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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胖呆呆地看着就这么一瞬间就被消灭的宝贝,囔囔道:
“娘嘞!你娃子狠。”
年夜饭吃饺子,取更岁交子之意,印象里的春节,饺子下锅时氤氲水汽会逐渐温暖成记忆里一段段过年画面。
这时候还就行速冻饺,都是自家现包。
爷孙两不急不慢地剁肉馅,和面,赶制饺子皮,将包子饺子作为一种享受活动,一老一小边聊边包,但也不显无聊,枯黄的灯光辉洒满屋,温馨又亲切。
爷爷这草房子里唯一个可以算得上是娱乐设备的就那台老式收音机了,曹铭手拍脚踢了半天,把爷爷心疼地不行,,不过好歹把频道锁在了中央广播电台,时间刚刚好,没错过最精彩的部分,电台里的春节特有锣鼓乐声如愿听到
大年初一。
村里面的众人没事,三三两两地聚在一块耍耍。
这里面的主要重头戏当然就是赌。
小赌怡情。
就是平时万分谨慎的老实人此时可能也因为气氛感染出来试试手气。
输了的话自然懊恼,被自家女人絮絮叨叨一阵,赢的话眉开眼笑,可以给孩子们多买点小玩意。
当然,也有很多专门在这几天准备发一笔横财的,这些人走街串巷,聚人摆局,手气好的话一夜确实可以暴富,但更多的是一夜赌局之后倾家荡产,债欠得屁股连都放不下。
曹铭无处可去,在家里没啥事,被三胖拉着到处瞎逛游。
来到一个聚赌的小卖部,里面喝声震天,三胖挤着圆滚滚的身子往里面探。
当然不纯粹是因为看热闹,赌局大的话,赢了钱的照例要给围观喝彩的孩子们一些彩头当做“红面”,类似于小费的喜钱。
三胖看了一阵,一脸没意思地又挤了出来:
“烂赌王上头了,咱们走吧,别想红面了,没戏。”
烂赌王曹铭当然知道是谁,是这一带有名的“逢赌必上,逢赌必输”的傻愣子,每年的辛苦钱基本上都扔在年关这几天的赌桌上了,要不是王家的族群够大,有几个叔侄帮衬着他过活,烂赌王早就饿死村里了。
曹铭往出走的时候,突然发现先前回家那次在桑地理遇到的王家小媳妇迎面走来。
三胖这时候对曹铭挤了挤眼,轻声附在他耳朵上道:
“刚才里面就起哄说要烂赌王拿他媳妇抵账。”
曹铭一愣,不由多看了几眼面无表情和自己擦身而过的王家小媳妇。
三胖扯了扯曹铭的衣角:
“说实话,这烂赌王的媳妇其实也挺俊,不过她今天恐怕就要被拿来抵老邓头的债喽。”
091:白桦林墓场()
晚上,曹铭斟酌好语言,将阿姨先前来电话的事说了。
爷爷抽了口旱烟,闷声道“小铭,告诉爷爷,你咋想?”
曹铭思量许久,最终还是说出了本应该老人多年以后自己想通的一句话
“我爸的事,其实也不能怪阿姨,疲劳驾驶”
可话还没说完,老人就把烟斗在桌上重重一磕,背着手出门了。
曹铭望着佝偻远去的背影,突然有种抽自己一巴掌的想法。李青衣那边觉得这个结解不开为难,而这边的老人,何尝又觉得自己儿子的离开能够轻易去碰触?
曹铭决定待会就给李青衣回个电话,让她们再给老人点时间。
这时候,门“啪”一下被撞开,三胖神色诡异地跑进来,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沙哑道
“王家、王家那个今天说要抵债的媳妇儿死了!”
“呸,大过年的你乱说什么?!”
三胖委屈:“我没乱说!那个人就吊死在老邓家房梁上!
