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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非常希望你们的护卫队能够忠心耿耿。这段时间,分清敌我变得越来越难了。”说这话的时候,院长语气里透着一丝残酷,但又不失礼貌,而他自己也陶醉其中。
学者脸涨得通红。“特别是如果他们从德克萨卡纳来,您是这个意思吗?”
“我没这么说。”
“让我们彼此坦率些,神父。无论我对国君的政策和政见持什么意见,我总之不能和他作对,因为是他给予我工作。我表面上支持他,或者至少说宽容他的所作所为,是出于对大学的考虑。如果他的领土扩大,大学也许可以从中受益。如果大学发展壮大,那么我们所做的工作终将会赐福于整个人类。”
“对于那些存活下来的人而言,也许没错。”
“是啊不管怎么说,总会死人的。”
“不,不一定。十二个世纪以前,即使是幸存者也没有受益。难道我们还要重蹈覆辙吗?”
塔代奥阁下耸耸肩膀,生气地问:“我能怎么办?汉尼根是国君,我不是。”
“但是你说过要开始恢复人类对自然的控制,那么由谁来掌管权力,控制自然力量呢?谁来使用这种权力?为了怎样的目的?如何控制使用这种权力的人?这些问题都有待解答。如果你和你的人现在不回答,其他人马上就会替你们回答。你说人类会从中受益,那是由谁带来的结果?那个写信署名时只会画把叉的国王?国君野心勃勃,一旦发现你们对他有用,难道你真的觉得大学能逃过他的手掌吗?”
保罗师没想过要劝服他。学者听这番话时显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仿佛在聆听一番早被自己完全驳倒的言论。保罗见此,心情十分沉重。
“你其实是要我们再等一段时间。”学者道,“我们应该解散大学或把它搬到沙漠中去,然后以某种方式不花我们自己的一金一银复兴一门兼备实验性和理论性的科学。复兴的方式缓慢而艰辛,并且不能让任何人知道。直到有一天,人类变得善良、纯洁、圣洁而明智,再将这门科学公之与众。”
“我不是这个意思……”
“您想说的不是这个意思,但刚才您所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在人类变得圣洁之前,让科学与世隔绝,不要试图应用它,对它置之不理。可是,这没用。你们世世代代在这所修道院里,不是一直就在这么做吗?”
“我们没有隐瞒任何东西。”
“你们确实没有隐瞒,可你们静静地压制它,没有人知道它在这里,而且连你们自己都对它置之不理。”
老牧师眼中闪过一丝愤怒。“看来是时候了,该让你见见我们的创始人。”他指着角落里的木雕,怒气冲冲地说,“他和你一样,曾经也是一名科学家。但后来世界失去了理智,他就逃到这里寻求庇护。他创立了修会,挽救上个文明的记录。从谁的手中挽救?又为了什么?看看他站着的地方,看见火光了吗?还有那些书?当初,世界并不需要你们的科学,后来几个世纪里也是如此。所以他为我们而死。当他身上被浇满燃油的时候,传说他要了一杯油。他们还以为他把油误当成了水,哈哈大笑,就给了他一杯。他祈祷上帝保佑这杯燃油……有人说,当时油就变成了酒……之后,他口中念念有词:‘这杯是我的血。’念完之后,他一饮而尽。接着,众人将他绞死,还点上火。要我把殉教者的名单念给你听吗?
为了保护这些文物完好无损,我们打了很多仗,要我一一说给你听吗?那些修士,为了抄写记录,眼睛都瞎了,要我把名字一一告诉你吗?难道不是为了你们吗?而你却说,我们什么也没做,只是偷偷地把它们隐藏起来。”
“我不是有意的。”学者道,“但事实上,你们的确隐瞒了,原因就是你所认为的我的想法。但如果你想挽救智慧,等待世界变得明智起来,那么,神父,世界永远都没有这一天。”
“看来,我们之间在根本问题上存在误解!”院长阴沉地说,“先服伺上帝还是先服伺汉尼根,那是你的选择。”
“那样的话,我几乎没有选择。”学者语气中的轻蔑之意露于言表,“您会同意让我加入教会吗?”
