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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王摇头道:“寻常士兵哪有你这么高的本事?你这是大材小用知道不?何况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你的本事今天大家在城楼上都已经看到了,谁敢不服?”
忠王微微一沉吟,朝我目露赞许之色道:“四保你能居功不自傲,这很好。刚才我的安排的确有些欠妥当。这样吧,你先从士兵做起,每隔数月便升你一级,一来你能熟悉军中每一级的情况,二来也能早点进入状态,不用一年便能胜任旅帅一职。”
我不好再推辞,便答应了。
大战在即,忠王原本想将我安排在自己的亲卫营中,好远离战场,可是我偏偏要去位于战场一线的德胜营。
忠王知我是整个军营里最熟悉女娲族人族的,便答应了。(。)
第414节 老骥伏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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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我便去往军营报到。
子时刚过,我所在的德胜营,在折冲都尉杨林的率领下离开德胜门,前往城北的虎山。
太平军的十二营被分成两部分,其中忠王自领六营镇守本城,其他六营则由忠武将军郭援统领。
郭援曾是朝廷汉绿营的大将,曾镇守漠北边塞二十多年,多次击溃南侵的准格尔各部联军,在军界德高望重,后来因为得罪了某个掌权的王爷而被发配广西,后来投了太平军,是忠王身边的心腹大将。
他善用轻骑飞射,被世人誉为“大漠飞鹰”。
虎山是从清军南下进入杭州城的必经之路。
郭援虽然年老,但是对于阵战之道从未忘却。他得到可靠情报,第二支为数三万的清廷援军已在驰援敖旷军的路上,两军四万人将在第二天上午汇合,并由敖旷统领。
他断定敌人攻城心切,在第二天午时前必定会趁势卷土重来,所以连夜挥师来到虎山脚下安营扎寨。
他将两营人马安置在山脚下的大道上,又将其他四个营埋伏在营寨后方的虎跳峡两侧。他知道清军人多势众,所以打定主意,先佯败诱惑敌军主力进入虎跳峡,然后下令两边山坡上的人马伏击进入伏击圈的敌军,自己则将后队变作前队返回杀出。
虎跳峡十分狭窄,易守难攻,敌人再多也是没用的。合击之下,务必将敌军主力全部歼灭。
我所在的德胜营正好在郭援帐下。一想到能在这位威震漠北的名将手下,我的心头不免有些激动。
按营寨扎完毕,我与同队的斥候被分别派往两边的山头瞭望敌情。
一个时辰后,远方的地平线上缓缓地升起一条黑线。渐渐的,化作一片黑压压的潮流朝虎山方向涌了过来。
由于距离太远,看不清对方的旗帜,但是不用问也知道是四万清军了。
一想到即将开始真正的实战,我的心里十分紧张,暗忖就凭己方这六千人马能够以少胜多么?
想归想,我还是赶紧朝山下打出了旗语,表示清军离营寨已不足十里。山下也打回了旗语,让我们立刻归队。
按照既定的战术,待会郭援会于阵前挑战对方将领,然后诈败诱敌军进入虎跳岭。在大军撤退的时候,德胜营将负责殿后任务。
很快,清军的四万人马在山前摆开了阵势,而郭援也带着手下的两千人马离开了营寨,在清军对面百丈处一字排开。
郭援身穿一套寒光熠熠的铠甲,头戴龙头金盔,再加上他本身体格极其雄伟,在阳光的照耀下宛如天神一般,哪里还看得出是位年逾花甲的老人。
望见主将如此风度,太平军士兵不由得心中稍稍安定了些。
郭援右手单提那根赖以成名的“鹰嘴烂银枪”,缓缓策出了本阵,来到两阵中央,对着敌阵提声冷喝道:“贼将敖旷何在?”