我爸妈刚从那边过来,亲口跟我说的。”
曹铭愣住了。
恍惚中,似乎又看见那双原本年轻却毫无色彩的双眼,那个想拼命跑出这个村庄却被数十个大汉围追堵截最终被五花大绑回来的女人,那个独自在槡地里以背示人,默默啃食着白开水喝馒头的女人
三胖拉着曹铭来到村头,那里被围得水泄不通,男女老少伸着脖子向里面打量,个个神色讳莫如深。
老邓头一脸晦气地蹲在门口,嘴里骂骂咧咧,松散的裤袋塔拉在腰间,不知道是被吓得够呛还是准备色厉内荏一番而甩掉未知的恐惧。
站在他对面的是烂赌王,嘴里嘟囔着不成语句的字符,像是在分辨什么,烂赌王周围站着几个王家的叔伯,指挥着几个妇女把还躺在厢房里的尸体裹上床单,已经商量找个偏僻地方准备埋了。
曹铭的爷爷在这一代算是村里硕果仅存的长辈,被王家请去了商量下葬事宜,曹铭和三胖被传唤帮着打下手,在边上做一些琐事。
尸体被搬到了王家老大的院子,没了多余外人的围观,王家的当家人一把拉过烂赌王,手不停歇,十几个嘴巴子就扇了过去。
周围没人拉架,烂赌王也没还手,打累了,王家老大恨恨吐了口唾沫:
“家里的的脸你一个人丢尽!”
曹铭听到这话,心里一冷,原本以为这男人是为死者出气一番,没想到只是为了所谓的脸面。
三胖之前嘴炮打得挺响,但是真近距离靠近死者的时候,又表现出截然相反的胆小模样,畏畏缩缩只在门口那里墨迹。
主事的王家人决定将尸体掩埋在村后面的白华林里面,想趁着天还没黑赶紧处理,当然,是那种不带棺椁的直接埋葬。
村后面的那片白桦林在火葬还没有推行起来的时候便是集中埋葬死人的地方,尤其是当时的穷人家,没钱请石匠立碑,更没钱请木匠打棺材,往往就是由亲友在白桦树下面挖个坑埋了,而原本应该镌刻在石碑上的名字宗属也都是用刀子刻在树干上。
在曹铭的印象里,政府曾经组织过一次大规模的迁坟,当挖土机铲过那片树林的是时候,地上到处可见散落的枯骨,被连根拔起的树根还缠着大大小小数个骷髅头,树的根须在白骨孔洞间缠绕穿梭,恍若再生的经络血管,诡异而可怖。
所以说,白桦林在老一辈看来,像是由无数墓碑矗立成的天然坟场。
曹铭的爷爷被请为送魂的老人,头戴麻布,手提油灯,傍晚的时候,在一群人的带领下,抬着那具上午还血肉盎然的尸体往村后走。
三胖帮着提着点黄纸,和曹铭走在最后面,见天气越发阴郁,颤着嗓子找曹铭说话:
“你怎么一点都不怕?”
曹铭扫了一眼前方的尸体,装作若无其事:
“又不关我的事,怕什么,鬼魂过来寻仇也寻不到我头上。”
三胖咽了口唾沫,纠结道:“我听我爸妈说,她是被逼着买来的,之前还逃过好多次,每次被抓回来都被打,我怕她对我们整个村子都”
曹铭也被这死胖子说话弄得寒毛一竖,一脚把他踹开:“别自己吓唬自己,你要是真怕了,赶紧滚回去。”
说完也不理三胖,自己快步赶上大部队。
白桦林里的树木各个长得又肥又壮,显然地下的腐烂的养料充足,曹铭看着树皮上好多已经快被虽有抚平的刀刻痕迹,从心底沁出阵阵寒意。
草席包裹的尸体放入土坑,曹铭的爷爷上前低吟一阵,招呼大家讲带来的黄纸烧了,简单操作之后,王家的人已经不耐烦,火急火燎地开始掩土。
曹铭爷爷欲言又止,最后只是叹了口气,终究没说话。
回到家后,一路沉默的爷爷将油灯放下,近乎枯竭的煤灯如豆飘摇,不用吹气,轻轻一晃便化作青烟。
老人有所感触,咳嗽了下,道:
“你给她们回个话吧,过来坐坐就坐坐。”
原来爷爷一直思量着李青衣和她妈要过来的事情。
曹铭小心询问:“你要是不愿意就别”
老人可能是被刚才王家女人的生死触动,挥手打断:“打电话吧,我想通了,人死如灯灭,晚看得开不如早看得开。”
曹铭点头。
李青衣接到曹铭电话的时候没什么反应,或许没让曹铭听出她有什么波动,但是阿姨的语气显然很高兴,拉着曹铭聊了好长一会,甚至开始琢磨着带点什么礼物了。
放下电话,曹铭冲爷爷点了点头。
刚想舒了一口气,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击声,曹铭开门,一个焦急万分的面容立马贴了上来:
“曹铭,你看见我们家三胖了吗?”
