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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氏才女-第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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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朝来也在掀开的帘子后方看着徐少桥,等着徐少桥的回答。

    徐少桥苦笑道,

    “前几日是去匈奴了,只是到半途中时,王子接到消息,可汗似是遭受了暗杀,王子说匈奴该是乱成了一团,这才让我带着司女公子回长安了。”

    其实在这之前,徐少桥去紫竹楼找过宁朝来多次,启娘只说宁朝来楼中,直到今日才知道宁朝来是来了将军府。

    太叔奂道,“语儿虽然是在长安城中长大的,但没有几个说得上话的朋友,初为人妇,难免有些不习惯,你作为她的夫婿,便要好生呵护着她,别教她受了委屈。”

    新婚燕尔,本该郎情妾意,可徐少桥还称呼司笑语微司女公子,生疏如以往,可见的确没有半分感情可言。

    太叔奂不恼怒,只是担忧。

    徐少桥与司笑语的亲事,是他一手促成的,要两全其美难做到,但好说也得有一个人过得幸福才是。

    徐少桥不说话。现在每个人与他说话,开口闭口都是司笑语云云,说得司笑语与他有多深的瓜葛一样,可他对司笑语,与没有成亲前是一样的。

    “进去说吧。”

    太叔奂抱起宁朝来,迈步进了府门。

    徐少桥与小令走在后方。

    小令口齿不清的说,“多亏大人来了,大人要是不来,女公子对我家大人不知要冷言冷语多久。”

    “朝来性子洒脱,喜欢无拘无束,将她强留在将军府,她自是不高兴。”徐少桥道。

    心里却想,太叔奂听宁朝来多少冷言冷语,至少还能与朝夕相处,不像他,来见宁朝来的次数都不宜太多。

    小令呵呵笑,“怪不得别人都说大人与女公子要好。”

    徐少桥扬唇轻笑,问小令,“你今日说话似乎不大方便?”

    小令拎着轮椅,赧然的低头,道,

    “今儿个早上不小心咬了舌头。”

    转眼到了大堂,太叔奂将宁朝来放在圈椅上。

    海棠取来绒毯盖到宁朝来腿上,将宁朝来身上的大氅取下,屋中暖和,自是不用披上大氅。

    “启娘还没回来吗?”宁朝来问。

    “还没有。”海棠摇摇头,笑着说,“女公子就是偏心启娘,我们也是真心服侍女公子的,女公子却就是不喜欢我们。”

    “若我太轻易喜欢你们,将启娘置于何地,我还得仰仗启娘为我做事,不敢得罪她。”

    宁朝来忍俊不禁,将军府里也只有海棠能让她板不住脸。

    一边的太叔奂也跟着笑,虽然宁朝来是含沙射影的说皇帝不敢得罪他。

    徐少桥进去屋中坐下,芍药很快端上三杯热茶,各放在三人面前的桌上。

    太叔奂对宁朝来道,“朝来还是不要喝茶了,待会儿还要喝药,我怕你喝了茶后喝不下药。”

    “还是太叔将军体贴,时刻惦记着药,我尚且没有那么在意。”宁朝来笑着,话还没说完,便端起桌上的喝茶,一口喝去一半。

    “朝来,”徐少桥看着宁朝来,无奈道,“阿奂也是你好。”

    “我知道。”宁朝来轻笑,又喝了一口茶,“喝了那么久的药,我都习惯了。要是喝杯茶以后不能喝完药,灌下去就是了。”

    太叔奂垂眸,当日强灌宁朝来喝药,宁朝来也记在了心里,他在宁朝来心中,便没有一件事是做的对的。

    徐少桥原本还不信小令说的话,不信宁朝来对太叔奂冷言冷语。

    看刚才太叔奂抱起宁朝来时,宁朝来淡然的模样,徐少桥还以为宁朝来是接受了太叔奂,不成想却是骨子里的疏远。

第一百八十三章 盈不濡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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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朝来放下茶杯,对身着单衣的徐少桥道,

    “少桥,你怎穿得这样单薄。我记得,每年还未到冬日,你便披上了大氅,以前怕冷,现在反而不怕了?”

