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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的人是酒过三巡就不胜酒力下场休息了，但周通，王捕头，赵偏将，宋忠这四人确是千杯不醉来者不拒，这惊人的酒力正是他们实力超凡的体现，尤其周通的豪气干云更是博得满堂喝彩。
此时是城中的药商赵元宝赵老板找四人敬酒，宋忠终于第一个撑不住了，便摇头摆手苦笑道：“不能喝了，老夫是真的不能在喝了，要是老夫在年轻个十岁怕是没问题的。”
赵元宝笑道：“宋头，你可是人老刀不老，你可知你徒弟今天中午不得了啊？”
宋忠醉眼熏熏的问道：“我哪里收了徒？”
赵元宝讶道：“义庄的那个临时工小万不是你的徒弟？”
宋忠讶然失笑：“当然不是！”
赵元宝惊愕道：“那宋头可是传了他一手分筋错骨手？”
宋忠酒意上头也不及多想：“是啊，就传了他一天。”
赵元宝惊叹道：“大伙瞧瞧，那小万瘦小懦弱，宋头才传他一天，他就把王老五的儿子给打折手腕，顺带打跑五个泼皮，要是宋头正式收徒那还得了？”
全场一片哗然：“哪个王老五？”
王捕头眉头一皱：“诨号铁掌混江龙的哪个？”
赵元宝笑道：“就是他了，他的儿子王六还练过两年的。”
宋忠浑身一震，立刻酒醒：“发生什么事？”
周通也不爽别人抢他的风头，也不由的皱眉问道：“哪个小万？”
赵元宝笑道：“就是万婆绣坊那个干瘦小万啊，听说是王六他们要抢他的赏钱结果被他打跑了。”
周通脸色一寒，宋忠也完全清醒正对上周通的目光，于是便笑道：“周少侠，听说这王六是你朋友？我这义庄招个人帮忙真不太容易，这事不如就给老夫个面子算了？”
周通脸色尴尬正不知如何回答时，县令确是干咳一声：“周少侠是大唐官府的高徒，是金枝驸马的首选，哪里是什么阿猫阿狗能高攀的起的？这王老五一直行事不轨，本县一直找不到把柄，现在他儿子还敢为非作歹，那是打得好！”
周通这才会意，便朗声道：“我遵从师父教诲闭门修炼，也多次教导这些浑球日行一善，现在这王六胆敢把我的话当放屁，我见了他也要赏他一耳刮！”
县令举杯大笑：“这就是了，这些小泼皮存心给本县添堵，周少侠可要帮忙好好管教管教——干杯！”
全场举杯大笑：“干杯！”
周通确是笑的不那么痛快。虽然周通从来都没把那娘炮小子放在眼里，但是自己多次鬼屋受辱都和他脱不了关系，这本来就是周通心头的一根刺，现在这娘炮居然还能打赢王六，这简直让周通有点想不通。这王六虽然年纪不大好吃懒做，但好歹也跟着他爹学了两年功夫，真单挑动起手来可能连年纪最大的刘二狗都要吃亏。
现在刘二狗五个最得力的干将莫名其妙的变傻，那王六又被废，以后自己使唤个人都不方便那还怎么玩？更可气的是，现在县令都发话了，自己就更不好发作了。
难道说，这宋忠还真是人不可貌相，有大本事能教徒弟的？这一瞬间，周通立刻就有主意了。
于是周通便举杯笑道：“宋头，我也一直想把那些狐朋狗友带上正道，但是我天天都要修炼也确实没有时间管教他们，宋头说你的义庄不容易找人帮忙，不如我明天就让那几个浑球来义庄让宋头帮忙带带？这总比他们整天无事生非要强啊。”
全场一片哗然：“去义庄啊？有几个年轻人能吃的起这个苦啊？”
宋忠猛然一怔，随即了然苦笑道：“只要他们一不怕苦，二不怕臭，三不怕鬼，四不怕别人笑，老夫肯定会给周少侠一个面子的。”
周通沉声道：“那万胜都能来，难道别人会不如他？”
宋忠便举杯笑道：“好，就这么定了。”
县令又是大笑：“这是好事，干杯！”
全场又是一片觥筹交错欢呼喝彩之声。而周通确是心下冷笑。你宋忠不是说你手底缺人帮忙吗？那本小爷就给你送一群徒弟来帮忙，到时候少掉一个万胜你也无话可说了吧？而且这群人要是真能学到宋忠的几招半式什么的，那自己就多了一群得力手下了，这也算是大赚的买卖。
