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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记得那场惊天动地的大火,火光撕裂夜空,将整个村子都照亮了。
不只是纳崎村,甚至身在万里外的火车站、那更近些的边城都能看见冲天的火焰。万物生灵都在哀嚎,大半的森林化为焦炭。。。。。。解放军们从其它县城赶来,将附近的一圈大树砍倒,一直抢救了三天三夜,大火才得到平息。
余烬就如飞舞的火蝶,从空中纷纷扬扬地落下。。。。。。那一夜,纳崎村覆满了灰烬。远方某种生物的嚎叫,撕心裂肺。
那时林队还是个年轻的小伙子,那一幕毕生难忘。
“咯噔”!
枪已上膛,厚重的枪身与弹仓摩擦着,发出金属的嚎叫。林队召集了所有的人手:“守住村前的出口,其他人换班巡逻,务必减少村民的伤亡。”
第十章 一波再起()
意外的发现。有人在河边掘土时又挖出了一些尸体。
尸体都是死在江流附近,这条江河穿过纳崎村,几乎围绕着大雁山,因此得名“锁燕江”。警察的沿河搜索时,一位村民发现更加残忍的案件,江边的泥地中竟又掩埋着七具尸骨。
七具尸骨全都死于“剜肉”,就是将血肉一小块一小块地割下来,与凌迟几近相似,只是最后有道叫作“铁刷子”的工序,将人皮、人肉用开水烫熟,然后用铁刷子慢慢地刷掉皮肉,整个过程痛苦而长久。
按照尸体腐化时间推断,他们死了才几天,与那件抛尸锁燕江的案件是同一时间点发生的。
“同一时间就杀死了八个人。”女法医的目光更加深邃,她鞋底满是吸过的烟头。年轻警员依旧在吐,他扶着岸边的垂柳,吐得胃里青青黄黄,水也不剩了。林队则检查着每颗子弹,他要确保每颗子弹都能击发,那火药爆炸的时候能确确实实地将子弹射出枪膛。他望着远方,他的目光总在远方,仿佛那里有什么令他魂牵梦绕的东西。
路上行人本就不多,凶案的消息一发散开来,人就更少。
偌大的柏油路也就变得更加空旷。
偶尔几个行人,也是行色匆匆。
陆轻尘就这样走着,夕野却总比他先一步。陆轻尘快一些,她便快一些,陆轻尘缓些,她亦会放松些。陆轻尘道:“你为何偏偏要超过我呢?”夕野道:“人生在世,不是超过别人,就是被别人超过。”
陆轻尘道:“你锋芒太露。”
夕野道:“你不求上进。”
陆轻尘笑道:“好机会。”趁着夕野与他斗嘴的时候,赶紧跨出一步越过了夕野。夕野哪容得他放肆,又迅速地赶在他前面,两人你来我往,渐渐从慢走变成竞走,最后奔跑起来。
午时的暖光洒遍了街道。
不少树叶与草尖的露水开始蒸发,就像七彩的琉璃,又似光影交错的空间。两人飞快地跑过,就像天边掠过的鸿影。
人生在世,若只贪快求狠,岂非会错过诸多美妙的风景?
陆轻尘无法坚持到一百米外,他已气喘吁吁。。。。。。陆轻尘比较不擅长体育,他就像是生活在侏罗纪的文弱书生。夕野就不同了,活脱脱的一个项羽,可惜这英雄活在了盛唐。在一个读书至上的和平年代,乱世英雄也不禁暗自忧伤。
夕野停下来,她忽然认真地盯着陆轻尘。
陆轻尘先朝脸上擦了擦,没有灰尘,便道:“你看什么?”夕野轻轻地笑,只道:“你还是挺讲义气的嘛,除了脑子小点、身子瘦点、各方面都比较弱之外。。。。。。要不要跟我混呀?”
陆轻尘道:“首先我有个长处非常的长,其次,跟你混有什么好处?”
夕野道:“好处可多了,你能时常看见这么漂亮的我,岂非是天赐的福分?求都求不来的。”她忽又转头,痴痴地盯着那卖汽水的小铺子。
“诶哟,福分。。。。。。”陆轻尘反嘲着,轻轻拍过她的脑袋,夕野有些吃惊,轻声道:“你敢拍我?”
陆轻尘道:“不错,作为补偿请你先喝点什么吧。”他已经走出好远,夕野就呆在那里,露出不易察觉的微笑,她快步走到栅栏边,看着天空变换不断的云彩。
陆轻尘道:“桔子水一杯,再来一杯。。。。。。嗯,小香槟。”
铺子主人悻悻地耳语:“小伙子,你可不要与她靠近哪。”
陆轻尘道:“为什么?”