原本以为敖旷会打头阵,没想到他和惜若策马稳屹军阵后方,任由一名体型高大魁梧的清军武将越阵而出。
他来到郭援对面五十步远的地方站定,上下打量一番对方,哑然失笑道:“看来杭州城当真是没人了,连这种七老八十的人都派出来做大将。老头儿,你不是我的对手!看在你年老的份上,我饶你一命,滚回去让你们的忠王出来见我。”
郭援皱眉道:“你不是敖旷,让他出来见我。”
那名敌将大笑道:“杀鸡焉用牛刀!我是敖将军帐下先锋方锐,要见敖将军,赢得过我手中的开山斧再说!”说完,一声发喊,拍马杀上前来。
我在阵前遥望,见敌将手中的那杆大斧十分沉重,少说也有五十斤,看来膂力非比寻常,也不知年老的郭将军能否抵敌,当下替他捏了把汗。
面对方锐的狂猛来势,郭援左手轻轻一捋颌下三缕髯须,宛如泰山一般巍屹不动,只凭一双眼睛冷冷地注视着对方。
快马奔驰下,五十步的距离转瞬即过。
方锐见郭援一动不动,料定这名老叟已被自己的气势吓破了胆,一声狞笑,大斧在头顶旋舞一周,拦腰横扫而出。
眼看宽阔锋利的斧刃已掠过郭援坐骑的头顶,这名沙场老将猛地身子后仰,平贴在马背上。
战马交错的瞬间,斧面贴着他的鼻尖上方擦掠而过。
说是迟那时快,原本斜点地面的鹰嘴烂银枪电光火石般转势后刺,以一个看似不可能的角度正中方锐的后背。
战马向前狂奔了二十多步,而方锐已经跌落在郭援身后丈许远的泥地上。他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瞪着天空,恐怕到死也没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
死一般的沉默。
郭援轻轻一绰手中的鹰枪,沥干枪尖上的血迹,那表情就像是做了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一般。
半晌后,太平军中登时爆发出一阵激烈的欢呼声。
我激动地望着郭援那高大的背影,心中又惊又羡。在保定府时,父亲曾给我请了武术教师,在步战和骑战枪术上下过很大工夫,为我今后可能会考武举而打下基础。
我也算见过马上名师的人了,可从未见过如此惊艳的一枪。
要刺出这一枪不仅需要娴熟的技术,能要有过人的胆识和实战惊艳。在这一枪的激励下,太平军上下对这名老将仅有的一丝疑惑都一扫而空。
大漠飞鹰果然名不虚传!
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大漠飞鹰”,接着众人都跟着喊了起来,嘹亮嘈杂的声音伴随着那一腔腔热血缓缓升上了天空。
敌阵的前排向两边缓缓分开,从中间缓缓策出一名黑盔黑甲的骑士。
这名敌将看似三十五、六岁的年纪,身高九尺,虎背熊腰,身上穿着一套涂了黑漆的明光铠,头顶一只鹿角盔,黑色的披肩长长地拖在马背上,无论体型气度都与先前的方锐不可同日而语。
在他右手上的是一杆造型奇特的长刀。
刀身长约五尺,上宽下细,最宽处竟达一尺,这在当今各式刀样中都是极其罕见的。刀身中间很厚,两边开刃,其下拖着一根七尺长的金属长柄。粗粗一瞥,整柄刀的重量不下六十斤!最奇怪的是,这柄刀的色泽十分暗沉,在阳光的照耀下竟现出一层并不耀眼的暗芒。
我心中惊诧,能施展这种重刀的必定是一等一的猛将。
虽然距离很远,可站在军阵前列的我油然升起一种难以言语的压迫感,扭头一看,身旁战士的表情也好不了多少。(。)
第415节 中计(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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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道:清军中果然藏龙卧虎。不仅有女娲族人族高手,更有许多人类的玄门高手。
他不禁握紧了手中的大枪。
郭援望着对方手中的战刀,心中油然升起一股沉寂许久的战意,昂然道:“紫雷龙刀纳兰问天!”
敌将也望向了他手中的那杆鹰嘴烂银枪,颔首道:“大漠飞鹰。”
郭援喟然道:“老夫沉寂多年,想不到清廷之中竟还有人记得这个名号。”
纳兰问天淡淡道:“老将军当年镇守漠北边塞,手中一杆鹰枪杀得草原联军闻风丧胆,是当时每一个八旗子弟都争相崇慕的对象。方锐是汉八旗有名的骁将,却连你一枪都接不了,也在情理之中。”
郭援道:“他的斧法很快也很有力道。如果不是轻敌的话,至少能接我十枪。”
纳兰问天道:“轻敌是兵家大忌,方锐死的并不冤枉。”
郭援道:“如果不想步你部下的后尘,我劝你赶紧带兵退去。”
纳兰问天笑了笑,然后眼中浮起一丝不加掩饰的轻蔑,说道:“雄鹰飞得再高,也总有老去的一天。老将军,你的时代已经过去。”
郭援望着天边的冉冉升起的晚霞,淡然一笑道:“是么?”
