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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先走了,你一定不要忘了给我写信!”
她转身,离开。
我看着她的背影,心如刀割。每走几步她都会看看我,正如我也会一直看着她。
只是前面,分明是个岔路,每次她走到这里都要转过弯的。
我疯也似的跑过去,拉住她的胳膊“楚薋菉,你也不要忘了我!”
她望着我,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我竟然会说话了。
只是我如今哪里又顾得上说不说话的问题,我心里全是她要离开的那种离别悲痛。
怪不得今天天气这么不好,原来是知道我这里有离别然后给我营造气氛。
只是如今却已经开始淅淅沥沥的下起小雨,我自然无所谓,毕竟这么多年吃的最多的就是苦,别说下雨就是下雹子我也曾在外乞讨过这算什么。
只是我不怕楚薋菉却不行,她是一个娇娇弱弱的女孩子,自然受不了这雨,可是她若走了,只怕就真的见不到了。
“楚薋菉,我叫莫涣,你记住了吗?”
这次轮到她点头,看着我说话。
“以后有什么事,你也给我写信,好不好?”
“以后你还会回来看我吗?”
“如果你不来,那……我去看你好不好?”
……
我几乎想将这几年都没有说的话一个气的全都补上,可是说着说着雨却已经开始下大。
她必须要走了,我送她出了拐角,看着她的背影在雨中消失成一个点最后茫茫不见,心中真的少了些什么,空落落的,没有着落。
她真的还会回来吗?她会愿意让我去看她吗?
可是纵然我现在已经不是乞丐,但我却只是一个拾垃圾的,跟她的身份天差地别。怎么可能还会有交集。
也许现在我们都还小,都有一份纯真,一份小善良,不区分于美丑善恶,贫穷富贵,但是以后呢?
可能以后我可以成为一个本事通天的命师,但是命师和普通人真的可以好好相处吗?至少以命师这个危险的职业来看,确实不适合有朋友。
陵师父知道我会说话后兴奋了很久,他责怪一脸平静的秋师父没有提前治好的哑。秋师父却终于说出了他当年不肯医好我的原因。
“小哑巴他并不是哑巴,只是自闭症而已,这种病算是心理上的疾病,就算外在疏导最后让他说了话,但是心里也还会低落,沉浸在从前的阴影下。这点很多人都不知道,但是我们命师却可以清晰的感知出来,所以我们只能等他哪天受了刺激或者心结打开自己开口说话。”
两个师父不知道我的名字,他们也懒得给我起名字,所以最后都叫我小哑巴。若是外人叫了在我耳中无非就是讽刺和侮辱,只是不知为何,两个师父的口中,我听得那样亲切。
只是楚薋菉的离开着实让我的情绪低落了好多天,直到真的收到了她离开后的第一封信才有所好转。
她搬去了沪市,她在信封上写着收信地址是工厂门外,也就是说邮递员会将信直接放在门外墙下,这个也是我跟她的约定。
她走后的每一天我都会去墙下寻找一番,直到今天才找到我期盼已久的信件。
心中的内容无非就是她的新家的模样,只是最后她说,新家虽然很大,但是,这里再也没有你。我读的鼻子一酸,原来她也会想念我的。
这是我十岁时最为纯洁而简单的友谊,只有一片真诚的诉说,虽然没有以后的什么大风大浪,但却平静的让人留恋。
我承认我的经历让我远远成熟于她,更让我早就看清世界的不堪和腐败,但是无疑她是那个黑暗中唯一的那个光点。虽然很小,但是一眼却可以清晰的发现。
她,陵师父,秋师父,组成了我童年所有的温暖,成为我人生最重要的三个人。
只是我最大的愿望却还是时光可以永远停留在我八岁到十岁之间,那样有她,也有师父。
没有一丝烦恼,就那样快快乐乐的生活着,我静静听着她诉说她的烦心事,听着她经历的所有开心与不开心,然后再跟着两个师父学习。
虽然百岁阴阳真的是很痛苦,那种如百虫噬体的撕裂感总是成为我最为恐惧的事儿,但是跟着师父学习却让我宁愿承受这般苦。
只是这一些,真的可以如愿吗?
