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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借尸还魂需要极大的力量,不禁需要冥界在阴薄上勾掉那人的名字,还需要一具完美无缺的尸体。
黎策的魂魄被魔给勾着,自然可以多开冥界的追查,甚至说他只能算是半个凡人,阴薄上被勾掉的是他作为凡人的名字,现在存活在世上了,是作为“魔”的他。
这不是借尸还魂,这是借尸还魔!
等到苏瑾一把推开南殿的门的时候,冰棺还是盖着的,里面透出一个模糊的黑影,看样子还躺在里面。
商陆不多时也赶了过来,看到冰棺原封不动,一颗心却没有落下,反而凑近看了一眼,声音一瞬间变得僵直了:“黎策——不见了——”
冰棺里的黑影,不过是一声厚重的衣服,而包裹在衣服里面的人,却在已经消失不见了。
苏瑾背靠在墙上,听到这句话,连上前确认都不敢,直接瘫软在地上。
第423章 戏曲()
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
院子的墙头有枝芽伸出来,探到了外头,上边的繁花垂落下来,掉在了青石板铺成的小巷子里,被风吹地卷到远处去。过往的小贩步履匆匆,肩上挑着两个硕大无比的箩筐,里面装着他们谋生养家的东西。
苏瑾坐在茶楼里,寻了堂内一个偏僻的角落坐下,沏上一壶不浓不淡的清茶,热气腾腾,在初春的午后添上几缕暖意。
台上的戏还在备场子,刚刚一出《西厢记》唱的甚好,尤其那一句:有心争似无心好,多情却被无情恼。唱的哀婉动听,让坐下的堂客都忍不住叫好。
跑堂的小二过来,瞧着苏瑾面前的瓜子盘里的瓜子少了大半,于是上前殷切地问道:“客官可要在添些?”
苏瑾瞧着,自己不知不觉竟然剥了这么多瓜子,于是空下了手,朝他点了点头。
小二连忙欢喜地拿着盘子去取瓜子了。
前两日连着下雨,阴雨连绵的日子里,人们的兴致总是会被那些冰冷的水珠子浇灭一些,赶上这难得的一日晴,都纷纷齐聚楼子,一排多日的苦闷和不顺。
他能听到不远处的人,一个身形瘦弱的人朝着一位同好抱怨,说家里的妻子作风剽悍,这前两日不过是在花楼的门前驻足一二,就被拖回去用擀面杖绕着屋子打,甚至好三令五申不许他再从花楼门前的那条街上走过,凡事都得绕着。
苏瑾听闻,有些想笑。
男人驻足花楼,十之八九都是想要因为胆小,或是像那人一样,家里藏着一位母老虎,望而却步,剩下的十之八九十都是因为兜里没钱,只能干眼瞧着。
堂内坐着形形色色的人,聚在一起的时候,热热闹闹,每个人或多或少地喊上几声,吆喝着下一处戏怎么还没上来。
等着等着,就从戏台子后面传来一声呵斥,仔细听闻,不难听出是一个武生。
“赶巧遇上这一出《霸王别姬》了!”台下有人叫了一声,随后纷纷开始鼓掌起哄,等着里头的人出来。
苏瑾被他们这样一吆喝,也来了兴致,小二端着满满一盘瓜子回来,给他放在桌上。
苏瑾唤住了他,问了一句:“这《霸王别姬》好听吗?”