纳兰问天淡淡道:“既然如此,那就只请老将军指点几招了。”
透体而出凛冽杀意在两人之间的平地上猛烈交汇,扬起漫天的尘土,遮蔽了众人的视线。
郭援一声低啸,策起胯下战马冲上前去,纳兰问天驾驭着黑色的战马迎了过来。
两马交错而过,爆发出一声金属交击的脆响。
两骑在分开五十步后缓缓停下,勒转马头彼此遥望,均看出了对方眼中的震惊。
郭援用力一绰手中鹰枪,再度疾掠上去。
刀剑相交的瞬间,两人转势并肩,一边驰骋一边力拼彼此手中的刀枪。
郭援的鹰枪时而如白蛇吐信,时而如鹰击长空,不仅枪法又快又准,就连攻击角度也十分刁钻,如果寻常武将碰见,恐怕早已被一枪挑下马来。
可惜,纳兰问天并非寻常武将。他的刀势不如鹰枪快捷,却异常沉厚。那柄色泽暗沉古拙的重刀宛如一条游龙盘旋在他的身体四周,总能在关键时刻化去袭至身前的鹰枪。
尘烟滚滚中,两人已经往来交错了三十多个回合,堪称棋逢对手,将遇良才。
我起先有些紧张,可越看越觉得心驰神往。两位名将间的精彩过招,给我带来了心灵上的强烈冲击,尤其鹰枪上的精妙变化,为我开启了一扇崭新的武技之门。
又过了十合,纳兰问天倏地一刀搂头劈向郭援的头顶,郭援横枪架挡时突然身体一颤,紧接着虚晃一枪逼得纳兰问天抽刀回防,然后倒拖鹰枪掠回本阵。
纳兰问天绰刀追赶,却被郭援回身射了一箭。
郭援既然曾以轻骑飞射闻名天下,百步穿杨自然不在话下。可是当箭头快要及近纳兰问天的面门时,只见紫雷龙刀轻轻一拨,根本还没有碰到箭簇,但见整支箭簇就像是弹在一堵铜墙铁壁上往斜地里飞去。
郭援目光闪过一丝惊色,拍马加速掠向本阵,而纳兰问天也似乎被对方的箭术所震慑,一时间勒马停住。
太平军将士自然认为这是事先约定好的战术,纷纷按计划往身后的虎跳岭退去。
我心觉不妥,可他并没有时间多想,因为上万敌兵已经越过了纳兰问天,朝郭援军的阵列狠狠扑来。
我所在的德胜营一千多人立刻展开枪箭大阵,前后三层,第一层长枪手压阵,第二层和第三层都是弓手,负责轮流发射箭簇。
数百支箭簇射向敌人,将上百名清军士兵钉在地上,也令缺乏军纪的清军兵稍稍减缓了脚步。然而,清军的数量实在太多,前面的士兵刚被射倒,就被从后面涌上来的脚步给淹没。
都尉杨林高喊道:“停止射击,变长矛阵!”
话音一落,第一排的枪手弃了手中的八尺步战枪,从地上绰起两丈长的长矛。最后一排的弓手也立刻放下了手中的弓箭,从地上抄起一面几乎有一人高的铁盾,然后用最快的速度来到了第一排长矛手面前,持盾屈膝半跪,排列成一堵坚实的铜墙铁壁。
那些两丈长的长矛从盾牌后面伸出,宛如一根根尖利的牙刺,在阳光底下散发着寒冷的锋芒。
这是太平军日常操练的步兵阵法之一,对此他们早已十分熟稔,只差真正的实战经验了。
当敌人的步兵挥舞着各式兵器冲到阵前时,前排的盾墙将他们死死抵住,盾兵们抽出腰间的康熙斩马刀,不时透过两面盾牌间的缝隙捅刺着靠近盾牌的敌人,而后方的长矛利用本身长度的优势,越过前排的盾墙不停戳击着敌人。
我站在盾墙后执起粗重的长矛不停戳刺着前方,耳边不断响起各种哀嚎声。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刺中了多少清军士兵,只见一批又一批敌兵在盾墙边倒下,殷红的鲜血已透过盾墙蔓延到自己的脚下。
我头一回感受到真正的战场厮杀与江湖武斗是多么的不同。
这些清军士兵以前也许没有经受过一定的阵法操演,所以只一味拼命冲前,造成了巨大的伤亡。
不过,由于敌人太多,最终在盾墙上撕开一道缺口。大量的士兵从缺口处涌入,疯狂地砍杀着失去盾牌保护的长矛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