第四章:又是离别()
我和她的信是在我十三岁那年断的,她曾在信中提到过她开始上了初中,母亲的管教开始严格,所以寄信都是要偷偷的,甚至她还分享她偷偷寄信时候的各种糗事。
我看得发笑,越发的想要见见她。可是那次信件后的一个月后我便收到了一封她说以后再不会和我联系,甚至已经厌弃我的信。而我从那以后便再没有收到她的来信,我频繁的写信给她,最初是一去不复返,可三个月后写的信,全部被退了回来。
是她偷偷写信给我被她妈妈发现了吗?还是她不愿意和我这个卑微的小哑巴聊天了。虽然我现在会说话,但是想来给她最深印象的,还是那个不会说话只能静静聆听的哑巴吧!
她那样美好,是不是有一天真的会厌倦我,嫌弃我呢?这个问题我很久以前就想过,但是很快便被我用不会来搪塞然后抛到脑后。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岁月的增长我越发的惶恐失去她,或是说被她嫌弃,可是当我再收不到她的信的时候,心里真的很痛。
秋师父见我因这事儿终日愁眉苦脸,将我拉到工厂中一颗老榆树下。这颗榆树的生命力甚是强大,当年工厂大爆炸其他树木烧的彻底,而这颗树虽有痕迹,却能继续活下去,当真不可思议。
“小哑巴,你相信薋菉是那种背信弃义的人吗?”
我摇摇头,不管如何,我都觉得她的人品是我见过最好的人之一。
“那就是了,你记不记得师父教过你,这世上充满了虚幻和迷境,眼见的耳听的,都不一定为真。这句话对于人际,一样适用。能造成这种情况的方法有很多,你怎么就相信她嫌弃你了呢?”
我沉默,师父说的确实有道理,可是信件都被退了回来,我又能怎么办呢?
“师父教过你学习推演之术吧,那你算算她是那种心狠意绝之人吗?”
师父苦口婆心的劝解我,他说的都是对的,可是我心中虽然开朗了不少,但是还是有些难过,可能是因为再没有办法联系吧!
师父的教诲确实真的让我受益终生,只是我认为会陪伴我永远的他们也会有离开的那一天。
那是大约七年后的夏天,正值伏天,格外的闷热。即便如我早已寒暑不侵却依然感觉到由内到外的烦躁。
我在榆树下练功,而两个师父在旁边认真的看着并指点着,苍老的面容上洋溢着笑容,尽是慈爱。
当时的我的修为正值守命末境,而我当时的任务便是冲击下一个境界。
虽然守命师仅仅是第三个境界,但是在如今世上,这已经算作很强悍的修为。就连我的两个师父生前也仅仅为渡命师的中末境,据说他们组织的老大是持命师,但是也仅仅就他一个人。
依秋师父所言,如今全国上下理命师不超过十个,而控命师更是根本只是传说,完全没有出现过。
如今我能以二十之龄冲击延命师绝对算是绝顶的天才,不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但绝对寥寥无几。
说来这个我确实感到很是骄傲,没想到尺有所短寸有所长,我当年姥姥不疼舅舅不爱被亲爹卖给了人贩子如今竟能成为一个所谓的天才。
我调动体内阴阳之力,循环周身,使经脉通畅,于是开始进行延命师的冲击。
延命师的典型标志便是寿命增加,所以这个境界尤为重要。而这个境界最大的特点便是阴阳力可以“化简为繁”,所谓的“化简为繁”则是因为在此境界前的阴阳力为虚力,是无形的。而突破为延命师后则会成为实力,真真正正做到流淌于经脉,是有形的。而我需要做的便是将所有的阴阳力汇聚到一起然后再进行压缩使之成为可以流淌于经脉之中的有形之力。
我几乎到了突破最关键的时刻,依师父所言,如果我能够将所有阴阳力压缩并保证不散就算成功了。
我调动阴阳力使之成为一股可以流淌全身的循环力,这个步骤虽然难但是若是我有心也是可以办到,只是后期的那个维持却是要看时机。
可以说我现在最主要的就是保证凝成流体使阴阳力不散。
这次机会是陵师父为我争来的,他昨夜辛苦了一夜,为的只是凝聚天地阴阳力来助我突破。
我将阴阳力汇聚后利用经脉的稳固性来保持不散,一滴,两滴,利用外界的阴阳力来平衡自身,还差大约三分之一的阳阳力我便可以将所有阴阳力彻底控制住。这也让我心中一喜。
轰~
突然天空似出现了一道裂缝,一道刺眼的光芒垂直降下,击在师父刚刚站的位置上。
这巨大的声响也将我的突破彻底打断,我睁开眼,看到师父所过之处,尽是残烟,而一切的罪魁祸首,便是那一道道光柱。
两个师父也正拼命的躲避着光柱,若是实在躲避不开还会积蓄所有力量阻挡一下。
这也是我第一次看到两位师父施展全力,陵师父的实力要比之秋师父高上一筹,但是在这一道道光柱下却依然显得那样无力。
“黎秋,我挡住司徒空,你带涣儿走!”
