时停笔,在一片唏嘘声中起身交卷。
夫子执笔,当场批改,太叔奂没有一处错误,徐少桥因漏写一处而位居第二。
夫子一本正经道,“作战时,首先便是要了解地势,从而才能够制定得出适合的计策。此乃知己知彼,是故方能百战百胜。若是连自己身处何处,周围地势如何都不知晓,只会被别人斩尽杀绝。此次测试,除太叔奂与徐少桥,其余的全部重考。”
夫子的视线落到宁朝来身上,语态稍微柔和,“至于宁朝来,你初来乍到还不甚了解,我许你不参与此次的绘图,不过,以后学习能轻松一点,你最好向过关的两人请教一下。不要求你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但也得与他二人比肩才是。今日便如此,明日是夫子的课。”
教阅教武,夫子教文,一人一天轮流上课,这是上书学堂不成文的规矩。
“啊?”
夫子话转得太快,宁朝来脑海中还在想那二人工整有力的字迹,没有反应过来。
教阅拿着戒尺,头也不回的往外走,对于宁朝来的反应,根本不予理睬。
太叔奂淡淡瞥了宁朝来一眼,披上大氅径自离去。
要他教宁朝来,决计不可能,他巴不得将宁朝来大卸八块拿去喂狗,死也不愿意和她有多余的交集。
“你恐怕不知道吧?”上阳笑着捏捏宁朝来的粉嫩脸颊,“上书学堂的人都说,宁可和教阅讨论武术、与夫子讨论学术也绝不得罪太叔奂,否则,他会把人教训得不知东南西北。”
宁朝来很赞同的点头,太叔奂不服输的性子,睚眦必报是情理当中的事。
上阳笑笑,出了书屋,上阳一走,其他人才纷纷迈步,不难看出他们都以上阳马首是瞻。
“你怎么还不走?”宁朝来回头看着站在她身后的徐少桥。
徐少桥冲门外努了努嘴,“不要相信她的话,十句里面没一句真的。”
“为何?”宁朝来不解,上阳身份高贵,就算是说她手里捧着月亮,别人也会附和,她用不着说谎。
“相信我的准不会错。”徐少桥显然不愿多说上阳的事。
宁朝来表示理解,毕竟,总有一些人是看一眼便覆水难收,也总有一些人是看一眼便打心底里厌恶。
第十四章 在河之洲()
“朝来妹妹,不如我送你回去吧。你放心,阿奂不教你,还有我呢,我绝对不会撇下你不管的。”
徐少桥牵着宁朝来的手,咧嘴笑得开怀,将之前远离宁朝来的念头抛到脑后。
“不必了,凡事不能尽是麻烦你,我独自也能回去,别误了时辰,你也早点回去吧。”
宁朝来笑笑,说话时完全是一副大人的口气,不容拒绝。让一个孩子送她回家,太伤自尊了。
徐少桥松手,不放心的叮嘱,“你才是别误了时辰,不要贪玩,早点回去。”
宁朝来点头离去,徐少桥倒是个真心实意对人好的,只是,将来入了官场,也不知能否保持他的初心。
恍神间,宁朝来撑着骨伞远去,看着空无一物却留有余温的手掌,徐少桥咧嘴呵呵的笑。他猜,她必定不知道他是故意曲解纸上谈兵的,为的,不过是与她风雨与共。
后来她说花开两生面,人生佛魔间,他不知在她心中谁是佛谁是魔。但是,无论如何,他不曾后悔,自然,这些都是后话。
出了学堂,宁朝来一眼看到四下张望的杜鹃以及候在学堂门口的几个轿夫。
“小姐,今儿可没受寒吧?”
见宁朝来出来,杜鹃急忙将备好的裘衣拿过去披上。
宁朝来皱眉,“不是说了不必吗,他们来作甚?”
“小姐,你可别再说了。”杜鹃四下里瞧了瞧,见没人了才压低声音说,“你迟到的事儿大人知道了,正生气呢。”
宁朝来点头,下了台阶后,老老实实钻进了轿子里。迟到的事顶多被教训而已,她担心的是宁相生知道她差点丧生马蹄。
不断强迫自己忘却,本来以为能够忘掉,可是每当静下心来,她总是会想起那场大火。
火舌朝她扑来的画面历历在目,还有漫天的殷红,炙烤的疼痛……都成了烙印,变成她心里的一道疤。
那不是意外,分明是有人想要置她于死地,可她不曾做过什么坏事,前世的她,不过是个柔柔弱弱的女子,只爱看书罢了,连相府的大门都没有出过几次,那么为何有人非要让她死?
宁朝来靠在轿子一侧的纱幔上,陷入了沉思。
死前,她最后也是唯一接触到的婢女,一定知道幕后的人是谁。她若不早点找出想要她命的人,只怕这一世也会落得个不明不白死去的下场。
轿子突然停了下来,杜鹃小声嘟哝,“谁家的马车非得停在路中央,也不怕挡了别人的道。”
宁朝来掀了帘子,心里头没由来的一颤,若她没看错,这就是早晨差点要了她命的马车。
“要何时才能走?你这狗奴才你驾辆马车都驾不好,要你何用?”