那小二转过身来,熟络地说:“这位客官看您定是第一次来,咱掌柜的和‘风华绝代’那个戏班子的班主是熟人了,正巧过两日就是元宵了,这才请了他们一个班的人来唱,而这“霸王别姬”啊,可是他们班的拿手好戏,别的地方是想学都学不来的,想看也只有我们的茶楼有这个脸面请人家过来,别处啊,可是瞧不见这样的好戏的。”
苏瑾点了点头,像小二道了一句谢,随后紧紧等着好戏登场。
一阵密集的敲锣打鼓中,响起了虞姬的第一句词:
“自从我随大王东征西战——”
苏瑾愣了片刻,听到这声音觉得分外耳熟,随后从帘幕后面踩着调子出来一个人,有八个宫女装扮的人迎着她,虞姬在台子上转了一圈,随后定在中央,接着第二句:“受风霜与劳碌年复年年——”
第424章 戏曲(二)()
那虞姬脸上画着浓重的脂粉,头上戴着珠宝钗,鬓角别着绒花,肩披明黄色的披风,上头花团锦簇,用银线勾着边,被光照得闪闪发亮。
那张脸,已经不能看出原本的五官和模样了,一身的装扮更是难以辨认,但是当他唱到第二句的时候,苏瑾还是认出了他。
台上的那人朝着台下一眼扫过去,随后再最角落的地方瞧见了药瞧见的人,他勾着嘴角笑了一下,随后接着唱道:“恨只恨无道秦把生灵涂炭——”
台下的人在热烈的鼓掌,掌声快没过了虞姬唱词的声音,所有人都在叫好,嘴里喊着那句“风华绝代”。
苏瑾坐在椅子上纹丝不动,随后瞧见楚霸王也出来了,一句“枪挑了汉营中数员上将”引得满堂喝彩。
在此起彼伏的掌声中,苏瑾看到虞姬的目光在自己的身上停留了片刻,随后便和楚霸王开始对唱。
苏瑾听着,蹙了下眉,随后又开始剥瓜子吃,茶壶里的茶已经半凉了,他也无心再喝下去,这时候还是酒比较暖身子。
快到结尾处了,虞姬来到了项羽身旁,道:唉!大王啊!
汉兵已略地,
四面楚歌声。
君王意气尽,
贱妾何聊生!
大王,汉兵杀进来了——
罢——!
随后拔出了项羽腰侧的佩剑,往自己脖子上抹去。
楚霸王哇呀呀呀地唱着,一直到整出戏结束。
台下一阵如雷般的掌声,不绝于耳。
苏瑾看着时候也差不多了,结了银两,随后从侧门出去。
一出门,往左边拐去,就瞧见了卸了脂粉的虞姬站在他面前,拦住了他的去路。
苏瑾瞧了一眼,道:“让开。”
虞姬道:“这路,奴家可没有堵上吧?”
苏瑾不想与他计较,于是绕过了虞姬,准备离开。
虞姬却把身子一侧,又拦住了他。
苏瑾退了三步,站定,随后冷冷地看着他。
虞姬摸了摸鬓边的绒花和脑袋上的珠宝,说:“这一身可是值了不少钱,为了唱这一出戏给你瞧,我可是下了不少工夫。”
苏瑾哼笑了一声,说:“难怪我瞧着的确是污损了‘风华绝代’这块戏班子的招牌,听得都快些要睡去了。”
虞姬笑了笑,眉眼处还有没卸干净的青黛,勾出了女子才有的风韵和婉转,放在一张男人的脸上,竟然显出了几分清寡。他又是怜爱地摸着脑袋上的珠宝,说:“看来你也不是那么喜爱听戏的,这《霸王别姬》可是一出好戏,没有细细听,那真是辜负了。”
苏瑾却笑,瞧着从墙头上探出来的枝芽,说:“这戏虽是好戏,可这角儿却是个烂角儿,糟蹋了听戏人的耳朵,容易惹人嫌恶。”
虞姬脸上的神色原封不动,他甚至还掩唇轻笑了一声,说:“看来对我偏见颇深啊,真真不知道是从何时起,我们的关系竟然也变成这样了。”
苏瑾有些恶心,他又往后退了一步,冷冷地开口道:“孟悦,记住了,我们没有任何关系,形同路人,偏见谈不上,只是我眼中装不下人,你和那些形形色色的外人来说,并无二般。”
第425章 戏曲(三)()
孟悦眸色沉了沉,他望着苏瑾,看着他脸上分明的厌恶和疏离,神色冷得可怕,瞧上去好像永远是居高临下般的。
一时间,他有些恍惚。
“若是无事,告辞。”苏瑾落下了这样一句话,随后转身离开。
孟悦急急冲上前来,拦住他,说:“等等!”
苏瑾的眉深深地皱在一起,脸上带着不悦,说:“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孟悦说:“天界的元宵宴上,君明要授我封号,你能来吗?”
苏瑾像是听到了什么及其可笑的笑话,胸腔起伏了许久才忍住,转而问道:“我来不来和你有什么关系?你授封号与我又有什么关系?你如今所得的这些,不都是人命换来的?难不成还要拉着我一起狼狈为奸,看你风光无限?”
孟悦的脸色一白。他的脸上还有没卸干净的脂粉,一点淡淡的红,让他发白的脸色看起来并无不适,他皱着眉,上前想要拉住苏瑾,同时反问道:“难道在你眼中,我就是这样不堪的人吗?”
