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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先生美丽如昔，单是看着她，叶锦辉就觉得十分满足。
“看看你，憔悴了好多。”郑先生说着，亲自倒了一杯茶给她。
叶锦辉双手捧着，慢慢地轻啜了一口，将头撇到了一声，“祖父在的时候，最喜欢的就是我，可惜我并没有见到他老人家最后一面。若是我一直留在泉州，自然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郑先生摸了摸叶锦辉的头，摇头道：“平时挺明白的一个人，怎么遇到事情反而看不开了呢？各人有各人的缘法。这几年这么多人找刘大夫父女治病，难道那些人以后会长生不老？”
怎么可能长生不老？
延年益受倒或许会有可能。
我给老爷子相过面，他本来十多年前就该死了，而你刚好从刘家为他求来了药。
这事叶锦辉倒是还记着。
“他走得十分安详，就像睡着了一般，这是喜事。若真要生病活着，倒不如一下子人事不知道，免得痛苦。”郑先生的话不徐不疾，但是道理很实在。
叶锦辉这才好过了一些。
“他老人家生前最喜欢的人是你，所以你要高高兴兴地活着，老爷子在九泉之下才能瞑目。”
说起这话，叶锦辉难免要开口反驳，“先生光说我，可您自己呢？您怎么不用我给的药？你的容貌虽然是您自己的，但却是让我们看到，您不画妆，只说明您心里根本没有我们。”
郑先生哈哈笑了起来，“若你心里有我，这次出海就把我带上吧。”
这本是安国夫人为叶锦辉请的先生，她虽然不知道郑先生为什么不肯留在叶家，但还是爽快地答应了。
第411章 失望（）
叶锦辉离开郑先生那里之后，脸色就冷了下来，吩咐桂枝：“好好打听一下，先生为什么不愿意呆在叶家了。”
想当初，叶家出事的时候，叶锦辉从帝京到泉州也只用了不到三天的时间，但这一次叶尚武逝世，她却一直等到五七过了才回来，以郑先生的聪明，必定是猜到她住在岛上，但她却让自己带她走。
如今郑铭虽然没有下场，但才华横溢，惊艳众人，他日必定会一飞冲天，可郑先生却要跟着她走，这就十分耐人寻思了。
叶锦辉不由想起郑先生曾说的，替祖父算过面相的话，当时她的思绪一直沉浸在祖父的逝世上面，并没有深思郑先生的话，现在想想，她必定是另有深意的。
可惜叶锦辉觉得自己资质太愚钝了，根本领会不了，但多打听打听总不会有错。
毕竟叶锦辉之前训练了那么多小姑娘出来，有一部分留在了叶家，另外辛大壮家的和黄小山家的，现在都是管事的嬷嬷，桂枝找这些人一打听，却打听到“二老爷欣赏郑先生的学识，拜访过郑先生好几回，前几天被郑先生泼了一盆水在身上，赶了出来。奴婢还听说，您留下的来的那十二个姑娘，有一个被二老爷收房了。“。
叶锦辉当时就把手里捧的茶杯给摔碎了。
郑先生学识再好，才情再高，但毕竟是个带着儿子的寡妇，并且是一个叶二老爷堂堂的两榜进士，招惹什么样的人不好，偏偏在自己亲爹百日都没过，就做出这种没廉耻的事情来，偏还被赶了出来，真是够丢人的。
以前叶锦辉只觉得自己的二叔有些风流罢了，觉得四叔在北地，好歹二叔还可以顶门立户，帮叶家撑过这几年，却没想到他竟然如此下流。
这样的叶家，难怪郑先生不愿意再呆下去。
更兼叶锦辉接管楼船之后，已经和安国夫人商量过，郑先生的束脩由叶锦辉来出，其实也没有多少银子，一个月两两银子，一季四套衣裳，管吃住而己。
安国夫人心里知道叶锦辉是担心郑先生被叶家拿捏，也就应了，反正叶锦辉是财主，更兼请来刘美丽治好了安国夫人头痛的毛病，这一点小小的要求，她也就满足叶锦辉了。