而此时的万胜确不知自己即将成为大师兄了。万胜吃完饭后正愁眉哭脸的开始练笔，而婆婆虽然教万胜认不少字，但婆婆其实也不会用笔。对于“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妇女而言，能像婆婆那种认得那么多的字的已经是极其难得了，就更不要做更高的书写要求了。
在涂废了几十张草纸后，万胜喟然长叹：“要是让我在布上绣出那鬼画符，我是一点问题都没有，但让我用这软趴趴的毛笔我真是没辙啊。”
婆婆也苦笑道：“当初的书圣王羲之就是用这软趴趴的毛笔让墨水渗入木板三分，成就入木三分的千古美谈，这该是何等惊人的功力啊。”
而一说起王羲之，万胜就猛然想起婆婆上次提到王羲之手抄的那本方寸心法黄庭经，于是问道：“我今天拜的是牛道士的三清，那方寸山的那个什么老祖好像也是教弟子用符纸，他们有什么不同？”
婆婆沉声道：“是菩提老祖，菩提老祖精通佛道儒三教，是三教合一的老祖级人物，其神通恐怕是要在三清之上。牛道长教你的符纸只能驱鬼，菩提老祖传给弟子的符纸可是各种催眠定身能打人的。”
万胜顿时心向神往：“能定身的符纸啊？这可比牛道士这鬼都见不到一个符纸要实用的太多了啊！”
婆婆呵呵一笑：“但是我也说过，菩提老祖收徒极严，你只要有这个‘实用太多’的想法那就不用想了，你还是一步一个脚印从牛道长的符纸学起吧。
万胜一声哀叹：“是，我一步一个脚印——脚印？”
猛然间，万胜灵光一闪：“入木三分？”
婆婆讶道：“怎么了？”
万胜立刻想起了昨天老驼开牛道长的玩笑。于是便问道：“婆婆，我要是把这符文刻在木板上，然后像盖章，印年画一样不停的印刷符纸行不行呢？”
婆婆讶然：“问问牛道长不就行了？”
万胜摇摇头：“牛道长昨天就说不行！但是，我今天听他传的口诀，好像也没说不能印刷啊，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婆婆摇头笑道：“哎，你这也是投机取巧啊。好吧，不试试怎么知道呢？我帮你找块小木板。”
而小木板这个东西还真和鬼夜那天下井需要的绳索和锄头一样，万胜家里怎么可能有这种东西？就算是从家具柜子床板上锯一个下来那起码得有锯子吧？总不至于用劈柴的斧子砍吧？难不成去找棺材铺老板借？
也就在婆孙俩翻箱倒柜间，小卓的惊讶声音在万胜耳边响起：“咦？今天不刺绣了？找什么呢？”
万胜惊喜道：“小卓姐姐！你来的正好，我有个想法”于是万胜便把印刷符纸的想法一说。
小卓笑道：“你还真有想法啊！”
万胜干咳一声道：“不行么？”
小卓正色道：“不试试怎么知道呢？至于木板，你家灵位上不就是有几块供奉先祖的灵牌嘛？这几块板吸收了多年的香火供奉也算是有点灵气了，正是合适不过了！”
万胜震惊当场：“这可是大逆不道啊！”
婆婆惊愕道：“小卓姑娘说什么？”
万胜叹道：“小卓姐姐说用先祖牌位！”
婆婆也木然当场！
小卓哈哈大笑：“开玩笑了，你千万不要当真！”
婆婆确是惨然一笑决绝无比道：“先祖都受困阴间百般受苦，我等子孙无能为力才是大逆不道，若先祖有灵，就容我子孙不敬了！”
第46章 一叶知秋和一叶障目（）
婆婆的如此坚决倒是另万胜和小卓大感意外。不过想想也是，每年的中元节，万胜只看见满街的游魂野鬼，就没看见先祖回家团圆过。要么是先祖也成为游魂野鬼孤苦飘零，要么是被鬼王拘魂在阴间受苦甚至已经遇难，那么还要这空置的灵牌何用？
于是婆婆和万胜在灵位前郑重的磕了三个头以后，婆婆郑重取下祖爷爷的灵牌交给万胜，叮嘱道：“孩子啊，并不是婆婆荒唐到支持你用先祖的灵牌糟蹋取巧，而是支持你不墨守成规的非常之举，牛道士本身的修为就不高，他以其昏昏使人昭昭的又能教出什么名堂？你学的再好可能也就他那样子，相信祖爷爷在天之灵也会支持你另辟蹊径的。”
万胜接过灵牌郑重道：“婆婆，我知道的，我一定用心！”
