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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紧张,朕只是让贺荃来替你把把脉而已,往后皇后若是喜欢让张太医照顾诊治,那朕依你就是。”
望着周帝阴雨密布的眸子,赵皇后心中猛然一颤,抬眼愤怒地瞪着站在周帝身后的慧妃与高珩,心中已然明白,周帝之所以突然带着一个陌生的太医来正和宫,一定是听信了这母子二人对自己有所怀疑的言论,这才会亲自前来查证。
“陛下,臣妾突然觉得头晕眼花,困的很,这便想睡了,陛下还是改日再让贺太医为臣妾诊脉吧。”
赵皇后用手指抵着太阳穴,气若游丝地地说着,脑中则在激烈地思考着应对的办法,身子一倾,腰部突然碰到了被窝中一个冰冷坚硬的物体,让她心中登时有了对策。
“贺大人,本王听闻凡是中赤翎散之毒者,无论是剂量大小,眼部周围都会出现一圈不同程度的红疹,可真有此事?”
然而正当赵皇后将药瓶攥在手中时,却听高珩突然面无表情地开口问了贺荃一句,让她握着药瓶的手立时一颤,另一只手匆忙覆上了自己的脸颊。
“回殿下,确实如此。”贺荃点头道,“不过因为赤翎散这种毒物很是稀奇,用毒之人和中毒之人都少之又少,所以即便是许多学医之人,也未必知道有这样一个症状。”
高珩闻言眸色微转,刻意看向已经脸色大变的张和庸,目光猛然一凛。
“张大人,这是否就叫做,百密一疏呢?”
第二百二十五章 巧言自辩()
高珩的话一针见血,让张和庸浑身一震,腮边的肌肉快速地跳动了两下,急忙低下头不明所以地装傻道。
“燕王殿下,微臣…微臣不明白殿下在说什么…”
心里更是万般后悔,自己因为一时的疏忽大意,竟然犯下这样性命攸关的大错,不仅暴露了赵皇后的险恶用心,更实在引火烧身,自取灭亡。
与此同时,他还能清晰地感觉到一道十分尖锐的目光正从自己的斜对角投射而来。
他下意识地扭头一看,只见赵皇后正用一种足以能够杀死人的眼神狠狠地瞪着自己,巴不得把他给生吞活剥了。
“你不明白?”高珩冷冷地瞟了他一眼,“那本王想请问张太医,皇后娘娘既然中的是赤翎散之毒,为何没有如贺太医所说,眼部周围出现红疹?”
“这是因为。。。因为…”张和庸嚅嗫了两句,眼珠一转,便强作镇定地解释道,“哦,殿下有所不知,这人的体质不同,对待每种药的反应和所显示的症状也是不尽相同,可能是因为皇后娘娘的体质不易过敏,加之食毒的分量极少,所以即便中了赤翎散之毒,也不一定会出现发红疹这样的情况。就像…就像有的人发热会起麻疹,有的人不会一样。况且。。。。。。”
“况且本宫已经服下解药,体内已经没有赤翎散的毒素,自然不会再出现什么红疹。”
听张和庸勉为其难地作出了解释,赵皇后也顾不得再去权衡利弊,匆忙拿出之前赵信之差人送来的解药,连声音相较于之前都清亮有力了许多。
“解药?你哪来的解药?”周帝皱眉看着赵皇后手中的药瓶,眸色深暗道,“既然已经替皇后找到解药,为何却没有人来告诉朕?”
他随即看向正在抬袖擦汗的张和庸,眼中却并无信任之色:“张和庸,这解药是你找到的?”
“陛下,这是臣妾的兄长刚才派人送来的。”赵皇后不紧不慢地插嘴道,“因为听闻陛下在书房与大臣们议事,所以臣妾还未来得及告知殿下。臣妾找张太医前来,也正是为了此事。”
赵皇后突然扔出这样一个筹码,听得高珩眉角一拧,不免觉得有些始料未及。
不过他没有预料到的,不是赵皇后会拿出解药自圆其说,而是这件事,竟然会扯上赵信之。
这怎么看,都让人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皇后娘娘的意思是,这瓶解药是赵侯爷派人送进宫来的?”