    宁朝来以为徐少桥怕冷,其实不然,徐少桥从不怕冷。

    若是宁朝来,徐少桥便只着中衣在雪地里乱窜,可一旦宁朝来在,徐少桥便穿得严严实实。

    徐少桥为的只是能随时将温暖覆到宁朝来身上,执着的那一个人,总是最卑微。

    徐少桥笑笑,并不答话。

    药端进来了,带着苦涩的味道,没有治伤寒的药,却也是稠稠的两大碗,乌黑的药汁看不出是用何物熬成。

    徐少桥端过药,递过给宁朝来,宁朝来笑着接过,大口喝下,没有一点不愿。

    宁朝来对于治腿、喝药,从一开始的不乐意到此刻的坦然接受,短短半月不到,像是历经沧桑,看淡。

    太叔奂心间闪过一缕不明的感情,轻轻的触动过心弦,微痛。

    等宁朝来将两碗药喝完,芍药收了药碗,海棠递上蜜果。

    宁朝来吃了一个蜜果,拿绢布擦了嘴角药渣,对徐少桥道,

    “在将军府住了许久,也是时候试试了。今日正好少桥在,便扶我出去走走吧。”

    徐少桥看着太叔奂问,“走走?”

    宁朝来的腿不是无药可救,她还是可以行走吗?

    虽不解,但徐少桥还是在宁朝来伸出双手时,毫不犹豫的将手递过去。

    他不是没有握过宁朝来的手,但这次,冰凉得过分。他欲开口,宁朝来却抢先一步说,

    “此刻热,便不要拿大氅了,走吧。”

    徐少桥将宁朝来扶了站起,宁朝来颤颤巍巍的站直双腿,像初学走路的孩童一样试探着迈出一脚,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好在,宁朝来可以走,一步一步,一寸一寸往前挪动。

    每一步都无比缓慢,似是踩到了棉花上,没有知觉的脚在颤抖,步履从未这样无力过,每走一步,似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不过五步,宁朝来的额头已经布满汗珠,薄唇咬得没了血色。

    从宁朝来手上落在他掌心的力越来越大,宁朝来还在艰难的往前走。

    徐少桥想停下宁朝来歇歇,可宁朝来却是笑容璨然的看着屋外,执意向前。

    短短的一段路,走了足足半个时辰。

    看着那抹清瘦的身影跨出门槛,消失在院中。太叔奂蓦地将桌子的茶杯拂到地上,呆呆望着茶水湿了一地。

    他不明白为何宁朝来肯站起时他会莫名的不安,仅仅是因为宁朝来不愿将手交给他而是交给徐少桥吗?

    不,徐少桥是他和宁朝来共同最好的朋友,他们亲近无可厚非,他的心胸才不会那般狭窄。

    那到底是为何?怨她的眼里,心里都再没有他吗?可是怎么办,不管宁朝来是如何想的,他都喜欢她。

    五年的郁郁寡欢让他快要疯了,他后悔了,后悔以前没有接受她。那时她是真心也好,是假意也好,如果他点头,宁朝来便是太叔奂的细君,只是太叔奂的细君。

    不会像现在,可以温柔贤淑,可以笑容满面,到这些,唯独不给他。

    在御花园中,他交出兵符为的是不让她入别人的怀抱,不想成为别人的细君,他也是为她着想,想让她得到一份简单的感情。

    她却是怎么做的?不要他,不稀罕他的感情,不接受他的好心。

    多可笑,他还要顺着她的心去做,野心勃勃,冷血无情。

    看着地上打转的两个空药碗,太叔奂痛苦的闭上眼睛。

    到了院中的长廊,看着长廊上空无一物的木架,宁朝来道,

    “就在这儿待一会儿吧。”

    徐少桥顺势将宁朝来扶了坐在石凳上,道,

    “紫竹楼安静,将军府也热闹不到哪里去,自从老将军去了之后,将军府更为冷清。”

    太叔侯会卧病,大半是与让宁相生入狱有关,他是对不起宁相生,对不起宁氏,可他已经去世,宁朝来若是因为太叔侯不待见太叔奂,也该放下了。

    “我没有怨过老将军。”宁朝来肯定道。

    她爱恨分明,知道谁是罪魁祸首,谁是无辜的。太叔侯是受皇帝胁迫,她不会怨太叔侯。

    不怨太叔侯,那便是真的怨太叔奂。

    可是,“朝来,阿奂这些年,他也过得不容易。”

    “人生在世,谁都有不如意,谁都过得不容易。”宁朝来正视徐少桥的目光,待徐少桥看清了她眼里的认真,她才接着说,“但是错了就是错了,什么样的后果,都是自己酿下的,能怨谁。”