哪想叶锦辉临行前，去告诉叶家她要带走郑先生的时候，却遇上了叶二太太的阻拦，“这是叶家的先生，大姑娘已经嫁了人，再带走只怕不好吧？下面这些年纪小的姑娘还不是一样要读书识字。”
叶锦辉不过笑笑，将郑先生的束脩是她自己出的事情讲了出来。
叶老太太更是怒眼圆瞪，“你出的束脩？你那如意坊，百草堂还不是拿叶家的钱做出来的生意？”
楼船可以分，如意坊和百草堂自然也可以分，这就是叶老太太的逻辑。
叶锦辉瞪着小丫片子们：“你们都怎么当差的，没看到老太太要喝水吗？”因为她已经发现，跟叶老太太这样的人，实在是没有道理可讲的。
那小丫头本就是在永辉小筑训练出来的人，听叶锦辉这么一说，马上捧了一杯茶递给了老太太，却被叶老太太一下子摔到了地上，“将这小丫鬟拉出去，乱棒子打死。”
竟然敢笑话她废话多，她不敢动手打叶锦辉，但不至于拿一个小丫头片子没办法吧？
叶锦辉不得不提醒了老太太一句，“祖母，这小丫头是我的丫头，您若是不喜欢，以后我再给挑好的，至于她，我就带走了吧。”
叶老太太猛然站了起来，指着叶锦辉的鼻子道：“你已经出嫁了，叶家的一切与你已经没有关系，你休想再从叶家拿走一丝一毫的东西。”
叶锦辉却看了二太太和三太太一眼，“府上有十二个小丫头，当初是我买的，卖身契也在我这里，本是想留在府上保护大家的安全的，可是老太太这么讨厌她们，动不动就要打要杀，倒不如让我带走，也免得波及了一条无辜的人命。”
叶二太太却一言不发，叶三太太正想开口承认，却听叶二太太道：“不过几个小丫头片子罢了，几两银子的事情，大姑娘又阔绰，何必在这点小事惹老太太不快。”
叶锦辉似笑非笑的看她一眼，“假如捧一杯茶上去，就能惹得不快，那这样的人还是自己动手，吃喝更香一些。就是皇宫里的娘娘，只怕也不敢无缘无故对着下人又打又杀。常听人说过向阳门第春常在，积善人家庆有余。二太太说，是不是这个理？
这些小姑娘都是我让春夏秋冬花了大功夫才培养出来的人才，自己都没舍得用，留在叶家给婶母和老太太用，如果随随便便就被打杀了，那倒不如我全带走的好！”
叶锦辉这是在指责她不够善良了？她是长辈，几十岁的人了，轮得到一个晚辈来说三道四吗？
叶老太太气得脸色发青，“你翅膀硬了，你祖父才死几天，你就开始来家里闹事了，带走，带走，全带走，我们叶家不稀罕这几个人！”
谁知道叶锦辉安的什么心思，将人留在叶家，却没有把卖身契留下来，想让她们做眼线还差不多，叶家才没有这么傻。
当然，老太太并不知道，叶锦辉早在将她们这些人送到叶家之前，就去官府消了她的奴籍，根本没有卖身契，不过是担心她走了之后，叶老太太因为迁怒的原因对这些小姑娘不利罢了。
照叶锦辉之前的打算，本是想让这十二名小姑娘在叶家保护三年，等到叶二老爷慢慢将叶家撑起来的时候，再给她们安排其他事情的，没想到叶老太太一言不合就要棒杀了她们。
“二太太明明是答应好我，要好好照顾她们的，没想到倒照顾成了二叔的小妾。”这些小姑娘，最大的也不过是十四五岁罢了，从小缺少关心和疼爱，叶二老爷自认为是情圣，整天嘘寒问暖，小姑娘意志不坚定的，很容易受这种表像迷惑。
叶二太太脸色立刻涨紫。
叔父让侄女跟前的人做妾，叶二老爷有什么脸在士林里混？
叶二太太又有什么立场拦着这些人不让走？
第412章 帮忙（）
叶锦辉并没有把这些小姑娘带回岛上，而是将她们送到了如意坊的各处分号里去，一来防止有人闹事，二来也想让她们快些上手那些生意，让她们离开了自己，总要让她们有一技之长，能够养活自己，不然岂不有违之前的初衷？
至于叶家，她现在已经失望了。
楼船的生意虽然赚钱，但赚的钱多数用在叶尚武养的私兵上面，而叶家的几个老爷显然并不知道这件事情，但他们却知道叶家有楼船，只想着分得一些利益。