“没错。”赵皇后扬起下巴得意道,“燕王若是不信,大可派人去今日宫门当值的守卫那里问个清楚,看看今日是否有莅安侯府中的人来过皇宫。若是这样还不信,也可以直接去侯府问赵侯爷,反正本宫行得正坐得直,不会惧怕半分。”
高珩自然想到过,赵皇后如果被逼得狗急跳墙,若是有解药在身,定会假称张和庸已经找到解药让自己服下,利用这一点来证明清白。
可即便如此,在周帝看来,从他进入正和宫开始,赵皇后和张和庸的一言一行根本就前后矛盾,十分可疑,合谋串通的嫌疑很大。
只是如今突然搬出赵信之这个重要人物,皇后又表现得一副无所畏惧的从容之态,原本对她极其不利的局面,似乎大有翻盘之势。
这是高珩绝对不允许,也绝不想看到的。
他现在基本已经能够确定,这瓶解药应该就是是赵信之送来的。
然而这位侯爷早已避世归隐,这些年和赵皇后的关系也颇为冷淡,在这个关键时候突然送来解药,到底是巧合,还是出于其他什么不为人知的目的?
就在这一瞬间,高珩脑海中突然闪过赵信之那双略显苍老却精芒微闪的利目。
这个人当年在朝堂内外也是何等地叱咤风云,荣光无限,即使如今已经不问世事,归田卸甲,可有时候想起来,却还是能给人一种高深莫测,不可忽视的存在感。
而对于赵皇后人证物证俱在的巧言自辩,周帝并没有说话,而是示意贺荃去检查解药。
待贺荃检查片刻之后,不出众人所料,也得出了此药确为赤翎散解药的结论。
听到贺荃的论断,一直处于紧张状态的赵皇后暗暗松了口气。
即使周帝这个时候还是对她有所怀疑,但只要没有证据,他也无法将自己定罪。
“儿臣想请问皇后娘娘,是否可还记得,这药瓶中的解药一共有几颗?”
正当赵皇后心中为赵信之这场及时雨心存感激,顿生侥幸之意时,却不知高珩何时已经拿走那瓶解药,冷不丁问出了这么一句话。
高珩的用意很明显,他就是想告诉周帝,赵皇后根本就不曾服下过什么解药。
的确,赵皇后自知没有中毒,加之周帝来得突然,根本就连药瓶都不曾打开看过,又岂会知道里头到底装着几颗药?
如今面对高珩的问题,她只能愤然地沉下一口气,垂下眼帘向周帝哭诉道:“陛下,珩儿这么问到底何用意,兄长能替臣妾找到解药那是好事,为何还要……”
“回答他。”
周帝打断赵皇后的话,言辞坚决地吐出了三个字。
“这…这解药是张太医拿了给臣妾服下的,臣妾怎么会知道有几颗?”
张和庸一听赵皇后把责任推给了自己,眉间一颤,想到刚才幸好拿出来辨别过,忙思索着回道:“是,这赤翎散的解药很是珍贵,所以微臣记得,应该。。。应该一共就只有两颗…”
“张大人说的没错,这里确实是两颗。”
高珩将药瓶中的药丸倒在掌心上,除了张和庸尚未反应过来有何不妥之外,在场所有人都显出了不同程度的诧异之色。
赵皇后更是被气得双手捏紧了被褥,手背上的青筋都因为用力过猛而清晰可见。
“不对,皇后娘娘不是声称自己服下过解药吗?那照理说,应该只剩下一颗才是。”
高珩假意不解地看着手中的药丸,将手抬到张和庸前,脸色骤然一沉。
“可为何这瓶子里,却还有两颗?”
第二百二十六章 智珠暗握()
“不…不是的,微臣只是一想到皇后娘娘终于可以得以解毒,心中欢喜,一时间有些手忙脚乱,所以。。。所以就给记岔了。
经高珩这么一提醒,张和庸这下才发现自己又再度犯下了一个致命的错误,连连出言纠正。
皇后没有中毒,这解药根本没有用处,因此他之前查看解药时也只拿出一颗来检验,没有仔细地逐个检查,以致于高恒问出这样的问题时,才会觉得无言以对。
再者他刚才光顾着全神贯注地在回忆解药的数量,潜意识里又一直都在反映皇后没有中毒的信息,他不是那种心思极其缜密之人,所以慌忙之下也就没去减掉解药的数目。
而高珩正是看准了张和庸会中计,才刻意问出这样一个似乎无关紧要的问题,让他自我矛盾,从而自乱阵脚。
“是吗?”高珩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抬起眼帘眸色锐利道,“那张太医这次是否可以肯定,瓶子里一共是三颗解药,不会有错?”