    “少桥,你坐下。”宁朝来笑着拍拍旁边的石凳。

    徐少桥拘谨的坐下,他知道,宁朝来要他出来,肯定是有话说的,至于说的,他希望她说的不是贺他新婚之喜,也不要说起司笑语。

    还好,她说的是,

    “记得在上书学堂时,你总爱捉弄我,藏我的书,毁我的画。偏偏夫子也袒护你,说你不是纨绔,才不会行那些事我不要计较太多。我是个有仇必报的性子,心中不平,便也一一捉弄回去了,弄坏你绘图的狼毫,害得你一身墨汁被众人嘲笑。徐少桥,除了表哥,不,应当是你与表哥对我一样好,不过方式不同而已,他似无赖,只会明里讨好,而你,却是装傻充楞,要我开心。”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动容之处,徐少桥也有流不尽的泪。

    宁朝来终于明白他的心意了,这么多年,宁朝来终于察觉他的心意了。

    可是,他宁可宁朝来永远都不要知道。

    宁朝来若是不知道他的心,徐少桥就是宁朝来最好的朋友,没有之一。宁朝来若是知道了,徐少桥就是宁朝来众多的仰慕者,只是之一。

    “别说了。”徐少桥哽咽着,道,“从前的事,都不必再提了。”

    依徐少桥对宁朝来的了解,一旦宁朝来讲这些话,便是有抉择,不容更改的抉择。

    这抉择,是与他有关的不容更改的抉择。

    见宁朝来朱唇又启,徐少桥想要仓皇逃离,但宁朝来握住了他的手。

    “少桥也说,都是往事,往事再好,都是过往云烟。表哥与你,你们两人,是我最舍不得忘记的。现在,他已然离去,那么,徐少桥,你也当是可怜我我主动丢了你吧,假装是我不要你。”

    “我不。”徐少桥摇头,眼里噙满热泪,“宁朝来,你为何非得丢了我不可,你要丢了我,不是假装,就是你要丢了我,你真的要丢了我!”

    为什么要丢了徐少桥?柳兰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就是因为她舍不得丢,所以柳兰死了。

    待宁朝来最好的两个人,因为她的舍不得,有一人彻底离开了她,她不敢再舍不得。

第一百八十四章 雉鸣求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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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去的时光无忧无虑,幸福得让我忘乎所以,就是从前的好日子让我花光了好运气,所以如今的我才会备受折磨。”

    宁朝来松开的两手搁回膝盖上,在膝盖上来回摩挲。

    腿好了,今日迈出了第一步,以后还有无数步,她没有时间放在感情上。

    他她等得了,这条命等不了。

    “我很累了,少桥,我活得太累了,有算不完的账,解不完的谜,我不想再顾及你们。真的,我宁可不要回忆。”宁朝来道。

    “你不用顾及我,”徐少桥拍拍自己的胸脯,“我有什么让你顾及的,我拥有的,不比别人少,我不需要你顾及。”

    徐少桥自认和柳兰不一样,他自幼在长安长大,家世背景好,走的路,除了感情这一条,其余都很好,他不需要宁朝来的顾及。

    宁朝来别开脸,道,

    “你愿不愿意,都是这个结局。以后见面,我是宁朝来,你是徐少桥,我们没有关系。我有大好仕途,你有美好人生,各自安好,两不相干。”

    分明不冷的,可徐少桥紧紧的攥住衣襟了,浑身还在哆嗦。

    “你娶了司笑语,便该好好对她,人生大事,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感情若是错过了,你便再也找不回来了。”宁朝来还在说。

    “你住口!”徐少桥大吼一声,愤怒道,“你说了你我没有关系,便不要对我说这些诛心的话。你只是宁朝来,你我各自安好,互不相干,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徐少桥愤然转过身子,疾步离去,只是步履踉跄。

    宁朝来说不要了,那些快乐的日子,她说不要就不要。理由还是那样的冠冕堂皇,根本不允许人拒绝。

    那便放手成全她吧,也好断了自己的念头。

    就假装,假装是宁朝来不要的徐少桥。

    宁朝来望着徐少桥离去的黯然模样,热泪泛滥。

    她师父常说,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她若舍不得让徐少桥伤心,又如何保得住徐少桥的平安喜乐?

    有了柳兰的鲜血在前,她不敢再拿徐少桥去赌。

    “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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