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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这时候有了机会,是肯定会动手的。
又要忙文会,又要忙这些私底下的事,自然就腾不出多少时间来看徐文美的。接触的时间少,也大大降低了暴露的可能。等到太医提出这可能是传染病,要将徐文美挪出去,皇帝即便想来看望,也不行了。
于是计划进行得十分顺利,等到被送出了皇宫,安置在一个偏僻的院落之中时,平安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还有些难以置信。本来以为会有什么波折的,却没想到居然如此顺利。
因为他可能也“被感染”了,所以自然需要在这里养一段时间的病。而且徐文美怎么走,也要再行安排。于是师徒两个就在这里安生的住了下来。
这会儿的传染病是没得治的,把人送走之后太医们都松了一口气,自然不会有人跟着过来治疗,将两人往院子里一扔,粮油米面准备好,大门一锁,再派几个人守在门外,就算完事了。熬得过熬不过的,全看他们两个人自己的造化。
——其实倘若太医院知道皇帝对徐文美的看重,说不准还会派个太医跟随治疗。但睡觉皇帝太忙了,在天乾宫的时候只露过两次面,第一次是让太医尽力救治,在太医们看来是皇恩浩荡。第二次就是同意让人挪出来,在太医们看来,这人的前程也就到此为止了。
既然如此,何必再费心费力?反正传染病本来也治不好,熬不熬得过就看命吧,他们可不想把自己也搭进来。
当然了,平安在背后也小施手段推动了一下,最后才会有这个结果。
院子里只有师徒二人,徐文美总算不必再装,平安好吃好喝的照顾了几天之后,便养回来了。离开了过敏源,他身上的疙瘩也就都消失了。还是风度翩翩姿容绝世的美大叔一名。
对于平安来说,这段日子安静得简直让人难以置信。
虽然卸下了皇城司提举的位置之后,皇帝并没就够平安操心几个来回了。好在文会总算举办,他要做的前期准备,也已经做完了。现在又被关进了这里,正好休息一下。
这是真正的休息,每天除了琢磨每顿饭吃什么,还有跟徐文美说说话之外,两人竟找不到别的事情可以做了。
哦,还可以商量一下逃离计划。
“等外头的人看得不是那么严实了,我会设法传递消息,让人来接你,同时送个尸体来装样子。从这里离开之后,我就顾不上你了,师父万事小心。”平安道。
徐文美笑吟吟的,“放心吧,你师父我没那么容易出事。”这边平安憋着“病故”的消息,皇帝自然不会派人追查,徐文美离开之后,其实是很安全的。
不过他笑了一下,又问平安,“当真不跟我一起走?”
“不。”平安道。
徐文美摇头,“你知道自己是被以什么理由送出来的,想要再回去,机会是十分渺茫的。皇帝还记得你,多问一句,也许三五个月就回去了。若是不记得了……”
“若是他连你也不记得了,那我也没什么可怨的。”平安道,“再从头往上爬便是。”
徐文美含糊的笑了一下,“也罢。既然你铁了心留在这里,我也不能劝你。”平安想要做的事情,的确是留下来比较容易成功,否则再怎么努力,也不过是一时一处的变化罢了。没有朝廷支持,全是空谈。
“还有一件事。”平安跳过了这个话题,道,“江南暂时不能去了,师父重新选个地方吧。”
“哦?”徐文美没有问为什么,想了想,道,“你之前说,西北要打仗了?我年轻时也曾做过梦,如果自己没有进宫,或许投身军中,也能成一番事业,封妻荫子……既然要打仗了,我想去看看。”
“太危险了吧?”平安沉默了一下,道。
徐文美忍不住笑了起来,“你师父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弱,等闲的危险,我还不放在眼里。”