第二十二章
那是个星期四,诸圣日①之后的第八天。阁下和他的随行人员在地下室整理笔记和资料,准备启程。修道院里有一部分人非常喜欢听他讲解,如今,随着告别日子一天天临近,修道院里弥漫着友好的气氛。
头上的弧光灯依然噼啪作响,射出耀眼的强光,蓝白色灯光照亮了古老的图书馆。见习修士们吃力地摇着手动发电机。一名见习修士坐在梯子顶端,调节弧光灯电弧间距,但由于缺乏经验,灯光闪烁不定。原先的那位熟练工此刻正在医务室,眼上包着湿敷料,所以才由这名新手来顶替他。
【① 11月1日。】
近来,塔代奥阁下回答问题的时候不像以往那样沉默寡言,显然他不再担心诸如光线的折射性或者埃瑟·肖恩阁下的目标之类有争议的话题了。
“除非这个假设没有意义,”他说,“否则通过观察,肯定有办法证实。我们在研究你们的《大事记》时,发现了一些新的,呃,应该说,是一些非常古老的数学形式,在它们的帮助下我提出这个假设。该假设似乎为光学现象提供了一个更为简单的解释,但是,坦白地说,起初我想不出办法来验证它。这时,科恩霍尔修士帮了我的忙。”他微笑着朝发明家点点头,摊开一张测试仪器设想图。
“这是什么?”众人大惑不解,有人开口问道。
“嗯,这是一堆玻璃片。一束太阳光从这个角度射到上面,其中一部分光线被反射,另一部分穿透玻璃片。反射的光线发生偏振。现在,我们调整玻璃片的位置,让这束光反射并穿过这个场线圈,这是科恩霍尔修士的主意,然后让光线落在第二堆玻璃片上。第二堆玻璃片放在某个合适的角度,能反射几乎所有发生偏振现象的光线,几乎没有光线穿透过去。透过玻璃看,我们几乎看不见一丝光线。这些都已经试过。但现在如果我的假设是成立的,那么关闭场线圈上的开关后,透过来的光线就会突然发亮。如果不亮的话……”他耸了耸肩,然后说,“那我们就可以扔掉这个假设。”
“那你还是把这个线圈扔掉吧,”科恩霍尔修士谦虚地建议,“我不敢肯定它能产生足够的磁场。”
“我肯定它一定行。你有这方面的天赋。我也许更擅长创建一些抽象的理论,而不是想出一个可行的办法来加以验证。当我还纠缠在抽象符号中时,你却能够用螺丝、电线和透镜看清问题的核心,你在这方面有天分。”
“但是,塔代奥阁下,我永远也不会首先想到那些抽象的概念。”
“修士,我们一定能成为一组黄金搭档。我希望你能到我们大学里来,至少来待段时间。你觉得院长会同意你离开吗?”
“我不敢乱猜。”发明者低声回答,显得有点局促不安。
塔代奥阁下转向其他人。“我听人提起过‘休假修士’。是说你们中间有人暂时在其他地方工作吧?”
“只有很少一部分,塔代奥阁下。”一位年轻牧师答道,“以前,修会派一些办事员、抄写员和文书给修道院外的教士、皇家或教会法庭。但那都是在我们修道院极度贫困的艰难时刻。一些修士暂时去别处工作,能让其他人免受挨饿之苦。但现在没这个必要了,我们也很少派人出去工作。当然,有些修士目前在新罗马学习,可……”
“这正是我想说的!”阁下大声道,突然兴致高涨起来,“修士,大学为你提供奖学金。我和你们的院长曾经谈过这个问题,而且……”
“而且什么?”刚才那位年轻牧师问道。
“嗯,我们在某些问题上存在分歧,不过我还是能够理解他的观点。我在想,或许通过互相设立奖学金,能有效改善我们之间的关系。当然,还会给你们修道院一定的津贴,我相信你们院长能够合理利用这笔经费。”
科恩霍尔修士点点头,但什么也没说。
“哦,开心点嘛!”学者笑着说,“修士,你受到邀请,却好像并不开心。”
“我当然很荣幸,但这种事情不是我能决定的。”
“嗯,这个我自然知道。但如果你不高兴,我是不会向院长提出的。”
科恩霍尔修士犹豫了。“我的天职是献身宗教,也就是终身祷告。我们把自己的工作也看成是一种祷告,可那”说着,他朝发电机示意了一下,“对我而言更像是在玩。但如果保罗师派我去”
