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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晋临尚未归家,侯府内外却已经忙活开了,正所谓“万烛当天紫雾消,百花深处漏声遥。宅门办辟天风起,吹落炉香满绣袍。”
这一场宴会算得上大宴,里头丫鬟来往俱都是谨慎仔细再仔细,务必要将每一处弯弯角角都布置得妥当。
这是靖安侯府难得一逢的盛事,直至日色未央,依旧有人为此难以入眠。
但见天边银河耿耿,雨露瀼瀼。似有似无,一天香雾。半明半灭,几点残星。
一个人影笼着朦朦雾色,提着一盏花灯往桥上走去,正可谓“人过御沟桥,灯影裹衣冠济楚。马嘶宫巷柳,月明中环佩铿锵。”
此人过了烟柳桥,行至碎石小径,到了院门口,方推开门行了进去。
烛光暗照,那灯火摇曳间一张清秀魅人的脸,正是慕芩雪之母——罗氏是也。
原先她倒是难得进一回这院子,如今江氏被慕博庸秘密禁足,除了院外时而有护院巡视,其余的里头服侍的丫鬟一概被慕博庸赶了出去,故而罗氏连通报一声都不需要,趁着夜色微明,自个儿推门走了进去。
室内微微燃着烛火,罗氏探进去一看,正见一个幽幽背影坐在光影背面,一动不动。烛火摇曳,将她的影子打在墙面也是一阵扭曲。
“原来你还没睡”罗氏心里有些发毛,没话找话高声说了一句,像是在给自己壮胆。
前几日慕芩雪同她说江氏被慕博庸禁了足,她还不信,直到数日没见着她的身影,她才渐渐信了。虽然旁的人都说她落胎那事只是一场意外,可她从前怀了两胎,生下了慕芩雪和慕芩香姊妹两个,是不是意外,她心里还是有些分辨的。
她就是打定主意觉得自己腹中孩儿是被江氏害死的。
听闻江氏被禁足的消息,她先是喜悦,后是甜蜜。
侯爷虽然前些日子没来看她,可他心里到底还是有着自个儿的,就连江氏他也默默为自己处理好了,还将管家权给了自己。她有时候当真觉得自己实在幸福,嫁了良人,还有了两个女儿,一个聪明大方,一个乖巧贴心。
但同时她又有些气愤,自己明明可以坐上那个位置,名正言顺地成为慕博庸的妻子,却因为江氏,将她的一切都毁了。
如江氏这般败家之犬,她还怕什么?她这番过来也不过是为了嘲讽她几句,痛打落水狗。
罗氏自认为自己当真没有什么仁善之心,大义仁慈、宽和待人这是江氏的秉性,跟她没半毛钱的关系。她向来有仇就报,绝不拖延。可是如今看到江氏这诡异模样,却又叫她心头有些发虚,像是江氏才是那只恶虎,而她只是那只小白兔而已。
那“恶虎”缓缓转身,目光平静,眼底没有丝毫波澜。
她既没有往日伪装出来的虚情假笑,又没有因为被禁足而产生的挣扎与痛苦,她有的只是风平浪静一般的平静湖波。就好像罗氏的此番到底从头到尾都是和她约定好了的一样,她只是在等待着她的到来,然后平平淡淡回一句:
“姐姐来了,坐吧。”
罗氏原是过来找她麻烦的,可见她这般模样,莫名觉得自己跟前像是坐了一头被激怒的猛兽,那猛兽静静潜伏着,为下一刻的生死一搏作者准备。罗氏情不自禁地跟着坐下,双手成拳放在腿上。
“敢问姐姐此番过来,是为了何事?”
江氏看起来极为放松,丝毫没有面对受害者的那般愧疚或者紧张之情,更没有罗氏此番是过来问罪的那等觉悟。
罗氏也是个神经大条的,坐了一会儿,她渐渐觉察不到方才的那种危机感,也就将那些劳什子警惕都抛于脑后,颐指气使地责问道:“你觉得我是为了什么事?哼!旁的人说什么我不管,你害死了我的儿子,我就不会叫你好过!!”
“儿子?”江氏笑笑。
仅仅只是一笑,罗氏却似乎从其中看出了几分不屑几分鄙夷,激得她一下子站了起来。
她还没说话,便见江氏嘴角勾起一丝弧度,“妾身观姐姐这等态度,想必那件事大小姐还没有告知姐姐罢?”