平安只好道,“那我安排个人与你同路。”
他说的是那个凉州的士子牛贺。对方已经被平安说动,愿意在凉州帮助他发展情报事业了。等到文会结束之后,便会启程回去。这会儿想必还没走,平安正好托人给捎个信,让他带着徐文美一起走。这样即便将来皇帝反应过来了,也很难找到痕迹。
徐文美听说之后,笑着打趣平安,“你怎么什么人都认识?看来我也不必担心你了,你留在这里,分明也是如鱼得水。比从前的我强得多了。”
这是眼界的问题,平安并不觉得有什么好骄傲的。
因为是传染病,所以被派来看守他们的禁卫军果然也没有那么尽忠职守,一开始还远远的守着,过了两三天,发现院子里什么动静都没有之后,索性开始轮班,一人看一天。后来是大家都摸鱼打诨,渐渐连过来看一下的人都没了。
而这时候,也不过才过去一个星期而已。
好在这对平安的计划有好处,他也没什么可抱怨的。传了信出去,没过多久,蒋快刀就带着人抬着尸体过来,将徐文美给换了出去。
这是平安早就安排好的。在考虑找谁帮忙的时候,他思来想去,还是选了蒋快刀,反正他那里尸体多,弄个能凑数的不难。而且他跟宫里虽然有关系,但透不到上层去,不用担心泄密。平安也更能够拿捏得住他。
而像皇城司那些人,他离开之后,未必还会对他忠心,说不准一转头就暴露了出去。有人捅到皇帝面前的话,对他不是什么好事。
蒋快刀对于有这个机会跟平安拉近关系显得很高兴,也答应过绝不会透露半分消息。至于平安要做什么,他不会打听。
徐文美在离开院子之后,便跟蒋快刀分开了。因为是趁夜行动,蒋快刀连他的脸都没看到。这样就算想泄密也没办法了。然后徐文美找了个地方换衣裳,最后才带着平安的信去找牛贺。
至此,平安的所有安排都被严格执行,徐文美终于彻底的脱离了皇宫,从此以后便是自由身了。
至于平安,还要在这院子里待两天,做做扫尾工作。
又过了三天时间,平安将自己饿得面黄肌瘦,看上去灰扑扑脏兮兮,瘦骨嶙峋的,然后才趁有人过来看的时候,拍开院门,告诉他们:自己的病熬过去了,徐文美却死了!
那具尸体放了那么久,已经坏得看不出脸了,而且因为得的是传染病,也没有人愿意去检查。一卷席子裹住扔出去就算了。那些禁卫军也终于可以销掉这个差事,回去继续当差了。
至于平安,还得看皇帝什么时候能够想起他来。
这个时间,可能是三五天,可能是一两个月。如果再长的话,那就是永无可能了。毕竟对皇帝来说,身边的人那么多,换了一个,也就是换一个罢了。不会出现那种离了这个人的伺候然后十分不习惯,最后只能把人找回来的情况。
何况平安也没有正经在皇帝面前伺候过几天。
……
第一个发现平安出来了的人,是赵璨。
事实上他的人一直也没有放弃调查徐文美的事,只是怕引来皇帝的注意,所以只是在外围打转,始终触碰不到真正的内容。
不过虽然没有查出来什么,但是平安跟徐文美一起被送出宫的消息,却是瞒不住他们的。
赵璨听说是传染病,心头一跳,差点儿当着属下们失态。最后匆匆让人继续去查之后,回到内室,才陡然松懈下来。他有些不大相信这个消息,但他觉得没有人敢拿这种消息来糊弄自己。
就算他可以糊弄,那总没有人敢糊弄皇帝。
不知道平安就是这么胆大包天,连皇帝都敢糊弄的赵璨,就这么把自己绕了进去。
这件事来的太突然又太奇怪了,他一方面没有真实感,另一方面,又忍不住去想平安现在是什么处境。一边让人调查,一边跟着悬心。这会儿他倒是没什么心思去查徐文美了,即便知道对方跟平安是一起被送出来的,也根本不在意。
或者也不能说绝对不在意,至少他对徐文美是有些不满的。因为这病就是对方传染给平安的。
想到平安贴身照顾另一个人,然后才染上恶疾,心中便又是担忧又是愤怒。
他为什么连自己的身体都不知道爱护?