“你会去,但不很情愿,”学者接过他的话茬阻怒地说,“我还能保证,在你们逗留期间,我能让大学每年付给你们院长至少一百金汉尼根。我”他没有往下说,环顾四周,观察其他人的表情,“对不起,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院长在楼梯中间停下脚步,扫视地下室里的人群。几名修士转向他,神色茫然。过了片刻,塔代奥阁下看到了院长,高兴地向他点头致意。
“神父,我们正谈到您呢,”他说,“如果您听见了,也许我得解释一下……”
保罗师摇摇头说:“没必要。”
“但我想讨论一下……”
“能不能过会儿再说?这会儿我赶时间。”
“当然可以。”学者答道。
“我马上回来。”说完,他继续爬上楼梯。高尔特神父在院子里等他。
“他们听说了吗,院长大人?”副院长问道,神情凝重。
“我没问,但我肯定他们还没有。”保罗师回答说,“他们在下面说一些傻乎乎的话,说什么让科恩霍尔修士和他们一起回德克萨卡纳。”
“那他们还不知道,肯定不知道。”
“是的,他现在在哪里?”
“在客房,大人。医生陪着他,他现在神志不清。”
“有多少人知道他在这里?”
“大概有四个修士。他从大门进来的时候,我们正在念申初绎。”
“告诉那四个人,不要对任何人提起此事。然后去地下室,和客人们一起聊天。开心一点,别让他们感觉有什么异样。”
“难道在他们走之前也不告诉他们吗,大人?”
“当然要告诉他们,但先得让他们有理准备。你知道,即使告诉他们,他们也还是要回去的。所以为了避免尴尬,还是到最后一刻再告诉他们为好。哦,你把东西带身边了吗?”
“没有,我把它和他的文件放在一起,在客房里。”
“我去看看他。好了,先去提醒一下那四个知情者,再去客人那里。”
“是,院长大人。”
院长向客房走去,进门时碰见药剂师修士,他正准备离开这个逃亡者的房间。
“他能活下来吗,修士?”
“不知道,大人。他受过虐待,饥饿过度,一路日晒雨淋,发着高烧……如果天意如此……”他耸了耸肩。
“我能和他说几句吗?”
“我想可以,但他语无伦次。”院长走进房间,把门轻轻关上。“克拉雷特修士?”
“别再问啦。”床上的男子喘着气说,“看在上帝份上,别再问了……我所知道的一切都已经告诉你们了。我背叛了他。现在,放过我,随我去吧!”
保罗师低下头,满怀怜悯地看着这位已故马库斯·阿波罗的文书。他瞥了一眼这位抄写员的双手,指甲部位都已经化脓。院长浑身发颤,转向床边的小桌。在一小堆文件和私人物品中,很快找到一份印刷模糊的文件,是这名逃亡者从东面带来的:
汉尼根大人,承蒙天恩:德克萨卡纳最高统帅、雷拉多王朝君主、护教功臣、法学博士、游牧部落首领、大平原最高牧者,向我们合法领土内的教会所有主教、牧师和高级教士,致意并恭请留意,此为法令,内容如下:
(1)某外国国君,即本尼迪克特二十二世、新罗马主教,自行其是,越俎代庖,干涉本国神职人员,竟然下令禁止德克萨卡纳教会的一切圣事活动,继而中止该禁令,在众虔诚信徒中引起混乱,造成大众轻视教会的现状。鉴于此,我们,作为本国教会惟一合法之管理者,根据主教和神职人员会议的精神,特此向各位忠实的信徒声明:该国君、主教,即本尼迪克特二十二世,信奉异教、买卖圣职、草管人命、荒淫无度,亵渎神灵,不配获得本王、本帝国和本国保护国疆土上神圣教会的承认。凡追随他者均视为与我为敌。
(2)特此通告:禁令与中止该禁令之两项教令均无合法效力,特此废止、废除、宣布无效、无任何意义……
保罗师匆匆看了看下面的文字,没必要再看下去了。汉尼根这份“恭请留意”的文件,其实就是把德克萨卡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