罗氏心头一凛。
“罢了,反正也与我没有干系。”江氏望向她,毫不犹豫说道,“姐姐腹中孩儿,说实话,我的确看不顺眼。可事实上,害死姐姐腹中孩儿的可不是我啊!”
“你还在狡辩!”不知为何,罗氏心里有些发慌。
或许是因为江氏所说的她不知道的那件事,或许是因为她对这件事情的无知,慕芩雪没有跟她说过的事情,她什么都不知道。
“我可没有说谎,我曾经的确对姐姐腹中孩儿出过手,可是没有成功。反而她比我下手狠毒,一击便成了啊!我当初的确小瞧她了,她可是个比我更心狠手辣的女人!”江氏面上笑意更深了,仿佛带着一丝令人如沐春风的喜悦。
在这种时刻,却只会令人觉得不寒而栗。
“她?”罗氏后退一步,“是谁?”
还有谁要害她腹中孩儿?
“慕言春。”江氏饱含深意地看了罗氏一眼,“姐姐,你直到如今都没有察觉么?她已经和从前完全不一样了。”
“还是说大小姐半个字都没跟姐姐提过?”她怜悯地看着罗氏,“真是可怜啊!说不定大小姐就是觉得姐姐碍手碍脚,才不肯告诉你的罢。连同那件事也是。”
“你闭嘴!”
江氏一击便戳到了罗氏痛处,激得她厉声怒斥,“雪儿是我的女儿!她所做的事事都是为了我好,不许你说她一句!像你这种一生都不会有自己的儿女的恶毒女人,怎么会明白我们母女之间的深厚亲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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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二章 道路()
江氏丝毫没有为罗氏这色厉内荏的一番话而动怒,只是陈述事实一般道:“大夫只是说我比寻常女子难以受孕而已,却并非不可能,至少我还是有生下侯爷子嗣的希望的。可姐姐你却不一定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江氏饶有兴致地将她望着,“只是字面上的意思罢了。姐姐,你连这话都听不明白么?”
“也难怪大小姐那般担心你,都不肯跟你说起这事了!”她嘲讽一笑,“何等不成熟的大人啊,叫孩子操碎了心。如若这便是为人母应做的事,那孩子们当真是可怜极了。”
“我说过了!我的事情,你不要扯上雪儿去!”罗氏怒火攻心,她生平最讨厌的,便是有人拿她与慕芩雪相比较。
“姐姐,你怎么这样便生气了?”江氏像是有些惊讶,笑着捂嘴道,“妹妹不说便是了,姐姐别板着一张脸啊!这样就不好看了,侯爷不会喜欢的。”
“侯爷欢喜与否,关你何事!反正你如今被禁足,今后怕是再没有见到侯爷的机会了。”罗氏毫不吝惜自己的诛心毒语,只想狠狠将江氏刺痛一番才好。
只可惜江氏的神经比她想象中要坚韧许多,即便是听见这样的话,她也依旧带着笑,极为寻常地换了一个话题,像是只是在和罗氏谈心一样。
“说起来,世子爷这几日应该要到府邸了罢?”江氏笑望罗氏,“我早早便听见外边挂灯笼,清理庭院的热闹声响了。咱们府里难得热闹这么一回,我不能去看看,真是太遗憾了。晋临去了那么长日子,也不知长高了没有?男孩子一般长得很快,抽芽儿一般一晃便是大小伙子了呢!”
“今日你出不去这道门,日后你也去不了,至于世子爷如何那是别人的儿子,你就不要妄想了罢。”
罗氏当真是厌恶极了她这老好人的恶心模样,更厌恶她那副好像跟慕晋临极为熟稔的下人嘴脸,叫人看了就心里不舒服。
江氏面上笑容微微淡了几分,“今后我出不出得了这门,可不是姐姐你能决定的。日后如何,全凭个人本事,不过依妹妹愚见,姐姐你日后怕也不比我好上多少。”
“日后咱们府上当家做主的可是世子爷,那是咱们二小姐的嫡亲弟弟,姐姐你如今应该待二小姐不怎么好罢?刻意克扣二小姐月例之类的事情,妹妹猜想多半也没少做,日后等世子爷掌了家,姐姐那日子妹妹倒真想瞧瞧。”她又刻意遗憾低语道,“说起来,若是姐姐这胎还在,若是果真顺利生了个儿子,日后好歹还有个依靠。真是可惜”
“你!”罗氏怒不可遏,简直想不出来世上竟有如此卑鄙无耻之人,“是你害了我的儿子!!!”