小卓也郑重道：“老夫人的开明和决心另人钦佩，但以你阳世间的修为绝不可能另辟蹊径，只能在阴间用地魂研究。而这灵牌多年来沐浴香火已然有了灵性，只要刻上符箓也算是一件废法宝，也就可以带入梦中了，这就是我提议用灵牌的原因，至于能不能成功就看造化了。”
万胜点点头：“我明白的，那我就开始刻符吧！”
婆婆也笑道：“虽然我听不见小卓姑娘在说什么，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你也不要这么有压力，实在不行就慢慢学毛笔就是了，而且你也这么大也开始混衙门了，也是该学写字了。”
万胜大松一口气：“知道了！”
于是乎，万胜郑重的坐在桌前，点上两盏油灯，在掏出牛道长的那张杀鬼咒摆在桌面上抚平，在打开赊来的一盒朱砂，然后就用绣花针沾上朱砂在灵牌的背后一针一针的刺刻，同时不停的念诵今天学会的净口咒。
小卓确笑道：“你知道你念的是什么意思么？”
万胜苦笑道：“就是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啊，牛道长解释了半天我是越听越糊涂。”
小卓哈哈一笑：“那就是小道士念经有口无心，那还不如不念集中心神的刺刻就是了，免得分心了把符箓刻错。”
万胜讶道：“可以不念咒的？”
小卓沉声道：“咒有何用？真法术根本就无法用这些牵强晦涩的凡间文字来表述，比如我施展缩地术的时候，我的识海里就会——”
说到这里，小卓苦笑道：“我也无法用言语形容，这真不是用嘴巴文字能教的，聪慧够了，自然就会懂，聪慧不够——好吧，听说过盲人摸象的故事么？”
万胜讶道：“盲人摸象？知道啊，几个盲人没见过大象，摸到象腿的就说大象是柱子状的，摸到尾巴的就是说大象像蛇，摸到耳朵的就说大象像肉扇子，摸到象身子就说大象像墙。”
小卓正色道：“真法术就是大象，凡人在它面前就是盲人，所谓的符箓咒语只不过大象展示给盲人最容易理解的一面，同时也是最片面最肤浅的一面。聪慧者能窥一斑而见全豹，修为突飞猛进。而愚笨者确是盲人摸象，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的墨守成规徒具形式，这牛道士显然就是后者！”
万胜浑身一震：“窥一斑而见全豹？”
婆婆讶道：“这是小卓姑娘说的？”
万胜茫然道：“什么意思啊？婆婆教我！”
小卓哈哈大笑：“这没文化还真是难啊！”
万胜涨红了脸：“那些野外修炼的妖怪没文化还不是得道了？”
小卓叹道：“妖怪相比于凡人本身就拥有身强体壮的先天优势，就是吃了没文化的亏，要不然用的着花几百上千年修炼？你可知妖魔界有一个狮驼国？那里的妖怪只要灵智初开就可以拜妖神为师，学文学武学道，修炼进度突飞猛进，即便是天庭十万天兵都不敢奈何。”
万胜惊讶道：“十万天兵！狮驼国？哪里啊？”
婆婆笑道：“孩子啊，你还要不要听管中窥豹的典故啊？”
小卓也笑道：“对啊，你说好的用心呢？”
万胜抱着灵牌哭丧着脸：“祖爷爷罚我吧！”
于是乎，当婆婆解释了成语的典故以后，万胜才恍然大悟：“原来是从竹管子里看到豹子的一个斑点就知道整个豹子是什么样子了。”
婆婆笑道：“还有相同意思的成语，见一落叶而知秋，这你该懂了吧。”
万胜笑道：“懂了懂了，那我争取管中窥豹，一叶知秋！”
小卓猛然一惊：“一叶知秋？老夫人言之有理，用盲人摸象和管中窥豹都无法形容法术，毕竟豹子和大象还有具体的形象，而法术之所以无法描述就是因为法术就和秋天一样没有形象无法形容！那是一种力量的运转形式，是一种动态的只可意会无法言传的东西，所谓的符箓咒语只不过就是一张落叶而已！那牛道士的修为也就是一叶障目不见泰山。”
万胜若有所悟：“一叶知秋！一叶障目！法术是动态的，无法形容的力量运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