叶锦辉虽然知道这些私兵的存在，但并不清楚到底有多少人，也不清楚人在什么地方，她一直以为这一部分人是在她的四叔叶思邦手里，但叶思邦如今已经被柳岳秀以打败帐为由，换了下来了，在京里任了一个闲职，哪里有功夫理会这些人？
就在她准备写一封信给叶思邦问他是不是需要钱财的时候，楚璃却给了她一个帐本，“以后将如意坊百分之四十的利润转到这个帐本上。”
叶锦辉一愣，给楚家那边的银子一向不是由私盐那边出吗？那边的生意好得不得了，为什么要从如意坊出钱？
不过如意坊的前身虽然是张家和刘美丽弄起来的，但那时候不过是小打小闹罢了，真正做大，在各处建立起分号，无论人或者银子都是楚璃出去，他如今要百分之四十的利润根本不高。
叶锦辉很爽快地应了，楚璃却笑道：“你也不问问这么多钱是哪里去了？”
“不问，又不是我的钱。”但她却明白，楚璃会这么说，那钱肯定不是流到楚家去了。
“老爷子把这边的人交给我了。”楚璃一脸苦恼的模样，“我暂时还没有想到别的赚钱的法子，只能先从如意坊挪用一部分了。”
什么挪用不挪用，那些钱还不就是他赚的，不过叶锦辉不想让他得意，故意不接话。
没想到祖父信任楚璃比四叔更甚，这实在是太让她讶了。
“老夫人将那么多银子给你，你就没有别的想法？”楚璃好笑地问道。
“老夫人是想用她那些生意养这些私兵？”难道那时候安国夫人和祖父已经下了决心将人给楚璃了？
叶锦辉一直以为老夫人是想让她拿着这些钱，等到万不得己的时候救叶家。
原来，她的眼界还是太窄了一些。
可老夫人和祖父，将这兵和钱家的藏宝图一起交给楚璃是想做什么？
没等叶锦辉想明白，只听楚璃道：“南直隶那边发生了爆乱，骆荣发又被弹劾，闽地这边新派了一名总兵，估计就这几天就要走马上任了，皇上召了骆荣发回京述职，但他悄悄地带了五千私兵。”
皇上才几岁，懂什么？
这一定是柳岳秀和内阁的主意。
明着招骆荣发入京述职，暗里必定有别的动作，说不定一到京城，这闽直总督就换人了，这道理叶锦辉都能看出来，何况是为官多年的骆荣发。
俗话说卸磨杀驴，现在北地有鞑子，南边有倭患，柳家又是文臣，用过了楚璃直接丢在了一边，又开始算计骆荣发了。
兔子逼急了还会咬人，何况是手握重兵的骆荣发？
叶锦辉皱眉：“狗咬狗，一嘴毛，咱们管不了。”
楚璃苦笑。
叶锦辉不知道，他却十分清楚，柳家和骆家的人知道他们必定要来泉州给叶老爷奔丧的，所以早已经守在泉州多时，这些日子墨言不知解决了几拔盯稍的人。
估计其中还有楚瑭的人，不过实在是太多了，反正他又不准备插手这件事，索性让墨言收了手。
自打紫霞仙子发现自己的人无缘无故失踪一部分之后，居然学精了，根本不再和楚璃这边再发生任何冲突，而是静静地等待时机，刚好有商船路过，被他们发现劫持了那商船，也不知往哪个方向去了。
当然，这只是对方人去船空之后楚璃的猜测，对方有炸药，为了不必要的牺牲，他并没有用让下面的人太过接近对方的船。
只能说对方的运气太好了。
但楚璃觉得紫霞仙子很可能会卷土重来，而他们却急要回来奔丧，为了安国夫人和尉迟亦澜的安全，他已经将这两人送离了那座小岛，就算紫霞仙子去了，也只能遇到各种陷井，能不能逃脱，要看他们的运气了。
既然他们要玩，他就陪他们玩一玩好了。
楚璃很快地说服了叶锦辉，“我们等到老爷子百日之后再走吧。”
没见到叶老爷子最后一面，叶锦辉十分遗憾，现在听楚璃这么一说，马上就同意了。
到目前为止，叶锦辉的小日子已经推了快半个月了，但祖父去世的消息对她打击太大，回来之后又有叶家这些糟心的人和事搅和着，让她根本忘了这件事。
好在叶锦辉自幼习武，本身的底子不错，并没有任何不适，但楚璃怕她忧思悲痛过度，对肚子里的孩子有影响，这才忍了又忍，悄悄地将叶老爷子去世的消息传到了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