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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等他盘好腿打好坐之后,调息了一下自己的气脉,却发现魂海当中毫无波动。
黎策皱了下眉,重新调息了一遍,他催动自己体内的魂海,想让体内的法力从魂海中复苏乃至灵活起来,可是他拼命催动,魂海一瞬间犹如海浪翻涌一般,他感到体内一阵钝痛,唇齿见尝到了腥甜的味道。
法力呢?!
他心中急促,再一次调息,可是魂海却更加剧烈地翻涌,乃至于他一口血直接从丹田上涌,喷了出来,溅到了对面的桌角和茶盏上!
一阵剧痛从体内传来,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身体里被撕裂开来了,血像是没有边界一样流动着,紧接着他又吐了一口!用双手接住的时候,手指缝隙中挂着粘稠的血液,拉出长长的细丝,滴到了地上去。
他的魂海中没有任何法力,全身的气脉好像被阻断了一般,不仅如此,体内因这些东西的消失而传来的疲倦和平凡却像丝线一样绕在心头。
他的脑袋昏昏沉沉,身子入别人打软了一般,最后只有从窗外漏进来的银白色的光在眼里跳动了一下,世间只剩下黑暗。仿佛是落入了水中,周身被绵密的温暖的东西包围着,他断断续续时而很冷,时而又觉得很热,时而感觉被抛起,时而感觉在下坠。好像有人在摸他的额头,身上有被触碰的酥麻感和异样感让他觉得有些不舒服,但是摸着脑袋的时候有很暖和,很安稳。
他想要在这无边黑暗的深海中睁开眼来,拼命地睁开眼来,却感觉四肢好像都不听自己的使唤,即便是睁眼这样的小动作,他努尝试了许久都做不到。
又或者他已经睁开眼了,只是身处黑暗中,什么都看不见!眼皮子重得好像被粘上了一样,他勉强睁开,却只看到一丝淡淡的光和一缕深深的影子。
“师父——”看着那抹黑影,他张开嘴咿呀了一声。那抹黑影渐渐靠近了,在他的头顶笼罩成了一大片,“师父——”他又喊了一声。
他的眼皮子好重,他承受不住,又缓缓合上了,身子如坠入冰海中,寒冷刺骨,令人窒息,一种直直坠落,一直到无边无尽的底层的恐慌感包裹着他,让他在这黑暗中突然睁开眼。
黎策突然从床上坐起来,张大嘴不停地喘息着,胸腔起伏了几十次,终于缓缓平静下来。
第261章 病因(三)()
他看到自己此刻正躺在床上,外头的天并不是很亮,现在约莫是寅时。可是他感觉自己仿佛只昏过去一会儿,却已经到了第二日了。
昏过去之前,他并不记得自己如何会在床上,半梦半醒中看见的黑影……难道是师父?
他体内法力全无的消息会不会被师父知道了?
当初师父留下他,也是看在他天赋异禀,又是先天觉醒“魂引”,才愿意把他留在身边。可是此时,他全身上下一丝一毫的法力都使不出来,而且魂海还因为强行催动导致重伤!
从碧水村回来之后,难道就已经这样了?当时药仙大人治他的时候,难道就没有发觉他体内的法力已经消失了?
如此想着,他便飞快从床上下来,穿好鞋子跑了出去。
依旧是从后墙翻出去的,落地的时候,胸腔内的剧痛又加深了,他捂着胸口缓和了片刻,就朝着药仙府去了。
此时的天界戒备森严,但是黎策身上挂着承聿仙府的令牌,倒也没在路上被人拦着问话。
穿过了长长的街,路过了一盏盏长明灯,他站在药仙府门前,扣了扣门环。
倒是很快就有人来开门了。
是一个穿着红衣的仙婢,但却不是药仙装扮的那位。婢子神色有些不耐烦地问:“你是谁?来做什么?!”
“在下是承聿仙府的人,请问药仙大人是否在府上,就说承聿仙君派人前来,有意见顶顶要紧的事!”黎策说。
那红衣的仙婢扫了黎策一眼,看到对方长相不俗,气宇轩昂,又看到他腰间的令牌之后,脸上的不耐烦才散了去,转而和气了许多:“你稍等,我进去通报一声!”
随后过来不就,门又在此开了,那红衣仙婢说:“我家仙尊有请!”