这个突然的变故,倒是将赵璨之前要远着平安的打算给打破了。如今他见不到平安的人,却比从前更加挂心。他也不能够骗自己说那只是个无关紧要的梦,不能代表什么了。
他很在意平安。
当然这种在意究竟有多深,赵璨也说不清楚。但是他的心思却渐渐的明朗起来了。
——既然想要,那又何必踌躇?他这辈子最大的目标是什么?不是皇位,而是自由,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受任何束缚。
既然如此,喜欢什么人,当然也不必受到束缚。身为凤子龙孙,赵璨可是从来不会委屈自己的人。
想通了这一点,他便只能祈祷平安赶快病好出来了。
他的人一直盯着这个院子,亏得平安送徐文美走是在夜里,所以暂时没有被发现。然后等到平安一出来,消息便立刻被报给了赵璨知道。
皇帝那里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想起这件事来。平安稍微打听一下,就知道他还在忙着收拾自己的儿子们,一时半会儿腾不出工夫来。
皇帝这个态度,让平安心中也不由犯嘀咕。他一开始是很笃定皇帝会记得徐文美的,即便不是冲着他平安,也会叫他过去问问话。可是现在看来,好像又不是这么一回事。
平安正踌躇着不知道暂时去什么地方安顿下来,赵璨已经带着人过来接他了。
两人看到彼此,都不由有些吃惊。平安吃惊的是赵璨竟然知道消息,还亲自来接自己。这份心思,可比皇帝要真得多了。
而赵璨惊讶的,自然是平安此刻看上去如同好几天没有吃过饭的难民一般。
爱洁爱美,生活无一处不精细的七皇子殿下本来以为,看到这样的平安,他心里是会非常嫌弃的,但是等真正见到人的瞬间,他的眼神只顾着停留在平安身上,看到的不是他浑身脏污,而是他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才会弄成这个样子。
那种感觉——是心疼。
并且还在心里做了一个决定,以后我来照顾平安,一定把人养得白白胖胖,绝对不会再让他吃这种苦了。
于是平安就被打包带回了懋心殿。当然了,再次出现在赵璨面前之前,他先沐浴梳洗,将自己彻底打理了一番。于是再次见面的时候,赵璨就只能看到平安的瘦了。
平心而论,洗白白之后的平安虽然瘦了,但是脸色并没有变得蜡黄,精气神也没有被打掉,看上去跟从前虽然不同,但也并不让人讨厌。
只是原本有些圆润的下巴和婴儿肥彻底消失,脸部线条越发明显起来,身姿挺拔,眸光平静,看上去竟然也带着几分无形的气势。因为脸瘦下去了,所以眼睛显得更大了一些。
如果说从前的平安是一脸阳光,让人看了就亲近的漂亮少年,现在就变成了让人不那么敢随便靠近的俊美青年。虽然略有不同,但还是一样的好看,没有折损半分的美貌。
赵璨一时觉得有几分陌生。
但是在这陌生之中,又重新滋生出了一些别的东西。
情窦初开的时候,本来就是最容易产生感触的。何况平安的变化这么大,如果说之前赵璨意识到了自己对平安有点儿那种心思,那么此刻看到了人,就是真正的怦然心动了。
在一段感情之中,稳定虽然能够让人产生安全感,但是“新鲜感”同样是不可或缺的东西。否则热情容易被消磨,关系会渐渐趋于平淡。如果没有中间这么一回折腾,赵璨即使意识到自己对平安的不同,也不会像现在这样,真正为他心动。
“盯着我看什么?”大概是被赵璨注视的时间太长了,平安有些不自在的别开脸,问,“我是不是变丑了?”
“不。还是一样美。”赵璨一脸自然的道。
平安囧。他只是开自己一个玩笑,活跃气氛而已,不需要这么认真的回答,真的。感觉更尴尬了好么?
平安没有去问赵璨怎么知道自己在那里,赵璨也没有问他传染病是怎么回事。两人不约而同的选了一个能够让他们彼此都自在的话题:朝事。
“父皇这次想必是动了真怒,所以下起手来当真毫不容情。我那几位兄长,都可谓是损失惨重。”赵璨道,“不过,这个火候应该也就差不多了,他也不可能真的将儿子手里的势力全部都夺走。”
“他的江山毕竟还是要留给儿子的。”平安说,“给他们势力,是为了让他们锻炼一下。但也要显露出雷霆手段,让