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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丹佛和德克萨卡纳两国之间的协议生效却又破裂。那年,老犹太人重新过上了医生和流浪汉的生活。那年,莱博维茨阿尔伯特修会的修士们埋葬了一位院长,又迎来一位新院长。明天充满希望。
那年,一位国王从东方出发,征服土地,占为己有。人类的新纪元开始了。
第二十三章
树木茂盛的山坡边缘是一条小径,在烈日的炙烤下,路边显得格外炎热。热浪袭来,诗人倍感口渴。过了很久,他才晕乎乎地抬起头,环顾周围。此刻,搏斗已经结束,除了骑兵军官,一切都已恢复平静,秃鹰甚至敢于滑翔到地面上来。
地上躺着几具难民的尸体、一匹死马,马下压着奄奄一息的骑兵军官。军官时而从昏迷中醒来,发出微弱的呼声。他一会儿呼喊圣母,一会儿又呼喊牧师。偶尔,他也呼喊自己的战马。他的喊声惊动鹰群,也使诗人的心中烦躁莫名。悲观的诗人从不奢望世人的举止谦恭得体、通情达理;世人也确实如他所想:蛮横无礼、愚蠢至极。在生活中验证自己的观点,通常能让他振作精神。但这回很不幸,他被人用步枪击中腹部,平生第一次中弹,使他感到灰心丧气。
更为糟糕的是,他无法责备世人的愚昧,只能责怪他自己。大错是诗人自己铸成的。当时他看到一群难民从东方朝着山这边飞奔过来,一队骑兵紧随其后,他本来打定主意作壁上观。躲在小径一侧的灌木丛中。此地位置优越,他可以纵览全局而不被发现。这场搏斗完全与诗人无关。他对双方的政治宗教立场也毫不在意。如果说这场杀戮是上天注定,那么也许再也找不出一个比诗人更加兴味索然的目击者了。天晓得,他怎么突然冲动起来了呢?
内心的冲动使诗人跳出灌木丛,冲上前去,将一名军官扯下马鞍,并用佩刀在对方身上捅了三刀,随后两人一起滚倒在地。他不明白,自己一无所获,为什么会这么做。没等诗人站起身,军官手下的士兵早已开枪将他击倒。对难民的屠杀继续进行。接着,士兵们四下里追逐难民,他们身后留下一具具尸体。
他听到自己的肚子咕咕大叫,唉,要消化一粒枪弹,肚子再怎么叫也无济于事!最后,他意识到,还是要怪军官的军刀太钝,这才激得自己做出那种毫无意义的事来。倘若军官干净利索地一刀就将那女人砍下马来,然后继续前进,诗人也就可以视而不见。然而像那样一刀一刀地砍。
他不愿再回想,他只想喝水。
“哦,上帝哦,上帝……”军官不停地呻吟。
“下一次,把刀磨快点。”诗人喘着粗气说。
但没有下一次了。
诗人记不起自己是否曾经惧怕过死亡。然而,他经常怀疑,当死神降临时,上帝是否会安排他以最悲惨的方式死去。他预料自己会慢慢地烂掉,一气味难闻。那富有想像的洞察力提醒他,他肯定会全身浮肿,战战兢兢地死去;他苦修悔罪,却至死都毫无悔意。他从未想过,肚子里那颗子弹并不锋利,但却致命;更没想到过,居然没有一个人在身边聆听他的临终妙语。在他被击中的那一刻,诗人仅发出一声惨叫:“啊唷!”他为后代留下的遗嘱难道居然是“啊唷”以此纪念您,先生。
“神父?神父?”军官呻吟着。
过了一会儿,诗人使出全身力气抬起头,眨眨眼睛,仔细打量军官。片刻之后,他确信这家伙就是以前跟自己交过手的那个,尽管此刻军官脸色白中带绿。他如此呼唤牧师激怒了诗人。至少三位神职人员躺在难民中间死去,现在军官想起牧师来了。或许我可以帮他,诗人心想。
他慢慢朝军官爬过去。军官望着他,伸手掏出手枪。诗人停住了,他不想被认出来,于是在地上翻个几个滚以做掩护。手枪朝他的方向摇晃。诗人盯着晃动的手枪,片刻后决定继续向前。军官扣动扳机,不知把子弹射到哪里去了。