苏瑾却极快地避开了他伸过来的手,淡淡地说:“在我眼中,孟道长您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一点儿也不重要,您还是多多关心一下飞升天界之后,要从那条人命开始踩着上位吧。”说罢,他便转身离去。
孟悦看着苏瑾的背影,神色晦暗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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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从另一处拐角折过来的时候,苏瑾这才顿住,停下了匆匆往前的步伐。
他顿在原地,侧耳听着身后的人是否有跟上来,许久都没有听见脚步声,他这才松了一口气。
自黎策死后的第三年间,孟悦得道飞升,天边霞光足足耀了七日,世人皆叹此为神迹。
而那时,苏瑾却在人间一个不知名的楼子里喝茶听戏。
他已在人间游荡了三年之久,连孟悦都得道飞升了,而他却还是这一副高不成低不就的模样。像是一只拖着身躯的的鬼魂,或者说是没了心智的行尸走肉,在人间的各地游荡。
说是游荡,不如说是逃避。
旧人旧事旧物旧景,皆像是脑内记忆的钥匙,一旦触及,倾泻而出的东西是他承受不住的。
他只能这般,日日麻痹自己,才能在烟火红尘中活的平凡一点。
君明其实早早就接触了禁令,让他回到天界来,说是因为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功过相抵,不计前嫌。
谁都瞧得出,是君明从气头上缓过来之后,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之后胡编乱造出来的一个借口罢了。
苏瑾不想回去。
就这样自由自在地当个散仙也挺好的。
他这般想着,紧绷在一处的身子放松了下来,随后又从拐角处折了回去,却不慎撞到了一个迎上来的人,脑袋直接撞进了对方的怀里,一触便眼冒金星。
“小生眼拙,还望这位公子见谅。”那人扶正了苏瑾,满含歉意地说。
还没有等到苏瑾向人家道歉,对方却率先和他道歉了。他连忙抬起头,揉了揉作痛的脑袋,入目是一少年,作书生打扮,穿着一袭白衣,看起来平凡无比,可是那张脸却清俊异常,鼻梁高挺,双目黑白分明,炯炯有神,看上去竟然还有几分笑意。
第426章 戏曲(四)()
那笑意似有几分似曾相识之感。
苏瑾摇了摇头,说:“本是我对不住你,不知晓就胡乱冲撞,没伤着你吧?”
那书生摇了摇头,笑着说:“无碍。”
苏瑾见他无碍,于是到了别,便准备离开。
哪知那书生却喊:“这位公子!”
苏瑾顿住,转过身来问:“还有何事?”
那书生问:“不知公子姓甚名谁?小生瞧着与您颇有缘分,说不定日后还会相见,也未曾可知?”
苏瑾笑着摇了摇头,心想:哪里是日后还会相见,过两日他便会离开,留了姓名,多增事端。
那书生瞧他不答,于是又笑了下,解释道:“公子莫要误会了,只是我这人天生就喜好交朋友,结识来自五湖四海的人,看到公子,觉得甚有眼缘,所以才冒昧问您名字。还有,我叫秋竹。”他端着一张人畜无害的脸,笑起来的时候看起来柔和又温顺,让人忍不住想要亲近。
苏瑾瞧着,问了一句:“是胸有邱壑的邱,笑逐颜开的逐吗?”
那书生却摇头道:“是望穿秋水的秋,青梅竹马的竹。”
苏瑾听着他念出这两个字,总觉得里头带着不知名的情愫,让他无意间念出:“秋竹?”
“哎!”书生应道,随后笑了。
苏瑾被他突如其来的应答惊了一下,赶忙说:“我叫苏怀瑜。是枝叶扶苏的苏,握瑾怀瑜的怀瑜。”
那书生恍然,点了点头道:“果然文人墨客的名字就是不一般,像我若是和人家讲我的名字是那两个字,我也只能这般说了。”他耸了耸肩,表示异常无奈。
苏瑾却笑,说:“若是遇到女子,你这般解释,人家姑娘莫不是以为你在调戏她?”
秋竹遥想了片刻,却说:“迄今为止,除了公子您这般觉得是在调戏,我还从未遇到有人这样说。”
苏瑾愣神。
他此时此刻倒是有些觉得对方是在调戏他了。
但随后秋竹却说:“怀瑜兄,既然这样,那么我们……有缘再见!”
苏瑾看见他走了,捂住了一张隐隐泛着羞愧的脸,是他自作多情了。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