“微臣肯定,一定是三颗,皇后娘娘吃了一颗,所以这瓶子里就只剩下两颗了。”
听到张和庸这么说,刚才帮忙检查过解药的贺荃脸上却露出了狐疑的神采,他看着面容沉寂的高珩,不由轻扬嘴角,眼中显出了钦佩之色。
结果出乎所张和庸意料的是,待他话音刚落,只见高珩突然又再度拿起药瓶将瓶口垂直向下,原本应该已经空无一物的药瓶里,竟然又鬼使神差地倒出了一颗药丸。
看到这颗药丸无声无息地落在高珩的掌心里,张和庸这才发觉自己已经全然掉入了这位燕王所设下的陷阱之中,双腿一软,慌忙扶住了身后的紫檀桌。
而周帝不动声色地看着面前发生的这一切,骤然收紧瞳孔,竭力平复下胸口起伏的怒气,脸色阴沉地瞪了一眼神情凄厉的赵皇后。
虽然当下仍旧没有实质性的证据证明皇后的欺君和污蔑之罪,可凡此种种,即便只是个垂髫幼童,都能看出赵皇后和张和庸这二人大有狼狈为奸的嫌疑。
周帝从赵皇后身上收回目光,重重地沉下一口气,此刻的态度俨然已经偏向了高珩与慧妃。
“张太医,你的记忆如此之差,那些浩如烟海的医书,你是怎么记下来的?”
高珩语气淡然地说着,将药丸放回药瓶中,眼中那谭不起波澜的死水,泛起了一丝细微的涟漪。
现在的形势可谓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如果现在能有一样实质性的证据摆在面前,任凭赵皇后再怎么巧舌如簧,也能让她哑口无言。
可惜赵皇后将尾巴断得很干净,加之时间有限,他根本找不到可以一刀致命的有利证据。
“陛下,陛下如此纵容珩儿耍这些小把戏,可是因为听信了某些有心之人的惑众妖言,所以怀疑臣妾?”
赵皇后眼见局势又陷入了危急之中,再周旋下去恐怕会露出更多破绽,于是便立刻装出一副楚楚可怜,受尽委屈的姿态对着周帝拭起了眼泪。
“朕有说过怀疑你吗?”周帝气息微滞,目光幽幽,“还是你做贼心虚,害怕被朕怀疑?”
“陛下,臣妾中毒之后,您是看过臣妾的。臣妾若是没有中毒,这张脸又怎么会憔悴黯淡成这样?”赵皇后说着万般哀婉地抬起双手覆上了脸颊,语气哽咽道,“陛下不知道,臣妾这两日都不敢照镜子,也不敢面对陛下,生怕找不到解药,就只能一天天地等死,苦不堪言。难道陛下还怀疑,臣妾这张脸是画出来的不成?”
“皇后娘娘,恕微臣斗胆。娘娘若是已经服下解药,气色应该会有所好转才是,为何娘娘如今还是。。。。。。”
“大胆!本宫和陛下说话,哪里轮得到你一个小小的太医插嘴!”
赵皇后见自己好不容易酝酿起情绪,此刻又有人来搅局,心里的怒火瞬间漫上胸口,语气凌厉地咬牙切齿着。
“你没听刚才张太医说吗?每个人的体质都有所不同,对待药的反应也不一样。同样身为太医,难道连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也不懂吗?”
其实谁都知道,张和庸刚才那番解释只是被逼无奈之下的敷衍和搪塞之语,不足以为信。
可是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赵皇后即便搬出这套言论,却也无人能够反驳她一二。
见赵皇后自己挖了坑往里跳,高珩心念一动,也趁势转移到了这个话题上。
“不知张太医是否知道,这世间其实有一种很是神奇的草药,这种草药无毒无害,据说将其汁液饮下之后,就会出现类似于中毒的症状,而三到五日之后便会自然消失。”
“是。。。是吗?微臣才疏学浅,不曾听过。”
张和庸颤颤巍巍地说着,心里已是一片惨白。
他当然知道高珩口中所说的这种草药是为何物。
只是按照如今的局势,他已经不愿再去想什么蹩脚的借口去替赵皇后圆这个谎,而是在思考当所有谎言都被拆穿之后,自己该如何明哲保身。
“殿下所说的,可是一种叫白熟草的草药?”
就在这时,与张和庸关系一向不和的贺荃便趁势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