当军官试图重装子弹时,诗人从他手中抢过手枪。军官似乎神志不清,不断在自己身上划着十字。
“你说吧。”诗人咕哝着找到那把佩刀。
“宽恕我吧,神父,我罪孽深重……”
“我宽恕你,孩子。”诗人说着将佩刀插入军官的喉咙。
之后,他找到军官的水壶,喝了一点。由于太阳照射,壶里的水有点热,但喝起来味道还不错。诗人躺下来,把头枕在军官的马上,等待夕阳下的山影逼近小路。耶稣,太痛苦了!死了以后,刚才的做法可有点不好解释,诗人心想,何况我没有了眼珠子。也不知死后是不是真的会解释自己的所作所为,他看了一眼死去的军官。
“热得像地狱,不是吗?”诗人沙哑的声音咕哝着。
骑兵军官不能回应。诗人拿着水壶又喝了一口,再一口。突然,他感到腹部一阵剧痛。
一群秃鹰兴奋不已地拍翅翘尾,正为美餐争吵不休。它们的食物还没加工好呢。
过了几天,秃鹰等来了狼群。还好,食物足够它们分享。最后,它们把诗人吃了。
跟往常一样,这些疯狂的空中黑色清道夫当令时节产下蛋,又爱意浓浓地抚育下一代。它们在高空翱翔,穿过草原、高山、平原,实现抚育下一代的生活目标。根据自然的安排,这是它们自己的命运。它们中间的哲学家不需要什么大道理就能向大伙儿证明:世界是净化天空的大风特别为秃鹰创造出来的。许多世纪以来,它们虔诚地崇拜着它。
接着,经过几代人的黑暗,迎来了几代人的光明。他们称之为公元3781年。他们祈祷,这是一个平安年。
第三部 只要成就您的意思 第二十四章
那个世纪再次出现了太空船,由一群怪物操纵。他们两腿直立行走,在不应该长毛的地方长出几簇毛来。他们多嘴多舌,在镜子面前敬仰自己的形象,每日膜拜剃须神的某个部落神灵,并不时在它的圣坛前割开自己的喉咙。这个种族自称是受神灵感应的工具制造者。他们是一群茶余饭后满怀激情的演说家。这个种族自以为应该前去征服星球,觉得一切势在必行,是天命所归。但同样不可避免的是,和过去在地球上一样,这个种族到了新的星球,也改不掉自己的老毛病,比如连祷文,比如圣餐仪式。
我们是沧桑世纪。
我们是刽子手,是庞然怪物,
我们不久就将讨论怎样割下你的头颅,
我们是你们唱着歌的清洁工,先生、女士们,
我们跟随你们,抑扬顿挫地吟唱歌曲,尽管有人认为这些歌曲古里古怪。
我们拥有你们原始石器、中石器和新石器时代的石器。我们拥有很多你们的巴比伦和庞培①,你们的撒旦和镀铬的工业品。我们拥有你4il淋淋的斧头,你们诸如广岛之类的城市。尽管面临地狱,我们依旧前进,我们退化、倒退、多变,开着黄色玩笑,关于一个名叫夏娃的农家女和一个名叫撒旦的巡回推销员。
我埋葬你们的死者和他们的名誉。我们埋葬你们。我们是沧桑世纪。然后获得生命,呼吸喘气,在外科医生的掌上尖声喊叫,长大
成人,体会神性,感受痛楚,生儿育女,苦苦挣扎,走向死亡:(临死时,请从后门安静地离开)
一代复一代,犹如身处仪式,穿着血迹斑斑的祭袍,伸着指甲撕裂的双手,默林②的孩子们,追寻光芒。夏娃的儿女们也不停地搭建着伊甸园,然后又狂暴地将之推倒,因为这已非同往昔。(啊!啊!啊!……白痴在瓦砾边尖叫,发泄他莫名其妙的愤怒。快!让它淹没在唱诗班的歌声中,淹没在九十分贝的哈利路亚的歌声中。)
【① 意大利南部古都,公元79年,维苏威火山爆发,全城淹没。】
听啊,百人吟唱莱博维茨修会教友们最后的赞歌,他们含糊地唱出歌名:
领唱:明亮之星被打倒了。
应唱:主保佑。
领唱:明亮之星①被打倒了。
应唱:基督保佑。
领唱:明亮之星被打倒了。
应唱:主保佑,保佑我们!