马车旁边骂骂咧咧的人竟是上阳!
此时的上阳与学堂中判若两人,之前不过是高傲,现在却隐隐透漏出几分凶狠。
“从其他小道出去吧。”
说罢,宁朝来放下了帘子。
如此看来,早上之事,真的只是意外而已,上阳与她素不相识,没有是非恩怨,不会想着要她死,何况上阳只是个孩子,哪里会有杀人的心思。
第十五章 窈窕淑女()
因为迟到受罚,宁相生要求宁朝来乘坐轿子去学堂,宁朝来坚决反对,最终还是宁相生败下阵来,不过,宁朝来也没落得好,因为她再次迟到。
好在教文的夫子不那么严苛,只是罚宁朝来站在书屋的角落里上课。
宁朝来方往角落里一站,便惹来笑声一片。
“莫笑了,今日该学桃夭了。”
夫子狠狠敲了书桌几下,看热闹的学子们这才安静了,正襟危坐起来,除却太叔奂与徐少桥。
两人皆是神游在外,盯着窗外的雪花,眼睛也不曾眨巴。
“太叔奂,你来将桃夭念一遍。”夫子道。
思绪是被打断了,可太叔奂依旧一副心焉的样子,胡乱的翻着竹简。
夫子摇头,看向徐少桥。
“夫子别为难我了,我认罚。”
徐少桥嚯地站起身来,抱着竹简站到了宁朝来一侧。
论起行军打仗与骑马射箭,整个学堂没有人比得上太叔奂,徐少桥两人。可若是吟诗作对,那可真是难为他们了。
上阳回头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太叔奂,合上了竹简,张口便来——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实。
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
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看着周遭羡慕崇拜的目光,上阳抿唇一笑,这门课,她向来是出尽风头的。
夫子笑道,“上阳念得不错,只是不知可否明白诗经中的意思?”
上阳摇头,她背诵诗经,不过是想引起众人的注目,又怎会多去了解什么。
“宁朝来。”夫子这声喊,满屋子的目光齐刷刷移到了宁朝来身上。
宁朝来挑眉,她不过是微微挪了挪身子,夫子连这也看到了?
呜呼,哀哉!
“早听说你天资聪颖,你可知道桃夭?”
原来是这!宁朝来放下心来。
“桃夭,出自《国风·周南》,是为女子出嫁而作,将女子喻为桃花,以桃花的美丽象征女子的美貌,再以桃叶的茂盛象征家庭的和美,此一曲堪称世间迎嫁之最。”
简短几句,解释得明了而精辟。
夫子赞许的点点头,宁朝来对于诗经理解的全面,言语之果断,可见其的才华无二,是个可造之才。
众人羡慕的目光尽数给了宁朝来,再无一人关心她。上阳的眸子沉了一沉,这些原本都是属于她的,她努力许多才换来的骄傲,宁朝来不过是初来乍到的娃娃,抢了她的风头不说,就连她从未拥有的夫子的赞赏也一并夺了去。她是高高在上的公主,这一刻,却连个官员之女都不如!
不,不能表现出来,她是公主,理应大度,就如皇宫里的妃嫔,喜怒挂在脸上的往往死得最快。
上阳刻意换上一副真诚的面孔,笑着说,“朝来,你真厉害,那么难的东西你也晓得。”
徐少桥附和,“朝来懂的东西多了去了,远不止这些。”
“过奖了,朝来才疏学浅,不过懂得皮毛,在夫子面前,班门弄斧了。”
若是前世,宁朝来定会满心欢喜的接下赞扬,可如今不同,年龄大了,她愈发知道树大招风的道理,言行举止,尽量滴水不漏。
她定没有想到,她早已成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第十六章 君子好逑()
夫子讲起课来滔滔不绝,学子们积极配合,整个课堂融洽不已。
见宁朝来还在看盯着窗外出神的太叔奂,徐少桥小声叹气。
“今儿个是他的忌讳,每到这一天,他惜字如金。”
“为何?”宁朝来反问。
徐少桥笑过之后,装模作样的听夫子讲课。不是他卖关子,实在是,太叔奂的秘密,他不可以说。
徐少桥越是不说,宁朝来越是好奇。太叔奂是谁,别人占他一尺,他要占别人一丈的人,今儿她得了“赏”,没有酸言酸雨便罢了,连个白眼都不给,她竟觉得有些无趣。
诗经课结束,夫子方才踏出书屋,里面登时热闹起来,说话的,打闹的,都活脱起来,徐少桥看得眉开眼笑,也加入游戏的行列。
角落里只剩宁朝来一人了,她扭头,跟太叔奂一样盯着窗外的雪花出神。
到底是谁要她的命,她重新来过,那人是否会放过她?
“太叔奂。”上阳坐到太叔奂对面的木凳上,“宁家女公子才华横溢,你何不拜她为师?”
“公主多虑。”太叔奂答了一句便没了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