铺子主人道:“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人人都避开她,我又何敢不避?”
人确实是种随众的动物,就像白茫茫的羊群,一旦出现一头黑羊,众羊要么夸赞“诶哟,特立独行!”要么就骂:“你个怪胎、异种!”,不少报纸上边还刊登了白羊们愤世嫉俗的骂声,骂得那么慷慨激昂、血脉喷张。殊不知这些白羊只是恨那些黑羊不是自己,它们也没有成为黑羊的本事,只好义正言辞地唾骂,骂到狗血淋头,把自己的境遇与愤怒倾斜在慷慨激昂的辞藻间,恨不得长出一千张嘴来痛斥黑羊的不合群。
陆轻尘望了望夕野。
她背靠在栅栏旁,两条修长洁白的腿儿笔直地支撑着这幅尚存青涩的身体。
这实在是个内外坚强的女人,村里人如此地避讳她,如此地冷漠她,却还未博得她一滴眼泪。夕野只会笑,她笑得时候仿佛包含了人世间所有的美好,任何的不快都会在这幅笑容前烟消云散。
陆轻尘在她面前亮出两瓶,这里一瓶是桔子汽水,一瓶是小香槟,只是包装相同,名字却被陆轻尘的拇指给摁住了。
——“这里分别是橘子汽水与小香槟,我晓得你肯定是要喝小香槟的,我说小香槟在左边你信么?”
夕野作沉思状,边推理着:“你这家伙肯定在骗我,所以我该选择右边的。但这就如了你愿,其实你根本没有骗我,所以我还是要挑左边的。可你比一般人还聪明一点,所以还会多想一步,实际上还是该拿右边的。”说罢,她拿起了右边的瓶子,用吸管狠狠地吮吸着,“呜呜、哇!”她饮罢吐了吐舌头,“竟然是桔子汽水。”
陆轻尘淡淡地笑了。
“拿去。”他一把抛过小香槟,夕野美美地喝了一口,赞叹道:“味道还不错嘛。”
陆轻尘则拿过橘子汽水,嘴唇刚要沾到吸管,夕野急忙伸手阻止,甚至因为力度太大将瓶子打飞出去,瓶子打碎在路上,还有些红色的液体。
是夕野手上的血。
她竟打碎了汽水瓶,剜出极深的血口子,那触目惊心的痕迹在手背蔓延。。。。。。雪白的手,鲜红的血!任何人见了都会心疼。
陆轻尘想要抓着她手,帮她掐住伤口,可夕野却将手背到身后去。
陆轻尘道:“你都做了什么?”
夕野道:“汽水不能喝,反正我喝过的你就是不准喝。”
陆轻尘盯着她,道:“我是说你的手。”
夕野只是摇头,匆忙地跑掉了。陆轻尘依稀看见她手背上一缕鲜血蔓延下来,浸染了衣裳的一角,可她手上的伤口却仿佛已经消失。
明明是那么恐怖的伤口,可他居然看不大清了。
“夕野!”
陆轻尘追上去,他一直追,不知不觉追过了一千米!感觉自己的肺腑都已经咳了出来,他弯着腰,整个人如同烈日下的冰块一样痛苦,他几乎要了命,可夕野却越跑越远,那美丽的背影一直穿过了柏油路,穿过一片茂密的榆树林,就消失了。
陆轻尘两腿发软,视线模糊,只能坐在这里不停地喘息。
第十一章 给女人的话()
树林枝叶繁茂,阳光就从密叶间倾洒而下,在陆轻尘肩头投满细密的光点,他还未缓过气来,一步步循着夕野的踪迹。
榆树间相排的不大紧密,却是异常高大,越往深处走几乎连阳光都看不见了。时值三月,榆树枝头已吐新蕊,白色的骨朵犹开未开。她就倚着那阵阵清香的老榆树,她身边总有一种淡淡的花香。
原来那就是榆花的香味。
榆花香初闻香甜,后又清新,好比那烟火市里挑灯的女子,来不及看清容貌,却见得出尘脱俗的风姿,再难相忘。这种欲擒故纵的香味往往有用得多,所以在男人的印象里,榆花香总是高于那些过于冰洁的白莲、高于热火难拒的玫瑰,甚至高于一切。等那洁白的花儿凋落,就该结出“榆钱子”了,生吃清脆可口,除烟气、祛痰,也有炒来吃的,撒上些白花花的盐晶,入口清香,许多食欲不振的人吃得也会爱上。可惜榆钱子这东西越来越少,不只是榆树越来越少了,因为太多工厂拔地而起,那乌烟瘴气就侵入了自然,有些榆树甚至无法结果,也就没有榆钱子,中国版块上的新绿色随之消殆。
夕野只是倚在那里,她的睫毛长而卷曲,双眼纵然闭着,也想象得出其中的灵秀脱俗。