【① 即撒旦。】
明亮之星降临了;这是密码,闪电般传遍整个大陆,在议会厅内窃窃私语,印上“最高机密”,以短笺的形式广为流传,但对新闻界却谨慎地封锁消息。机密的堤坝上露出几个漏洞,政府中的荷兰小男孩们②立刻义无反顾地堵上。他们的食指被水浸泡得极度肿胀,同时还得躲闪来自新闻界的口水攻击。
【② 小说((HansBrinker》中,一男孩用手指堵住堤坝上的裂缝,拯救了他的城镇。】
记者甲:阁下,里舍·索恩·贝尔克爵士发表声明,西北沿海的辐射量已达到正常水平的十倍,请问您对此有何看法?
国防部长:我没有看过这份声明。
记者甲:假如这份声明是真实的,那么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呢?国防部长:这个问题会引起猜测。说不定,里舍爵士发现了一个富铀矿。我个人不想对此作任何评论。
记者乙:请问阁下,您认为里舍爵士是一位有才华的、称职的科学家吗?
国防部长:他没在我的部门工作过。
记者乙:您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国防部长:我已经回答了。既然他没有在我的部门工作,我就不可能了解他的能力和责任心。我本人并不是科学家。
女记者:据说,最近在太平洋某个地区有一次核爆炸,确有此事吗?
国防部长:这位女士,您应该很清楚,依据现行国际法的规定,任何原子武器测试都是非法的,是战争行为。我们目前并未处于战争状态。不知我回答了您的问题没有?
女记者:哦,阁下,您没有。我并没有问是否进行了核试验,我问的是核爆炸。
国防部长:我们没有进行过此类爆炸。如果有人私自进行,这位女士,您认为他们会通知政府吗?
(有礼貌地回以一笑)
女记者:那并没有回答我的
记者甲:阁下,叶鲁利安议员控告亚洲联盟在太空制造氢武器。他声称,我们的最高行政会议知道此事,却不采取任何行动。请问确有此事吗?
国防部长:我相信,这是反对派委员会的一项荒谬指控。
记者甲:为什么说这个指控荒谬?因为他们没有在太空制造空对地导弹吗?或者说,是因为我们在这方面有所行动?
国防部长:两方面原因都有。但是,我想指出的是,自从重新发展核武器结束以后,制造核武器一直被条约所禁止。禁止在任何地方制造,包括太空和地球。
记者乙:但并没有任何条约禁止可裂变材料在轨道运行,是吗?
国防部长:当然没有。空对空的运载工具都是核驱动的,它们需要核燃料。
记者乙:其他还有什么材料可以用来制造核武器,但却没有任何条约禁止它们的轨道运行吗?
国防部长(不耐烦地):就我所知,任何条约和议会法案都没有将大气层外任何物质的存在视为非法。据我理解,太空已经塞满了月球和小行星之类的东西,这些东西可不是奶酪做成的。
女记者:阁下,您是不是暗示,没有地球上的原材料,照样可以制造核武器?
国防部长:我没有那个意思,没有。当然,从理论上来讲,那也是可能的。我的意思是,没有任何条约或法律禁止任何特殊原材料在轨道上运行,除了核武器。
女记者:假如最近在东方发生一次试射,您认为哪种可能性比较大:是本来在地下爆炸冲破地面,还是空对地导弹装配了劣质弹头的缘故呢?
国防部长:这位女士,您的问题全是猜测,我只能说:无可奉告。
女记者:我只是反映了里舍爵士和叶鲁利安议员的看法。
国防部长:他们可以随意推测,可我不行。
记者乙:可能我这个问题有点古怪,请问阁下,您对当前这种气候有什么看法?
国防部长:德克萨卡纳相当暖和,不是吗?我知道,西南部有些糟糕的沙尘暴,我们在附近可能也会遇到。
女记者:拉格尔阁下,您欣赏母性吗?
国防部长:女士,我非常讨厌母性。它在年轻人中间产生了恶劣的影响,尤其是新兵。我们的战士要不是受到母性的影响,将更加优秀。
女记者:我们可以将您的话照实引用吗?
国防部长:当然可以,女士……但请用在我的讣告中吧,不要马上引用。
女记者:谢谢。我会提前准备好的。
与从前那些修道院长一样,杰思罗·泽尔基师并非天生就是个慎思之人。尽管作为修道院的精神统治者,他立誓要在修士们中培养起静思的习惯,而且作为一名修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