“多谢姑娘!”黎策说。
红衣仙婢一直领着黎策左拐右拐得绕过了前厅,路过了草药廊,又是穿过一片小池塘,踩在池塘后面看到一座殿宇。
仙婢停了下来,说:“仙尊大人就在里面,你自个儿进去吧!”
“多谢!”黎策说。
那仙婢稍稍脸红地转身走了。
突然胸口的剧痛传来,他差点跪倒地上,撑着身子起身之后,便看到殿宇前站着一人。
霍允猜想今日来的是谁,没想到就让他猜个正着!
他把黎策带进了屋子,又吩咐他躺下,转过去倒茶,开口问:“说吧,这觉都不睡就来找我,所为何事?”
黎策躺在长椅上,说:“药仙大人不是都知道了吗?”
霍允转过身来,拿着茶杯走进了他,挑眉道:“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黎策眼中的深沉一闪而过,道:“开来我法力全失的事情,您一早就知道了!”
霍允笑了一下,找了把椅子坐下,茶杯往桌上一放,冷冷地说:“别这样一副见了仇人似的神色,你的法力又不是我打散的,这都怪你自己,怨不得别人!”
黎策却说:“药仙大人误会了,我并不是怪您的意思,我只是问问您,师父知不知道这件事?”
第262章 病因(四)()
霍允心中登时明了,苏瑾定是还没有把黎策身体的情况告诉他,所以他才找到这里来,那也就是说明,苏瑾没有告诉他的事,被他自己知晓了。可苏瑾还没有说出口的事,到他这里漏了陷……
“我只和他说了你身体虚弱,不可以修炼的事情,并没有告诉他你法里全失。”霍允实话实说。
当时他也确实只告诉苏瑾这些,因为他觉得苏瑾应该理解了他话中的意思,若是不能修炼,一身充沛的法力留在身上也是英雄无用武之地,不过它却没有直接告诉他黎策的法力全失。
黎策心中瞬间了然,不禁呢喃出声:“难怪。”
霍允没有听清,问:“难怪什么?”
黎策说:“今日我和师父说想要上阵杀敌,他却坚决地反对了。”
霍允说:“当然要反对了,你若是有这种想法,连比翼都不要去,就留在天界好好调养算了!”
“药仙大人,我的身体,还有好转的可能吗?”黎策问。
霍允尴尬地摸了下鼻子,重新拿起茶喝了一口:“这个……这个……”
黎策却从这几个起伏的声调当中渐渐沉默下去,同时心中有生出巨大的绝望来,覆盖住了他此刻惶惶不安的心。
“若是再也不能修炼,那和废人还有什么区别?”他喃喃着,声音轻的只有自己能听到,“如果这样,师父也该很失望的……”
霍允看着他地样子,心中勾起一丝同情,突然开口:“你还记得多年前引到你体内的魔气吗?”
“我在治你的时候发现,你的魔气藏在你的魂海中一切安好,这么多年也丝毫没有发作的痕迹。这是一件十分怪异的事情!自古仙魔相克,若你是修仙者,那么你体内的仙气定然会成为魔气最大的仇敌,可是这么多年你的修为却一直在涨,而那魔气却好像不存在一样,既没有阻止你修炼,也没有控制你让你成为傀儡,更没有侵蚀你的心智,这件事实在匪夷所思!在仙家看来最最致命的东西在你身上却没有丝毫迹象,妙哉!”霍允感叹道。
其实当时他让苏瑾去寻九黎壶,也是觉得,或许是这魔气阻止了黎策修炼,导致他一瞬间法力全失,找到九黎壶至少可以把那魔气引出来。可是转念一想,若是魔气要控制他,早就应该在他意识最薄弱,身体防备统统降到最低的时候来侵蚀他!
哪次通过他的魂海感受到,那魔气不仅没有在他体内肆虐,反而还一直安静地隐藏着,有几条重要的气脉还因为这缕魔气的阻隔,不至于在一开始的时候就法力全失。
黎策听出了其中的意思,说:“您的意思是说,我体内的魔气一直在保护着我?”
这话说出来,两人都觉得可笑。
魔气本就是至阴至邪的东西,它天生就具有侵蚀的能力,它会控制人的心智,从最黑暗最脆弱的层面一点点蚕食掉人的温良纯善。
可是现在却说,那魔气竟然在保护着黎策!