并不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那种绝艳,这是只属于夕野的美。王昭君抱着琵琶吟唱,望着风尘滚滚的边塞,那是种悲凉、大义之美;西施捂着心房,黛眉紧蹙,却是病美;更莫提“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这让君王甘做裙下之臣的杨妃子。
夕野无法成为她们中任何一个,她们却也无法成为夕野。
女人们应有各自的风情,多姿多彩,这样的才叫女人。有本色的女人,纵然姿色稍差,她也不输给那些搔首弄姿的人。那些毫无内涵、盲目跟风的女人就像马桶,男人也很喜欢坐,可没有人一天到晚都会坐在马桶上,觉得无趣便也溜之大吉了;有个性的女人哪怕长得和马桶一样,她的本质也是鲜花,男人闻着会越来越香,进而忽略了外表。不少男人就细心地呵护着这支花,一直到他两鬓斑白,小便也收不住了,他也觉得这支花是他生命中最美丽的。
鲜花虽会衰败,但马桶从来就没香过。不知贪懒、拜金的姑娘们会否在20世纪冠上开放、新潮的名词,一边享受着坐马桶的乐趣,一边却要求另一半条件高超。
一个条件高超的男人,他品味也不会低,怎么可能与马桶结婚呢?而马桶又只念着条件极好的男人,成为一种恶性循环。
20世纪必将是一个爱情末日。
马桶与鲜花都不愿接受与另一半共同奋斗。爱情是需要相互付出的,许多年轻人无法体会到骑单车一个多小时送女友去工厂上班,有闲钱的时候不远万里去看电影,没钱的时候喝青菜白粥。但几年过去,打拼有了结果,他牵着她的手,一起去买房,一起去买车。他们一起经过了这么多风风雨雨,从未抛弃过对方,所以幸福也会毫不吝啬地分给对方。
世间已没有任何东西能分开他们。
再看看21世纪,满大街都是厕所了,男人上完就跑,女人痛哭流涕,闲来在网上多愁善感几句,钓个男人继续坐马桶。
这个社会到底怎么了?不是女人的错,也不是男人的错,那又是谁的错?
人活到这种地步不就和动物交配一样么?
如果按照达尔文的进化论,寻求爱情的男人终必灭绝,但是我宁愿灭绝也不愿意和马桶交配。马桶和人生下来的是半人桶兽,马桶和马桶生下来的是第二代马桶,只有人和人才能孕育出真正的人物。
哪怕源于基因的呼唤,陆轻尘也很喜欢夕野。
她是峭壁之花。
孤冷、顽强、乐观。。。。。。给人一种想要征服的**。她忽又瞪着陆轻尘,陆轻尘心忖:她可不是这么容易被征服的。
“你干嘛跟过来。”她语气平淡,可也不太像平时的夕野。
陆轻尘道:“我往哪走是我的自由。”他想抬起夕野的手,夕野摇着头。
夕野道:“我确实有许多事情瞒着你,但请你相信我。”她说话的语气有些颤抖,她已经习惯冰冷的眼神,习惯孤独地行走在天地间。就算陆轻尘就此离去,她也不会有一丝动容。
她本来就是个受诅咒的人,一个被敬而远之的独行者。
“我也不稀罕。”陆轻尘用食指挠挠脸颊,他一觉得不好意思就会下意识地做这个动作。“但我毕竟是个言出必行的人。”
陆轻尘抓住她的肩膀,道:“记不记得我还欠你一些吃的?”
夕野不再吃惊。
自从她遇见陆轻尘,她就不停地受到触动,为什么她这么聪明却猜不透陆轻尘这个人?陆轻尘明明也是个无比聪明的人,他怕麻烦,断不会与任何危险有交集,可为何要这么接近她,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
夕野笑道:“你究竟有什么目的?”
陆轻尘道:“心血来潮。”
夕野道:“可你这么聪明,早该知道谁受了诅咒,是人人避之不及的。”
陆轻尘道:“世上聪明的人太多,有大智慧的却少”
夕野抹了抹眼角,嘟囔着:“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