“我不是说过了吗?”江氏突然提高声音,“是慕言春害了你的儿子!你还要我跟你说几遍你才能明白,如你这般愚蠢,难怪被人害了孩子都不晓得去找谁报仇!”
罗氏被江氏突然拔高声音震了一震,良久都说不出话来,过了好一会儿才道:“慕言春她为什么要害我孩儿?只有你”
“当然是为了她的嫡亲弟弟,咱们的世子爷!”江氏毫不客气打断她的话。
“如今她母亲没了,今后再没人护佑,侯爷又不怎么待见她,若是叫你生下孩儿,他们姐弟俩今后还有什么活头?”
罗氏心里一阵翻天覆地的震动,这件事慕芩雪从未跟她提过,难道她真的觉得她是一个没用的母亲,担心自己碍了她的事,才不肯告诉她么?
曾经她的确说过这等丧气话,可她心里还是还是极为在意慕芩雪的,因为在意她,所以才会因为那些小事一个人闹着别扭一个人生着闷气,就是因为太过在意她,才会连她没来看自己一眼,都会觉得是她看不起自己。
比起慕言春,她更介意慕芩雪看不起自己。
没有什么比一个母亲,被自己的亲生女儿瞧不起更令人痛苦的了。
铜壶水冷,数声莲漏出花迟。宝鸭香消,三唱金鸡明曙早。
时间一晃而逝,转眼间已是天色微曦。
罗氏望了眼外边天色,皱眉道:“你方才所说雪儿瞒着我的那件事,到底是什么?”
“姐姐这般好奇,不如亲自去问问大小姐如何?想必她一定很乐意告诉你。”江氏手指轻轻抚着鬓角,一副闲适从容的模样。
罗氏冷冷瞪着她,对她这般模样愈发觉得看不顺眼。
江氏笑了笑,“想来姐姐可能因为刚才那番话对大小姐有所介怀妹妹就稍稍提示一下吧。”
“姐姐滑了胎,当真以为真的对你的身子毫无影响么?姐姐就没有想过,慕言春她不愿你生下孩儿对世子爷产生威胁,难道还会次次都设计办法叫你滑胎?”江氏笑容大有深意。
她只说慕言春,却只口不提罗氏之所以今后再不能有孕,全因她多年给她所用药物所致。
她一番话真真假假,由不得罗氏不信,只要罗氏稍稍同慕芩雪一提及此事,得到慕芩雪的证实,到时便真的是与慕言春不死不休了。
而她,则可以作壁上观。只要她还活着,就不算输。这尘世中事,唯有笑到最后才是赢家。
罗氏实在算不得聪明人,可江氏已经说得如此清楚,她再不明白过来,便是真的愚蠢了。
这一路回去,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去的,脑子里浑浑噩噩,脚像是踩在棉花上,没有一点实质感。
她一直以为,即便自己如今失去了这个孩子,可她还年轻,还有能力为侯爷生下子嗣,可若她今后真的再不能有孕,那她怎么能坐上那个位置?
难道她又要眼睁睁看着别的女人站在她头上,像唐氏那般成为靖安侯府的主母,让她日日跪拜?
江氏说得对,她还有希望,因为她尚有机会生下侯爷的子嗣。
可她却真的是无路可走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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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三章 归府()
为什么雪儿不告诉她呢?
罗氏脚步飘忽,提着灯笼晃晃悠悠行至桥边,倏忽双腿一软,右手紧紧握住紅漆扶栏,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来。
灯火阑珊处,层层楼宇林立,红墙青瓦鳞次栉比,井然有序。
天色微曦,府中各处已忙活开了。
慕言春今日也没贪睡,早早便起了床,穿着青衫浅衣,戴着双衡比目玫瑰佩,裙摆摇曳,顾盼生姿。
“小姐,您这一身是不是素淡了些?”文燕瞧着上下衣裳许久,尤觉不够艳丽,想着世子爷难得回来一趟,自然得打扮得更喜庆些才是。
姚婆婆在旁边为慕言春抹着香脂,顺道说:“小姐这样打扮就很好,再艳丽些就太过了。”又上下比划,添了一句,“再加个缥碧的褂子便好。”
于是文燕又加了个褂子,顺便为慕言春选了个如意缠丝镯子。
这回慕晋临回来,慕言春原不打算出门迎他,只是想到他久出未归,唯恐他放心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