092:鬼神()
全村的人拿着火把和手电,把村里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翻了个遍,却没发现三胖的身影。
三胖他妈哭得死去活来,拉着曹铭的手不断哽咽:
“我儿先前还还好好的,怎么说没就没了,曹铭啊,你再好好想想。”
被什么触动了一下,曹铭灵光一闪,转身拿过一个火把,往村后面的白桦林跑。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做,但是直觉告诉他,应该回去看一眼。
夜晚的树林静谧无声,地上初雪未融,由于白天的践踏,显出一片残乱之象,树木之间浮动着稀薄的雾气,让曹铭看不真切远处的东西。
曹铭是彻头彻尾的无神论者,即是自己莫名其妙重生,也没能打破他固有的社会主义价值观,当下深吸一口气,往今天埋葬那个女人的地方走。
快要到的时候,曹铭的眼睛一跳,看见今天新堆的坟茔上有个巨大的黑团,黑团有着孩子蜷在一起的轮廓,但是无法认定是不是三胖。
曹铭试着喊了几声,黑团弹了一下,然后竟直愣愣摔倒在地。
身后传来一阵嘈杂声音,其他村民们陆续赶到,他们看见曹铭的异样,也都不约而同地往那望去,一时都愣住了,谁也没有其他动作。
三胖她妈等不及,不管不顾,哭喊着就往黑团那跑。
其他人没办法,也只能跟上。
大家到了坟堆,三胖已经被他妈搂在怀里,妇人对着又揉又亲了,表情胜于自己劫后余生,而三胖则是像刚睡醒一样,朦胧着双眼,神色陌生,看着周围的围观人群,一脸的不明所以,像是大梦一场。
曹铭转头的时候,无意中在三胖的眼底捕捉到一丝慌乱,还有那莫可名状的游离躲闪,经历过重生的他比谁都明白此刻三胖的眼神是何等的熟悉。
。。。。。。
三胖这事发生之后,原本还对烂赌王媳妇的上吊有着不少议论热情的村民们突然就像是约定好了一样,再也不提那个女人的死,就好像昨天的事情就根本没发生过一样,尤其是三胖一家。
曹铭听爷爷说,第二天晚上,三胖家特地把村尾独居的陈老婆婆请来,拿着柳枝在院子里鬼哭狼嚎装神弄鬼地折腾了大半宿。
说是在招魂。
曹铭摇摇头,难道这世上真有鬼魂之说?
但生活没给他多少时间瞎想,一大早,草房子便迎来了新年的第一批“亲戚”
自己父亲的前妻,带着自己名义上的姐姐李青衣如约而至。
曹铭领着母女两进村,路上也有不少人认识李青衣她们的,都热情地打招呼。
出乎曹铭的意料,这时候的李青衣并非表面看起来那么不食人间烟火,对每个问候都很真诚地回应。
在曹铭家还没在县城买房子的时候,李青衣也曾经在村里住过一段时日,所以丁香对李青衣也认识。
不过这次丁香对李青衣的到来并没有表现出多少热情,仅仅是在门口的时候打个招呼而已。
曹铭还想促进促进她两关系,佯装对丁香呵斥:
“曹丁香,有点礼貌,快叫姐。”
丁香罕见地不买曹铭的账,哼一声:
“要叫你自己叫,我可不像你,遇到漂亮的女生就拱着屁股往前凑。”
曹铭恼羞成怒,要动手教训,被李青衣拉住,笑着宽慰:“丁香还小。”
丁香却不领情,瞥了一眼比自己更漂亮和更有气质的李青衣,心里不是滋味,有点不甘也有点气馁,嘴上不饶:“小不小关你什么事?”
曹铭感觉今天的丁香就是个炸药桶,谁点炸谁,没再自讨苦吃,拉着李青衣进了屋。
屋子里,阿姨和爷爷已经坐下,但是相顾无言,气氛十分压抑。
曹铭拿出水杯,给他两倒了杯水,打破僵局:
“那个,你们先聊着,这里够闷的,我带着姐去村里逛逛。”
爷爷点点头:“也好。”
阿姨嘱咐:“别玩太久,早点回来吃饭。”
曹铭一一回应,就拉着李青衣出了门。
路上,李青衣盯着曹铭,像是感叹:
“曹铭,我发现你真的变了好多,至少比以前更会察言观色了。”
曹铭不想牵扯出重生有关的内容,岔开话题:
“不过是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