“说过同生共死,我怎能丢下你一人逃命!”
“你放屁,这种情况留下来都是死!快走……”
我听到两个师父的对话方知事情的不妙,难道是师父的仇人来了?
这些年相安无事,只怕是大劫终究是来临。
我看向陵师父,他的面上满是绝望,虽然在光柱下毫无还手之力,但却没有一丝的恐惧,有的,只是视死如归的决绝。
秋师父眼中闪过一丝犹豫,随即又被坚决所取代,面上是生离死别般的绝望和不甘。还有一隐藏的那种落寞和不舍。
他一把抓起我向工厂外跑去,我知道他要依陵师父的话带我逃走。
我一把挣开秋师父的手,“师父,我们不能走,我们走了陵师父怎么办?”
“涣儿,师父这些年教你的都记住了吗?”陵师父躲开一道光柱,轻轻问我。
我点头“记住了!”
“那就够了,跟着你秋师父走吧!这世上本就没有永恒,我们终归是会离开你,如今这情形,你若不走我们所有人都要死,你和秋师父走了,我的死才没有白费!”说着师父又抵挡了一道光柱,“快走,我们的时间不多,再不走就都死在这!”
“我不走……”我话音未落,便感觉颈部一痛,随即便是天旋地转,我看到秋师父扶着我的身体,可之后我便彻底晕了过去。
等我醒来已是黄昏,天气依旧是如此闷热,秋师父盘膝坐在我的身边,身上是斑斑血迹,就连嘴角也残留着一丝干涸的血液。
秋师父负伤在此,那陵师父呢?
我似乎想起当时我后颈吃痛随即晕了过去,难到陵师父为了护着我和秋师父离开,他已经……?
我不敢去想象,我怕出现一些我害怕看到的不好的事儿。
这时秋师父也睁开了眼,“师父,陵师父呢?”
秋师父叹了口气,满面的落寞的悲戚,“这一切,还是来了!”
秋师父虽未回答我,但是看他如此,想来结果也不会太好,可是我依然不死心的看着秋师父,我不信陵师父会如此离开,甚至可以说是我不敢面对陵师父死去的事实。
“秋师父,陵师父他到底在哪儿?”我相信我自己都已经有了哭腔,虽说男子汉大丈夫不应轻易流泪,可是他是我最敬爱的师父,可以说如果没有他说不定我什么时候就已经横尸街头了。
“涣儿,你的陵师父他希望你好好的活下去。”
“秋师父,为什么,陵师父为什么要死?”我的眼泪终于控制不住流了下来,这个老人,我最敬重的师父。
那年我练功走火,他燃烧自己灵魂为我平息体内阴阳之力。
那年我在外拾了垃圾时被人欺负,他愤怒的问我为何不反抗,当我说怕让人知道我在工厂里学功夫被人知道所以忍耐时。他眼眶湿润的逼着我去取了那人的人头!
他是一个老人,却将自己生前的衣服一针一线的缝成我可以穿的大小。
他见我和其他孩子不同,怕我心里难受,冒着被发现的危险去给我偷玩具!
如今,他为了掩护我和秋师父离开,独自留了下来。
他现在只是个鬼魂,他已经死过了一次,分明知道死亡的可怕却还是义无反顾的留下。
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