这可真是天大的笑话!
霍允也觉得今夜是不是醉了,明明没喝酒,却说出这种疯话。
第263章 废人()
“药仙大人,我体内的魔气,师父不知道吧?”黎策问。
霍允点了点头,说:“当然不知道!”他看着黎策稍稍松懈的面容,不解道,“苏瑾这家伙平日里也不做什么好事,怎么就收了你这么个徒弟,对他死心塌地不说,连命都可以不要?你现在都这副样子了,竟然还忧心他?”
黎策闭上了眼,淡淡地说:“师父是我的救命恩人,是我一辈子的师父。”
“可是你藏着这么多秘密不让他知道,万一哪天你们师徒关系决裂,那岂不是白白枉费了如此心思?”霍允问。
黎策沉默了一会儿。
他身上的秘密,有多少是师父知道的,有多少是他不知道的,有多少是他知道却装作不知道的,他自己也不清楚了!
突然,他想到了什么,问向霍允:“当时元宵晚宴之后,师父重伤,您问我有没有暴露过自己的身份,我的身份,您又是如何知晓的?”
霍允仰着头想了许久,才说:“其实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了。我也知道你被苏瑾带回了招摇山,但是我没想到他居然带着你来到了天界。”
“为何?”黎策心中一紧,自己最深藏得最隐蔽的秘密,还是被人揭晓了,这种感觉让他莫名心慌。
“当时你们帝天国被南蛮入侵,神仙不能插手凡间事,我当时正在帝天附近的山上寻找一味草药,在旭日城内待过一段日子,待着的时候无聊,自然也会去你们的皇宫看看。而你们南蛮被攻城的一直到皇宫,我是在场的,所以你的身份我当时就知道了!”霍允说。
黎策听了,心中却久久难平:“当时皇宫的天上飞着那么多鸟头蛇身的怪物,这不是凡间的东西,那是妖物,为什么神仙也不管呢?!”
霍允听着黎策的质问,他当然不能回答他,帝天为何覆灭,这是天界众人皆知的秘密,可是君明早就下了令,这件事不能再论!连作为他师父的苏瑾都没有告诉他,他又如何能说出口呢?
霍允只能说:“妖物也依存着人类而生,像那些什么狐狸精什么精怪,不都是依存着人而活的吗?不能因为他们养了妖物,我们就能插手的吧,这就像军队饲养战马,总不能因为这个,就出手制止吧!凡间的纷争,只要不涉及道仙家,天界是没有资格插手的!”
“是没有资格还是根本不愿意插手?!”黎策怒问。
“放肆!”霍允呵斥道,“你怎敢随意议论仙家,这是大不敬!灾难既然已经发生了,你就要学会接受它,难不成你还想用一己之力去改变整个王朝吗?若是你插手了,必然会拖苏瑾下水,他当初带你回来,本就已经是藐视天规了,只是君明不计较罢了!若你真的要报仇,那就先脱离师门再说!”
霍允的一顿呵斥让黎策的心突然清明过来。
他说:“我知道了,我不会再去想这件事,药仙大人,希望您不要告诉师父我今夜来此和您说的所有话!”
“自然。”霍允说。
第264章 废人(二)()
黎策如释负重地叹了口气,重新闭上了眼睛,距离天亮还有一点点时间,他想要小憩一下子,眼皮阖上的时候,感官就被无限放大,他忍受着剧痛和各种各样的情绪,想要再天亮的时候全部消化干净。
霍允说的话像是一滴酸涩而又苦闷的草药汁,从喉间滑下去,渐渐融入血液,最后一步是聚拢在心口,然后在一刹那间带给他痛苦。
屋子里有极难闻的草药味,他平日里时候最闻不得这个,就连看医术的时候,都不能明白黄连的药理,为何有药能做到如此之苦而效果奇佳——简直是清热燥湿、泻火解毒中的良药。
此时静下心来,呼出和吸入的气息中都带着这种苦涩的草药味,像烟雾一样淡淡地地萦绕在他的身上,连衣衫中都浸透了这种味道,他也渐渐有如“入芝兰之室久而不闻其香,入鲍鱼之肆久而不闻其臭”般的得意感。
他细细打量着时辰,等到霍允坐在椅子上都快睡着了的时候,他突然张开眼。头顶是朱红色的房梁,雕刻着黑色的蟠龙,活灵活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